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虞雲清醒
風翰走近她。
彎腰。
緩緩解開腰間的腰帶,
將腰部的衣服扯開,露出了虞雲纖細的腰部。
準備收回手,手指忽然觸摸到了她的肌膚。
細膩的觸感讓風翰頓了頓,移開了視線,看着別處。
手上的動作沒停,將衣服往左邊壓了壓,露出左側的傷口。
這道傷口比下巴處的傷口要長很多,傷口上也有些發黑。
醫官眼角瞥到風翰的小心翼翼和臉色的異常,心裏偷笑了幾聲。
想想咱們這個大王到如今也是獨身一人,身邊也沒有一個王后或者妃子什麼的,突然讓他去解姑娘家的衣服,居然還有些生澀。
與他平日裏威風凜凜、氣吞山河的氣勢比起來,還真是有些可愛。
風翰收回手,直起腰,看着醫官。
「好了。」
醫官趕緊上前,查看了幾下傷口。
然後,由風翰扶著虞雲,醫官將剛剛的治療又進行了一遍,將傷口裏另一個躲藏起來的傢伙揪了出來。
隨即,傷口清理好了之後,醫官交代了幾句要注意的事情。
雖然毒源清理出來了,但是,體內,還是有些殘留毒素的,要服些葯,才能徹底清除。
風翰一一照聽了。
醫官離開后,他將藥方給了藍溪,自己坐在床邊看着虞雲。
虞雲這個時候的臉色恢復了些紅潤。
風翰拿出她被子裏的手在手心裏握了握,也不似剛剛那般冰涼了。
心裏不自覺的暗鬆了口氣。
將虞雲的手重新放回被子裏,為她攏好被角。
…
屋頂上,立影無聲而動,輕飄飄的離去。
玄頡被關的房間里。
他走到了裏間的屋子裏,仰躺在床榻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無聊的撥弄床頭垂下來的簾幕。
模樣很是悠閑。
讓人一看,並不覺得他是被困住,反倒是自己難得樂個清閑的模樣。
立影落到他這件房間的屋頂上,用跟玄頡之間的心意感應,跟他講訴自己看到的一切。
兩人在定下主僕關係的時候,就可以心意相通了。
玄頡安然的聽着,在聽到他說虞雲中毒生病了的時候,他臉色陰沉了下來。
騰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為什麼會中毒?現在怎麼樣了?」擔憂的問立影。
立影輕嘆了口氣,
「主人,你先別着急,聽我跟你說。」
然後又將虞雲解毒的過程給玄頡描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他的臉色直接黑了。
手中攥著床頭簾幕的下擺,刺啦一聲給撕了下來!
「你說風翰解開了她的衣服!」語氣冰冷中翻滾著怒氣。
立影俯在屋頂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瓦片上的裂縫,倒沒太感覺到玄頡心中波瀾的心潮起伏。
接着說,
「對啊,解開就把腰上的那個傷口上的毒也吸了出來。聽診治的那個人說,這樣就沒什麼事了……」
「閉嘴!」玄頡突然對立影吼了一聲。
立影被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被別人發現了呢,趕緊閉上了嘴巴,左右看了幾眼。
可是周圍沒看到有人過來。
他以為玄頡弄錯了,
「主人,放心,沒人過來。不過啊,你說她是怎麼中毒的?」他還想跟玄頡嘮會兒磕。
玄頡往屋頂上面看了一眼,
「讓你閉嘴沒聽見!
去,守在她身邊,一直到她身體完全康復。」
「這中間,要是有誰再敢做解她衣服這樣的事,立刻下去阻止!」玄頡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陰沉,暗暗咬着牙。
立影綳直著身子,趕緊應下了,撲騰著胳膊,迅速飛走了。
感覺主人最近情緒不太穩定,沒有原因的動不動就發火。
還是趕緊走吧,免得再對自己發火。
…
立影走後,房間里靜悄悄的。
玄頡有些無力的往後倒去,倒在了床榻上。
怎麼中毒的?
