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400章

第396——400章

第396章《萬里江山》

風很涼,四周倒著無數的屍體,屍體正在淌血。而製造屍體的七十餘人已收回箭,扣上弓。彷彿沒事一般,依然沉默,依然死寂,默然跨站。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三大鏢師與龍嘯眾人瞠目結舌,瞪大著無法相信的雙眼,無法開口說上一言半語,駭愣地看著盡處是血的數百具屍身。

錦采燁臉色蒼白,頹喪地坐在馬匹上,沉默無言。

阿真朝錦采燁投去若有所思的一眼,淡淡開口說道:「既然被發現了,就絕不能留。事情一敗露,你們的命全都沒有了。」

所有人聽到這話,心頭一震。悚然的毛孔不斷括大。

阿真話落,雷頂天猛然回神,既然老大都把所有兵士殺盡了,那這名千總肯定留不得,不然等他回去稟報,不只是鏢局受牽連,連他與龍妹的性命也難保。毫不考濾,殺心一起,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從馬背咻躍上前,手持利劍破風襲去。

「住……」駭懼地千總雙目大猙,倒吸氣之間瞳孔迅速放大,在還沒反應過來時,胸口插進一柄利劍,而兇手不是別人,正是雷頂天。

「頂天你……」猛地回神的龍無雙見身邊的人把千總殺了,頓時瞠目結舌,無法相信他竟然如此有膽殺軍官。

冷看這一切的阿真滿意地點頭,朝不能理解的眾人投去一眼,「雷二愣的行為很正確。」板起冷峻的臉龐說道:「斬草不除根的話,等千總回去。你們的性命全都要搭上。」

「少爺,如此之做未免殘忍一些。」錦采燁不贊同,深深嘆了一口氣,為這些莫名死去的兵士痛心疾首。

阿真還未開口,一旁的李能武大叱:「混帳,竟然敢罪怪少爺。」

「武能。」阿真喚停他,轉過臉徐凝著錦采燁,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你在心痛什麼,一些事情不能不做,或是一時婦人之仁,將來後悔的肯定會是自已。」

「唉……」錦采燁雙肩破敗,心生不忍地重重嘆了一口氣。

阿真輕拍了拍他的肩,嘆息說道:「大踱河時,你已欠濾了一次。為何此次還被蒙了雙眼?是否只因他們是大周兵士?」

錦采燁措敗不已,垂頭深想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著阿真道:「是采燁欠濾了。」

「嗯。」他是聰明人,雖然是遲懂了一點,可是很快便能領悟。阿真對他是非常的滿意。他是這個世界上僅聰明的幾位,而且看破的還是全局。

聽的不明不白的貝妮萬分好奇,明明沒有漏聽,可是卻一頭霧煞,「郎君,你們在說什麼?」

「妮兒是傑出的政治家,但是卻沒和郭文宣相處過。」阿真撫摸著這顆小頭顱,巡看了四周的鏢師,為她解惑道:「不殺千總,除了連累到他們的身家性命外,還會連累到其家眷。」

貝妮點頭回應:「殺營兵的罪名不小,受牽累理所當然。」可是眼裡卻仍有疑惑。

阿真看著這雙疑惑的眼眸,立即就明白她在想什麼。撂起嘴角笑道:「妮兒是想說,他們與兵士皆是無辜,他們死與兵士死皆無干我們之事,對嗎?」

「對呀。」貝妮想了想問道:「郎君,是不是兵士已死,勿須再造大量殺戮。而我們又與他們相熟,死千總則可保全部?」

「這只是其中之一。」點頭的阿真誘導詢問:「妮兒想想他們押的是什麼鏢?」

貝妮立即脫口而出:「給吐蕃大王的聘禮。」

「沒錯。」眼底讚賞,深凝著懷裡這顆漸漸開明的小頭顱。不再言語,讓她自行去尋找答案。

霍然開朗的貝妮仰起腦袋,明了說道:「千總該殺,因為這是燃柳山莊給吐蕃大王的聘禮。」

「想通了嗎?」阿真含著揉亂她的髮鬢。

「通了通了。」貝妮連連點頭,揚起他好厲害的眼眸說道:「郎君思路清析,瞬間就想到大局上了。既然被撞見了,那這群人必定要一個都不能留。」

「唉……」也知其中厲害的錦采燁深深嘆了一口氣,權當這群巡兵該死吧。

大群人就在旁邊認真傾聽,可是腦袋上浮出無數問號,不明不白地齊相觀望,怎麼感覺他們話里有玄機?

「老大?你們是?」殺完人的雷頂天好奇的緊,除了他們的身家性命外,難道還能牽扯到什麼去嗎?

阿真知道他們不明白,懶的解釋地朝愣怔的大幹人喊道:「把屍身拖到吐蕃境內,清里地上的血漬,走。」

三大鏢頭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但是聽他的肯定沒錯。因為玉面閻羅看上去就是非常聰明之人。

當大幹鏢師把五百多具屍身疊扔在馬車頂上,清理完現場后,迅速向吐蕃境內駛去。

冷淡的龍無雙對阿真投去不下百次冷眸,怎麼想也不想通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更是想不通他們剛才的談話,事件梗在心裡,難受的要命。

「過兒……」輕輕一聲冷喚。

摟著貝妮跟在車隊身後的阿真嘴角翹起,看著並騎的小龍女,知道她想說什麼。輕聲講解道:「姑姑,郭文宣是心機很沉的皇上,燃柳山莊給吐蕃大王下聘,他肯定知曉。但是遼國大敵在前,吐蕃旁邊虎視。縱然他知曉此事,也不便發作。」

詢問的龍無雙愣愣看著眼前這個人,一時不明白他怎麼把事情牽扯到朝庭之上了?

