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藍水星上的偶遇（二）

?為此，老陳沒少自怨自艾。你說老天既然讓自己重生一次，就重生個好點的人家，不說大富大貴吧，就是還干總教練也行啊，起碼可以防患於未然，避免上輩子國家隊的慘敗；哪怕就是個正常人也可以啊，就憑以前國家隊打下的水平，老陳自認為拿個業餘全國冠軍還是有希望的，到時起碼吃穿不愁。總比現在好，不僅生活窘迫，一身本事還使不出來。實話實說，雖然重生了，老陳還是一心想著乒乓球事業，他實在不願看到自己鍾愛一生的乒乓球事業遭受重創，重走以前的彎路。可是現在自己人低言微，說的話不僅沒人聽，還會讓人當做神經病，就算自己想改變，也是典型的有心無力。

「陳爺爺，吃飯了。」一聲清脆的童音打斷了老陳的沉思，一個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鑽進了小屋。楊洋買早點回來了，老陳看著他，熟練的拿出兩個碗，把豆漿倒上，擺好了油條，不禁滿臉的感嘆：才多大點兒的孩子啊，就會幹這干那的，前世這個年齡的孩子還在家裡父母寵著、無憂無慮的玩呢？自己的孫子也就這個年紀吧？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老陳忍不住老淚唏噓，重生之後想得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家庭了。老伴身體不好，自己的孫子才三歲。可惜啊，這輩子看來沒希望再見他們了。老陳正想著，男孩脆生生的聲音響起：「陳爺爺，該吃飯了。你怎麼又哭了？」抬頭一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看，眼珠漆黑漆黑的，透著一股靈氣。老陳擦擦眼，嘆了口氣說：「沒事，想起自己的家來了，好了，不哭了，來，咱們吃飯。」楊洋乖巧的點點頭，兩人捧著碗吃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前世老陳就不是一個悲觀的人，現在既然已經重生了，估計再也回不去了，那就別去傷感了。既然老天爺讓自己重生了一回，那自己怎麼也得活出個樣子來才行。

老陳一邊做飯一邊琢磨，今天王磊說的話。他還真聽到心裡去了。上輩子中國隊遭受的慘敗，這輩子可不能再重演了，自己必須做點什麼避免歷史重蹈覆轍。可現在自己無權無錢，又一把年紀了，誰會聽自己的話，弄不好，又會被人當做神經病送到醫院去，那就太搞笑了。可到底怎麼做呢？

老陳吃著吃著就又走神了，楊洋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自顧自吃地天昏地暗。忽然聽見老陳一拍大腿，大叫一聲：「對了，有了。」抬頭一看，老陳正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就像看到了一顆人蔘娃娃。

楊洋嚇得一縮脖子，腿往後挪了挪，做好逃跑的準備，怯怯的說：「陳…陳爺爺，你怎麼了…」。

老陳一把抓住楊洋的手，不停的搖晃：「你願不願意跟爺爺學球，你放心，爺爺一定把最好的東西教給你，讓你打敗一切對手。哈哈，有我幾十年的經驗做鋪墊，中國隊就不會再輸球了，我就不信了，中國傳統的直板打不過老毛子的橫拍…哈哈…」

楊洋臉嚇得煞白，抽了幾次手沒抽出來，只好任老陳握著。心裡一陣陣打鼓：陳爺爺瘋病又犯了？以前發病不這樣啊，看來又嚴重了。一會告訴王叔去，帶爺爺去醫院看看。

老陳見楊洋沒說話，不禁急道：「你到是說話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國家隊的時候，多少世界冠軍巴不得讓我指導呢，不是重點球員我都不搭理…你到底答不答應啊…」

這下楊洋更確信了老陳發病了，而且比以前更厲害了。記得聽誰說過，發病的人不能受刺激，否則病會越來越厲害。所以他一邊想辦法把手脫出來，嘴裡一邊附和道：「行行，爺爺，我答應你…」

「哈哈，你答應了，老天待我不薄啊，這下好了，中國隊有救了…」老陳仰天長笑，狀如瘋癲。

楊洋趁機把手抽出來，一邊揉著手一邊問道：「陳爺爺，你說的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老陳笑著說：「我終於找到防止中國隊重蹈覆轍的方法了，就是你啊。你跟我學球，我用新總結出的方法教你，你代表中國隊出戰，這樣就能避免再次失敗啊。」

楊洋獃獃的看著老陳，一時說不出話來。我，代表中國隊出戰？開什麼玩笑，中國會打乒乓人口有多少，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有多少，別說進國家隊了，能進省市隊的個頂個都是天才。就我這樣的，還想進國家隊？看來陳爺爺的病真的很嚴重了，快去通知王叔。咦，新方法？那我不成了小白鼠了，一聽就是騙我的。太過分了，不理他了。

