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無憂無相,執著守護

第五章無憂無相,執著守護

那天的打鬥驚動了建安城中的四行靈者,他們是建安國的守護者,自然不允許城中人隨意破壞秩序,張陳兩家的打鬥傷害到了平民,自然要受到應有的懲罰。

懲罰便是滅族,當日張陳四位尊者打鬥之間,四行靈者並未上前調節,因為他們殺了凡人,所以理應滅族,這是最根本的處罰,不需要與他們商議,四人恍惚之間,回到自己的府上,此刻的府中已經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在逃跑,他們不知道怎麼辦,也沒有辦法,靈者的修為實在太高了。

陳江楓看著眼前的屍骨不斷的被靈者磨滅,鮮血也是不斷被灼干,他有些失控了,陳家在城中已經立足百十年,當然能夠聲名鵲起全部是江楓和無塵的功勞。他們父子乃是陳家首屈一指的修鍊天才,相比於江楓,無塵更勝一籌,奠定了陳家百年的勢力。

那三家大院,每個院內都有一個花園,春夏秋冬各有花草盛開或者散出來異香,都是陳家祖上留下來的基業,還有一處藏書閣,裡面都是修鍊法決,那些靈者更是肆無忌憚地燒殺,他們不稀罕陳家的基業,無非是要他們因為一時的失足,付出應該有的代價罷了。

那天李遠和有容就在虛空之中,李遠非常地嘆息,可是並沒有出手的意思,他們不過是路過此地,這種事情太多了,他們不想惹是生非,況且這些人都是和長安城主有關,他們這樣做雖然有些錯誤。但的確能夠警醒世人。

「有容,可憐嗎?」

「和木華城相比,不可憐。」

「哎,殺生太多也不好,要不我們各自救下一個孩童如何?」李遠終究還是有些惻隱之心,不忍看著一個家族就此銷聲匿跡。

「聽說守城人裡面還有一位仙者,你不怕嗎?」

「風行術尚且能逃生,就這一次。」

有容點了點頭,那天他們各自從張陳兩家的府內救出兩名嬰孩,水汪汪地眼睛,吹彈可破的肌膚,大概只有小孩子才會有吧,而且那種骨子裡的天真,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變得成熟。

陳江楓看著自己的三個院子被行者肆無忌憚地用火燒毀,心中大為憤懣,家族都不在了,他們活著似乎也失去了意義,陳家的基業代表著陳家的生命。若是這些都沒了,活著也是苟活。這些都是陳江楓的看法,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看法。

無塵緊緊地跟在江楓的後面,神情有些恍惚,他的母親,他的兄弟姐妹都在其中,他雖然風流浪子,但是終究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平時雖然看不出來,不過遇到了生死離別,亦是展現地淋漓盡致。

「父親,生死何顧?」

「這些人簡直畜生!」

陳江楓臉色陰沉,當即上前欲要與那五位靈者決一死戰,可是他們兩人哪是守護者的對手,只是幾個回合,兩人皆是重傷,衝破虛空,在地上苟延殘喘。他們現在所追求的不是勝負,而是守住陳家那僅有的尊嚴,即便倒在了地上。

那日陳家父子直接自盡,他們沒有什麼遺願,沒有什麼交流,因為陳家已經化為烏有,所有的遺願和請求不過都是沿著陳家所提出來的,如今諾大地一個陳家就這樣消失了,他們自然沒有其他請求,閉目常睡而去。

而張家也是如此,不過張灱盛和張灱茂都是拼勁最後一絲力氣,與靈者抵抗,他們不怕死,不過是有些疼痛而已,在他們心中早就忘記和陳家的事情,一心只想守護者受到應有的懲罰罷了。

可是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實力,傷不了靈者的半分毫毛,反而被他人一招傷的體無完膚,兄弟二人垂危之際,倒是放開胸懷大笑了幾聲。他們終於可以放下張家的這些瑣事了,不管怎麼說也是一種解脫,大概他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的心靈了,因為其他的事情只要想起來就是悲劇,徹徹底底地悲劇,而且還是一個笑話,徹徹底底地笑話,因為一下瑣事才引起這種滅族的大事。