想到這裏,他心裏暗暗懊悔。
應該是在大荒澤下面的時候,沾染了什麼髒東西。
想到立影說的虞雲的樣子,他心裏一陣一陣的疼。
是自己沒照顧好她,連她中毒了都不知道。幸好誤打誤撞的讓風翰發現了,不然,後果真的是……
玄解捂著自己的心口
想到虞雲離開自己這件事,心臟一陣抽搐的疼。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個原本無光緊要的人會慢慢在自己心裏佔據這麼多位置。
自己平靜的如同死水的心潮,竟然會因為同一個人沒有任何預兆的波瀾起伏。
從來不會去關心其他人想法的自己,會慢慢的很在意她的想法。
看到她向別人表白心跡,心裏覺得疼痛,卻沒有憤怒。
看到她落淚,就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細聲安慰。
……
回想起這無聲的點點滴滴,玄頡突然輕輕的笑了一聲。
笑容中,眼眶卻佈滿晶瑩。
不知不覺的,自己竟然將一個人放在了心頭。
近千年的孤寂時光,自己都一個人闖過來了,不曾渴望過有人陪伴。
現在,卻非常渴望她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希望她能跟自己心意相通。
希望自己能拼盡全力護她一世周全,然後,帶着她看遍這萬里河山的繁華。
一滴晶瑩順着眼角滑落。
玄頡駭然。
伸出手摸了摸,冰涼冰涼的。
他笑了笑,拉過被子將自己的臉蓋住。
…
當你回憶起與一個人的點滴的時候,如果會忽然笑會忽然落淚,證明你已經沉淪了。
=============
風翰的宮裏。
解掉了毒之後,虞雲已經昏睡了兩天了。
今天,風翰照例在去處理今天的事情之前,先去了虞雲的房間看看。
他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輕的挑起虞雲的下巴,查看那裏的傷口。
剛動了一下,虞雲忽然睜開了眼睛!
反手抓住他的手,另一隻手順着向上按住他的肩膀,迅速的將他的整條胳膊往後扭。
發出咔擦一聲骨骼摩擦的脆響!
虞雲一條腿跪在床上,死死按著風翰的肩膀,將他按在床榻上!
風翰剛開始被她突然的睜眼倒是嚇了一跳。
後面,虞雲動起了手,他也無心反抗,也想看看她想幹嘛,就任由着她來了。
再說,虞雲這昏睡了兩天的身子,實在是也沒太大力氣。
風翰想掙脫隨時都可以掙脫。
虞雲這幾番的快速動作,腹部的傷口有些被牽扯著了。
疼得她嘴唇都蒼白了。
但她咬着牙,一聲沒吭,手上還是用最大的力氣按著風翰。
現在可不是嬌滴滴、犯柔弱的時候!
「我為什麼在這裏?」虞雲沉着聲音問風翰。
她在風翰來之前就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發覺了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頓時滿是警惕。
聽到外面有聲音,就裝着還在昏迷躺了下去。
風翰動了動身子,想站起來說話,但是虞雲按着他,不讓他動。
他覺得好笑的笑了一聲,
「為什麼在這裏?」
「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裏,這可是我的床啊,你怎麼睡在我的床榻上了?」帶着笑容跟虞雲打哈哈。
明明是很狼狽的被人按在了床榻上,卻依舊談笑風聲的模樣,襯出了他渾身的儒雅氣質。
虞雲手上加重了力道,
「你老實點行不行,現在你可在我的手上!」
「是嗎?」風翰語氣調侃。
說完,就要站起來。
虞雲感覺按不住他了,而且腹部的傷口也被壓得很疼。
眼睛在眼眶裏轉了轉,乾脆用力將風翰整個人拉得趴在床上!
迅速抓住他的雙手負在身後,然後一屁股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讓你老實點不知道啊,還給我動!」虞雲咬着牙呵斥風翰。
這招是她制服野豬的絕招,沒想到也能用來制服風翰。
風翰感覺到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上,又吃驚又覺得想笑。
虞雲緊緊抓着他的手,
「老實說,是不是你把我偷過來的!趕緊把我送回去!」
風翰還是那副調侃的語氣,
「那你先起來,我才能送你回去啊!」
「你當我傻啊,起來我哪能打得過你,別想着跟我耍花招!」虞雲一臉氣憤。
「我不會的,你起來我就送你回去。」
虞雲對他的語氣很不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從頭到尾沒用嚴肅的語氣說一句話!」
老是懶懶散散的語氣,讓虞雲感覺自己好像被當成了一個傻子!
話音剛落,房門忽然被人打開!
