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舌戰群儒
袁溯倏地一下突然站了起來。沮授見狀猛地嚇了一跳。
「主公!還請三思啊!」
沮授連忙跪在袁溯面前懇求道。
袁溯不禁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沮授只怕是誤會他要對那些反對者動手了。
「公與你不要緊張,我可不會因為一言不合就妄動殺戮。」
袁溯微笑道。
「啊?那主公你這是?」
袁溯笑了笑,「我坐得累了,所以就站起來了。倒是叫你誤會了。」
沮授頓時露出恍然的神情,同時又為自己的神經過敏感到慚愧。
一旁的文丑見狀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都是一臉的笑意。
這一節小插曲倒是讓現場的氣憤輕鬆了下來。
片刻后,袁溯說道:「朝臣世家雖然名份大,在民間的影響力也不小,但實力終歸有限,在正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敢同咱們做對的。」
沮授點了點頭接住話頭繼續道;「主公所言極是!這些人都是滑頭,最懂得自保,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之下,這些人是不可能出來跳騰的!然而現在他們卻都跳了出來,在下認為只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他們得到了強大勢力的支持。目前強大的勢力主要分成兩方面,一是董卓一方,但根據之前董卓的所作所為的判斷,這幕後的勢力不大可能是董卓;另一個勢力就是東方諸侯,他們與洛陽各方面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同時他們在目前同咱們是有直接利益衝突的。綜上分析,這幕後勢力最有可能的是在不久之前還同我們並肩作戰的諸侯們。」
聽到這番分析,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凝重。
「知道都有那些諸侯摻和進來嗎?」
袁溯思忖片刻后問道。
沮授皺眉搖了搖頭,「還未得到任何這方面的情報。不過曹操和袁紹這兩人肯定有份,至少其中之一參與了進來,否則那些猴精似的世家和朝臣哪裡敢如此放肆!」
袁溯又思忖了起來,所有人都注視著他。
好半晌,袁溯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雙目注視著沮授鄭重地問道:「公與,如果我軍留在洛陽會遇到什麼問題?」
沮授皺著眉頭,片刻后才答道:「首先是討伐董卓營救皇帝的責任,這一點我們很難退掉;其次是洛陽各世族及朝臣的非難與掣肘;最後還有東方諸侯的態度問題。」
袁溯點了點頭,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道:「呵呵,問題還真夠多的!難怪文和先生在離開前建議我放棄洛陽!現在看來,他是有道理的!」
眾人聞言一驚,文丑更是焦急地叫道:「大人你說什麼?難道你要放棄洛陽!」
隨即又狠狠地叫道:「那個什麼文和是誰?他居然敢在大人面前胡言亂語!俺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好了文丑,坐下。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袁溯雙眼一瞪輕喝道。
文丑只得又氣呼呼地坐了回去。
袁溯掃視了眾人一眼,發現除了趙雲之外,全都是一臉無法接受的神情,竟然連沮授也不例外。
於是袁溯解釋道:「洛陽雖好,但卻是個火山口。一個把握不好就將陷我們於萬劫不復之地。首先是討伐董卓營救皇帝的問題,如果我們佔據洛陽,對於這個關乎大義的問題我們是迴避不了的,可是函谷關是那麼好打的嗎?
只怕正當我們同董卓拼得兩敗俱傷之時,關東諸侯便會群起而上將咱們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就算關東諸侯沒有趁火打劫,我們雖然能牢牢控制洛陽但卻很難抽出手來他顧,就長遠來看對於我們實際是不利的。」
沮授頓時恍然大悟,隨即便一臉慚愧地朝袁溯抱拳道:「主公高見,在下不及也!」
袁溯哈哈一笑,「公與先生過獎了!這番話可不是我說的,這是賈詡賈文和先生說的。」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咱們放棄洛陽。」
雖然眾將大都不樂意,但他們自問智謀不及沮授和袁溯,既然沮授和袁溯都這樣決定了,那麼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袁溯讓眾將和沮授下去辦事,唯獨將趙雲一人留了下來。因為在剛才袁溯說到不願意率軍西進討伐董卓營救皇帝時,他注意到趙雲的神色變了一變。
袁溯當然明白趙雲心中的想法。趙雲這個人的性格其實是很特別的,在前世之時,袁溯就覺得趙雲並不是忠於劉備的,他效忠的是大漢,也正是趙雲效忠的是大漢,所以他在很多問題上不會順著劉備的意思。袁溯剛才的言論想必是觸動了趙雲的某根神經。
「子龍,我不願意率軍西進營救皇帝,想必你的心中有些想法吧?」
袁溯背著手淡淡地問道。
趙雲皺了皺眉頭,然後抱拳朝袁溯單膝跪下道:「主公,我等都是大漢之臣,末將實在不明白主公為何不願意起兵西進營救皇上!」
袁溯淡淡一笑,「子龍說得不錯,我們都是大漢之臣,但皇帝呢?他又是什麼?難道是天生的主人嗎?我們這些軍人浴血奮戰難道就為了他一個人?」
趙雲露出驚詫茫然的神情,袁溯說的這些是這個時代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問題。他們從一出生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慢慢的在潛意識中使他們將忠君當成了理所當然的真理,違背這一原則的言行很自然地會被當成大逆不道。
像這樣一番言論,即便是對文丑、俞涉,袁溯也是不會說的。他之所以會對趙雲說這番話,是因為他相信趙雲能聽得懂他所說的,同時也會接受他所說的那些道理。
趙雲雖然震驚袁溯所說的那番驚世駭俗的話,但也露出了思忖的神情。
「想當年高祖之所以能奪得這大好江山,難道真的是所謂的天命所歸嗎?如果真有天命,那這天命又是什麼?天命是有,但天命不是神,更不是命,而是民心。
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這其實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當年強秦之所以會失去天下,正是因為她不體恤百姓,致使民心向背,高祖才能乘勢而起一舉奪得天下。
而今天下大亂,閹黨、黃巾、豪強等流毒無窮,究其根源難道不正是劉氏一族已經忘記了王朝的根本就是百姓的利益?此時的劉氏一族已經和當年的贏氏一族已經同樣腐朽了,甚至尢有過之。子龍,我需要你做個選擇,是為天下百姓助我創建一個新的王朝,還是為劉氏一族而戰?」
趙雲的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不願意接受袁溯的這番言論,但卻不得不承認袁溯的這番言論是非常正確的。
一邊是他自小所接受的教育,而另一邊則是他心底深處嚮往的東西。趙雲的臉色很難看,他的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袁溯沒有再說什麼了,他該說的已經說了,就看趙雲能不能接受了。
袁溯靜靜地坐著,喝著茶,等待著。袁溯表面很平靜,其實他的內心很緊張。因為有可能他會就此失去一個文武雙全的人才。
好半晌過後,趙雲終於有動作了。只見趙雲離座朝袁溯單膝下跪道:「主公,末將只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主公。」
袁溯點了點頭。
「主公能將百姓的利益放在首位,末將非常佩服。但人若無忠義,何以立?」
趙雲一臉嚴肅地問道。
袁溯微微一笑,「子龍說得對,人若無忠義,何以立!然而子龍你想過沒有,這種對一家一姓的忠是真正的忠嗎?如果這是所謂的忠的話,那麼現在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忠誠,因為漢王朝不過是在秦王朝身上站立起來的而已,要做忠誠就應該忠於贏氏一族才對。」
袁溯頓了頓然後問趙云:「子龍,咱們應該怎樣做才是忠?」
趙雲頓時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可是從來沒想過。是啊,漢王朝是在秦皇朝身上站起來的,可秦王朝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照這樣推下去的話,到哪才是個頭啊!