「這……」雷頂天一也頭霧水,「老大,這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可大著呢?」含笑的阿真講解,「如果此事被捅到金殿上,那些閣老重臣便要群起攻擊樹大的燃柳山莊,到時郭文宣還能不聞不問嗎?」

有些明了的龍無雙駭然抽了一口氣,「通敵?」

「那是小的。」搖頭的阿真看著這座塌了一角的冰山,半眯眼眸道:「你們全都和燃柳山莊謀反,九族怕是會諸全了。」

駭毛倒豎,雷頂天臉色蒼白,無視喃語:「我……我們怎麼會……會叛亂,這是栽臟。」

「你們怎麼就不謀反了?」阿真正經地看著雷頂天,煞有其事說道:「雖然吐蕃和大周未開戰,可是無視皇上的禁令,私自護押燃柳山莊的聘物送於吐蕃大王。」裂開大口,比起一根手指說道:「原本只是嫁娶之事,可是到金殿之上就不是這樣子嘍。」

「那是什麼樣子?」龍無雙和雷頂天急問。

「暗自資助他國,與其謀反。」

「這這這……」雷頂天嘴唇發白,搖頭喃道:「我們沒有……」

阿真見他這模樣,白眼上吊,「誰理你有沒有。」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貝妮終於忍受不住地開口,指著雷頂天的鼻子說道:「你們還是小魚小蝦,九族肯定會被諸全。」

「對。」含著濃濃的笑意,阿真撂起嘴角看著龍無雙崩塌的冰臉說道:「遼國屢在邊境摩拳擦掌,吐蕃又在一旁虎視眈眈。而燃柳山莊則是大周的根脈。如燃柳山莊被動,大周立即陷進水深火熱中。然後遼國趁機揮兵,而吐蕃進軍江南。大周瞬間便要土崩瓦解。」說到這裡,看了漠然的錦采燁下結論:「到時死的人哪裡是區區的五百兵士,怕是會屍積如山,血滿兩江了。」

刷的一聲,所有人臉全白了,終於其中的玄機了。

「沒……沒想到區區趟鏢,牽扯如此之廣。」龍無雙的話語不由的也顫抖。

原來以為這趟鏢也就是一趟大鏢,可是沒想到牽連的竟然是社稷安危。雷頂天一時之間感覺壓力特別的大,也特別的惶恐不安。

「那……」龍無雙看著鏢物上的眾屍,疑惑詢問:「為何要把這些屍身送到吐蕃境內?」

「你以為邊境兵士莫妙少了幾百人,駐軍不會找呀。」

「可……可……可可……」雷頂天頭腦更茫然了。

「可什麼?別可了。」阿真指著前方的眾屍替他們解惑道:「如屍身在大周境內被找到,你們車隊如此浩蕩,一查之下便知是被何人所殺。到時把你們統統拘押到案,一審之下便知你們所護是何鏢。隨後便大白於真相。到時與無殺他們有何異?」

臉色一變,龍無雙與雷頂天相覷一眼,「我們要嫁禍給吐蕃?」龍無雙眯眼詢問。

噗哧一聲,貝妮頓時樂笑了,仰頭看著自家郎君,意有所指笑道:「郎君好厲害,竟然要稼禍給吐蕃。」

「哈哈哈……」阿真想到自己要稼禍給自己頓時也樂了。

雷頂天和龍無雙不明白他們在開心什麼,感覺在他們面前自已簡直就是弱智的。

「過兒,你笑什麼?」

雙肩一聳,阿真如實說道:「殺人現場被毀,屍體又是在吐蕃境內被發現,境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如此簡單?」雷頂天大愣,殺了幾百人,往吐蕃境內扔了就完事了嗎?

「對呀,就是這麼的簡單。」貝妮兩個酒窩深陷,開心說道:「大周現在是四周楚歌,而境兵又是在吐蕃境內被發現。就算郭文宣心裡知道事情不是這麼回事,只要沒捅破,便要默認。」

「因為郭文宣不會為了五百兵士去動干戈,現在的大周沒有能力,這件事會不了了之。」老爺子如想動兵戈,早就對遼國出兵了,怎麼可能為了五百兵士去與吐蕃動手。

疑惑頓解,龍無雙和雷頂天無法相信地看著阿真和貝妮,不知道這兩人的腦袋裡裝的是何物,竟然把這紛擾的事情全都拆解完了,而且細細不漏,件件條理。如果說眼前之人是凡人,恐怕也沒有人會去相信。

「老大之智唯神耳。」雷頂天佩服的五體投地,大抱著雙拳坐在馬背上,敬佩無比地向阿真躬著身。

「也沒什麼,一般一般啦。」阿真囂張之極,哈哈大笑。

龍無雙也欽佩不已,一點都不覺的她囂張地抱拳贊道:「過兒之智達天,常人無法比擬。」

「也不是啦。」囂張完后,立即謙虛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朝佩服的一干人佩侃道:「只是我老媽給我生了個腦袋而已。」

……

大幹人頓窘,終於閉嘴,不敢再開口了。被侃的是無法反駁,也啞口無言。

喋喋不休的眾嘴隨著阿真的這句調侃恢復了寂靜,龍無雙也回到一貫的漠然。車蛇有序有矩地繼續向吐蕃前行。

傍晚十分,車蛇終於踏進了吐蕃的境內。

雖然吐蕃邊境與大周邊境無二,皆是荒無人煙。但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住地鬆了一口氣。

「震兄,終於抵達吐蕃境內了。」唐老頭和南老頭雙雙吁出一口氣。一路來風吹雨淋,刀光劍影,不容易啊。

領頭先鋒震天霸一路上所有陰險見全了,沒有他們的安心,反倒是更加戒備地對兩位好友說道:「唐兄、南兄,我們才抵達吐蕃境內,鬆氣還早的很。等到把聘禮親手送到吐蕃大王手裡,再來松這一口氣還不遲。」

兩名老頭聽聞他慎重之言,立即也跟著戒備起來。非常贊同震天霸所言。

二十輛超載的馬車抵達吐蕃境內的南盤江流域,三大鏢頭便下令扔了車上的大周兵士,就地稍作歇息。

天火部眾生起了一堆火,只因為坡上的那位大爺說想喝點溫水,也不管他人死活便自顧摟著貝妮爬上左旁的一小丘坡上,迎著冽冽的秋風寫意地聊起了天。

天氣陰霾,水迷四處飄散,空氣處在濕漉的迷離之中。

阿真猥瑣地把貝妮摟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隔著衣裳大吃起她的豆腐,安靜地向陰沉的處方眺去。