楊洋轉身剛想跑，被老陳一把抓住了。「你先別走啊，你既然答應跟我學球，得先行個拜師禮啊，這才符合規矩…」

楊洋一邊掙脫一邊說：「陳爺爺你先放開…我剛才是隨口答應的，不是當真的…」

老陳一愣：「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楊洋說：「陳爺爺，我說我剛才是…」

「你剛才說你答應了，我都聽見了。」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頭一看，王磊正笑著站在門口，他早上安排好俱樂部的事情，回來吃早飯了。

楊洋急忙辯解說：「不是，我是說我剛才…」

王磊打斷了他的話，一邊隱秘的向他眨眨眼，一邊介面說：「你剛才說你答應跟陳老學球，我聽見了。以後你就跟著陳老好好學吧，陳老經驗豐富，一定會好好指導你的，你今後前途無量啊。」

楊洋有點納悶，王叔明明知道陳爺爺有發病的毛病，怎麼還讓我答應他呢？奧，明白了。王叔這是緩兵之計，先把陳爺爺穩住，有利於病情，其它的以後再說。不管了，反正王叔不會害我。想到這他也不在掙扎了，連連點頭附和。

老陳沒看到兩人的神情，一見楊洋答應了，樂得合不攏嘴，拉著他行了拜師禮。從此，楊洋算是正式成為了老陳的學生。多少年後，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楊洋總是感慨良多，默默不語，內牛滿面；並多次表示，這是一生中最難忘的回憶，最深層的記憶。

吃過早飯，王磊朝楊洋使個眼色，推說要去俱樂部看看，起身帶著楊洋一起出去了。老陳滿腦子正琢磨如何將他的先進理論付諸實踐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這兩人的詭異表現，像趕蒼蠅似的揮手把他們趕走。

在辦公室和球館之間的走廊上。楊洋忍不住問：「王叔，你幹嘛讓我答應老陳啊，就他那個樣子，光會吹牛，你看到現在一個學生都沒有…」楊洋把王磊當做親人一樣看待，所以說話也就無所顧忌。

王磊笑笑說：「那我先問你，你覺得陳爺爺水平咋樣…」

楊洋一愣，歪頭想了一會：「沒見他和人打過球…不過做定點發接發練習時球很到位，基本都到了指定位置。不過他老吹牛…」

王磊揮手攔住急於爭辯的楊洋，說：「小楊洋，你相信你王叔嗎？」

「當然，王叔最好了。」楊洋毫不猶豫的說。對王磊，他是真當親叔叔來看待的。

王磊欣慰的笑笑，摸著楊洋的頭，臉色一肅：「那叔叔告訴你，陳爺爺很厲害的。他雖然手不好使，可是經過我的觀察，他對乒乓球的理解，他對各種訓練手段的熟悉程度，他理念的先進性，都是實打實不摻水分的。毫不誇張的說，陳爺爺絕對是個專家級的人物。」

「那…那為什麼他到現在都找不到學生？」小傢伙對看來對跟老陳學球很抵觸，在做最後的努力。

「那是因為老陳的觀念太超前了，一般的家長讓孩子學球都是為了以後找個好出路，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乒乓球未來的發展。只有真正喜愛乒乓球，把乒乓球當做事業的人才會思考乒乓技術改革，不斷的創新。這些人永遠走在時代的前面，所以很難被當時的人接受。」

楊洋低頭想了一會，抬頭沖王磊垮著臉說：「王叔說的我不太明白，不過我知道王叔絕對不會害我。所以…我聽你的，今後跟著陳爺爺好好學球，不讓你失望。」

王磊拍著他的小腦袋，哈哈大笑：「你這個小傢伙，不枉王叔疼你。不過你給我記住了，你學球不是為了不辜負我的期望，你學球是為了你自己，只有你自己真的喜歡乒乓球，你才能真正把它做好。一切外界因素都起不了作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楊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忽然眼珠子一轉：「王叔，那陳爺爺教我球，你還給他勞務費嗎？」

王磊摸著下巴，眼神中透著奸詐：「按理說呢，老陳教球我該付給他錢。可一來你住在俱樂部里，不是會員，也就不用交學費。二來老陳吃我的喝我的，讓他干點活是應該的…你說是不是啊」

楊洋立刻一副深以為然的神情:「就是就是，把錢給他還不如給我呢。王叔，我好久都沒有去動物園了，要不待會兒你帶我去吧？」

「好好，今天天氣不錯，我正好想出去走走。老呆在屋裡對身體不好。呵呵…」

一大一小兩個人笑得像剛偷了100隻雞的狐狸，而丟雞的老陳還在屋裡冥思苦想他的計劃，渾不知他自己未來的悲催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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