105第一百零四章

?「傻子。」

很輕很低的兩個字,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

只是梁小柔的一時感慨之言么？還是在憐憫Lucas的卑微與天真，抑或是在嘲笑諾的瘋狂和不自量力？

「礙事的人終於沒了,現在是不是就剩下我們了？」諾的臉上依然殘留著瘋狂的笑容，她慢慢舉起槍對準馬洛川的胸膛。「我們是不是應該好好玩玩？」

梁小柔看著她，眼神靜靜的,不帶著一絲情緒，既沒有擔憂也沒有不安，嘴角卻忽的勾起了一個輕微的弧度。「是啊,現在確實是只剩下我們了，那我們就來陪你好好玩好了。」她眯起眼,瞧著諾,口氣里儘是不屑。「諾伊萬斯,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愚蠢。」

「你是什麼意思！」被這句話給輕易激怒的諾不服氣地低喊：「你別忘了,你的洛川還在我的手裡！只要我稍微扣下扳機，她的腦袋就開花了！」

梁小柔微微一笑，眼中卻毫無笑意。「之前Lucas在的時候，我還會顧及一下。畢竟他那麼厲害，我剛才也只是暫時把他勉強制住了而已，其實他隨時都還有反擊的能力。可他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

諾不自覺地就問了出來，「為什麼……」

「他在給你創造能讓你安然全身而退的機會，即使結果是犧牲他自己。可惜啊可惜，你非但沒領情，卻還無情殘忍地殺了他。現在唯一讓我顧及的籌碼都沒了，你覺得你還有自信能贏過我？」

她眼角微挑，嘴邊分明是笑模樣，卻又冰冷到了極點。窗外的陽光灑進來，半邊臉龐隱在昏暗中，恍惚間有一種蕭冷的殺意蔓延開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麼簡瀾會喜歡我而不喜歡你？原因很簡單，因為你，每一點都比不上我，也不可能會贏過我。你把洛川抓過來百般折磨，不就是希望能看到我痛苦的樣子嗎？是的，我承認，我很痛苦很難過，但你想就此打敗我讓我一蹶不振，那簡直就是妄想！」

諾把槍上了膛，頂住馬洛川的頭，暴怒道：「你信不信我一槍爆了她的頭！」

梁小柔嘴邊笑意不變，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場猶如實質的風暴在身邊旋繞肆虐。「你可以試試看。如果你開槍了，我一定會讓你陪葬，我會讓你以更痛苦一千倍的方法死去。」

被槍頂住頭的馬洛川本一直是面無表情的，但現在表情也有了一絲鬆動，她微微抬眸，眼中多了點疑惑與不解的情緒，看著梁小柔。

但依然是全然的信賴。

「你，信不信？」

梁小柔走到諾的面前，離她只隔咫尺，面帶微笑著的，一字一字地問她。

信！她怎能不信！

諾有些顫抖地轉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本該一直洋溢著自信光彩的臉龐此刻卻完全是被陰戾籠罩著。雖然仍舊是微笑著的，但那雙漆黑眼眸中所散發出來的森森寒意，甚至比最狂怒時的自己照鏡子時還要過甚。諾覺得，如果她真的開槍了，那這個女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自己。

那種決絕，與自己相比，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此刻的她，哪是什麼正氣凜然的警察，分明只是一個為了自己的愛人而不顧一切的瘋子。

失卻了所有冷靜的諾即使起了退怯之意，可她原本養尊處優的驕傲卻讓她仍然想要搏一搏，於是顫抖著轉了下手間的槍，槍口重又瞄準了梁小柔，這次不是胸口，而是眉心。

只是，被瞄準的女人眉間一派平靜淡然，彷彿根本就沒有把她的舉動放在眼中。有時候，讓人更加受不了的不是多麼冰冷暴躁的話語，而是那抹眼神，淡淡的，仿若你只是螻蟻的眼神。

梁小柔冷冷地覷著她：「有你這樣瘋狂的愛慕者，簡瀾還真是可憐。還有，她既然已經在四年前去世了，你若真的愛她的話，就應該好好把她安葬了，讓她入土為安吧。」

諾緊繃著的臉瞬間沉了下去，「閉嘴！你知道什麼！你那麼多年沒見她，你能知道什麼！」她怒不可遏地嘶吼：「我都說過了，她還活著好好的，你聽不懂嗎？！你看那面牆壁！貼著的全都是她和我在一起的照片，那麼多那麼多，你看不見嗎！她沒有死！」

