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藍水星上的偶遇（一）

?藍水星球所在的位面與與地球的位面平行，這個星球基本與地球一樣，也經歷過二戰，也分為了兩個陣營，也有第三世界和受資本主義剝削的勞苦大眾。不同是這裡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有的是與之類似的唐國。唐國建國后少走了些彎路，避免了那場席捲整個社會的文化浩劫，得以很快的發展。因此，現在這個星球上有兩個超級大國，一個是美國，另一個是唐國。總體來說，這個星球上的人民生活水平略高於地球的平均值。生活水平高了。對文化的需求自然就高了，因此各項體育活動、文藝活動都非常繁榮發達，在人們的生活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地位，其影響力遠遠超過了在地球的水平。比如在地球上號稱中國「國球」的乒乓球，在這個位面上的藍水星上也是備受歡迎，乒乓球館遍布世界各地，打球看球的人數也超過了地球。

但不同於地球上中國的一家獨大，藍水星上的歐美人士也相當喜歡這項運動。據西方某些運動體育專家研究，乒乓球可以改善人的神經系統和反應，使全身的肌肉和關節組織得到活動，從而提高了動作的速度和上下肢的活動能力，提高頭腦和身體的協調『性』，防止老年人記憶喪失癥狀。而且乒乓球佔地空間小，投入成本低，是21世紀最適合廣泛開展的體育運動。

正因為如此，各國『政府』對乒乓球運動的開展都投入了相當的金錢和精力，世界乒壇的競爭也是相當激烈的，沒有哪個國家可以一枝獨秀，傲視群雄。比如在四月份剛剛結束的第32屆世乒賽上，中國隊僅獲得男單、女單和混雙冠軍，男團和男雙金牌由歐洲新貴瑞典隊獲得，女團歸屬了黑馬韓國隊，而女雙冠軍則歸屬了亞歷山魯德(羅馬尼亞)/濱田美德(日本)這對跨國組合。不過這也有利於乒乓球運動的推廣，競爭越激烈，觀眾的認知程度就越高，到現場和收看電池直播的人就越多，就越有利於整個項目整體運動水平的提高。畢竟除了球『迷』，很少人願意看到決賽甚至半決賽是在一個國家的運動員之間進行的。

現在的時間是1973年5月，在藍水星唐國的濟南市的市郊，有座不大的乒乓球俱樂部，老闆據說是前國家隊的選手，退役后回老家和朋友合夥開了這家明湖乒乓球俱樂部，由於老闆興趣所在，也不指望俱樂部賺錢，所以收費比較低廉，對老年人還免費開放，在這個全民健身、俱樂部遍地的時代，只能算是不溫不火，勉強維持收入。但因此也吸引了大批球友加入，在本市的人氣還是很高的。今天是周六，早晨起來街上人並不多。只聽著「嘩啦「一陣門響，俱樂部里走出來一個小男孩，約莫五六歲的樣子，個頭不高，瘦瘦的，皮膚有點黑，鼻樑很挺，眼神里流『露』出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早熟與滄桑。他叫楊洋，是個孤兒，剛出生時便被父母扔在俱樂部門口，球館的老闆看他可憐，就把他收養在球館里，管吃管住，平時幫忙照看下球館，也算是俱樂部的一分子了。每天早上都是他負責起來開門，今天也是一樣，可是當他『揉』著眼睛把門打開，門外的情景卻嚇了他一跳。

門外密密麻麻的圍了很多人，都是常來練球的球友，人群之間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舊教練服，眼神中透著狡黠的猥瑣老頭正在滔滔不絕：「我給你們說，直板正膠現在處在最大的危機之中，是沒有前途的。正膠反手漏洞明顯，退台後沒有威脅，很容易被人抓著漏洞，相當於瘸著一條腿走路。未來乒乓球發展的趨勢是橫板兩面打法，正反手都能進攻，沒有明顯漏洞，動作還瀟洒漂亮…」人群中有人問到：「可是…教練，現在國家隊里不都是打直板的嗎？」

許是那句「教練」說到了老頭的心坎上，老頭更加興奮，口沫四濺的說：「要不說你們不懂呢，告訴你，我在國家隊當教練的時候，早就看明白了，你別看現在直板快攻打法很風光，可一旦它的特點被人熟悉后，就非常被動了。看現在這個趨勢，過不了幾年國家隊就會輸球，而且是慘敗…」這下旁邊的人不願意了:「教練，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你吹牛打屁我們沒意見，可你也不能咒國家隊輸球啊，你還是唐國人嗎？」在這個位面的唐國，由於沒有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所以唐國隊沒有錯過1967年斯德哥爾摩、1969年慕尼黑的世乒賽，並實現了男團三連冠，在當時來說深受群眾們喜愛，國手們在群眾心目中地位很高。老頭的話顯然犯了眾怒，旁邊的人們紛紛幫腔，一時間，老頭彷彿成了過街老鼠。更有人質疑老頭的身份，「你是哪來的，是教練嗎？假冒的吧，我打電話叫警察了…」老頭被人當場搶白，頓時滿臉尷尬，老臉『露』出難得的紅『色』，連連擺手：「你別『亂』說啊，我真是這的教練…不願聽沒關係，反正我說的是真的…，我以前真是國家隊的教練…哎哎，別拽我啊，我就這一身衣服…..別動手啊，有話好好說…」。

