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家有三件寶

第八十八章 家有三件寶

1

玉淑還沒等嫁過門來時,大奎他們一家人已是對她頗有好感。

到結婚過門成了名副其實的一家人,玉淑的賢良更是很快贏得了一家大小對她的敬重與喜愛。

到了蓋新房的這事上,本來新房就是打算蓋了給她的。但她出於為家裡排憂解難,顧全大局,不僅為了蓋房而親自去娘家開口求告(這不是人人都可能做到的!),甚至還主動提出把新房讓給四奎——以便四奎能儘早娶進個媳婦。

如此的深明大義之舉,不說大奎三奎為玉淑感懷慨嘆,作為當事人的四奎,不用說,自然更是心情激動非常。

儘管四奎嘴上一時間並未表示出什麼,可他畢竟也絕非小孩子了——用他自己的話說:腦子用來上學是擀麵杖吹火,可屎臭尿騷還能分得門清!

這倒也是——你看他:縱然平時看上去他似乎是一副嘻嘻哈哈、啥事都是滿不在乎的樣子,但他也完全能夠懂得這其中所飽含著的深情厚意呀!

終於有一天,四奎把自己的肺腑之言說給了玉淑。

那是在新房完工的那天。

下晚,當幫忙蓋房子的眾位鄉鄰們被招待吃喝完畢,大家紛紛離去之後,已是喝了些酒的四奎,因為心裡高興,又見招待客人的白酒還剩了一些,於是他便提議自家的哥幾個一塊喝個「慶功酒」。

對四奎的提議,三奎和二奎倒也沒提出異議。

二奎雖然一向滴酒不沾——他氣管不好,一喝點酒就憋得慌,喘不上氣來。為此,別人在喝酒的事情上也不好多勸他喝。

但他眼下即使不喝酒,也在桌邊坐著,算是捧個人場。

就是那大奎,他一往也是極少沾酒——對於喝酒,他跟四奎不同,實在是談不上有興趣。

但是,由於計劃不如變化快——蓋房子的事情出乎意外地進展順利,本來他還愁著到計劃中的冬初那時節,蓋房子的事還說不定能否動手呢。可這眼下,新房竟然在秋忙之前就「大功告成」了!

這讓他勞累歸勞累,心情卻也是由不得就感到高興。

因為高興,所以一當四奎提議哥幾個來喝杯「慶功酒」,他也就少有地對自己「放縱」一回,心裡道:

「喝點就喝點吧,權當解解乏。」

2

酒後吐真言。

人往往都是這樣:喝酒之前存在心裡不說的話,不僅酒後就容易言之於口,甚至會滔滔不絕,言無不盡。

話說那四奎;

他跟哥幾個正在桌前喝著酒,三嫂玉淑跟小嫚則在院子的水缸那裡,兩人在洗刷一大堆招待幫忙的人們用過的那些盤碗之類。

這時,已見有點酒勁上頭、臉紅脖子粗的四奎,忽然想起了點什麼。

他先是把自己的酒盅倒滿了酒,之後出了屋去,把那正在忙活著洗刷的三嫂玉淑拉進了屋來。

兩手還濕漉漉的玉淑,一邊被四奎拉著進來屋,一邊嘴裡還不解地:

「你們喝你們的,你拉我過來幹啥?沒見我這正忙著呢。」

四奎那裡並不搭話,他只是把玉淑拉進屋來后,轉身端起自己倒滿酒的酒盅,雙手捧著遞到玉淑面前,這才神情鄭重而虔誠地:

「三嫂,來,喝一個——我敬你的。」

玉淑趕忙推讓地:

「你這是客氣個啥勁嗎?我可喝不了這個,還是你們哥幾個喝吧。我還忙著呢。」

四奎堅持地:

「沒事的,三嫂,就這一小盅,你一定得喝,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心意!」

「快別這麼說,一家人還用得著客氣啥?嘻嘻,才喝多大會,這就喝多了?」

「這跟喝多喝少沒關係!你放心,我就是喝再多,我也知道——你是我嫂子!」

「還是就少說兩句,趕緊喝你們的吧。再說,我這身子也不想喝酒······」

「那······三嫂你要真為難喝酒,那你也發句話——讓我三哥替你也行。總之你得接受我這份心意才好。因為啥呢?我······你讓我咋說呢?我這嘴,胡說八道還能來一氣,這當真要正兒八經說點啥,我······我想說的意思是:三嫂你對兄弟的這份心意,讓我想起了聽人說過的一句話:『老嫂比母』······當然,三嫂你這得算是一朵花剛開呢,對不對?嘿嘿,要是說你老,那絕對是瞪著眼說瞎話!我只是說那意思······我、我······說實在的,我總覺得你更像是我姐——真的;本來我有兩個姐姐,她們都對我好著呢。可惜大姐她早就沒了。就是二姐,她現在雖是出嫁了,可她跟從前一樣,還老結記著我。就說這穿鞋,她老惦著我費鞋——總是不等我這雙穿壞,她那裡就做好新的給我送來了。我······還有——以前我跟三哥閑扯時,曾感嘆過我們兄弟的命不好——羨慕人家那有爹有娘的。可這如今,三哥自從娶了你,他偷著樂都樂不過來呢,自然也就不叫苦了。我以後——我以後也不叫苦了。因為我、我有了你這個好嫂子!我······不扯遠了,三嫂,這杯酒,你說該咋辦,兄弟聽你的!」

