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另一種可能(2)
客廳里，只有兩人翻動書頁的響聲，慕筱愛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等著。
片刻后，孫御醫放下手中的《煉丹真解》，拿起丹藥，輕輕用指甲磨下一點粉末，觀看幾秒，將粉末放入嘴中，舌頭輕輕舔了舔。
這種丹藥，就算是有問題，也需要日積月累，孫御醫選擇口服的方式，可以最快得出結果。而出乎慕筱愛意料的是，邵城年也在稍後選擇了用這種方式試藥。
兩人品嘗了大約有十餘秒，然後閉眼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同時睜開。
「沒問題。」「沒問題。」
兩人說完，互相對視，皆是無語。
孫御醫擅長理論，對《煉丹真解》中所寫的煉丹術了解更深，邵城年擅長實踐，對分析各種藥物的藥效更為擅長。
所以，兩人的話，幾乎可以說是宣判了最終結果——不是丹藥中毒。
慕筱愛的臉再次黯淡下去，這已經是最後一種可能，如果不是，就只能指望邵城年可以在她父親死之前，讓慕三開口說出『真話』了。
「邵」
「不要著急。」邵城年沖慕筱愛輕輕搖頭，然後凝眉思索了片刻，才低下頭，伸手將慕三的下顎接回去，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除了這個，你還做了什麼？」
慕三聽到邵城年在問他，忙回道：「小人真的什麼都沒有做，請大人明察。」
「我是說，這兩次都算上，你還做了什麼。」邵城年的聲音有些發冷，若不是怕慕三在慕筱愛面前說出他，他又怎麼可能會如此耐心詢問，還刻意給出『活命』機會。
「小人，小人第一次也只是從隱秘處買了壺毒藥，然後就給了香兒，根本沒有做其它多餘的事。」慕三覺得自己很冤枉，他為了能在關鍵時刻洗白滅口，所以，所有敏感的事都是交由香兒去做，可問題是，在場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
「還有剩餘嗎？」孫御醫聽到慕三的話，覺得可以從上一次的毒藥下手，畢竟，多種毒素混合，也有可能改變藥效，甚至是藥引。
慕三搖搖頭，「沒有了，我把葯都給香兒了。」
「你能找出是誰賣給你的嗎？」慕筱愛也意識到了孫御醫的想法，耐下性子，詢問起來。
慕三再次搖頭，「黑市賣的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根本沒有人會露出真面目。」
「一點殘餘都沒留下？」邵城年隱晦的示意慕三說出毒藥外觀，然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猜』出答案，排除掉這個錯誤選項。
「邵大人，小人……等等！」慕三沒有聽出邵城年的意思，絞盡腦汁，再一次想到了旁邊的香兒，對方那麼『陰險』，說不定會留下一手，用來防備他翻臉，「大人，小人只是把毒藥交給香兒，說不定，她手中還有殘餘。」
香兒聽到后，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奴婢已經把整壺毒藥都下給了老爺。」
「肯定有殘留！」慕三一聽，立馬大吼道：「大人，香兒只是表面單純，實際上陰險的很，肯定會留一手用來與小人魚死網破。」
「香兒，你怎麼說？」旁邊的慕筱愛已經瀕臨失控，聽到慕三的言辭，再聯繫整件事的經過，也開始懷疑起香兒，畢竟，壞人通常不會把『壞』字刻在臉上，對方能連續兩次下毒不被她發現，演技自然毋庸置疑。
「香兒真的是沒留，那壺葯……」說到一半，香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促聲說：「那個葯壺很精緻，市面上根本沒地方賣，也許，也許大小姐可以通過葯壺找到那個賣毒藥的人。」
「葯壺在哪？我去查。」邵城年直接接過話，站起身，準備出去找一個『假藥商』，好把結果告知慕筱愛。
慕筱愛此時也顧不上分析邵城年為什麼今天如此體貼，忙對香兒說：「葯壺在哪，你趕緊帶我們去找。」
「就是給老爺裝湯藥的那個小銀壺。」
「什麼！」慕筱愛頓時瞪大了眼，她真沒想到，香兒的心居然這麼大，只因為裝過毒藥的銀壺精緻，就留了下來，還當成湯藥壺反覆使用。
旁邊的邵城年則是直接一個箭步，跑出了客廳。
不多時，便將一個精緻小葯壺拿了過來。
「是這個嗎？」邵城年拎著葯壺走進客廳，有些糾結的對孫御醫說：「的確是那種病，這個葯壺內側，全都是由真鉛製成。」
「居然是這樣。」孫御醫沒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反而嘆了口氣，有些失落的對慕筱愛說：「慕小姐，這是不治之症，請節哀。」
「什麼？」慕筱愛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她實在是沒有想到，找出答案以後，得到的居然會是這個結果……
「要是能早知道，也許……唉。」孫御醫沒有說出後面的話，直接轉身走出客廳，他既然已經知道了病症，雖然不能救治，但延長一段時日，還是可以的。
「筱愛」
「邵大人。」慕筱愛直接打斷了邵城年的話，凄聲說：「請您給小女一些時日，等陪過父親，小女定會親自登門，履行承諾。」
「那件事不急。」邵城年此時，心裡也是一團亂麻，不過，他倒不是在想慕筱愛所說的福利。
「謝謝您，邵……大人，請恕小女失陪。」
「去吧。」邵城年不準備繼續在慕家多停留，想了想，對著即將出門的慕筱愛又道：「慕三和香兒，你打算怎麼處理，如果需要，我可以讓他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慕筱愛轉過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幽幽的嘆了口氣，回道：「那就麻煩大人了，香兒……也算無知，可以給她個痛快，至於慕三，請務、必、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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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府書房裡，邵城年正一臉糾結的把玩著手裡的小銀壺。
他早就知道慕三下毒，而且也從慕三口中，猜出了是什麼毒，但他沒想到的是，慕三這個蠢材在慕筱愛問起的時候，居然只會把所有事都推給香兒，讓他明明心裡知道正確答案，卻因為害怕慕筱愛誤會，不敢說。
而這，還不是最讓他糾結的。
手裡的小銀壺不停旋轉，邵城年越想越氣，直接將銀壺砸了出去。
怎麼事情就能那麼巧！
北平府錦衣衛千戶所研製的最新款密諜暗殺利器，居然外貌、功能都和謀害慕筱愛父親的葯壺那麼像！
雖然花紋不同，雖然大小不同，雖然多了隔層……但，慕筱愛會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嗎？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