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霍亂

學校發生霍亂，起初文曦不知道什麼是霍亂，竟也不大在乎。

一天自習回來，聽舍友說是一種傳染病，感染的人會拉肚子而死，著實嚇一大跳，但她們似乎也沒經歷過，具體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說很恐怖。

再一天回來，一位舍友居然在收拾東西，說已經很嚴重了。

別的學院那邊已經有幾例，旅院男生宿舍也發現兩例，說這種病主要靠飲食傳染，旅院的食堂可能早已被感染，讓舍友們趕緊出去避幾天。

文曦抱著『死生有命』的想法，沒太放在心上，第二天依舊去自習。

中午回來吃飯，發現食堂關了三個，才覺不妙。

見樓上賣蓋澆飯的地方還開著，便往這邊來，進去見到了食物，有幾分害怕，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吃，想起室友說食堂餐具可能已被感染，又讓服務員給自己打包。

回來還沒坐定，剩下的兩位舍友也在議論怎麼逃出去。

「都要走嗎？」文曦問。

「封校了。」

「封校是什麼意思？是外面也有還是就學校裡面有？」

「就學校有，說怕傳染出去，不好控制，就封校了。」

文曦一聽吃驚不小，以前總覺學校是為學生服務的，無論如何也都會以學生為重。

遇到傳染病封校應該也是為了學生好吧，不料居然是把他們全當感染對象來處理，全校隔離了！

「啊，這麼說我們是被隔離了？一萬多人吶……」

「可不是？學校現在是疫區，都把我們當傻子隔離呢，很嚴重的，說是因為下雨，不知哪個地方的下水道沒處理乾淨就犯上了。文曦，你也趕緊找個地方躲出去吧。我們是要趁晚上天黑爬出去的，到時宿舍里就剩下你一個人。」

「要封多久？」

「學校說是要封半個月，反正要等雨停。」

文曦聽室友說得越來越恐怖，自己也開始擔憂起來，但聽說要等雨停，又困惑，忍不住追問：「這跟下雨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學校控制不住就是因為下雨，髒水到處漫流，這髒水傳染得很快的。」

文曦想起考研自習室里的那些同學，一天少說也要在雨水裡湯上三四次吧。

這可怎麼下得了腳啊？

但文曦也不可能去張揚，想到他，也不能直接告訴。

下午，文曦親自去自習室拿書，想他看見了可能會問一問？

不料他竟安然坐著看書，連看也不看一眼，文曦只好自己先爬出往夏璇那裡去。

住了兩天不到，夏璇她們宿舍的也爬了出來，聽她們說起學校的情況，甚是急人。

說學校已經沒吃的了，乾糧速食麵都被搶購一空，早上九點開始去排隊打飯，好不容易排到了，又說要等著煮下一鍋。

文曦想到他那書獃子，說不定現在還不知道真實情況，又聽她們說旅院男生宿舍這兩天又多了幾例，心裡就更是七上八下。

晚上，文曦實在忍不住，便給他發簡訊。

想來想去，不好直接問或是讓他也爬出來，一絲笑意掠過文曦心頭，文曦突然想來個惡作劇。

「在自習吧？猜猜我現在在哪兒？」

過了十分鐘之久，他回復：「猜不出來，在哪兒？」

「不敢說，說出來怕嚇著你。」

「在哪兒？嚇不著的。」

「很嚇人的……」

「到底在哪兒？還好吧？」

文曦想他定會再問的，就沒管，等了一會兒，竟也不問了。

夏璇催文曦去洗澡，文曦看他情況還好，一時把事情丟開，進去洗澡。

出來，有他發來兩條簡訊，問文曦還好與否，文曦看了只顧笑，也沒回他，末了他又問：「還好吧？嚇不死的，倒是會被你急死。」

他這樣性子的人，連發三條簡訊，文曦見他真急了，就跟他說：「在東坡湖啊，被隔離了，現在一個人呆在房間里，房間里可靜了，還可以聽到湖水拍岸的聲音。」

這下文曦可把玩笑開大了，他竟撥了電話過來，文曦拿著振動不已的手機，既不敢接，也不能不接。

看夏璇，夏璇示意說接，文曦便接，但支支吾吾不知道說什麼。

他卻很認真，說讓文曦暫時別擔心，在隔離區小住幾天就可以出來，會沒事的，又誇讚邵逸夫中心，說是給來訪學者住的，待遇很不錯。

為了寬慰文曦，他還說可以乘機好好休息上幾天，又問有沒有電視，看看電視就好消磨時間，要看書的話，可以幫文曦送過去……文曦聽他說了一堆，看他安慰起人來也自有一套，忍住心裡不笑。

他問什麼，文曦都瞎編亂造，支支吾吾說一通，也不知道都跟他說了什麼。

最後，文曦實在忍不住，只得把實情告訴了他。

「你可要小心注意，聽說你們公寓樓已有幾例了，去食堂就拿飯盒吧，別用那兒的碗筷啦。」文曦掛完電話，才想起要交待他事情，遂又發了簡訊過去。

不料，他也回復說：「你也要小心，我還聽說你們公寓樓有幾例呢。」

文曦看了禁不住詫異，風言風語的，這邊說那邊有，那邊又說這邊有，到底是可能都沒有，到底是同學們誇大了？

遂又問要不要幫他們買些乾糧遞進去，他又說就快不封校了，想著他也不會麻煩別人，文曦也沒再說。

文曦過去的第一天晚上因吹空調感了冒，夏璇送她去醫院。

文曦曾在書上看過有關傳染病的種種描述，現在想來真是可怕，感覺比戰爭還恐怖，兩人都心驚膽戰的。

去到了發現醫院竟太平無事，兩人都詫異，同時又感慨人言可畏。

這個不知道實情比任何消息都更讓人膽顫，而夏璇則說其實是很恐怖的，只是可能還沒嚴重到那地步。

聽說寫《百年孤獨》的馬爾斯就以霍亂寫過一本愛情。

文曦後來又單獨去了幾次醫院，走在路上自個兒也好笑，膽小地爬出來，反倒讓自己進了醫院。

因快要到網上確認的時間，這邊上不了網，文曦就讓他幫忙查查具體時間及應帶證件，他一一查了過來。

看著雨不下了，停了一個下午，文曦便到校門口來，發現已不封校，第二天早上跟夏璇一起去辦完確認的事，便打包回學校。

宿舍的人也陸續回來，廖菲發來簡訊說她們宿舍人已經走完，讓文曦儘快搬下去。

文曦想宿舍一個星期沒住也該洗洗了，倒不如趁今天剛回來，搬下去省事些。

於是白天搬東西，傍晚看了一部電影，晚上趕著來自習，他也在二號樓。

自習完跟他一道下樓來。

真是好久不見，但又找不到話說，到得路口那兒，突然冒一句：「我餓了，你請我吃蘋果……」

文曦說出時，不僅自己吃驚，他亦暗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