「大哥,張家所滅,因我而起。」

「愚兄有責,做事魯莽。」

兩人說罷都定了定神,隨即又笑了,這種時候,再談論怪誰有什麼用呢,事情都已經發生,各自對著胸口一掌,有些無奈地躺在了地上,嘴角的鮮血緩緩流出,他們的修為也是靈者,奈何同等實力面前,人多勢眾啊。

李遠就在虛空之上,看著眼前的一幕,依舊是嘆息和同情,這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但卻是最真實地表達,世間多少事情都是無能為力,亦或者惹上是非,所以將這些東西都轉化為了心中無奈,隨即一聲嘆息和滿臉同情,收尾悲劇,這大概就是局外人的思想吧。

「怎麼你想救他們嗎?」有容問道,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想,但顧慮太多。」

「想就去做,以後遇見了就不要猶豫,你看這會兒的猶豫,張陳兩家除了你我懷中的嬰孩,似乎後繼無人了。」有容說。

李遠看了一眼懷中的嬰孩,沒有說話,隨即向著無憂山趕來過去,這一轉眼就是十五年的時間,然後在無憂山創立了無憂派,自號無憂子。

張小承和陳承玄在李遠的面前坐著,故事他們聽的仔細,臉上更多地是驚訝,而後便是無可厚非。

「師傅,那兩個嬰孩就是我們嗎?」承玄問道。

「是啊,怪為師的見死不救嗎?」李遠說。

他們兩個都沉默了,有容從圍棋桌前離開,遠處的仙鶴在山間來迴轉悠,隨即落到了谷底,在那裡嬉戲打鬧,猶如孩童一般。

「此事說來,倒是守護者的責任,與阿遠無關。」有容說。

張小承和承玄不一而同地點了點頭,「不怪師傅,是守護者殺了我們的家族。」

李遠沒有說話,看了一眼有容,其實這件事情他心中是有愧的,因此在旁人面前他也不想提起,今天高興,所以李遠就將以前的事情全部講了出來,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如果他出手的話,其實張陳兩家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這種精神上的過不去,也是李遠自找的吧,把自己的道德底線放得很高,自然就會生出一些無緣無故的責任。

「你們兩個好生修鍊五行術,我和你們大師兄出去走走。」李遠說著便起身向外走去。

無憂山是一座高山,周圍有三處山峰,李遠最常去的便是中間的山峰,最為高大陡峭,足有兩千米之高,李遠稱其為無憂峰。

兩人踏著虛空直接來到半山腰,那裡有山路,不知是哪位前輩所修,正好到半截山腰,下面則是陡峭山巒,只能上,不能下,沿著古樹,踏著石梯子,緩緩上去,倒也輕鬆不少,有時還要過山洞。偶爾有水流滴下,空氣之中略帶寒意,而且風也越來越大。

「有容,今天說的他們應該不會怪我吧?」

「不會。」

有容從洞中出來,站在洞口處拉了一把李遠,由於洞中濕氣很重,不免有些難走,兩人慢慢悠悠走到山峰最高處,可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亦是不過如此。

「有人來了。」有容臉色突然變得沉靜,對著李遠說道。

「這裡都十幾年沒有外人了,大概是雲遊道人吧。」李遠說道。

有容的臉色更加難堪,「不是,來著不善。」

那一刻兩人立在山峰頂端,沒多久果然有人從山下踏空而來,手上挾持著張小承和陳承玄,這些人正是當初的建安守護者,只是此時多了一位五行仙者而已。

十一人同時來到李遠和有容的身邊,張小承和承玄已經被那仙者打暈,免得聒噪,李遠有些茫然。

「你們所謂何事?」有容開口道。

那為首的乃是一位仙者,年紀看上去不過五十餘歲,誰也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頭髮黑白相間,自帶一股威嚴,眉宇間寒氣哚人,一雙鷹眼,更是直穿他人心底。

「兩位道長,不知可還記得十五年前張陳兩家的舊事,我們乃是建安城守護者,自然不允許有漏網之魚,所以今日需將這兩子帶走,莫要見怪。」那仙者說道。

這時的李遠才恍然大悟,他們十五年前不來,肯定是沒有對付有容或者自己的辦法,現如今前來肯定是有了底氣。旁邊的有容神情自若,似乎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

