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鴻門宴
「你確定沒打聽錯？」慕筱愛倚靠在太師椅上，手裡把玩著一枚玉佩，看樣子，像是半點都不在意老掌柜的話。
「是真的，大小姐。」老掌柜焦急的看著慕筱愛，促聲說：「趙老爺家的千金早晨從邵府出來，很多人都看到了。」
「喔，趙悠雅？」慕筱愛輕笑了一聲，「你確定不是『她被趕出來了』？」
「不是。」老掌柜朝身後的小姑娘招招手，對慕筱愛介紹道：「她叫桂香，父親是邵府旁邊賣混沌的李小六，這兩年，她都在攤子上幫忙。」
「慕，慕小姐。」小姑娘看上去很緊張，低著頭，兩隻手一直在擺弄衣角。
「不要怕，把你早晨看到的事情說出來。」慕筱愛說完，側頭看了一眼笑笑，笑笑會意的走上前，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按在小姑娘手裡。
小姑娘抬起頭，看了看笑笑的臉，輕咬下唇，雙手緊抓著銀子，結結巴巴的將自己看到的事講給了慕筱愛。
趙悠雅的確是從邵府走出來的，還是被邵城年的貼身侍女雪梅，親自送上轎。
而看趙老爺那沒有半分遮掩意圖的請帖，也足以知道，趙悠雅和邵城年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足以讓他充滿信心的事。
「呵，趙悠雅。」慕筱愛冷笑著坐直身子，雖未說話，但從小看她長大的老掌柜，此時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慕筱愛已經是無比憤怒。
「大小姐？」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三天後，我去赴宴。」
「可這分明是鴻門宴吶。」老掌柜擔心的望著慕筱愛，他已經在慕家做了三十多年掌柜，可以說是完全和慕家的興衰連在了一起，現在明知趙家設局對付慕家，他又怎願讓慕筱愛故意犯險去赴約。
慕筱愛看著滿臉愁容的老掌柜，堅定的搖了搖頭，「這一次，我必須去，否則，慕家就真的危險了。」
「要不要請二小姐回來？」
「我自會安排。」
「唉。」老掌柜重重的嘆了口氣，拱拱手，帶著小姑娘離開。他怎會不清楚慕筱愛的想法，如果慕家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出面，那在別人眼裡，就意味著邵城年已經不再支持慕家。
那樣的話，慕家之前依仗邵城年的勢力得了多少，現在就要吐出去多少，或許更多，但絕對不會少。再加上慕筱愛父親如今仍不能出面主事，也許傳承了上百年的慕家綢緞莊，就會因為這一次宴會，被強制畫上句號。
……
「邵大人，門外有人送來一張宴會請帖。」
「誰送來的？」邵城年將手中的長槍放到武器架上，走到貼身侍女雪梅跟前，將請帖拿到手裡。
「說是趙氏綢緞莊的趙老爺。」
「趙富貴？」邵城年不屑的輕笑一聲，打開請帖，只見上面只寫了九個字：「三天後，午時，鴻福酒樓。」
「這樣看來，是要我過去幫忙？」邵城年沒有被簡陋的請帖惹怒，反而是隨手將其扔回雪梅手中。如果他沒猜錯，慕筱愛應該是將趙富貴送她的請帖，原封不動轉交給了他，所以才會一個字都沒改過。
如此省事，是算準了他肯定會幫忙嗎？
那這幾天，可真得給慕筱愛一個驚喜了。
「大小姐，真的不請二小姐回來嗎？」笑笑擔心的看著慕筱愛，這三天來，慕家一直派人盯著邵府。
那個叫趙悠雅的姑娘，簡直是一點廉恥都不懂，連個名份都沒有，卻整天呆在邵府。
而她的父親還沾沾自喜，不停向外人炫耀自家閨女，恨不得連路過的小販都挨個通知一遍。
「不需要，趙家越是急於炫耀，越是證明趙悠雅在邵城年心中的地位低微。」慕筱愛此時倒是半點都不著急，看了一眼笑笑的影子，估摸著巳時已快過半，才慢悠悠的走出秋水閣，乘上轎子，前往鴻福酒樓。
慕筱愛到鴻福酒樓的時候，已經到了午時。
上了二層，慕筱愛一眼就看到了邵城年，此時，他身邊的趙悠雅正在勸酒，一桌人有說有笑，看樣子，似乎已經是已將公會的事談成，正在慶祝。
「慕侄女，你怎麼現在才到，來來來，這邊坐。」
趙富貴站起身，笑容可掬的看著慕筱愛，壯碩的身軀配上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像極了寺廟裡供奉的財神。
慕筱愛走到趙富貴身邊，找了一個座位坐下，笑道：「趙伯父，好久不見，您最近身子還好嗎？」
「托女兒福，我現在身體是好的不得了。」
「是嗎，我還以為，您現在會愁得連飯都吃不下去呢。畢竟，有辱門風吶。」沒有半點客套，慕筱愛從接到請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把趙家視作敵人。
周圍的幾個綢緞商見慕筱愛面對趙富貴沒有半分氣弱，反而是先發制人，紛紛互相對視，準備說出的話，也留在了嘴中。
趙富貴一看眾人的表情，便知這些人現在不打算站出來同他一起對抗慕家，心中不禁暗罵，明明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要對付慕家，可臨到關頭，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幫襯，分明是在拿他作槍，試探邵城年的意思。
想到這裡，趙富貴不由的看向女兒。
趙悠雅會意，笑著與父親說：「爹，都叫你不要亂說了，我和邵郎現在還沒成親，讓外人聽到，還以為是女兒不知廉恥呢。」
「原來沒有成親呀，我還以為，趙小姐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嫁給了邵大人。」
趙富貴聞言皺了下眉，邵城年的沉默，似乎讓在場眾人更加不看好他。
八仙桌下的手攥禁長袍下擺，趙富貴一咬牙，沖女兒輕點了下頭。這是他們在來之前定好的暗號，如果慕筱愛太過強勢，而邵城年又顧念舊情，就讓趙悠雅對邵城年做出親密舉止，同時將話引到邵城年身上。
如此明顯的舉動，自然是逃不過眾人的眼睛，但沒有人指出，他們在等最後的結果。
而慕筱愛此時，也在等邵城年的回應。
「今天要討論的是成不成立綢緞商公會，這些私事，還是之後閑下來再談吧。」邵城年像是沒有聽出兩家間的唇槍舌戰，直接將事情一語帶過。
可眾人還是從中看出了邵城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