坐於他雙腿前的貝妮小臉櫻嫩,狠狠瞪了這個痞子一眼,按住他那雙不規矩的老掌,嬌怨呢喃:「郎君,就快到昆明了,你安份點。」

「怕什麼,這裡就只有我們兩人。」豆腐繼續吃,若無其事地啄著這雙嘟起的小唇,心情是既愉悅又壓抑。

看瞪著跟著這張色臉,無奈的貝妮揚起一抹笑意,放開他的色掌任他唯所欲為。指著處在陰霾天宇下的群山與曠野說道:「郎君,放遠四眺,目光所及皆是你的江山。有何感想?」

大行猥瑣之事的阿真聽聞此話,停住色手,毫無感覺地朝遠方眺去。「沒感覺。」

「沒感覺?」同樣遠眺的貝妮微愣,收回眼眸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會沒有感覺?」

「須要什麼感覺嗎?」

「郎君難道不覺的驕傲,覺的唯我獨尊嗎?」

剎異的貝妮剛說完,頓覺摟抱她的手臂一緊,隨後的話頓令她差點掉淚。

第397章《滅鼠團隊》

「什麼江山,什麼王位。全都不重要,全都不值一提。」強硬的手臂緊抱著腿上的可人兒,深情黑眸與貝妮的星眸相凝。「世界上最富有,最美妙的是你們。你們在我心中的量重比全世界更為珍重。」

「郎君……」含著濃濃的淚珠,貝妮感動的無以言表,卟通把自己深埋在這具寬厚的胸膛之中。雖然郎君好色又每每沾花惹草,可是嫁於他,她達達巴貝妮從未後悔過。

遠眺著陰鬱的天際,凝看著自己的江山,懷抱著稀世珍寶。阿真輕聲鳴唱,胸中蕩漾柔情之水。

「道不盡紅塵舍戀,訴不完人間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緣,留著相同的血。喝著相同的水,這條路漫漫又長遠。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影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嘆世間事多變遷。」

感動的貝妮輕蠕在他懷中,聽著聲聲奇怪的鳴唱,很有感觸地輕仰頭顱,沙啞詢問:「郎君,這是什麼歌曲?」

低唱的阿真歌聲驟停,深情地伏下腦袋,憐咬著懷裡可人兒的櫻唇,纏綿磨絲輕喃:「愛江山更愛美人。」

放肆的嘴唇纏綿於小唇上,貝妮酒窩猶在,可愛甜美之極。「郎君好好聽。」

「嗯。」用盡前世之情,來世之愛。深深封住大嘴前的粉唇,纏人的舌塵與小丁香舌相互磨斯,相濡於沫。

「愛江山更愛美人,那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兒郎渾身是膽,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人生短短几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哪,西邊黃河流……」

柔情纏綿的歌聲繞盪在這對相擁相惜的人兒身周,頭頂的天宇依然陰霾,但是他們的心中卻是春情綿綿。

九月的大理百花依舊錦簇,樹林仍是蒼蔥。點點敗葉飄零落地之時,便被車蛇沉沉的軸輪輾壓而過。距昆明仍有大段距離,沿途雖然陸續有見到房舍,但是大量的濃林依然寂寥,呼嘯而過的秋風掀翻起滿地的枯葉,隨著黑暗的來臨,詭異的山道更是崎嶇難行,火把上的火焰也駁不走滲入內心的涼意。

大段時間從指縫流失,眾人已是疲憊萬分。可是大鏢頭不歇息,所有人皆不敢停頓,有序無聲地繼續向走不完的山路戒備前行。

唐老頭戒備地觀看了漆黑的四周,小聲朝一旁的震天霸問道:「震兄,夜已極深,是否歇息一番為妥?」

警戒萬分的震天霸聽到這話,立即搖頭回道:「唐兄,此處密林如此之多,不適合歇息。」

「沒錯。」南老頭吩和說道:「等到有空曠之地再作歇息為妥。」

兩人說完,隊伍又陷進一片死寂。奔走的車蛇緩慢前行,任他時光如梭、光陰似箭。

「哇……」

「咕嚕……」

山道兩旁的林內,陣陣的烏鴉的叫喚與貓頭鷹的低鳴,伴著車咕軸的轉響,雙雙共鳴著。

夜已極深,貝妮早靠在自家郎群懷裡睡的香甜。阿真也是雙眼無神,搖搖欲墜,眼皮要合不合,要張不張。

反倒是一旁的眾人依然炯炯有神,敬戒地凝看著漆黑的四周,提防著隨時都有可能咻射而來的冷箭與飄來的毒氣。

沒有發現異樣的三大鏢頭走進了別人的獵區。

但是無聲有序徒跟的天火部眾,雙眼如紅外線掃描儀般,在不遠處的道路旁立即就發現了異樣,所有人冷酷的眼眸齊盯著越來越近的三把利箭。

他們如此整齊的視線,令車后的所有人齊向插在道路旁的三把顏色不同的利箭看去,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三把如此奇特之箭插在道路兩旁。

李能武僅此一看,立即靠近阿真飛速稟道:「少爺,發現飛虎、兀鷹、天火的標緻。」

「什麼?」昏昏欲睡的阿真眼皮很重,聽到同時發現三支隊伍的標緻,睜開雙眼急問:「在哪裡?」

李能武大手朝漆黑的道路旁側一比。

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紅一藍一黑的三隻利箭。

僅只一看,阿真立即裂開嘴笑道:「看來滅鼠團隊在這裡。」

不明白的雷頂天和龍無雙聽的不是很清楚,可是玉面閻王的這句在這裡,他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兩人相覷了一眼,龍無雙警戒地急問:「過兒,有人在此處嗎?」

「沒錯,我們已進為別人的獵區了。」愉快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道旁利箭,阿真嘴角頓時大裂,真是意外呀。

聽到漆黑里有人,龍無雙立朝前面渾然不察的眾人吶喊:「停……快停下……」

「吁……」

「吁……」

「吁……」

三大鏢頭急停,茫然的調轉馬身,朝漆黑的車尾看去。

沒有龍無雙的滿頭冷汗,阿真悠閑地朝懷中剛醒的人兒笑道:「少雲在此處。」

「真的?」驚醒的貝妮訝異極了,仰起身說道:「知你出事之前,他們還在西平。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西平,阿真頓時啞口無言了。這群傢伙的速度這麼快啊,連睡覺都在趕路嗎?