趙雲的腦海中亂成了一鍋粥。他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突然感到他一直堅持的東西是那麼的可笑。
看到趙雲迷惘的神情,袁溯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於是趁熱打鐵道:「子龍,忠誠乃是一個人立身之本,若無忠誠之心與畜生何異!但你將忠誠想錯了,真正的忠誠應該是對我中華一族和我華夏百姓,為了他們的利益和福祉奮戰才是真正的忠誠!這才是真正的大義!這也是新王朝能夠取代舊王朝的根本原因!」
趙雲心頭一震,他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為中華而戰!這五個字使他異常激動和興奮。與這五個字相比,所謂的忠君顯得那麼的渺小與可笑。
「若不是主公一席話,末將還不知道真正的大義為何!末將誓死追隨主公,為我中華而戰!」
趙雲雙膝跪地雙手抱拳,語氣莊重至極地說道。
到此,趙雲才算是完全投效袁溯了,再無半點保留。得到這個結果,袁溯不禁在心頭鬆了口氣。
身邊的人都下去辦事了,心情大好的袁溯一個人在大將軍府的花園中溜達著,嘴裡還哼著讓親兵們目瞪口呆的流行歌曲。
「我說兄弟,想不到主公竟然還會唱歌,而且還唱得很好聽!」
一個親兵一臉驚異地低聲對身邊另一名親兵道。
那名親兵也點了點頭道:「是啊是啊,雖然調子有點怪,但我覺得要比那些歌舞姬唱得好聽多了!」
這時又有一名親兵湊了過來,「你們有仔細聽主公唱得詞嗎?『我愛上你痛在心裡,愛上你就是愛上傷心地一千年的相依』,我看主公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主公就是主公,真是豪邁啊!喜歡上了人家就大聲地唱了出來!對了,你們說主公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說著,臉上還露出很八卦的神情。
另外兩人茫然地搖了搖頭,其中一人頗為奇怪地說道:「主公要是看上了哪個,直接娶過來就是!何必獨自一人在這暗自傷懷呢?」
「這裡就不懂了吧。這叫情調。」
正在哼歌的袁溯注意到了身後嘀嘀咕咕的幾個親兵,於是滿心好奇地走了過去。
「你們幾個在幹什麼呢?」
三人這才發現袁溯已經來到了跟前,於是連忙跪下行禮道;「拜見主公。」
袁溯擺了擺手,「都起來吧。對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呢?」
三個親兵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回答道:「主公,剛才我們正在討論主公所唱的歌呢。」
袁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隨意哼的流行歌曲竟然被他們聽到了。袁溯笑了笑道:「怎麼樣?我唱的歌還好聽吧?」
袁溯之所以會這麼問完全是出於好奇,他不知道流行歌曲在這個年代是不是能被人們接受。
出乎袁溯的預料,三個親兵竟然一起使勁地點著頭,「好聽!主公唱得真是太好聽了!」
袁溯原本懷疑他們是不是因為他是主公而違心地拍他的馬匹,但是他們那略顯激動的神情分明不是做假的。
看來後世的歌曲還是能被這個年代的人所接受的。想到這,袁溯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既然這個時代的人對後世的歌曲反應不錯,那是不是可以將一些很男人的歌曲引進軍隊之中呢?平時經常地唱這些歌曲對鼓舞士氣應該是很有幫助的。
想到這,袁溯頓時興奮起來,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的軍隊唱那些歌曲的情景。
袁溯剛要對這幾個親兵下令,卻看到這三個親兵似乎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袁溯不禁暗感奇怪,於是問道:「你們幾個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三個親兵沒有立刻回答,靠後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突然很有默契地將前面的那個親兵給推了出來。
袁溯看著面前這個神情苦澀的親兵有些好笑地說道:「你們幾個究竟在搞什麼鬼?如果有話,但說無妨?」
猶豫了好半晌,那個被同伴出賣的親兵才分外好奇地問道:「主公,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袁溯一聽這話頓時愣住了,隨即呵呵笑了起來,心中不禁在想:想不到這個年代的人也挺八卦的啊!
「心上人。呵呵,你們怎麼會有這種問題呢?」
「剛才主公唱的歌咱們都聽到了,主公難道不是在思念心上人嗎?」
心上人!袁溯突然想起了後世那個窈窕的身影。唉!只怕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她了!
想到這,袁溯不禁感到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袁溯閉上眼睛,那個身影卻越發顯得清晰,胸口也彷彿越來越堵得厲害。想不到思念的感覺竟是這樣讓人心傷!