梁小柔愣了一下，略略側頭望過去，房間另一面牆壁上確實貼了很多照片，密密麻麻的。

照片里，諾抱著骨架笑得開心燦爛；陽光下，諾推著放著簡瀾骨架的輪椅緩緩散步；還有許多，與簡瀾的骨架接吻的擁抱的纏綿的，諾臉上的笑容透著十足十的甜蜜，與一般戀愛的小女人一模一樣，除了她的戀愛對象不會言不會動不會呼吸，沒有心跳而已。

除此而已。

「看到了吧，我和小瀾有多麼幸福。」諾咧嘴一笑，眉梢處竟還流露出了一絲絲的羞意來。

「嗯，我看到了。」梁小柔迴轉過臉頰，與她對視，也揚起了一個平靜的微笑。「我看到了，你是真的瘋了。」

諾暴怒地擰起眉頭，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說什麼？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一句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她駭然地低頭，自己的手腕被牢牢地扣在了那個原本坐著的毫無反抗之力的女人手間，而那把槍，「啪嗒」一聲，掉了下去，還未落到地上時就被候著的梁小柔默契地接住。

「我說過了，你是贏不過我們的。」梁小柔左手舉著那把槍，鬆了口氣，重又笑得飛揚燦爛。而捉住諾手腕的馬洛川也跟著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她剛才講那些話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諾，讓她失去冷靜心神鬆懈，洛川再趁她不備時奪下她的槍。幸好，洛川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先前洛川一直靜靜不動任由諾威脅自己，也就是在等待這一刻。

剛才的合作必需兩個人心有靈犀合作無間，才能一擊成功。

拿了先前Lucas用來縛自己的繩子捆了諾后，梁小柔攙扶著洛川到屋內唯一的一把完好的椅子坐了下來，馬洛川捂著唇，壓抑地咳了咳。梁小柔擔憂地望著她蒼白的臉頰，又貼上去用自己的額頭貼在了她的前額上，溫度有些燙。「怎麼辦，你似乎是發低燒了，要趕緊去醫院才行。」

馬洛川又咳了咳，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她的眸光滑向梁小柔的右手臂，「你的手臂怎麼樣了？我現在就幫你接起來吧。」

梁小柔失笑，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看著她。「你自己的左手還斷著呢，怎麼幫我接？我現在只剩下一隻左手也不好使力，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吧。」說著，左手伸過去，指尖微微顫抖著觸碰了一下洛川血肉模糊的左手手背，本漂亮白皙，晶瑩剔透的手背，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暗紅色的肉翻卷著，簡直令人不忍再看下去。梁小柔深呼了一口氣，勉強壓抑住心底翻湧上來的酸澀，又忍不住伸出手摩挲著她的臉龐，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愛戀與溫柔。「能看見你，能這麼真實地碰觸你，感覺真好。」

馬洛川望著蹲在自己身前的梁小柔，臉上掛著一絲淡而疲憊的笑意，卻又溫暖極了。「嗯。」她反手握住小柔的手，又用臉蹭了蹭她柔軟炙熱的掌心，像只慵懶的貓咪般輕聲地哼了哼。

「我在這裡的時候就一直在想，我知道小柔一定會來找我的。」

「我來了，可還是很沒用。」梁小柔自嘲地勾起嘴角。「如果不是你在那時候及時按下我，恐怕我早已被一槍射中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平常老以為自己有多厲害，可卻總是做錯事，太剛愎自用了，也太衝動了。其實諾說的沒錯，簡瀾的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我的錯。」

「嗯，你是有錯。」馬洛川倒是點了點頭。

梁小柔立即抬起臉，可憐兮兮眼淚汪汪地無聲指控她。有她這樣安慰人的么？馬洛川笑，揉了揉她柔軟的黑髮。「我們做警察的，不是應該公平客觀地看待任何事么？簡瀾的那件事我也聽Lucas提過了，那時候的你，太年輕太自負了，你應該冷靜一些的，即使面對著的是蟄伏多日的嫌疑犯，可另一邊也是你多年不見的好友啊，不是嗎？她那麼晚打給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找你的啊，你再怎樣也不該隨便就把電話給掛了，嗯？」

