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娘化燦爛,無處左右 第三十章：機戰

「來襲的，是敵人嗎？」聲音被黑暗遮住，空虛響徹在冰冷駕座。

沒時間去捕捉來襲者意想，當覺察危險將至的那一瞬間，純白色MS機體即被巴納吉的精神意識喚醒，滌盪出璀璨的星虹光芒。

將手伸向彼方的蔚藍宇宙，億萬條光絲自Rider肌膚集結，然後再舒散。就彷彿夏日那珊瑚海中浮遊的立方水母群，延展出一根根折光的半透明觸鬚，最終編繪成掛毯上唯美的幻想之獸——開發序列號RX-0，純白的聖潔守護者，「獨角獸」高達。（UC紀元史上最強的高達機體，真不愧「幼女控」之名，小說卷末能憑NT能力擋衛星鐳射炮，比鴨子逆襲那時代更超能力化了，神馬創世紀鎮魂歌都不夠中二少年看的啊……）

舔噬大地的是火焰烈舌，熏滅天壤的是濃厚毒煙，但在這片預兆浩劫的赤色炎浪中，高達卻緩緩屹立起巍峨身影，任由機身被命運塗抹上一縷不定跳躍的腥紅。

「我，準備好了……」巴納吉躊躇閉上眼睛，可隨後睜開的眼帘卻像在倒映天上群星。

找不到一絲接縫的全景式螢屏面板呈現眼前，沿二十米高的MS視角周向觀察。地面現已融化為沸騰的煉獄熔爐，升揚的熱量交匯孕育著暴風，強令無數散落火花拋近熒屏，剩餘那細細的堪比沙粒一般的光之殘渣，融入少年的深邃暗瞳。

這就是地獄！名為「戰場」的殺戮地獄！是New_Type們迎接誕生而又目睹滅絕的心傷舞台！！

「我看到了……」聲帶鳴動的低沉響音在駕駛艙回蕩，卻難喚醒感情與感傷。

透過幻視的精神感官，純白的幻想之獸漸抬高頂項犄角，而那對面罩深處的晶狀陣列更放出灼人光芒。

因為渾濁的火焰之海深處，敵對的矮小人偶正一步步走來，它挾持着喀嚓作響的關節音，猶如無盡深淵基底爬出的灰鐵矮人——渺小，卻甚是敦實。

「怎麼看去都覺得像是顏面，這麼小的MS……」巴納吉低喃著皺起眉心。

充作對手的目標，高度尚不及獨角獸的十分之一，整體就像是一具被放大的機械顏面，無非多出了兩對會走路的手足。

憑體積判斷，這台機械構造物充其量是衛星殖民地的鎮暴用MS級別，怎會造成如此大面積的破壞。要知整座新都公園連周邊街區的房屋不過片刻就被徹底摧毀，這種程度的破壞，也唯有戰爭兵器才可能辦到。

「你到底是誰，對面的MS駕駛者，請回答我的問話……」平和的心靈感應脈波，通過「獨角獸」的核心擴散，比擬海葵的精神力觸手，蔓伸向對話者意識。

可下一瞬息，巴納吉的意識河流即被冰冷現實黯然斬斷。不知從何處吹來的模糊熱流，融化去對手形體，強令那咆哮的怒吼音階化做鑽頭，猛衝向純白色調的高大機體。

「那是……憤怒？是Berserker嗎……」銳利的某物於虛空中的一點凝聚，巴納吉痛苦豎起脊柱。

彷彿羚羊蹴擊獵豹的本能，Rider僅憑直感操縱機械手掌，當「必中」的未來線量和視線重疊后，方扣按下光束步槍扳機。剎那間，防止目眩地遮罩再也抑制不了瞳孔上的閃光斑膨脹，龐大的能源奔流震撼着破滅大氣，倒推開機動戰士背影。

於是，比不祥身影更粗壯的平治光軸貫通熱海，穿過那烈焰釀成的殘骸汪洋，最終直擊在長出鑽角的目標正面。

灼熱爆散成炬，聚焦出即將湮滅的光之漩渦，些許折散的衝擊餘波甚至將射線端建築一一拆開，融化做奶糖膠泥。如果說普通MS直射的是「火線」，那眼前獨角獸高達所釋放的光束威力，真該用「火球」乃至「火柱」來形容比擬。

「幹得好！」楊守常敞開沙啞嗓門低吼。

雖不清楚對方直頂的乃是可匹敵戰艦主炮的高能MEGA粒子束，但就目睹餘波威力較量，相信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那台無出處的紅色袖珍機關造物應該已被徹底蒸發為灰燼了。