袁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隨即神情漸漸恢復了正常。
抬起頭正好看見面前瞪大著雙眼的三個親兵,他們的神情有些奇怪,不過袁溯並沒有多想。
「主公,您真的很喜歡她嗎?可是……」
一名親兵神情古怪地說道,不過他說的有些奇怪,聽他話的意思,好像他知道袁溯喜歡誰似的。
心情有些亂的袁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不想再說這件事,只見他微皺眉頭不悅地道:「你們是軍人,不要將心思放在這些事上面!」
袁溯平時雖然和藹,但偶然流露出的凜然之氣卻能讓任何人都感到心驚。隨著這些年的鐵血生涯,經過戰火洗禮的袁溯已經完全蛻掉了做業務員時的那種輕佻,他的氣質已經完全變了,可以這麼說,如果將此時的袁溯同以前的袁溯放在一起,你只會當他們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同胞兄弟,而不會當他們是同一個人,因為他們表現出的氣質相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三名親兵見袁溯面色一變,頓時心頭一驚,連忙跪了下去,「主公息怒,是屬下放肆了!」
袁溯嘆了一口氣,「都起來吧,以後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是。」
三人戰戰兢兢地應道。
「你們去將先生們給我叫來。」
袁溯說的這先生指的是給軍隊進行思想教育的那些人,其實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根本算不上讀書人,他們只是識字罷了。袁溯要叫他們來,是因為他有一件重大的而又有趣的事情要交給他們去辦。
「是。」
三人應諾,隨即退了下去。
袁溯終於回洛陽了,這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出於各種目的,許多人都來登門拜訪袁溯,連續幾天,大將軍府外簡直比市集還熱鬧。不過,袁溯並不是所有人都見,他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暫時放棄洛陽,就沒有必要在那些心懷叵測的人身上費心,袁溯接見的都是平民中的長者和同自己交好的一些世家和商人,比如陳留衛家,這個衛家就是在袁溯起步之時對袁溯幫助很大的衛度的那個衛家,與河東衛家完全是兩回事。
袁溯的這番舉動使他在平民中的聲望越來越高,但在士林中的名聲卻越來越差,甚至有人將他與董卓相提並論。
「袁紹他還沒有下決心嗎?他的大將淳于瓊都被人打了,他難道能咽下這口氣?」
曹操微皺眉頭對荀攸道。
荀攸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那淳于瓊的事,袁溯已經派人送上厚禮並致歉。袁紹根本就沒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不過袁紹對咱們的提議明顯意動,他似乎也對南軍目前的強勢不滿意,但是一說到關鍵問題上,袁紹他就顧左右而言它。」
曹操一拳打在几上,很有些懊惱地道:「這個袁本初啊!」
一旁的戲志才笑了笑,「主公你又不是不知道袁紹的為人,他向來都是好謀少斷的,況且現今袁溯實力強橫,袁紹恐怕就更難下決心了!不過不用擔心,他既然有這個心思,在下就有把握在諸侯大會之時挑動袁紹與袁溯對立。」
曹操聞言神情一松,露出欣慰的微笑感慨道:「我有疏機,萬事無憂矣!」
就在曹操等人緊鑼密鼓地籌劃他們的計劃之時,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突然傳來了。原來駐紮在虎牢關的十五萬南軍在大將紀靈的率領下已經離開虎牢關,全軍往洛陽而來。
收到這個消息,眾諸侯齊齊驚駭色變。袁溯究竟要幹嘛?他為何要將所有軍隊都調集到洛陽來?
眾諸侯急忙在收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向還駐紮在汜水關及關外的軍隊下達了緊急開赴洛陽的命令。
一時間,數十萬南軍在洛陽大地上轟轟前行,他們有同一個目標——洛陽。
當百姓們看著彷彿沒有盡頭的人流從家門前經過時,心頭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戰爭又要開始了!
當袁溯的十五萬南軍正往洛陽而來的消息在洛陽城內傳開之後,先前向袁溯發難的那些個士子豪族頓時沉默了。隨後很多人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然由反袁溯派變成了堅定的挺袁溯派。
許多人開始悄悄地通過各種途徑向袁溯示好。在這一刻,他們突然發現他們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在袁溯強大力量的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即便他們的背後有一些力量支持也是一樣。
不過當其他諸侯南軍也在往洛陽趕的消息傳來之後,那些人的態度又發生的變化,又由挺袁溯派變回到反袁溯派。這些洛陽的士子豪族為世人上演了一幕何為兩面三刀的現實活劇。
由於各路南軍正在向洛陽匯聚,洛陽城內的氣氛顯得非常肅殺,每一個人的心情都很凝重,因為戰爭必將給他們寧靜的生活帶來災難。
曹操、袁紹等已經在收到南軍開赴洛陽的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出城了。雖然袁溯目前就動手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們仍然覺得還是呆在自己的軍營中保險一些。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曹操他們一道同袁溯做對,像西涼太守馬騰、北平太守公孫瓚等就堅定地站在袁溯一方。馬騰為人豪爽,他佩服袁溯的豪邁氣概,因此支持袁溯;而公孫瓚則是因為袁溯對他有恩惠(平烏丸之戰時,袁溯曾救過公孫瓚,並將柳城交給了公孫瓚)所以他也支持袁溯。
大戰的陰雲籠罩在洛陽上空,所有的人都非常緊張。但作為主角之一的袁溯和他的南軍卻一點沒把這當回事。袁溯是因為心有定計,所以不擔心目前的局勢;而南軍的將士則是興奮,他們渴望戰鬥,因為『只有戰爭才能體現軍人存在的價值』,這是袁溯告訴他們的。
這幾天,袁溯手下眾人都忙得不可開交,而做為主公的袁溯卻顯得有些無所事事。每天除了在閑逛之外,就只在晚上聽取一遍眾人的報告。大家都將事情做得很好,袁溯根本不用過多地去操心。
一天,袁溯真無聊地在後花園看著樹上的小鳥發獃。在這個時代,不像後世那樣有各種各樣令人眼花繚亂的消遣方式,袁溯一閑下來就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算來算去,除了下棋,這個時代的消遣恐怕就只有去青樓紅館去做那種原始運動了。
袁溯有些心動,但為了在部下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他卻沒辦法將這個心思付諸行動。
袁溯不禁有些鬱悶。就在這時,突然有親兵來報,說蔡邕大人求見。
袁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聘妻,那個體態婀娜、姿色嬌美、充滿知性氣質的美女——蔡琰。
蔡邕在親兵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一看見袁溯,蔡邕立刻抱拳鞠了一躬。「袁將軍,老朽承蒙救命之恩,但一直未來拜謝,還請恕罪!」
袁溯哈哈一笑將蔡邕扶起,「蔡大人不須多禮!掃蕩逆賊本是我份內之事,何須道謝!」
然後請蔡邕入座,待雙方落座后,袁溯問道:「蔡大人今日來所為何事?」
「是這樣的,小女準備邀請天下才子在家中開一場詩會,老朽是特地來邀請將軍的。」
袁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來邀請他參加詩會的,猶豫了片刻才道:「蔡大人,承蒙看得起,但陳某出生行伍是個粗人,哪裡懂得吟詩作賦,恐怕要辜負蔡大人好意了。」
其實袁溯是很想藉此機會與蔡文姬親近親近的,但他根本就不是吟詩作賦的料,於其去獻醜,還不如藏拙。
蔡邕見狀連忙道:「將軍不須過謙!我見將軍談吐不凡,定然是文武雙全的英雄人物!再說,小女可是非常希望能在詩會時見到將軍呢!」
袁溯本想找個借口推脫掉,但一聽到對方說蔡文姬非常希望能在詩會時見到他,心旌頓時動搖了。
袁溯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點頭答應了。
蔡邕見狀鬆了口氣,否則他還真沒辦法向女兒交代。
「那就這麼說定了,老朽和文姬將敬待將軍光臨。」
說著,蔡邕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袁溯也站了起來。
在將蔡邕送出門時,袁溯突然想起一事,於是道:「對了蔡大人,你還沒告訴我詩會在什麼時候舉行呢?」
蔡邕猛然醒悟過來,一拍額頭道:「你看我這記性,竟然將這事都忘了!詩會在五天後的中午舉行,希望將軍莫要忘了!」
袁溯點了點頭,「好的,我一定準時到。」
送走了蔡邕,袁溯回到大廳,整個人都顯得有那麼一點興奮。腦海中在不停地幻想著與蔡文姬花前月下的情景,想到美妙處,袁溯還不時露出憨傻的笑容。
十來個親兵立在周圍不遠處,但袁溯卻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對了,那個俞涉跑哪裡去了?