正鬧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聲洪亮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都在這幹什麼呢？還不去練球，每人五十遍的組合，完不成就別吃午飯。」圍觀的球友像老鼠見了貓，呼啦一聲衝進了俱樂部，開始搶檯子熱身。隨著聲音，門裡走出來一個中年人，三十來歲的樣子，一米八的個子，濃眉大眼，一張國字臉不威自怒，一身乾淨整潔的教練服，透著精神和幹練。來的人正是這傢俱樂部的老闆兼總教練，王磊。一大早就看到這一幕，王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老陳，整天神神叨叨鼓吹他那套「國球危機論」，還整天吹噓自己是以前國家隊的教練，為此都嚇跑了好幾批學員了。要不是看他確實懂球，一大把年紀雙手又有殘疾實在可憐，自己還真不願收留他。狠狠地瞪了老陳一眼。王磊轉過臉來，沖楊洋笑笑：「沒事吧，以後再有這種情況就喊我。別自己在這傻站著，去買早飯吧，把我那份也買回來，我都餓了。」楊洋應了一聲，沖他一笑，轉身跑出去了。看著他漸漸跑遠，王磊嚴肅的臉上，不禁掛上了一絲微笑，這孩子，聽話、懂事，比自己的孩子都貼心。

老陳低眉順眼的正準備悄悄進去，王磊的聲音從後面飄來：「我說老陳啊，過來一下。」不用說，王磊算賬來了。猶猶豫豫的挪到王磊身邊，老陳耷拉著腦袋：「王教練，我不是…」王磊打斷他的話說：「老陳啊，你啥都別說了，你來俱樂部一年了，你是啥人我還不了解嗎？說實話，你的那番話我聽了也是很有感觸啊，細想一下還是很有道理的…」

「啊1？」老陳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看著王磊。來這個俱樂部快一年了，雖然王磊收留了他，讓他在吃住都在俱樂部，有空教教小孩基本功賺點外快，但對他的那套理論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開玩笑，七十年代初國家隊里清一『色』的直板快攻和長膠削球，橫板只是作為模擬外國選手的陪練存在，這時候說直板會被橫板取代，有人相信才怪，老陳自己都已經被打擊的麻木了。現在王磊贊同他的理論，對老陳無異於伯牙遇子期，良馬遇伯樂，老鼠愛大米，蒼蠅遇叮臭雞蛋…彷彿醍醐灌頂，老陳一下子定在那，眼神中流『露』出歡喜、幽怨、釋然和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王磊被老陳的眼神看得一陣惡寒，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說：「所以啊，我覺得啊，這麼先進的理論你不應該逮人就說，你應該好好總結一下你的心得，整理一下，最好形成一整套理論材料，到時再拿出來，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呵呵，」拍著老陳的肩膀，王磊一臉正氣凜然：「到時你就為咱國家的乒乓球事業做出了傑出貢獻，現在不理解你的人們那時不得對你頂禮膜拜？你就是國家的功臣啊。呵呵…」

老陳的被忽悠得東搖西晃，有點找不著北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和這些外行費這個口舌幹什麼啊，我得跟真正懂行的人說啊。王教練，你真是…啥都不說了，我這就去總結，爭取早日完成，到時一定好好謝謝你啊。」老陳滿臉激動，轉身就走。身後王磊的聲音悠悠的傳來：「我說老陳啊，這周打掃衛生的老劉頭回家忙農去了。俱樂部的衛生就交給你了。還有這周來學球的人比較多，定點發球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撲通」一聲，老陳跌倒在地，不停的抽抽。

王磊轉過臉來，一臉壞笑：小樣，不給你找點事做，你還不知道怎麼折騰我呢。不是閑嗎，就讓你多干點活，忙起來就沒心思磋磨你那套理論了，就當補償讓你嚇跑的那些學員的損失了。對了，聽說他手藝還不錯，是不是這周的午飯也讓他做了…

趴在地上的老陳淚流滿面，渾不知無良的王磊正在磋磨如何壓榨出他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

垂頭喪氣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俱樂部辦公室旁邊的一間小屋內，老陳開始了自己近一年來每天必乾的一件事情：發獃。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的經歷實在太驚世核俗，超出了一個老頭（當然也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能力：他重生了。是的，這個老陳頭就是前世因心臟病發作而昏『迷』的國家隊總教練——陳海泉。

要說整件事情還真是透著奇怪，只記得自己前世在屋裡暈倒了，醒來后醫生告訴他是勞累過度導致的中風，今後說話是不可能了，下床也不可以，只能長期卧床調養。這樣陳海泉就陷入了長期卧床的境遇，雖然口不能言，但是他的思維清醒，國家隊後來的種種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只是無法表達出來。這樣一病就是十幾年，忽然一天一覺醒來，自己的靈魂就莫名奇妙的進入老陳頭的身體，成為了這具身體的主人。更為悲催的是，這具身體的狀況顯然不是太好，年齡57歲，雙手有輕微殘疾，無法做重體力活。孤身一人，也沒有兒女和親戚，基本沒有生活能力。如果不是飢餓難耐暈倒在王磊的俱樂部門前，如果不是王磊經常自詡是個好人，如果不是老陳上輩子教練出身，雖然現在手有殘疾打不了球，但教教球陪人練球還沒有問題，如果不是開業之初王磊經濟緊張，請不起太多教練，如果不是..反正最後兩人一拍即合，王磊負責老陳食宿，老陳在俱樂部當兼職教練，每月按教球的人數拿提成。就這樣，昔日國家隊的總教練陳海泉就成為了這家乒乓球俱樂部的兼職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