「將他們還回來。」

「哼,建安城早有規定,擾亂秩序者,皆有死無生,你們庇護了他們十五年,已經是他們的福氣,若是再這般無理取鬧,休怪老夫無情!」那仙者自視甚高。

有容本來不愛言語,長袖揮動,竹籤變成木劍,李遠還未制止,有容早就上前,那仙者只是冷笑一聲,硬生生去接有容的木劍,而那十名行者直接將張小承以及承玄的真氣抽干,向著山下扔去。

那一刻,李遠慌了,他慌忙運用風行術向著張小承和承玄飛去,可是那十名靈者又豈是擺設,早知李遠會這樣行事,直接攔在李遠的身前,兩位小徒弟無緣無故落下懸崖,百丈還高,根本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李遠這十幾年來,最為得意的事情就是培養了兩個弟子吧,雖說沒有什麼太高的修為,但是終究是自己親手培養的,若是沒有絲毫的感情,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就這樣毫無準備地看著兩位心愛的徒弟被扔下懸崖,李遠心中的怒火終於忍不住了,這一切都是由十五年前的事情而起,本應該結束,卻才剛剛開始。

「有容,他們都得死!」李遠大聲喊道。

「阿遠放心!皆如你願!」有容說。

那天李遠和十位四行靈者纏鬥,整整兩天兩夜,僅僅靠風行術修成仙者,和四行靈者相纏鬥確實有些吃力,可是李遠心中有恨。他已經放下了所有的仇恨,可是因為這兩個孩童,讓他心中的再一次大開殺戒。

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李遠以一己之力殺死八名靈者,剩下的兩名被他打成重傷,可是李遠也倒地不起,胸口遭到重創,稍微有力地支撐起身子,以最後的氣力將另外兩名靈者殺死,他才心滿意足,靠在石頭上休息,可是真氣耗費太多,以至於沒有辦法挪動一下。

而有容還在和那守護仙者廝殺,絲毫分不清勝負,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有容稍微占點優勢,原因很簡單,和李遠在一起,他也學會了風行術,所以劍法迅速,容不得守護仙者半點含糊,每一劍都很快,以至於守護仙者只能調動真氣來抵擋。

兩人打鬥之中也是發現了李遠這邊的情況,讓守護仙者驚訝的是,李遠以一人之力竟然敵得過十位四行靈者,簡直不可思議。但是李遠也身受重傷,守護仙者似乎在那一瞬間想到了一個絕頂妙計,慌忙起身上前,在有容毫無反應的情況,直接抓住李遠。

「你敢上前,他便是死!」守護仙者倉促喊道。

有容何曾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他不敢上前,也不敢後退,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以前沒有李遠的時候,他倒是可以放心大開殺戒,如今他手上握著李遠的性命,而且生死不明,他有些慌神。他乃是無上仙者,沒想到卻被眼前的這老頭止住,他有些害怕,但有不敢說出來。

「不殺他也可以,那你就去死!」守護仙者說道。

有容很單純,雖然活了那麼多歲月,可是身邊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情,唯一一次木華城也是當做李遠死了,他才心灰意冷的出招,可是現在李遠活著,就在自己的身邊,他可以打得過守護仙者,可是他不想李遠死去。

這時,李遠的神情稍微清醒,他的肩膀被人用手死死鎖住,想倒在地上卻又不能,像個木偶一般被人拴在那裡。

那一刻他看到了有容別樣的面孔,不是平淡,不是沉靜,而是少有的驚恐,以及無奈,那種表情李遠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往後的幾十年肯定也見不到的。李遠眼睛微茫片刻,心中多了一份釋然,李遠向上提起一股真氣,手中的劍快速刺向那守護仙者的胸口,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守護仙者直接將李遠摔到石頭上,有些無力地墜下懸崖。

「阿遠!」就這一聲,之後的事情李遠也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像所有的記憶都重置了一般。

熟不知,有容在無憂山守候了多少日夜,只因為李遠還有一口真氣在體內,無憂派光大了,無憂峰誰也進不去,大家都知道上面住著開山鼻祖無相以及首位大弟子承德,其餘的在無從所知了。

「阿遠,又是一年冬天了。」有容坐在旁邊說道。

「容、、、。」李遠輕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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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我一生思念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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