袁溯立刻叫過來一個親兵問道;「俞涉呢?怎麼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他?」
那個親兵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稟主公,俞涉將軍今天一早便帶著二十幾個人出去了,還帶著許多禮物。但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袁溯頓時疑惑起來:這個俞涉究竟在搞什麼鬼?
想了片刻想不出所以然來,袁溯也懶得去想了。「沒事了,你回自己位置上去吧。」
袁溯對那個親兵道。
袁溯不知道的是,俞涉帶著一幫人去了王允府上,此時,俞涉正同王允如鬥雞般相互對視著。
「老頭,老子來是要見貂蟬姑娘,你在這唧唧歪歪的幹什麼?」
俞涉惡狠狠地瞪著一對牛眼對面前的王允道。
此時王允的臉色青紫交加,並且撲哧撲哧地喘著粗氣,顯然王允正氣得不輕。
「袁溯也太欺人太甚了!居然想強娶我的女兒!老朽絕不同意!」
俞涉使勁一跺腳,舉起蒲扇般的手掌將王允像提小雞般提了起來,「老頭你敢罵我主公,看老子不揍扁了你!」
眼看身體單薄的王允就要承受俞涉的狂風暴雨了,王允家的僕人們嚇得一齊轉過臉去,不忍也不敢繼續目睹下去。
就在這時,俞涉身後的一名親兵急忙趕到俞涉身旁,抓著俞涉的手臂急聲道:「將軍,咱們是來提親的!這老頭再怎麼說也是主公的丈人,咱們可不能太無禮了!」
俞涉聞言眉頭一皺,他真是恨不得想揍這個囂張的老頭一頓,但那個親兵說得對,俞涉只得悻悻地將王允放下。
見俞涉終於將王允放下了,不管是王允的僕人,還是同俞涉一道的忠親兵都不禁鬆了口氣。
「兄弟們,去把貂蟬姑娘請出來。」
俞涉雖然放下了王允,但卻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是。」
眾親兵齊聲應諾,隨即視眾家丁如無物直接朝深宅內院中去了。
家丁婢女們見此情景根本就不敢去阻止。王允有心阻止,但卻無能無力,因為俞涉雖然將他放下了,但卻牢牢地抓著他的手。無力阻止而又心急如焚的王允頓時破口大罵起來,不過俞涉根本就不去理會他。只是被吵得煩的時候,俞涉握住王允手臂的手掌會微一用力,王允便疼得整個人垮了下去,無力再罵了。
「將軍,咱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一個親兵小隊長有些擔憂地對俞涉道。
俞涉大咧咧地道:「有什麼好不好的!主公沒空理會這些小事,咱們做部下的當然要為主公分憂!」
「可是,這好像有些不像話!我怎麼感到我們像強搶民女的土匪似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當我俞涉是什麼人!我心裡有數,絕不會違反軍紀!」
見俞涉這麼說,小隊長便沒再說什麼了。不過他仍然很擔心俞涉這個只服從主公的猛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到時他們這些部下受處罰是小,但如果因此損害了主公的聲譽,那他們可就萬死莫恕了。這個小隊長不禁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趁現在還未鬧出大亂子時先去向主公稟報此事。他可真有些後悔之前不該腦袋一熱就興沖沖地跟著俞涉一起來了。
俞涉他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完全是因為之前的一場誤會。
數天前,袁溯不經意間哼的那首個被幾名親兵聽到了,他們以為袁溯是有感而發。其中一名親兵在不久前追擊董卓時正是將王允托上車的那兩名士兵中的一個,那一次,他很偶然地看到了坐在馬車中的貂蟬,他當時的心情只能用山河失色的驚艷來形容,聯想到袁溯當時對王允說的一番話,他很自然地認為主公一定對這個貂蟬姑娘有意。之後他聽到了袁溯哼的那首歌,於是他很自然地將這兩件事聯繫了起來,他認為主公思念的女子就是這個貂蟬姑娘。
之後發生的事就更有意思了。當時,正當袁溯心中恍惚之時,那名親兵問袁溯思念的是否是那位貂蟬姑娘。袁溯根本就沒有聽清楚那名親兵問的問題,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袁溯當時根本就沒有想到,他這一點頭就引出了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隨後,親兵將這個事情告訴了他們將軍俞涉。俞涉靈機一動,便決定幫主公去將貂蟬姑娘帶過來。
俞涉為人粗魯,想做就做,他根本沒有去想他這種做法可是一點都不合禮法。這樣冒冒失失地跑到別人家裡對人家說:我家主公喜歡你家貂蟬,叫貂蟬跟我們走吧。這種做法怎麼看怎麼像土匪搶親。
片刻之後,一名體態誘人至極、姿容美得讓人窘息的女子被帶到俞涉面前。
現場頓時安靜下來,寂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那名絕美的女子身上。
王允雖然能時常見到貂蟬,但仍被吸引住了,一時間竟忘記了掙扎。
俞涉向來粗豪,對男女之事沒有什麼想法,可以說他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魯男子。但此時,面對這傾國傾城的美色也不禁失神了片刻。
俞涉是最先回過神來的,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貂蟬幾眼,然後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長得真好看!配的上我家主公!」
貂蟬已經知道面前的這位將軍是為何而來的了,她不禁有些羞澀地垂下臻首,就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又讓在場所有男人的心猛地一跳。
王允終於回過神來了,然後開始更劇烈地掙扎,同時嘴裡又開始大罵起來。
貂蟬從來沒見過義父這樣一副情景,不禁露出一臉錯愕的神情。那樣一副美人小驚的神態又是一副風情迥異的美景。
俞涉本來有話要問貂蟬,但王允鬧騰的厲害讓他不勝其煩,於是俞涉左手扣住王允,右手曲指在王允的腦門上敲了一記。正鬧得歡的王允頓時安靜下來。蒼蠅終於死了,世界終於安靜了!
