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敵人也可以是朋友(2)
「什麼？」趙悠雅以為自己是聽錯。
「我妹妹慕筱情，是錦衣衛千戶邵城年的未婚妻。」慕筱愛的表情很淡定，彷彿自己說的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趙悠雅先是蹙了蹙眉，然後又仔細打量了一眼慕筱愛，猶豫了下，才開口道:「你有什麼證據嗎？」
「這需要證據嗎？」慕筱愛反問一句后，沉聲道:「三年前，邵城年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因為武功還算可以，進了錦衣衛任小旗，之後，是慕家出錢出力，打通關係，才讓他能在短短三年間登上千戶之職。」
無需慕筱愛細說，趙悠雅便接道:「是因為三年前你妹妹與他定了婚約？」
「否則，一個只會打架的窮小子，又怎麼能得到慕家支持。」說罷，慕筱愛輕啐一聲，恨恨的說:「只是沒想到，邵城年居然如此功利，才一得勢，就計劃要把親事退掉，再找一個對他更有幫助的老丈人。」
「這……應該不會吧。」趙悠雅有些不相信慕筱愛的話，在她印象里，邵城年似乎並不像是那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能輕易看出來，當初我父親又怎麼會將妹妹許配給他。」慕筱愛一邊說一邊觀察趙悠雅的表情，見她臉上還是有些遲疑，決定再加一把火:「你知道我上午遇到你時，為什麼只是揍你一頓嗎？」
趙悠雅聽到慕筱愛的話，頓時綳起了臉，不悅的說:「我要揍你一頓。」
「嗯？」
「我要揍你一頓。」趙悠雅重複了一遍。
「哈？」
「否則合作免談。」趙悠雅又補了一句。
嘖嘖，火氣還真大。
達成目的的慕筱愛，迅速將『疑惑』表情收斂，短促卻清晰的吐出一句話:「我父親其實是被邵城年毒殺的。」
「什麼！」滿面惱怒的趙悠雅，聽到慕筱愛說出這麼一條令她震驚的消息，頓時火氣全無，條件反射似的問:「你確定？」
慕筱愛滿臉悲痛的點點頭，抿了抿下唇，哀聲道:「若非如此，我又怎可能輕易放過你這個殺父仇人。」
「真是這樣？」趙悠雅有些疑惑，但還沒等慕筱愛回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憤怒的說:「既然你知道是邵城年下的手，為什麼還要打我！不行，我必須要打你一頓出氣才行！」
「可如果沒有你們串通慕三下毒之事，邵城年又怎會有機會對我父親出手？這世道，雖然講權勢，但即便是邵城年，也不敢讓別人明面上知道他無情無義啊。」
「這……」趙悠雅很清楚慕筱愛說的沒毛病，畢竟人與禽獸之間差的就是這麼一層皮，但，她就是不甘心。
憑什麼自己挨了打，還要無條件幫對方渡過難關！
臉上的疼痛彷彿更加嚴重，她糾結的看著慕筱愛，心裡顯然還是放不下上午的事。
慕筱愛見趙悠雅的想法已經成功被她帶偏，心中暗暗一笑，話音由哀轉柔，主動為趙悠雅考慮道:「趙家因為制衣稅的事損失慘重，如果你接了我家的這批貨，就可以彌補損失，還能小賺上一筆。仔細想想，咱們兩家還真像是一根蘆葦上的螞蚱，性命富貴全都要仰仗邵城年。」
「還不是因為你不守規矩。」趙悠雅知道接受慕筱愛的條件有益無害，但仍是有些彆扭的說:「如果交易兩次，就要交兩份制衣稅，所以你家在契約上只能寫百文一匹。」
呵，那到時候你真的按百文一匹布給錢怎麼辦。
慕筱愛心中想著，卻沒有說出來，搖頭拒絕道:「用不了那麼麻煩，我和寶豐錢莊少主相熟，你可以假裝貸款，等我拿到欠條，就把綢緞送到你家，說是懇求你原諒，到時候你也可以和邵城年說，貸款是為了收購慕氏綢緞莊。」
「你先把綢緞送過來，我再跟你打欠條。」趙悠雅又不傻，怎麼可能去賭慕筱愛的人品。
「哎，趙悠雅，你不會到現在還對邵城年抱有希望吧。咱們兩家可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必須維持均衡，才能讓他不親自對咱們兩家出手，也就是說，我根本沒有必要騙你。」與趙悠雅相同，慕筱愛也不願意拿真金白銀去賭對方的大局觀。
趙悠雅沒有含糊，直截了當的對慕筱愛說:「邵城年怎麼樣，我不會只聽你一面之詞，但眼下這筆交易，我只是很單純的不信任你……的品性。」
「這……好吧好吧，就算我對上午之事進行的道歉，就先貨后款，可以了嗎？」
趙悠雅闔了下眼，雖然儘力想裝出不在意的模樣，但還是語氣有些顫抖的「嗯」了一聲。
如果能用一頓打，換來幾千幾萬兩白銀的收入，那她寧願天天都挨一頓打。
果然還是太嫩。
慕筱愛見一開始擔心邵城年會因此生氣的趙悠雅，被她這麼一通忽悠，將整件事的重心放到了交易本身上，也是不由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趙悠雅，哦不，以後要叫趙妹妹了，咱們兩家日後可要多走動才是。」
「你才幾歲，就想做我姐姐！」趙悠雅平緩了心中的芥蒂之後，也不再仇視慕筱愛，畢竟她父親只是一時昏迷，而慕筱愛的父親已經在半月前去世。
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其實最好的消泯辦法就是對比，前提是……仇人比自己更痛苦。
「我二十二歲，你幾歲？」論起比年齡，尤其是同為未婚女子，慕筱愛在先天上就有心理優勢——正常女子的成親年齡大致在十三歲到十五歲之間。
「我……十四歲。」趙悠雅支支吾吾的將年齡講出，隨即又反應過來，這麼大年紀都沒有成親，難道還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
「老太婆。」
「你說什麼，悠雅妹妹？」
「叫我趙悠雅！」
「好好，趙悠雅妹妹。」慕筱愛眼角含笑的逗弄了趙悠雅兩句，等對方快要炸毛，又忽然嚴肅的說起正事:「綢緞的事越快越好，待會我就派人送過來，你準備好接收。」
趙悠雅被慕筱愛一句嚴肅的正事弄的有火泄不出來，但事關數萬兩的大生意，所以只能是鬱悶的點點頭，回道:「好，到時候我派人去慕氏綢緞莊點貨。」
「那事不宜遲，我這就回去安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