聽著四奎的這番話,桌前的大奎他們幾個禁不住都有點心潮澎湃起來。

尤其是二奎,顯然四奎的話,給了他的內心很大感觸——或許是讓他由玉淑聯想到了自己的老婆,那個自己一直試圖暖過她的心來,但她對自己卻就是寡情少愛,還讓自己戴了綠帽子的——崔玲······

而那玉淑,面對四奎向自己表達出的這番有些啰哩啰嗦的話語,她也由不得就是眼眶子發熱,心情一激動,話也就一下子沒接上來。

但在稍一遲疑之後,面對四奎雙手捧著遞到面前的酒盅,玉淑沒再推辭,也沒有說話,不等旁邊的三奎自告奮勇替她來喝,她接過了酒盅,便是一飲而盡······

3

俗話說: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立起桿來才能見到影。

事情正如玉淑預想的那樣,這打著四奎的名義蓋起來的房子,它剛剛才蓋起來,蓋房的現場都還沒收拾利落呢,這不,有人便熱心地上門給四奎提親來了。

說起來,人家給提的這位姑娘,看上去條件似乎還不錯,身材模樣都得算是一般以上的水平。

年齡也只比四奎大一歲。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顯老。俗稱「裝年紀」。

據說有那麼一回,她陪著自己同村的一個要好姐妹去相親,人家那男方竟誤以為她是女方的嫂子呢!

氣得她跑回家來,哭著拿起鏡子就把自己的臉一通猛照,嘴上還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看看自己到底有多麼老······」

按說,像這樣的一個條件還算不錯的姑娘,一經跟四奎相看過之後,人家主要是看中了四奎這小伙相貌不錯,沒在乎家境啥的,於是便有了樂意結親的心意。

並且人家也沒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之類。

而四奎呢?他在找媳婦這個問題上,儘管他曾玩笑地說:娶個媳婦就是想讓她來幫自己幹活過日子的,光有個漂亮能頂屁用?

再者,家有三件寶——丑妻薄地破棉襖。娶個模樣不濟的老婆擱在家裡,到哪裡都放心。

四奎他話雖這樣說,也沒有真正想過挖在籃子里就是菜——閉著眼隨便找上一個,只要不是個男的就行。但這至少也能說明他在擇偶問題上,還多少算是有那麼一點清醒認識,不像有的人那麼不切實際,只是一味地愛慕虛榮罷了。

照此想來,他跟這位姑娘的親事,應該是頗有些成頭才對。

但事實卻是:他一當跟那姑娘見過面之後,還不等人家那女方表示意見的,他這裡倒就開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怎麼回事呢?

哈哈,說來也真是有點好笑,敢情他自從跟狗蛋領回家來的女人山杏有了那檔子事情之後,他就如同產婦在月子里得了頭疼症——坐下病了!

他一當看到人家那姑娘似乎跟狗蛋領回的山杏一樣,嘴上也是長著一個黑痣——而且他也根本還沒去鬧明白人家姑娘那黑痣長得地方,跟那山杏的黑痣長著的地方,兩者到底是不是都長在同一個地方,只是心裡頓時就起了一股無名的反感。

結果就是,對眼前的親事,任誰勸說他也聽不進,只是一味地擰著脖子不同意。

搞得周圍一干人等,一時間雲里霧裡的,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一樁原本看似有望的親事就這麼泡了湯。

4

寧生窮命,莫生窮相——

這話看來還真是不無道理。

這不嘛,四奎別看家境不咋樣,可他小伙長得不錯。因而,就在上面所說的相親過去不多久,又有人給提了一門親事。

這次的女方,姑娘姓孫,名秋香——名字挺美,讓人一聽就容易聯想到那唐伯虎三笑點秋香的愛情佳話。

但要是論起相貌的話,說實在的,這位秋香姑娘真是還趕不上前邊相看的那位。

不過這世界上的事情向來就是難研究;誰能料想到:就是這樣一位面目一般、渾身上下看不出哪裡粗細,倒是讓人感覺挺壯實的姑娘,那四奎一經看到后,卻是一下就頗覺中意,心裡話:

「這個還算靠譜!一看就是三腳踢不倒的健康人,絕不是那種等著讓人餵給她吃的主。」

而那女方呢?

姑娘本人那是沒得說;一當看到一表人才的四奎,她的心房裡禁不住就是一陣活蹦亂跳!

就是那姑娘的母親,她將那四奎一過目,心裡也不禁頓生滿意之感。

當然,這位四奎的未來的丈母娘,她之所以有這種反映,四奎的相貌是一個因素。

但更為重要的,是她有著一種獨特的「審美觀」——看人總是先看耳朵!

她見到四奎時,四奎的那較比一般人都要大一些的一對耳朵,一當映入她的眼帘,這讓她由不得立馬便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地暗暗道:

「多招人喜的一對耳朵啊!嘻嘻,一看就帶著一股福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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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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