貂蟬見狀頓時一驚,連忙急聲問道:「將軍,你把我義父怎麼了?」
俞涉裂了裂嘴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讓他安靜一會兒。」
俞涉將昏迷過去的王允遞給王府的下人,然後對貂蟬道:「貂蟬姑娘你不用害怕!咱們南軍可不會幹強買強賣的是!」
身後的小隊長聽到這話,頓時有一種暈倒的衝動。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俞涉沒有注意到小隊長的表情,自顧自地繼續道;「貂蟬姑娘你如果願意跟咱們主公,現在就跟我們走。如果不願意,就當我們沒來過。」
貂蟬絕色的嬌顏上浮現出一絲喜色,但她並沒有立刻回答,雙眸不經意間瞟向了正昏迷的王允。
貂蟬非常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貂蟬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終於朝俞涉微微地點了點頭,俏臉兒已經緋紅了。
俞涉見狀很沒型地哈哈大笑起來,真不知他為什麼這麼高興。
一旁的小隊長不禁鬆了口氣,終於沒發生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小隊長可沒俞涉那麼高興,他感到此事很荒唐,還不知道主公會不會發火呢?
在東漢末年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消遣的活動,實在無聊的袁溯在經過大將軍府院后的小湖時,突然靈機一動,於是立刻命人去採購麻線,又命人到鐵匠鋪去打制小鐵勾,再派出幾個人到洛陽城中去尋找竹竿。
袁溯他究竟想幹什麼呢?其實也沒什麼,他就是想做一根釣竿。無聊的時候釣釣魚倒是一件不錯的消遣活動。
袁溯在湖邊蹲了下去,開始刨地皮尋找蚯蚓。周圍的親兵不明所以,見袁溯這樣一種毫無形象的行為頓時個個目瞪口呆起來。
袁溯沒有注意到親兵們的表情,他正蹲在地上刨得歡呢!恍惚間,袁溯感到自己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學生時代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袁溯自然而然地吹起了輕快地口哨,在這一刻,袁溯身上的威嚴氣勢消失不見了,親兵們從袁溯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純真。
親兵們的表情很驚訝,他們做夢也無法想象,他們的主公竟然會有如此純真的一面。
袁溯刨了好一會兒地皮終於逮到一條肥大的蚯蚓,驚喜的神情頓時出現在臉上。可是問題來了,他沒有東西裝蚯蚓啊!
「去一個人,找個陶罐過來。」
袁溯對不遠處的親兵道。這時,威嚴的氣勢自然而然地又散發了出來。
親兵吃了一驚,隨即連忙應諾去找陶罐去了。
正當袁溯興緻勃勃抄蚯蚓們的家時,一個親兵跑來稟報說,俞涉回來了。這名親兵的神情很奇怪,似乎欲言又止。
袁溯微皺眉頭,「有什麼事?不要吞吞吐吐的。」
這名親兵立刻回稟道:「主公,俞涉將軍帶了一個姑娘回來。」
袁溯的眉頭緊了緊,「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個,那個姑娘是俞涉將軍給主公提的親。」
說這話時,這名親兵的神情很有些奇怪。
聽到這話,袁溯差點栽倒,「什麼?你說俞涉給我提了個親?」
袁溯分外驚詫,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親兵點了點頭。
「我靠!」
袁溯不禁爆出一句出口。這俞涉究竟在搞什麼鬼!
「走,去看看。」
袁溯連忙往大廳走去。臨走時,還不忘交待一名親兵將那個裝蚯蚓的陶罐撿好。
來到大廳時,將領俞涉正一臉開心地站在堂下中央,不過他身邊的那名小隊長跟他的表情卻完全相反,此時那名小隊長正一臉忐忑不安。
見袁溯來了,俞涉和那名小隊長連忙單膝下跪行禮道:「主公。」
袁溯讓兩人站起來。看著俞涉那開心的神情,袁溯頓時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聽說你給我說了一房親事。你還真漲本事了,都會說親了!」
袁溯雖然是微笑著說道,但卻無法掩飾住語氣中的怒意。
腦中只有一根筋的俞涉沒聽出袁溯的語氣,他還以為袁溯是在誇他呢,頓時大嘴一裂,笑得更開心了。不過他旁邊的小隊長卻聽了出來,頓時臉色一變跪了下去,請罪道;「屬下擅自妄為,請主公責罰!」
俞涉疑惑地看了小隊長一眼,他顯然沒弄明白他的這個部下幹嘛嚇成這樣?
看到俞涉一臉茫然的神情,袁溯不禁搖了搖頭:這個俞涉還真是!唉!真是不知說他什麼好!
這一刻,袁溯的怒火已經全消了。他剛才之所以會生氣,完全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他不喜歡有人來替他做主。但俞涉顯然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他這麼做完全是出於對袁溯的忠心。
袁溯來到俞涉面前,仰頭看著俞涉道:「,你知道提親並不是你這種做法嗎?」
俞涉茫然地搖了搖頭,嗡聲嗡氣地說道:「提親不就是替主公將女人帶回來嗎!」
袁溯搖了搖頭,「提親是……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對了,你沒有強迫人家吧?」
俞涉立刻拍著胸脯道:「主公放心,我怎麼會違反軍法呢!」
袁溯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那姑娘是哪家的?」
俞涉露出奇怪的神情,他不明白主公為什麼還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那不就是主公的心上人,王允家的貂蟬嗎!」
俞涉很理所當然地說道。
聽到這話,袁溯差一點又當場栽倒。
「你說什麼?你把貂蟬給我弄來了?」
袁溯一臉震驚地叫道。
俞涉被袁溯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點了點頭。
我靠!有沒有搞錯!那個在前世接連害死了董卓和顏良的妖精我可無福消受!