「走,咱們去看看。」輕拍僵繩,緩步朝停滯的車頭步去。

不明阿真話里含義雷頂天和龍無雙依然警戒,腦袋四處扭轉,哪裡能見到人影,四周皆是黑成一團。

被喚停的震天霸策馬奔到車尾,立即詢問:「龍侄女,怎麼回事?」

「我們進入別人的獵區了。」

聽聞此話,急回的三大鏢頭立即四周探看,一樣連條鬼影也看不見。

輕踱馬背向前走的阿真見此三人賊腦四處亂晃,抿嘴笑道:「行了,別看了,你們看不到人的。」

「這……」所有人僵立於馬背,理解不出他話里的含義,難道四周真的有人嗎?可是他是怎麼看見的?

很快,阿真便攜所有人踱走車蛇前端,眯著眼朝前面漆黑一團的道路死瞪了一番,但是卻也見不到有人,不由的挑眉詢問:「人呢?在哪裡?」

早就看見人的李能武。手比著掛於漆黑的樹腰間的那些隱藏之人,「少爺,那裡有一個。」

阿真和貝妮緊眯著眼,集中視線朝漆黑里觀去,果然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個黑影。

「看見的總共有四人。」錦采燁一一指道:「左邊三個,右邊一個。」

茫然的三大鏢頭和龍無雙等人順著他們的手指一一觀去,好一會兒才看真清黑影,頓時大幹人駭然猛抽寒氣,無法相像這四人是如何把自己掛於巨樹的峰腰之間,而且竟然一動不動,仿如是大樹的叉枝一般。

「嘿,太好了。」阿真裂著嘴輕笑,無所懼怕地朝身後大驚的眾人笑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過去施展魂術,把他們變成我們的人。」

「魂術?」雷頂天老臉頓訥,龍無雙滿臉狐疑。

「呵……」不搭理這群人,阿真輕拍韁繩,踱馬朝漆黑的前方步去。

「過兒……」

「老大……」

三更半夜驚遇如此恐怖地掛於樹腰之間的東西,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兩人不由替自顧上前的玉面閻王擔心的喚了一把。

咻咻咻……

四把整齊的利箭劃破黑夜,向那個仍然敢向前踱馬進步的人咻矢而至。

咻咻咻咻……

聽到陣陣划風的箭聲向阿真襲來,跟隨兩側的七十餘名天火,飛速地把手中的利箭向猛襲而來的冷箭密集射去。

「卡嚓……」三聲半空被攔下的箭斷聲輕微響起。

「咚……」一支未被攔到的箭渾厚的插在馬蹄前的黑土地上。

大瞪雙眼的阿真見到那柄精準插在他前面的箭身,驀地朝漆黑一團的前方吶吼:「該死的向少雲,你竟敢對老子射箭。」

見到這批人竟然可以空中攔箭,所有人早是心頭駭懼,寂靜里又突暴起怒吼,頓時把所有人的神經緊緊崩住全身。

「哈哈哈,聽到你這聲有力的吼罵,我安心了。」黑暗裡傳來一陣爽郎的笑聲。

正當眾人驚魂未定之際,驀地前面閃出無數火把,十幾名穿著黑衣之人立即暴露在眾人眼底。

從樹身躍下,向少雲樂不可支的踩葉而至。一路上擔心,見到他無事終於把心定下了。

「真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死你個鬼。」阿真的嘴巴眯著笑,翻身落馬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小舅子,摟過他的脖頸問道:「你們在這裡幹嘛。」

「接到王……」

「咳……」挑了挑眉,眼珠輕蹩著身後的諸人。

向少雲帆然醒悟,眉開眼笑道:「接到你老婆的飛鴿,我領著所有人立即趕來。」

阿真咋舌地問道:「五日之內,你從西平跑到這裡?」

「可不是么?」向少雲的老臉大哀,臉色蒼白大喊命苦:「整整五日沒睡了,我快累死了。」

「哇哈哈哈……」放開他后,阿真重拍前面的猛男調侃道:「以後一夜七次郎的稱號就轉送給你了。」

「真哥,你就饒了我吧。」差點沒被累死的向少雲老臉大哀,打了個非常大的哈切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是受顧於燃柳山莊,押鏢來給吐蕃大王送聘禮的。」

「呃?」挑眉向上,向少雲上下打量阿真,「後面的呢?」

嘴角大裂,不懷好意地看了左邊的錦采燁一眼,「燃柳山莊的大小姐看上了吐蕃大王的親衛。」

「這麼沒有眼光啊?」同樣裂著大嘴的向少雲,也戲謔地朝錦采燁投去了一眼,嘿嘿*笑個不停。

阿真見錦采燁老臉紅窘,不再調侃拍著向少雲道:「行了行了,看你們眼睛個個腫的和核桃一般的大。還是儘快找個地方休息吧。」

「對對對。」開心萬分的向少雲手指著背後那十五具活屍道:「真哥,我們都五天五夜沒合眼了,叫天火守夜。」

「行。」點頭應諾,負手朝前面跨站挺直的十五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此番行程大家都進步不少,找處地方起火休息吧。」