「是啊，我知道，我就是太想當然了……」梁小柔垂下頭，眼圈紅紅的。

「不過——」梁小柔重又滿懷希望地仰起頭，「這樣的結果，誰也沒有料到，對不對？」馬洛川完好的右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如她剛剛對自己所做的一樣。她的聲音柔軟低沉，卻又壓著難以察覺的哽咽。「我或許不能算是個好警察，可我不希望你再自責下去。小柔，我不喜歡看見你難過的樣子。」

是的，我沒那麼偉大，我也不是一個盡職負責的好警察，我只是一個不希望自己愛人難過自責的女人而已。

我，就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梁小柔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我知道的。」她略微直起了些身子，與她額頭相抵。「我們找一下，看看有沒有通訊工具，先把我們的消息通知給重案組和阿琛他們吧。」

馬洛川安靜地點了點頭。

隨後，梁小柔從諾身上搜到了一部加強了信號的手機，向警局呼叫了支援。被縛在牆角，一直默默地看著她們的諾忽然開口道：「我能不能拜託你們一件事？」

「什麼？」梁小柔問道。

「你能不能把小瀾抱過來放在我身邊？她等會要是醒過來，看不到我，會著急的。」諾現在很乖巧，表情也是極其平靜的，似是看透了許多。

梁小柔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沉默地走到床邊，彎腰抱起簡瀾的骨架。幸好並不是很重，所以梁小柔單手抱著也是綽綽有餘。她小心翼翼地抱著骨架走到諾身邊，又輕輕地把它放在了地上，讓它靠著諾，然後又回到洛川身後。

諾閉著眼睛，嘴角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知道嗎，Madam梁？」諾嘴角微翹，愉悅地開口。「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就這樣贏了？呵呵，可似乎還沒這麼簡單呢。我能在最後還可以靠著小瀾就已經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下面，你就和你家那位好好享受我帶給你們的禮物吧，保證是精彩絕倫跌宕起伏哦。」

「永別了，哦，不是，應該說是，我很期待，能在地獄與你們重逢哦。」諾臉上揚起的笑容詭魅妖冶到了極致。

梁小柔和馬洛川同時變色，還沒等梁小柔撲到諾身前，諾坐著的那塊木板忽然空了，諾帶著那具簡瀾的骨架掉了下去。

梁小柔伏在洞口往下看，下面竟然就是大海，海風簌簌，海浪洶湧翻滾。而這座房間似乎就是懸空地建在了陡峭的懸崖邊，從這裡掉下去，生還的幾率是很小的。

諾就這樣，帶著她瘋狂的愛戀，消失了。她在最後的一刻，還是堅信她的小瀾活著，會微笑地擁抱她，會鑽進她懷裡向她撒嬌。

真是可笑又可悲。

梁小柔抬起頭，對著馬洛川搖了搖頭。

馬洛川沉吟，「剛才諾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她準備了什麼東西？」

「我也不清楚，但不管是什麼，肯定都是危險的。」梁小柔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們還是快點先離開這裡吧。」

馬洛川應了一聲，正準備站起來離開椅子，這時候卻傳來了一道低低的聲音，很有節奏，卻能在此刻凍結住她們所有的神經。

滴答。滴答。滴答。

梁小柔心裡一緊，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別動，保持坐著的姿勢，然後又緩緩伏下^身子探進去看了一眼，心徹底涼透了。

是一枚黑色的定時炸彈。

作者有話要說：額(⊙o⊙)…我的牙齒好疼啊好疼啊，我那個悲催的小牙齒一天到晚蛀牙！！都補過三次啦三次啦！還讓我活不！！明明人家已經好好保護你珍惜你了啊，唉，都怪我老媽，她的牙口不好，生了我，遺傳了，也是牙口不好，搞得我吃嘛嘛不香寫嘛嘛不亮幹嘛嘛不順==

而且啊，這次還是大門牙蛀了，這讓我以後怎麼見人啊，難道要我練笑不露齒的絕招？？？

╭(╯^╰)╮，我都如此難受了，你們還霸王我，留言啥的給我嗨起來么，不然我就......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