袁溯背著手在大廳來回踱著步,眉頭緊皺很是苦惱的樣子。根據前世的經驗,袁溯很懷疑貂蟬來到自己身旁是不是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要帶走貂蟬,王允是什麼態度?」
袁溯突然問道。他之所以會有此一問,是想據此推測這件事中是否有什麼陰謀。如果王允很主動很高興地將貂蟬送過來,那麼這裡面就一定有問題。
「王允的態度?」
俞涉立刻露出很生氣的神情,「那個老頭非常讓人討厭!我去替主公接貂蟬,關他什麼事!他竟然從頭到尾一直大罵不休,真是可惡!最後,我在他腦袋上來了一下。」
「你殺了他?」
「沒有。我當時是想殺了他!可是胡亂殺人是犯軍紀的,我不敢做,所以就把他打昏了。」
袁溯不禁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這個狂暴的傢伙會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
聽完俞涉的敘述,袁溯更疑惑了。這其中似乎並沒有什麼陰謀,但是自己從沒跟貂蟬見過面,貂蟬怎麼會同意跟自己呢?其實這種事情在這個年代是不奇怪的,一個女子想在這亂世很好地生活,就必須跟一個實力強大的男人,至於才貌、感情這些東西則都是次要的。像蔡文姬那樣追求的人畢竟是極少數。當然貂蟬也不是一個庸俗的女人,她之所以會如此選擇,主要是因為袁溯是第一個讓她心顫的男人。當日袁溯在馬車外的那番言語一直縈繞在貂蟬心頭,那種大男子似的豪情讓貂蟬的內心震顫不已。
不過,此時的袁溯還不知道這些。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就懶得去想了。他打算等晚上沮授回來后,同沮授商量商量。
「這件事暫時就這樣吧。不過,你怎麼會認為我喜歡的人是貂蟬呢?」
袁溯很好奇地問道。對於俞涉的為人,袁溯是知道的。俞涉雖然粗豪腦中缺根筋,但對袁溯卻是絕對的忠誠,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做這樣一件事。
「這不是主公你自己說的嗎?」
俞涉很奇怪地回答道。
袁溯頓時一愣,「我說的?我什麼時候說的?」
於是俞涉便將那日袁溯情不自禁地哼歌后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給說了一遍。
袁溯頓時無話可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這件事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的原因。袁溯不禁有些自嘲地在心中感慨道:看來做主公不僅不能亂講話,也不能亂唱歌,這不,唱出事情來了!
當天晚上,沮授及眾將一從外面回來便一個個一臉笑意地向袁溯道喜。不過那笑容之中,開玩笑的成分居多。
袁溯也哈哈大笑起來,當即命人送上酒肉,半正經半不正經地開起喜宴來。
開過一通玩笑后,袁溯面色一整問沮授:「這件事,公與先生怎麼看?我是否應該將貂蟬送回去?」
沮授思忖片刻后,朝袁溯抱拳回答道:「就目前來看,王允使詐的可能性不大。何況就算是王允欲使美人計,以主公的雄才大略,難道還懼他不成!」
沮授的話頓時使袁溯的心頭升起一片豪情。「說的好!就算是美人計又如何!我袁溯又不是夫差!」
沮授讚賞地看了袁溯一眼,然後繼續道:「至於是否將貂蟬送還,我認為不必。雖然貂蟬姑娘是俞涉將軍自作主張接來的,但外人卻會認為這是主公的主意。如果我們將貂蟬姑娘送還勢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問題。」
說著,沮授還一臉笑意地看了俞涉一眼。
眾將也都是一臉笑意,文丑更是咧著嘴使勁地拍了拍俞涉的肩膀。而俞涉此時則聳拉著腦袋,顯得格外鬱悶。
袁溯思考片刻,覺得沮授所言在理,於是決定將貂蟬留下來做一房妾室。說實話,袁溯其實也蠻希望能將貂蟬留下來,畢竟在四大美女中有閉月之稱的貂蟬還是蠻讓人期待的。
在做了這個決定后,袁溯突然想起了俞萌萌。也許是曾經做為現代人的原因,袁溯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袁溯是喜歡俞萌萌的,但現在他卻莫名其妙的先收了貂蟬,他感到好像是自己紅杏出牆了。袁溯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貂蟬來到大將軍府後,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房間內等候著。貂蟬的神情既羞且喜,她覺得自己能跟袁溯是一份難得的福氣。貂蟬其實是一個內心很柔弱的女子,她希望能有一個強大的男人來保護自己,而那天袁溯的表現正好觸動了貂蟬內心深處最敏感的地方。
貂蟬既憧憬又羞怯地等待著,但一直到深夜,袁溯依舊沒有出現。其間只有兩個二八少女來過,那是袁溯送給貂蟬做婢女的。
貂蟬不禁心中忐忑起來,於是問身邊的婢女,「將軍為何這麼晚了還沒來?」
「回小姐的話,主公好像有急事在同眾將軍們商議。」
婢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貂蟬點了點頭,微皺的秀眉漸漸舒展開來。
袁溯同眾將商量事情直到很晚才結束。
眾將退下后,袁溯發了一會兒呆,有一件事情讓他為難了。天色已經很晚了,該睡覺了,但袁溯他該睡哪呢?是回自己房間還是去貂蟬那?一想到貂蟬正在卧房內等著自己,袁溯就激動得心臟砰砰直跳。貂蟬啊!那可是有閉月之稱的絕色美女!雖然袁溯還沒見過貂蟬,但光這名頭就足以讓袁溯激動得難以自持了。
袁溯很想去貂蟬那,但每當袁溯想要付諸實施的時候,一個嬌俏的身影便會出現在腦海之中。那巧笑倩兮並帶點刁蠻的美麗少女正是俞涉的妹妹俞萌萌。一想到她,袁溯就不禁感到一絲愧疚。
猶猶豫豫了好半晌,袁溯最後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離袁溯房間隔一個跨院的一座小院內,美絕人寰的貂蟬看著已經深沉的夜色微皺眉頭。
『看來今晚將軍是不會來了!』貂蟬不禁感到一些失望,同時又不禁鬆了口氣。
袁溯將王允的義女貂蟬收入房中的消息很快便在洛陽城中傳開了。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卻鬧得沸沸揚揚。究其原因,主要是貂蟬在洛陽素有絕色之名,暗中愛慕貂蟬的名流士子不知凡幾,同時袁溯此時的身份非常敏感。