「是。」雙手負背的十五人眼腫如核桃,但依然凌厲彪悍。

「嗯。」阿真一一掃過這群人滿是風霜的臉龐,冷酷之中更加的沉穩,謹慎裡面多了許多聰智,吮血的眼眸多了些許平靜。想來已領悟出此次讓他們出來的目的了。

三大鏢局與龍嘯樓眾人警惕地凝視著這一幫人,不知為何心中湧出無數的懼意,好像是要發生什麼大災難般,單僅一眼,就無法不感到恐懼與忌憚。

領著向少雲轉身的阿真眯著笑,朝一張張駭然的白臉說道:「他們都是我的人,大家勿須驚慌。」

「是是。」雷震天陌名的感到寒冷,不知為何見到這群人,好像脖頸被擱在鋼刀之下,諾唯的抱拳詢問:「不知此位是何人?」

「我小舅子。」大拇指抬向向少雲說完,比劃前面的大批人介紹道:「少雲,他是此次押鏢的老大,叫震天霸。」

向少雲抱拳,看著震天霸道:「幸會。」

「不敢,不敢。」震天霸顫抖地擺了擺手,一種令人窒息的迫氣不斷直*而上。

沒有他們如此敏感的阿真一一指名道姓的介紹大堆人,最後指著雷頂天說道:「這就是君子二劍,雷頂天。」

「喔。」向少雲饒有興緻地打量著雷頂天,眯笑抱拳說道:「原來是二君子,幸會幸會。」什麼二君子?好像有聽說過,也好像沒聽說過。從哪裡冒出來的?

雷頂天被他壓迫的氣勢*的差點喘不過氣,緊抱著雙拳朝向少雲點著頭,喉嚨卻吭不出半句話來。

阿真見他如此模樣,輕挑眉毛讚揚地看著雷二愣,沒想到他突然變有種了,竟然不應答向少雲,還真是有種了。

要是以前的向少雲肯定會對雷頂天不爽,可是這一個多月的經歷讓他成熟了許多,在殺人的同時體會到生命的脆弱與不堪,深深了解到可惡之人與可憐之人是同等的,最後終於明白生命的義意與價值,殺人很痛快,可是殺完人後的那種莫明空虛卻像是無底洞一般,不斷的蝕食著疲憊的心靈。

打量著向少雲平靜的表情,阿真愉快地撂起嘴角,朝呆坐於馬背上的震天霸抱拳道:「震鏢頭,夜已極深,我們在此歇息如何?」

「當然。」忌殫的震天霸哪裡敢說不,老手上抬喊道:「所有人在此歇息。」

「是。」累極的眾人聽到這聲歇息,立即精神亦亦。雙雙翻身落馬,各自護著自己車輛,燃火圍團地彼此取暖。

第398章《生命脆弱》

七十餘名天火四周敬戒。

安心的三支部隊的老大生起暖火,便不吭聲的倒在火堆旁,飛速進入夢香。

與眾人遠離一段距離的火堆旁坐著阿真、貝妮、向少雲、李能武、錦采燁。

吃乾糧時候,阿真朝身邊猛啃獐子肉的向少雲笑問:「少雲,這一路上的收穫如何?」

「呃?」咽下一大口獐子肉,向少雲臉立即憂了,「真哥,不是現在就要彙報吧?」

「隨口問問。」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脾氣好像收儉了不少,殺的很痛快吧?」

「總共殺了數十批匪寇。」放下獐子肉,向少雲深深嘆了一口氣,看著阿真問道:「真哥,你說這些人死了,他們的妻小要怎麼辦?」

聽他的反問,阿真一愣后嘴巴頓時大裂,輕拍了拍他的肩讚賞道:「少雲,確實成長了不少。」

「唉……」搖頭的向少雲突然很空虛,朝阿真疑問:「真哥,許多匪徒是因為貧困而入匪,可是他們是因為貧困入匪,最後卻去殘害一樣貧困的百姓,你說他們是可恨還是可憐?」

很感興趣的阿真搖頭反問:「少雲你告訴我,你們總共殺了多少人?」

「五百餘名。」

聽聞五百餘名,錦采燁驀然抬頭,疑問詢問:「自上次在黃昏山脈你們已獵殺了近這數目,為何一個月下來還是五百餘人?」

「出黃昏山脈后,我又在西涼劫殺了一批無惡不作的匪寇。可……」講到這裡向少雲停頓了一下,臉色陰沉講道:「這批山匪無惡不作,共有近二百餘名,個個人高馬大。強行進村,燒殺搶掠,光天化日里便敢解開褲頭*婦孺。」

阿真聽到此事,臉頓陰沉了下來,重聲詢問:「官府人呢?」

「真哥有所不知。」向少雲說道:「這批人沒有實據的據點,今天在西涼的這個村搶掠,明天去那個村燒殺,官府人末到,便跑的乾乾淨淨,無影無蹤。」搖頭嘆道:「西涼府連營兵都出動查尋,可卻屢屢找尋不到。」

「你們在哪裡找到的?」

「當我接到西涼府的求助,立即率所有人趕到西涼。明查暗訪之後。」大力的搖頭嘆道:「這批人竟然是一個小村子的年青人。」

「什麼?」阿真驚悚,急問:「整個村子都是匪土?」

「對。」想回那一日的凄慘,向少雲深深嘆了一口氣,「此村位於西涼左側三百里地的一個山林內,共有數十戶人家。同樣躬耕作業,不知道的人絕不會去懷疑這是個匪村。」

打量著向少雲的表情,阿真雙眉緊擰,「怎麼呢?」

「當我們順著線索摸查到此村,此村上的人竟然好客之極,熱情的招待我們。」

「沒有害你們嗎?」阿真咋舌。

「沒有。」向少雲搖了搖頭,「第二天我們要走時,一名老大爺還熱情的為我們指路,全村歡送我們出村,那場面真是太好客了,如在過節一般。」

貝妮也好奇了,「會不會你們弄錯了?照理說,不應該呀。」

向少雲苦笑了一下,深深嘆了口氣道:「我也不願去相信,可是所有線索全指此村,而且此村的壯年男丁數量與匪土數量驚人的一致。」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阿真喃喃叨念,擔心問道:「別不要殺錯人了。」

「不會錯的。」向少雲巡視著眾人,幽幽再講道:「剛進村時我們便發現此村雖窮,可是餐食與衣裳全都很好。」雙手一攤再講道:「全都在村裡務農,如何能餐餐能吃得起肉食,穿著的衣裳無一補丁?」講到這裡向少雲再加重說道:「就算是他們有金礦好了。隔天的晚上,我們又偷摸進此村,暗察了一番后,便發現家家戶戶都有無數柄砍刀。可是為了小心,我仍不做動作,靜靜在村的四周等待,心裡是極不願此村是匪村,可是……」