「哼，還真以為我老楊是軟柿子，任別人捏把嗎？」興奮過後，混號老黃羊的男修臉上不禁掛出幾分倨傲神情。

即便對方的偷襲再迅捷、再突然，依靠契訂英靈Rider所獨有的預讀直覺和事前準備，身為Master的楊守常依舊毫髮無損，他現正矗立遠方高樓觀戰，手撫皓髯而淡。

「嘿嘿，真以為這套打悶棍拍板磚伎倆能當飯吃？」老者擰下須莖，散息短笑說。「這些套小兒把戲，老夫我都玩有百十年了，啥花樣花頭沒見識過，說班門弄斧都是高抬！」

恰臨楊守常志得意滿時，一聲嘆息從他背後幽幽傳來。

「我可沒小瞧你啊，老黃羊……」

「嗯——！！」

聽見話聲，楊守常頓面色一僵，他忙放出兩件攻防法器，待護身妥帖後方小心翼翼地撇轉查探。故所謂「擒賊先擒王」，以「吾之長擊敵之短」向來是修士爭鬥至理，也難怪老者要如此緊張，怕自個在陰溝里翻了船。

「放心，我是借豢獸同你對話，並無一決生死之念……」

待到確認說話者不是人，而是一條丈余長短的烏黑樹蛇后，楊守常才稍安靜心緒。

他緩穩顏色，拉起皮笑肉不笑姿態試探：「原來是相睿道友啊，我老楊剛剛不小心被人黑了一手，現在還難免有些緊張，望道友多多見諒啊……」

「無妨！」蜿蜒蛇項，有人言自冷血異類口中清晰吐出。「我豈會因這點小事與楊兄鬧彆扭，整不愉快呢？畢竟方才可是在下主動派遣英靈前往『拜訪』的，理應由我請守常兄多擔待才對啊！」

楊守常眉梢一顫，看去毫不在意，事實心中卻翻起倒海波瀾。但沒等他回過話來，英靈戰場那邊的局勢又發生了更劇烈變化。

「不可能！？」巴納吉驚訝低呼道。

身為機師，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光束麥格農的威力，先前的蓄能攻擊足夠將舊吉翁時代的格瓦金級宇宙戰列艦摧毀，又豈是區區一台「鎮暴用MS」所能抗拒得了的。

但問題是——那個直面光束洪流的傢伙，仍然完好無損地站在數百米外，連一層漆皮都沒磨損。

「難道是……也是I力場發生器緣故，是New_Type嗎？」收緊的瞳孔，瞬間感知到包圍自身的殺意。

這股瘋狂的殺意，簡直同受傷野獸無二，連生成的無形旋風都包含怨毒沉澱，叫人毛骨悚然。

雙方的身高相差十倍，機體質量更相差一千倍，但以上數據完全無法阻擋那毫無理性可言的暴虐。新都公園的遺址，就彷彿陳列著被光束點燃的連串油汽罐，散佈在爆炸邊緣。

「會被殺掉的——」腦中還保持正常的部分嘯叫着，像是共鳴的錯覺。

可下一瞬，巨大的螺旋線已形成肆虐暴風，從彼方發起侵蝕回擊，猶如那貫穿天與地的敘事詩篇。

那是無可阻擋的，突破天元的螺旋之力！

「不，可以阻擋！」巴納吉額心振動着，激發出淡淡的閃耀光線。「——去相信吧，相信你的精神力量！相信『獨角獸』，既然阿姆羅可以，你同樣也可以！」

同一時間，駕駛艙響起脆亮的金屬諧音，主動投影出世界的流光溢彩。不是螢幕在發光，而是組成駕駛艙的結構本身在激射光芒，從分子的接縫處透出稱不上紅也稱不上綠的神秘磷光。

顯示板中浮現出【NT-D】字樣，精神感應框架的最終限制遂被解除。

於是，變革……就這麼開始了。

「獨角獸」的肩膀部位從裝甲接縫處裂開，滑動的金屬層下露出散發紅光的結構。腳部、膝蓋、臀背也有同樣的形態變化，就連腰部前方的裝甲與胸線部也主動放量，使得機體身影看來被放大了一圈。

但變形最明顯的還是頭部，象徵機體的獨角從中間分開，呈現高達所獨有的金色V型角線。原本無華的面罩組件打開，呈現出與人類雙眼一般的攝像鏡頭。

這，才是獨角獸MS的真正形態，是繼承「白色惡魔」美譽的聯邦軍最終殺戮兵器——Gumdam形態。

「消，消失了……」楊守常緊張地低吼著。

三次元的螺旋颶風襲來，卻僅觸摸到磷光拉出的殘像。獨角獸高達所噴涌的紅色磷光，讓機體浮出有如鬥氣般的幻影，那是精神感應框體在閃耀，在同駕馭它的新人類精神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