虞雲一時被驚嚇住了,下意識的往房門處看了一眼。
還沒看清是誰進來了,身下的風翰忽然翻了個身,之後,扶著虞雲的腰,直起身子,將虞雲反壓在了床榻上!
虞雲懵了,第一反應就是掙扎。
風翰笑意吟吟的將她的雙手按住,壓在她的身上,她愣是怎麼掙扎都動不了!
虞雲神情憤憤的瞪着風翰。
早知道,就早點先練幾招防撲倒的招了!
門口,剛打開門的藍溪,只看到眼前一陣人影翻動,細看之時,就看到了床榻上的這副情景。
風翰滿臉笑容的將虞雲壓在了床上。
他移開眼神,退出了房間,老老實實的關上了房門。
在門外,雙腳跨開,手負在身後,用標準的士兵的站姿守在門前。
大王,你在裏面尋歡作樂,我為你守着門。
樓頂之上的立影,看到床上這副場景,趕緊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他回想起主人交代的事,主人只是說不能解衣服,這也沒解衣服啊,不用下去阻止。
…
風翰故意細細摩挲著虞雲的手,觀察她的神情。
虞雲咬着牙,恨不得能把他踢出去!
「你壓在我身上幹什麼,起開!」
風翰好笑的撩起她的一捋長發,在手中把玩,
「你剛剛不是也壓在我的身上。」
「起開!」虞雲不想跟他再廢話,直接怒吼。
結果,吼得聲音太大,牽扯到腹部的傷口。
那裏的傷口很長,稍微動一下,虞雲就感覺到傷口處流出了血。
她皺起了眉頭。
風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怎麼了?」
「怎麼個頭怎麼了,你壓着我傷口了!」虞雲別着頭,都不想看他了。
風翰趕緊直起了身子,翻身下了床。
虞雲眼神一動,趁機就要從床上起來。
風翰直接把她按回去,
「別動,我看一下你的傷口。」聲音輕輕的。
說着,就要去掀開虞雲腰上的衣服。
虞雲嚇了一跳,一巴掌拍開了他的手,警惕的看着他,
「你幹什麼,這個地方你也能看!我自己看!」
風翰沒在意她的態度,眉宇間滿是擔憂,執著的要看她的傷口。
「哎呀,我都說了我自己來!」
虞雲連連床裏面躲了好幾下。
她一動,傷口流出的血更多了,包紮的布都浸透了,外面的衣服都浸出了血跡。
風翰皺着眉頭,怕她再動,再流更多的血,連連揮手,
「好好,你別動了,我不看,你自己看。」
「轉過去。」
風翰依言轉過了身。
「你的床頭上放着紗布和止血藥,要不要我幫你拿。」
「不用!我自己來,你別動就好了。」
虞雲咬着牙,一層一層揭開紗布。
揭開后的傷口血肉模糊,但是,不再泛著黑色了。
她在清理傷口的時候,風翰忽然淡淡的說,
「現在,你先好好把傷養好。傷好之後,我會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
虞雲瞟了他一眼。
我信你才怪。
但她面上沒動聲色,
「真的?你說話算不算數?」
「真的。」
風翰眼裏閃著精明的光。
送你回你自己的家,你爹爹娘親肯定很想你。
虞雲不再說話,專心清理傷口。
清理好了之後,將傷口遮好,仰面躺在床上,神色憂鬱。
風翰聽身後沒有聲音了,問,
「好了?」
沒人應他。
頓了一會兒,他轉過了身。
虞雲也沒看他,雙眼無神地看着屋頂。
「醫官說你還要喝葯,等下會有人把葯給你送過來。」風翰看着她說。
虞雲沒答話。
她在想自己這無緣無故進了賊窩,接下來可怎麼辦啊,那大妖王不知道會不會發現自己丟了。
他要是不來救自己怎麼辦?
不至於這麼沒義氣吧,好歹認識了這麼久,自己也幫過他不少忙啊。
見她不想說話,風翰正了正神色,
「那你先休息吧。我走了。」
說完,轉身出了房間。
…
他出去后,藍溪一臉震驚的看着他,然後往房間里瞄了幾眼。
風翰看着他這奇怪的表情跟動作,
「怎麼了?」
藍溪收回視線,趕緊搖了搖頭,
「沒,沒怎麼。」
風翰一隻手負在身後,神情嚴肅,
「看好她,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藍溪也恢復了殺手般冰冷嗜血的神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