「出動了?」阿真的臉一冷。

「對。」向少雲痛徹心悱地說道:「第三日的傍晚,全村的二百多名壯丁腰系砍刀,向北面奔去。」

「也許他們只是想出去遊玩?」不願相信的貝妮疑問。

「不可能。」阿真想也不想的反駁。

「真哥說的對。」向少雲臉色蒼白說道:「他們這次是要到靠近宣化的村莊作案。」

阿真冷看著向少雲,陰狠喝叱:「大男人給我把眼淚收回去。」

「真哥你不知道。」向少雲默然滴淚說道:「我心裡極不願相信群熱情好客的村民是匪土,可是當他們抵達一處田園景緻幽美的小山村時。那群好客的村民竟然冷血的提著砍刀,無聞婦孺的求救與幼兒的尖叫,血腥頓時染紅覆沒了那片詳寧的小山村。」

「該死。」咬牙的阿真重捶著土地,眼裡彷彿看見詳寧幽馨的小山村刀光劍影,殺聲遍野,利刃戮肉,熱血噴洒,莊稼地被踐踏,血淋淋的屍首橫滿山野。

眼眶通紅的向少雲像是仍陷進那一幕里,喃喃叨語:「當時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見那批熱情的村民竟然刀刀劈砍著同樣是村民的腦袋,把婦女扒衫扒褲當場強暴,幼兒高高舉起重摔死於地。」講到這裡聲淚俱下,恨捶大地哭嚷:「所有的事物都指那一村是村匪,可因受過人熱情招待的我,卻偏偏不願去相信。一念之差竟然活活害死了整村的近一百條人命。」

聽他描述的阿真雙眼也是通紅,見到他哭的如此之慘。不忍地摟著他的肩膀說道:「別哭了,告訴我後面的事情。」

「真哥。」向少雲抹掉淚漬,哀傷地看著他繼續講道:「當我看到這一幕立即殺氣大冒,六親不認地向那一村匪土殺近。可是當他們認出我是何人之時,眼裡有著震驚與錯愕,隨既便大量的慘於在我們的刀劍之下。」翻掌愣看著自己的手掌疑問:「看見村匪那喪命的表情竟然與被他們襲殺村莊的村民一樣,是否我們也與此村匪襲村一樣?只是換成我殺他們整村。」

「嗯。」阿真點頭慎重說道:「國有國法,縱然是大惡之徒也須經有法律來制栽。你能明白什麼叫妄動私刑,奪人性命已是進步很大了。」

「真哥你賦於我們有制栽匪土的特權,但是匪土再凶再惡卻也是人。」深深嘆了一口氣,向少雲巡視著眾人的臉龐再道:「當我們盡數殺了此村匪后,接受到的是被襲村未死之人的膜拜。可當我們帶領官府進匪村之時,匪村裡的那些老人、孩子、婦孺抱著自己家人的屍首仰天悲切,號陶痛哭。痛快過後的我,見到這些老弱婦孺眼裡的絕望與悲凄,竟然覺的自己做的不對了。」

「你深陷兩邊而無法自拔。」阿真正確地指著他說道:「不救被襲村莊你良心不安,一時痛快完后,跟隨而來的卻是無窮的自責。在於兩邊這份愧疚之心都得倍伴著你。所以這就是為何要蒙生法律的原因。」

「是呀,當時如若我不一意孤行,先行告知官府前來圍捕,眾匪經由官府渠道以罪叛刑,重則斬,輕者監。也不至於如此愧疚,更無懼內心的遣責。」

所有人聽他悔誤的一席話,皆然點頭,阿真輕肩著他寞落的肩膀說道:「你能明白這一層道理就好。後面擒到匪寇以後,全都交由地方官府來栽決了吧?」

「是。」殺人變的已不再那麼痛快,向少雲點頭嘆道:「不認其罪的,便把匪首殺了,其它的則押到官府,經由法律讓他們明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你做的很好。」

「真哥。」向少雲抬眼看著他詢問:「許多賊寇皆有家眷,他們死了,他們的老弱婦孺該怎麼辦?」多少日子存在心中的疑惑揮解不去。反問自己,如果他死了,日初和剛要初生的嬰孩該怎麼辦?

阿真含笑地輕拍著旁邊的大地,不答地說道:「你太累了,不要再去想這件事,好好的睡一覺吧。」

「哎……」重聲嘆氣,向少雲的雙眼快睜不開了,道了聲晚安后,便倒頭躺下,很快的便進入夢鄉。

沉默坐於火堆旁的眾人回想著他的疑問。惡匪是該死,但是死了以後其家眷該怎麼辦?年老的雙親,單弱的妻子,與幼小的孩童。他們該怎麼辦?

漆黑的天宇里烏雲彌散了許多,點點星光傾瀉而下,樹宵上的枝葉依然沙沙作響,大地一片沉默,篝火在秋風的凌謔下不停曳著。

泛寒的深秋,皇宮別府內的山林道旁,有幾株枝葉蓊鬱互為糾纏的大樹,大樹邊有一條清沏的河流,河流之水從霸王亭延伸進府內的大山深處,河內有許多魚,游魚偶跳出水面,擾了一池清流。

那一點也不稀奇,哪座山沒有樹?那條河沒有魚?稀奇的是那幾顆傍在河邊的大樹下仰坐著個臉泛紅暈,嬌眉星眸,身段阿娜的靜沉人兒。那與世無爭的恬靜,柔美的神情,令萬物都不禁為之安詳,時間仿如在這刻內停頓一般。

安詳且寧靜的世界里,傳了輕微的走動聲,一名身段與臉蛋都屬上等的婢女,習慣地輕步向那仰靠於大樹下、河流邊的柔美人兒走進。只是這一刻的安詳,隨著她的到來變的不再安詳了。

