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手鏈

這一對手鏈在沈煙書包里放了很久，直到一個月後陸燃過生日，沈煙又買了一個精緻的盒子把它裝起來，想送給陸燃做生日禮物。

生日那天，陸燃在外面辦了一個聚會，沒有帶她去，但她還是很激動地在家裡等他回來。

沈煙約他回來后在後花園裡見面，後花園里種了很多玫瑰，空氣里處處飄蕩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陸燃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又看到沈煙的手腕上，也戴著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鏈，不禁皺起了眉頭。

「情侶手鏈嗎？」

沈煙低著頭沒敢看他，卻在偷偷的笑。

「沈煙，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

「我知道呀，但是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啊，而且我只是……住在這裡……」

陸燃「啪」的一聲蓋上盒子打斷了她：「我只能是你的哥哥。」

青春期總是對情感格外敏感，在平常的生活中，陸燃不是沒有察覺到過沈煙的情感，可她一直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陸燃也就一直沒太當回事。

但這次送的手鏈，卻讓他心裡覺得有些煩躁。

沈煙緩緩抬起頭，怔愣地看著他，似乎一時半會沒有轉圜過來，眼眶卻漸漸開始紅了。

陸燃也不願意看見她這副樣子，終於緩和了一下語氣：「禮物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你手上這條喜歡就戴著，我就不戴了。」

「哦，好，謝謝你。」

說完陸燃就拿著盒子回去了，留下身後的沈煙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砸在地上。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心痛是什麼滋味。

她從小就有些敏感多思，陸燃的話不重，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後來的日子她一直在努力收斂這份感情，謹守著一個養女、一個妹妹的本分。卻在陸燃不在身邊的日子裡，一直偷偷帶著這條海豚手鏈。

既然看一次手鏈就心痛一次，那就戴著它，多看幾次，免疫了就不會那麼痛了。

因為處於放假期間，七點的時候，校門口的店鋪大部分都關門謝客了，原本熱鬧的街道一時間冷冷清清的。

沈煙走出校門口，看到路旁只有一輛車停在那裡。

「大小姐，這邊！」

「劉叔！」

沈煙快步走過去，劉叔也好久沒見到沈煙了，笑嘻嘻地給她打開後座的門，她坐車喜歡坐後座，接過她的司機都知道她的習慣。

沈煙剛要鑽進車裡，卻看到後座上還坐了一個人，不覺停下了動作。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這個人的腿，可她不用看臉，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看見沈煙半天沒動，裡面的人似乎輕笑了一聲。

「大小姐？」劉叔看見沈煙一動不動，便趕緊解釋道，「哦，二少爺前幾天就放假回來了，聽說大小姐還沒回家，特意和我一起來接您。」

「我坐前面吧。」沈煙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啊，也好也好。」

劉叔給陸家幹了很多年活，知道二少爺好像一直不太喜歡大小姐，她要坐副駕駛也是明智的選擇。

「坐後面。」

劉叔剛要關上後門，就聽見車裡面的人說話，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沈煙沒有理陸燃，自行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卻站在門邊遲遲未動，似乎在猶豫什麼，最終還是只把書包放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轉頭坐進了後座。

劉叔鬆了一口氣，趕緊關上車門發動車子離開，免得生出什麼其他事端。

車子平穩行駛在高架橋上，速度並不慢，但沈煙還是不自然得絞著手指，覺得每一秒鐘都是煎熬。

「不是想坐副駕駛嗎，怎麼又到後座來了？」

沈煙沒有說話，扭頭看著窗外。

「幾個月不見，你就這麼想我？」

聽見他不走心的聲音飄過來，沈煙心裡一震，突然覺得耳朵有些熱熱的。

「沒有，我只是聽哥哥的話。」

沈煙目視前方，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又帶著十二分的真誠，彷彿真的是一個聽話的妹妹。

陸燃看著她，嘴角帶著一絲玩味，路燈很明亮，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白皙的脖頸和小巧的耳廓。

這幾年陸燃在學校里忙著學業，很少回家，再開學就上大四了，反正畢業后也要進陸氏，在大家都忙著找工作考研的時候，陸燃反而輕鬆了起來。

這次放假回家休息了幾天，天天都能聽見陳媽念叨，房間了沈煙怎麼還不回來云云。本來他是不在意的，但聽陳媽念叨多了也記在了心裡。正好今天又聽說劉叔要去接她回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突然生出了好奇心，破天荒想要關心一下這個妹妹，便主動跟著劉叔一起來接她。

自從她上次送自己情侶手鏈，陸燃也有心迴避她，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坐在一起了。這次陸燃仔細看她，發現她果然長大了不少，至少已經不再是當年站在自己跟前，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了。

「聽說你把蘇雨薇推進湖裡了？」一陣沉默后，陸燃突然開口問道。

「是她自己不小心。」

「這話別人可能會信，你覺得我會信嗎？」

「……是她先頂撞我，我也不過是借這個機會進辦公樓拿東西罷了。」

「她頂撞你？」

沈煙終於轉過頭看向陸燃，他有一張很會迷惑女孩的臉，高挺的鼻樑，還有形狀很好看的嘴唇，對人總是笑盈盈的，大概只有沈煙見過這張臉可以多冷峻。

兩人視線對在一起的那一刻，陸燃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眼神和以前也不一樣了，以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只有羞澀和憧憬，現在她的眼神雖然閃著光芒，卻帶上了幾分疏離。

陸燃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太喜歡這樣的她，但最終只是緩緩低下頭，捻著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沈煙認識這枚戒指，那是當年父親送給他和蘇雨薇的一對禮物。

「我不管你有什麼委屈，雨薇是什麼人你也知道，下次她來家裡做客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向她道歉。」是命令的語氣，不是向她徵求意見。

「……知道了。」

沈煙看到他修長的手指上，鑲嵌著碎鑽的戒指閃著的光芒有些刺眼，索性又轉頭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