有傳言說,袁溯垂涎貂蟬的美色,於是派親信將軍帶人到王允家將貂蟬給強行帶走了,王允因為不屈暴力還被打傷了。這個版本的說法在士族之間很流行。每當說到這個事情之時,這些士子們都會扼腕嘆息,並私下裡對袁溯聲討一番。由於這件事的影響,袁溯在士族中的名聲更差了。
與這個版本的說法相反,還有一個版本的說法在洛陽流行。在這個版本中,袁溯和貂蟬儼然成為了情投意合的情侶,但王允卻從中作梗,袁溯在多次請求無效后,一氣之下便不管王允的態度派親信大將到王允府上提親。這個版本的說法在平民市井中非常流行,人們都覺得這個虎賁中郎將袁溯真是真性情的男子漢。與在士林中的形象受損相反,袁溯在平民心中的形象不僅沒有受損,反而提高不少。
總之,這次關於貂蟬的突發事件反響是極大的。做為主要當事人的袁溯在這件事情上有得有失。
在洛陽城的東北方有一個不大的湖泊。這湖泊雖然不大,但卻風景如畫。湖水清澈波光粼粼,一圈楊柳將湖泊環抱。輕風拂來,楊柳隨風輕擺,為這美麗的景色更添了許多情趣。
這是洛陽城有名的一處景緻,因為其風光典雅柔和,所以最得士子名媛們的喜愛。
伴隨著這美麗的風光,還有一道人為的風景。在斑駁光影的楊柳下,一對對的才子佳人與與這旖旎風光相得益彰。
在一對對的才子佳人中,最引人注意的要數河東衛家的公子衛仲道和素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稱的蔡文姬。
這天,衛仲道和蔡文姬像往常一樣在湖邊楊柳下漫步。但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和諧。
「哼!那袁溯真是豺狼心性!竟然在洛陽公然強搶朝廷大臣的義女!」
衛仲道很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
一旁的蔡琰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仲道,凡事未得親眼相見不要輕易下結論。我怎麼聽說是袁溯同貂蟬情投意合,反而是王司徒從中作梗呢!」
一聽到蔡琰替袁溯說好話,衛仲道的心頭頓時升起一股醋意。衛仲道停下腳步,語氣非常不悅地說道:「文姬,你為何要為此等奸佞說話?袁溯的做為已經在士林中傳開了,難道還有假嗎?像此種奸佞粗暴之輩,我真不明白文姬你為何還要邀請他參加詩會!」
蔡琰是那種外柔內剛有主見的女子,也許是受父親做學嚴謹的影響,她最看不得的就是那種沒有任何根據就憑空臆測的言行。蔡文姬嚴肅地看著衛仲道,「仲道,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不要說這種有損他人名聲的話。關於袁溯和貂蟬這件事,現在洛陽城內的傳言很多,究竟何者為真,你憑什麼分辯?」
衛仲道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不過他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繼續較勁下去。
「好了好了,咱們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咱們應該好好的享受這裡的風光。」
可是蔡文姬已經沒心情再逛下去了,她面色冷淡地對衛仲道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自個逛吧。」
說著,便不再理會衛仲道轉身離開了。正在不遠處跟著的貼身婢女玉兒連忙迎了上來。
看著蔡文姬驕傲離開的背影,衛仲道的臉色非常難看。
第120章洛陽詩會
衛仲道打小就跟蔡文姬認識。隨著蔡文姬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越來越美麗,衛仲道漸漸地對蔡文姬生出愛慕之情。令衛仲道開心的是,蔡文姬對任何青年男子都不假辭色,唯獨對他時常有說有笑。
衛仲道不放過任何機會對蔡文姬獻殷勤,並憑藉自己的才學,蔡文姬和他越來越親近了。對此,衛仲道看在眼裡樂在心裡,他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然而這一切在蔡邕一家被南軍救回后似乎出現了變化。敏感的衛仲道感覺到,蔡文姬似乎同自己疏遠了很多,而且不經意間時常拿自己同那個虎賁中郎將袁溯比較。這讓衛仲道非常不爽。衛仲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在這種心理的驅使下,衛仲道時常說袁溯的壞話,那副表現就像一個吃醋的女子一般,毫無男子氣概。每當蔡文姬看到衛仲道這副言行就非常惱火,她希望衛仲道能夠大氣豪邁一些,說得更通俗一點就是她希望衛仲道表現的像一個真正的男人,就像虎賁中郎將那樣。
每當兩人談起虎賁中郎將袁溯,就會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每次過後,衛仲道對袁溯的恨意便增加一分,時至今日,衛仲道對袁溯已經可以用恨之入骨來形容了。
蔡文姬坐在回家的馬車上,臉色有些難看。一旁的玉兒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又和衛公子吵架了?」
一聽到衛仲道的名字,蔡文姬不禁皺起秀眉,「小玉,你說仲道他為什麼就沒有虎賁中郎將那樣一種氣概?」
語氣之中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玉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道:「衛公子打小就錦衣玉食,做什麼都有下人服侍,而且衛公子只喜歡詩詞歌賦。想來就是因為這些原因,讓衛公子的性格比較柔弱吧。」
蔡文姬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唉!仲道雖然文章錦繡,但卻少了一份男子氣概。而虎賁中郎將可謂豪氣衝天,但卻不知道他的文才如何!」
看到蔡文姬流露出一副苦惱的神色,玉兒不禁抿嘴一笑道;「咱們小姐是天下第一才女,可謂才色雙絕,所以呢能配上咱們小姐的也不必須是文武雙全才行!衛公子雖然樣貌俊俏文採風流,可是大柔弱了!虎賁中郎將雖然豪氣萬丈,但其他方面卻不得而知。真是好難選擇哦!」
蔡文姬頓時俏臉一紅,瞪了小雨一眼,輕叱道:「臭丫頭,亂說什麼!」
小玉吐了吐舌頭,連忙做溫順狀。
蔡文姬雖然如此說,但內心的真實想法卻和小玉說的差不多。
蔡文姬雖然對衛仲道不錯,但還談不上喜歡。對袁溯,她則是非常好奇。就目前來說,衛仲道和袁溯在蔡文姬的心中,分量差不多,而衛仲道的分量其實還要稍重一些。
本來蔡文姬對武人是不屑一顧的,但這些天的經歷使她的這種看法改變了。她突然發現,這些她過去鄙視的武人有一種讓人心顫的氣概。