「明明就是*貨,還搞的這麼聖潔。我呸……」剛到的婢女那夜可是親眼見她勾引少爺,可她竟然還把自己搞的和純潔的處子一個樣,對眼前這名賤貨是又妒又忌。

環月一動不動,仿如沒聽見這聲咒罵一般,依然恬靜地閱著手中卷。

婢女見她對自已不理不睬,嗓門提高喝問:「賤貨,你啞了嗎。」

風輕輕吹過樹梢,河裡的水緩緩流淌。

「綠荷。」環月輕聲嘆息,合起手中的捲軸,轉過恬淡的嬌顏,嘆息相問:「我哪裡得罪你了嗎?」

「你不要臉。」憑什麼同樣是婢女,她就是得寵。

本就不是善於爭執之人,屢屢忍讓的環月凝看著眼前這張清麗的臉蛋,雲淡風輕說道:「我廂房的紗簾被你扯斷,衣裳被你刮破。這些我都不想追究。」堅韌的看著眼前這名婢女,語重心長勸解:「心存怨恨是不能給你快樂的。」

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綠荷,聽到此話,清麗的臉蛋扭曲,咬著唇強辯,「你胡說,血口噴人。」

「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沒人知曉嗎?」

荷綠雙目大睜,陰沉地向環月更加靠近,「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環月眉頭微顰,向河畔退了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道:「綠荷,那一夜之事全是一場誤會,少爺只是把我當成了主母。難道你就不能忘了嗎?」

同為婢女,環月極得主母疼寵。無須幹活,也無須奔走。除在主母房內下下棋,彈彈琴,就是看書吃飯。同樣是下人,憑什麼她過的如千金小姐一般。綠荷早就憤憤不平了,那一夜之事只是讓給她一個不滿溢出的借口而已。

「你以為這樣說我就相信了嗎?」綠荷心存不滿,伸手推的環月一個踉蹌,破口罵道:「你和大家一樣都是下人,憑什麼就什麼事都不幹。」

腳步微顛,環月穩住身,嘆息勸道:「綠荷你別這樣子,我也想做事,但是府內眾多人,無我插手的餘地。」

「沒你乾的事。」綠荷對她極度不滿,氣憤的*上前恨道:「府內上下如此多事,哪裡沒有你事給你做,明明就是懶惰的搪塞之詞。」

被*後退的環月心裡也覺的愧疚,可是琴玉不給她活兒,她能有什麼辦法。

「府內各司其職,綠荷你應該知道。」

「知道什麼。」綠荷越說越生氣,伸手便又朝環月大推,「好吃懶做的賤人,*婦。」

「我……」被*的後步的環月不自覺中已退到岸邊了,剛吐出這個字,腳下的金蓮落空,身子不由自主地傾斜。

「啊……」一聲惶然的驚叫。

「小心。」*迫的綠荷見她身子歪斜,不由的也擔心地伸手要去抓即將掉進河內的環月。

「卟通……」

綠荷的手才剛伸直,前面的環月已然掉進河裡。

傻眼的被濺了一身水漬,綠荷驚恐不已,「不……不關我的事。對……對不起。」心慌意亂的飛速逃離了作案現場。府里的規矩繁多,如被麽麽知道了,她會活活被打死的。

第399章《血與淚》

跌入河內的環月吃了好幾口水,還好府內的河流不深,也不湍急,腳又可觸到地。一開始的驚恐退去,渾身濕透的環月輕踱於河泥上,緩慢地爬上岸邊。

「哈啾……」雖然隆冬未至,但寒秋凌冽。她無法自主地打了個噴涕,一手抱著濕重的自己,一手愣持著那本糊掉的的書卷,婉惜輕嘆,「此草葉集毀了,該如何向雪霜交待呢?」

寒秋的黑夜裡,桂花枝上掛著一輪月牙,星兒稀少,大地一片沉靜。

「咳咳咳……」寧靜后廂房內傳出陣陣的急咳聲。

阿真曾躺過的那張小月床上,溥被已換成厚被,被褥下的人兒輕輕蠕動,額頭上的香汗時冷時熱。

喉嚨干癢,呼吸困難,身體時不時的摩筋。迷迷糊糊的環月難受地睜開瞳眸,柔若無力地起身,在漆黑的廂房內點燃一根燭火,白綢單衣下的嬌軀對寒夜的冰冷很是敏感,無法自住地戰粟抖顫。

