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下班了，平安不知道想什麼，腦子也是空空的。

不遠處一輛三輪車直奔平安，本能反應向左走。中年男人神同步轉着三輪車方向盤向左，平安靈活改變方向，中年男人也不甘示弱。

三輪車來勢沖沖，平安懵圈了。不知往左，還是右的好。認栽閉上眼睛，等待三輪車撞上來。

沒有等來意料中的疼痛，只是耳邊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平安急忙張開眼睛，只見中年男人穩穩的停在平安身前，不到五厘米。兩個人在路旁，相視一笑。

平安連忙道歉，側過身子讓中年男人走。男人也沒說什麼，騎着三輪車匆忙離去。周圍路人的神情很是失落，好像錯過了什麼好戲，平安不理會繼續盲目的走着。

來到一個籃球場，裏面分成兩派那些穿着球服和校服的年輕人打着籃球，阿姨和老太太們則是放着小蘋果跳起廣場舞。

有一些，男男女女在乒乓球枱旁的石凳坐着玩手機。一兩對情侶手牽手聊天，時不時大笑。一對對夫妻帶着小孩嬉戲，氣氛非常熱鬧。

平安盯着那些元氣滿滿的少年，內心感慨老了，自己動也不想動。感覺自己與着熱鬧的場所格格不入，圍着平安周圍只有孤單落寞。

在這種氛圍下平安一刻也待不下去，轉身離開那喧嘩的場景。重新融入黑暗裏，才感覺到自己清醒。

或許平安並不害怕孤獨，用她的話來用習慣就好。

反而發現她在享受着內心充滿負能量的小世界，享受着自虐帶來痛苦。

疼痛是會上癮的，像是被小刀划著手腕。從一開始的害怕猶豫不決到迷戀享受，感受着冰涼的刀尖在肌膚劃過，微微刺痛，到傷口發熱。莫名其妙感到舒服，不受控制再來一刀又一刀。平安深刻體會這種滋味，如同罌栗吸引著無數的人。

而這段時間，平安感覺自己甚是倒霉。接連二三差點出車禍。回到公寓裏，已經很晚了。冰姐還沒有結束舞蹈課，平安把門關上。

走進衛生間把衣服脫掉，打開花灑才發現沒有熱水了。心想快點洗完躺床，令平安沒想到的是。這次洗的冷水澡，導致接下來的三天嚴重感冒。

如果平安知道的話，發誓絕對不要再洗冷水澡。沒錯她就是傳說中的藥罐子，病秧子。平安自打娘胎出生，身體就很差。再加上長期不鍛煉，暴飲暴食，酗酒嗜煙，早已把這身體折騰的破爛不堪。

六歲平安聽母親說:「那時候懷上你，剛好生育計劃搞得很嚴重，家家戶戶捉人。媽媽，沒有辦法只能在家裏躲著。就是懷上你的時候，把還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給看完。」

母親來了興緻，拉着平安三姐妹說起來。

「最嚴重的時候，你爸爸帶着我，回老家後山躲起來。最後生你的時候難產差點連命都沒有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生下來。足足八兩重，不難產才怪。當時你姑姨是在鎮上當醫生的，她對我和你爸說你很有可能是個傻子。」說到這裏母親，語氣顫抖，兩眼發紅。

又繼續說道:「老人說新生兒一出生就得哇哇大哭，哭的越大聲越好。這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剛出生的小寶寶需要氧氣，你呀！死活待在肚子裏不肯出來。凌晨幾點才把你生出來，臉上已經發青了。你姑姨說生你的時候在母胎里待了那麼長時間，缺氧很有可能導致大腦細胞死亡就變成個傻子。」

母親挪了挪身子，喝一口水，「當時可把我和你爸嚇壞了，你姑姨還一直勸我不要你了。你姑姨見我們夫妻態度堅決，嘆口氣心軟說要是回來你還不哭，到時候再說吧！你老爸把你帶回家，用了各種辦法讓你哭。捏你的手呀！不停打你屁股，你那小屁股被打的通紅。可你就是不哭，看得我眼淚直流，可是沒有辦法。然後你老爸一狠心，抱着你往床上摔，吼著要把你丟了，你才淘淘大哭。你奶奶從你生下來一直說要把你掉丟，大一點的時候，喊要把你送給某個城市的姨婆。你爸一聽到就罵你奶奶，你爺爺倒是沒說什麼。」

平安聽着五味雜陳，雖然從小知道奶奶一直叫她「傻妹」。也知道自己腦子比別人慢一拍，可是她覺得自己和別人沒有不一樣。至少她是這樣認為，聽母親說了之後，平安久久不能平靜。

平安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家，一兩次就可以記住，自己要十次以上。不是平安不努力，而是她努力得到結果，只不過是別人一句，我兒子（女兒）不學都比你好。

也明白為什麼親戚聚在一起總是用戲謔的眼光看這平安，一次又一次追問她成績。

凡事節日親戚來家裏，總能聽見有人問起:「平安是不是又被老師留課了。」

平安還用着憋屈的理由慌慌張張的解釋:「我...沒...有...」

「哈哈哈～」，引得一陣大笑。曾經看起來無意的對話，現在看來他們是拿自己毫不留情的往父母心上戳。

不管無意還是有意，平安對於自己的親戚產生厭惡和抵觸。對奶奶，平安也是真心喜歡不起來。

談不上恨也不喜歡，只是很習慣把悲傷留給自己，帶上虛偽的面具迎合別人。

對於現在的平安來說，每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這樣就不感覺累。其實有多少人能夠坦然接受，就是嘴上說說而已。

平安承認自己很小氣，也很愛記仇。但是她遺傳母親的刀子嘴豆腐心，小小關心的舉動都讓她感覺溫暖。

不管是對於一個六歲的小孩，還是一個剛步入成年的少女。這些話殘忍在在她心理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等待某一天破繭而出。

年幼的平安知道無論她摔倒哭泣，都不會有人來安慰她。她學會了看別人的眼色，學會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學會懂事。

可她學不會不去關心別人，學不會怎麼疼愛自己。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人，根本學不會接受別人的愛和怎麼愛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