蔡文姬對未來是有憧憬的,她希望她的未來夫婿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物。
十八路諸侯進入洛陽,對於洛陽這一大塊肥肉該如何處置是一個大問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諸侯們決定召開諸侯大會,時間定在十天之後,地點在城外。
在諸侯大會召開之前,由蔡文姬一手促成的洛陽詩會先一步在蔡家後院開始了。
蔡文姬憑藉自己和父親的名頭邀請四海才子前來赴會。雖然時局還不是很穩定,但著名的才子仍來了超過一半。一時間,蔡府門外人來如織,綸巾雲集。這許多才子聚集一堂,真可謂難得的盛事。
衛仲道以主人的身份接待來自各方的才子,每一個人對衛仲道很可氣。畢竟衛大才子的名氣可不是做假的。
時間將近中午,可有一個人居然還沒來,這個人就是被蔡文姬特別邀請的惟一一個非才子的人物——虎賁中郎將袁溯。
蔡文姬不禁有些心焦,他擔心袁溯因為忙於事務而不能來了。如果是那樣,蔡文姬將非常失望,因為蔡文姬非常希望能親眼看一看袁溯的才學如何。
正當蔡文姬翹首期盼之時,衛仲道則和一幫交好的朋友在一處角落裡嘀咕著什麼。
「仲道兄放心!一個武夫竟然敢來參加詩會,咱們一定會讓這個傢伙羞愧得無地自容!」
一個身著白衣儒衫,面目英俊但卻一臉傲氣的年輕人狠狠地說道。
衛仲道聞言一喜,立刻朝那個年輕人抱拳道:「張兄大才,定能好好教訓那武夫!」
一個身著青衣儒衫的年輕人正好從旁經過,聽到了衛仲道等人的言語,不禁眉頭一皺露出厭惡的神情。
「我等是讀書人,怎可背地裡商量這種事情?」
青衣年輕人一臉嚴肅地喝道。
衛仲道眾人聞言面色一變,那白衣儒士上前拱手道:「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青衣儒士立刻回禮道:「在下臨淮魯肅。」
聽到這名字,白衣儒士立刻露出輕視的神情,「原來是臨淮魯公子,久仰久仰。剛才聽到魯公子所言,不知何出此言?」
說了一番不淡不鹹的客套話,但儒生卻並未介紹自己,這是明顯輕視對方的表現。
魯肅當然能看出了對方的輕視之意,但他並不在意。魯肅不卑不亢地朝那儒生抱拳一禮,然後道:「以己之長欺人之短乃小人所為。諸位都是飽讀詩書才學過人之輩,怎可做出如此有失風度的行為?如果虎賁中郎將要同諸位比試武藝,諸位將作何感想?」
說到口才,在場的眾人都不比魯肅差,但魯肅這番話切中要害合情合理,包括那儒生和衛仲道在內的這些個士族儒生一時間都無言以對。
還是那儒生最先反應過來,「哼!魯肅你這麼為袁溯說好話,袁溯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
這儒生沒有在魯肅說的問題上繼續下去,而是槍口一轉質疑起魯肅的品格來。用污衊他人的手段來轉移視線,儒生這一招用的相當卑劣。
儒生的話一出口,他身後的一幫子跟著起鬨。人人都指著魯肅的鼻子罵他袁溯的走狗。
魯肅微皺眉頭,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些素有才子之名的士族子弟怎麼一個個表現得如此卑鄙。
面對眾人的叫罵,魯肅一個人根本無法招架。現場全都是這些士族才子的聲討聲。
這裡混亂喧囂的情況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人們紛紛圍觀過來。
在場面上魯肅雖然處於絕對劣勢,但魯肅夷然不懼,依舊條理分明地反駁著以儒生為首的這十幾個士族儒生。
周圍的人靜靜地看著,很快明白了前因後果。於是現場頓時分作兩派,一派支持儒生,另一派則支持魯肅。支持儒生的基本上是士族子弟,而站在魯肅一方的則幾乎全是寒門才子。
本來只是魯肅同儒生等少數幾個人的爭論,現在已經升級為所有儒生都參與的大論戰。
爭論的問題終於從相互人身攻擊中擺脫出來,上升到國家大事的高層次。不過爭論的話題卻仍然圍繞著袁溯這個焦點人物。
「袁溯身為朝廷大將,手握數十萬精銳,進入洛陽后便不思進取,置陛下安危於不顧。請問這是為臣之道嗎?」
儒生咄咄逼人地質問道。
如果這話問其他的人,或者對方會無話可說。但他問的是魯肅,魯肅這個人其實並不把此時的漢庭放在心上,而且他還擁有這個時代少有的戰略智慧。儒生問魯肅這番話,無異於班門弄斧自取其辱。
魯肅輕輕一笑道:「虎賁中郎將是朝廷大將不假,目前在洛陽的軍隊有二十萬也不假,但這二十萬南軍中卻有十萬是不久前歸附虎賁中郎將的原董卓軍。先不論這支軍隊的實力如何,單就這支軍隊的成分來說,短時間內攻擊董卓是不合適的,而且是非常冒險的。你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嗎?」
儒生哪裡懂得這些。他學的是詩詞歌賦,擅長的是花前月下吟詩作對。讓他思考軍事方面的問題真是太難為他了。
儒生雖然不懂軍事問題,但氣勢依舊不減。只見他依舊高昂著頭用非常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董卓新敗,麾下軍隊損失慘重,此時乘勢出擊豈有不勝的道理!」
「你知道董卓在陝西的實力嗎?你知道函谷之險嗎?你知道羌人同董卓的關係嗎?」
魯肅一連問了三個個問題。
儒生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但他卻道:「這些根本就不重要!只要袁溯有心,就一定能攻克函谷關!到時陝西忠義之士必將群起響應!大漢一定會像光武之時一樣獲得中興!」
儒生這番空浮但卻激昂的言語頓時贏得滿堂喝彩。不僅是士族儒生,就連寒門才子中也有很多在為他喝彩。
魯肅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他感到非常辛苦,同這些不懂軍事戰略的人討論軍事戰略問題真是累人!
魯肅真不想同這些白痴再討論下去了,但此時的情況卻使他不得不繼續,「董卓在陝西根基很深,隨便就能在短時間內組織起二十萬南軍,再加上他同羌人的關係,董卓至少可以有三十萬軍隊守陝西。而函谷關乃天下險關,當年秦國就是據此才得以對抗東方六國。董卓將重兵集結於函谷關上,虎賁中郎將他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就憑藉手上的二十萬軍隊打破函谷關!況且這二十萬軍隊中還有十萬是沒有什麼攻城能力的騎兵。」
魯肅一番細緻的分析讓所有人露出思考的神情,許多人不禁微微地點著頭,其中還有不少是士族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