「咳……」連串重咳過後,頭昏腦漲的她,摸索著茶桌上的茶壺,從壺裡倒出杯白水,卯勝於無地解飲下那杯冰冷的清水。

「咳咳咳……」冷水下腹,陣陣的咳嗽翻滾湧上,彎身重咳的環月唯有緊捂著嘴巴,像是在把肺咳出來一般。

牙星凌落,深夜的林府處在靜沁的沉睡中。

「吱呀……」黑夜裡一道輕微的開門聲微響,環月身披件厚重的隆冬絨裳,拖著疲憊瀾珊的步划向前側邊的廚房裡輕踱而去,一路上沉沉的重咳被掩在小手內,串串的燃響。

她只想燒壺熱水來喝,可是簡單的燒水,現在對於她來說太過艱辛了。

萬籟俱寂里,環月扶牆走了大段距離。雙眸迷離,病魔纏身。既累又艱地來到辟靜的廚房邊,拉索著井桶,咬著泛白的雙唇,巨艱地勺起一小半桶清水。

「咳咳咳……」喉嚨奇干,臊癢難忍。她蹲於灶孔前不停重咳地燃起一小搓火焰。

等待的同時,無力弱背仰靠於牆壁,雙眼昏黑,沉沉迷昏。

灶柴輕爆,灶上的水壺已滾,白煙裊裊從瓦壺嘴裡騰升。

「咳……」幾乎要斷氣的環月濁眸微睜,輕喘著氣從灶上拾起水壺。

「啊……」一聲輕叫。

「哐當……」微提的水壺返掉回灶坑上。

被壺柄灼傷的環月,小嫩手夠到嘴邊呼了呼,巨大的灼痛令她嫩手起了一排灼泡。好一會兒,雙眼無神的她,才悄悄從懷裡掏出手帕,包住灼痛的小手,去拾拿那一壺灼熱的瓦壺。

迷離的腦瓜忘了灶孔里的熊熊火焰,持著水壺出廚房的環月頭很重,雙腿卻疲軟,挪步向黑暗的廂房輕踱挪去。

蜿蜒漆黑府道,左一彎右一拐。寂靜的秋夜裡蟲鳥皆歇,荒蕪如死府一般。

越發昏沉的環月舉步為艱,石子道路困難重重。

「砰……」發軟的雙腿無力支撐沉重的身體,疲軟的雙手任水壺破掉一地。滾熱的清水溢濺了石道四處。

「卟通……」被灼傷的金蓮毫無知覺,陷入迷的環月,世界一片漆黑,砰然倒在石子道上,身子壓著那漸散熱度的清水。

伊爾庫次克上的那一輪明月被病魔糾纏著,蒼涼昏炫地跌趴倒地,一條鮮血緩慢從兩腿間溢流於漆黑下的石道,水血相融。大地依然沉寂,靜夜的秋風仍在呼刮。

一小段時間過去,府內巡衛手持火把,無聲有序地巡邏著四周,見到遠處的黑幕道上躺著個人,立即敬戒地插出腰刀,急奔上前喝問:「何人?」

寥寥無語,不知胎兒已卒的環月依然處於昏迷之中。

火把照耀下,侍衛隊長狐疑挑眉,謹慎地照看后,驚見地上之人處在血泊之中,狐疑的線視向躺地的人兒臉上看去。

「快去稟報琴主母。」此人赦然是琴主母的得寵丫環,敢在皇宮別府行兇,歹人是如何的大膽猖妄。

「是。」一名侍衛惶恐不安地轉身,迅速向主院里奔跑離去。

侍衛長蹲下身,小心亦亦探了探環月的鼻氣,手指上輕微的呼吸傳來,驀然驚喜喝喚:「快抬到房內。」

「是。」眾多名侍衛架起環月,輕柔又急驟地向她的小廂房大步奔去。

寧靜的夜裡不再寧靜,蒼惶而來的琴玉滿頭大汗,輕掩著衣裳急速向後園廂房奔走,跟在身後的幾名麽麽個個也是發亂如草,顯然也是接到稟報,第一時間趕來。

大批婢女半夜被挖醒,奔波於府內四周。綠荷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見到主母如此慌亂地向環月的廂房急奔,跟在身後的她是既後悔又害怕,只希望不要牽涉到她才好。

「怎麼回事?」琴玉一跨進房內,便急驟地向府內的王醫詢問。

先一步趕來的王醫衣裳不整,表情凝重地細探著脈博,焦躁的額頭掛著眾多冷汗。

琴玉是急不可耐,焦慮地凝看著床上那個蒼白無血的人兒,一顆心起伏不斷,不安之極。

好一會兒過去,王醫張開老眼,收拾著工具站起身說道:「請琴妃容下官單獨一談。」

擔心的琴玉聽聞此話,心兒漏跳。朝房內的大群人喚道:「你們暫且先退出去。」

「是。」不明不白的一干人,聽其號令,全退離廂房幾十步遠,靜待著。

老王醫見房內無人了,撫身朝琴玉躬拜后,才凝重說道:「稟琴妃,環月姑娘受涼,風寒極重。臣下開幾貼退熱禦寒之葯,不日便可全愈。」

「如此甚好。」聽聞此話,琴玉頓鬆一口氣,疑惑詢問:「王醫可還有話要說?」如無重事,為何要她遣退所有人?

「是是。」老王醫深吸了一口氣,恭敬地再深深躬了個身,才慎重說道:「環月姑娘體弱,因受風寒,外加重摔於地。身孕……身孕已流失。」

靜靜聆聽的琴玉聽到身孕,頓時抽了一口寒氣,張著無法相信的嘴巴詢問:「王醫是說,環月她……她……」

知她要問什麼,王醫持重的躬著身,謙卑回道:「是的,環月姑娘是有身孕。」

「天。」捂著不可置信的嘴巴,踉蹌了一步,「已流掉了?」

王醫不敢吭聲,緊躬著身子,等待她消化這個噩耗。

思前想後的琴玉頭腦大片空白,猛然回神后,急湊詢問:「可知有多久的身孕?」

「有月余的身孕。」

聽到月余,琴玉看著蒼白無血躺在床上的環月。慎重的對王醫囑咐道:「此事永遠不可再提,知道嗎?」

「臣下明白。」環月姑娘與世無爭、與人無交、節律自重,這個流掉的孩子很顯然就是大王的。攸關天家之事,縱然給他百個膽子,也不敢出去大聲嚷嚷。

「嗯。」接受了此等噩耗,琴白的臉色蒼白,走到環月的床邊坐著,輕撫著這張蒼白無血的小臉,痛心疾首地對一旁的王醫說道:「你下去吧。」

「是。」半夜被挖起的王醫不想多作停留,撫身再拜后,顫巍巍地從房內快速退離。

寂靜的廂房,環月蒼白的躺在床上,床邊則坐著痛心的琴玉,默然無語的兩人彼此相伴著。

忙碌的婢女來了去,去了來。

所有婢女心裡疑惑之極,這些不知是何物的湯藥,全都是經由王醫親手熬煎,無人可以窺探得出葯中所含成份幾何。

越是神秘,綠荷便越是惶恐,當她再度捧著煎好的葯湯送給主母時,頭顱是緊緊低垂著,連向一旁的主子看去一眼也不敢。

「伊爾庫次克草原上的明月,你這是何苦?」輕聲叨念后,不舍的琴玉接過婢女手中的湯水。不假他人之手地再次喂那個仍處在昏迷的人兒。

大段時間過去,月已偏西。房內的燭火卻明亮如白晝,四周皆站滿著無數的人群,沒有人敢先行離去,也沒有人開口說什麼。

把整整一碗湯喂完以後,琴玉把碗交給一旁的婢女,才站起朝大幹人說道:「全都去睡吧。」

「琴主母,讓奴才侍候環月姑娘,您去歇息吧。」總管擔心她的身體,這個尊貴的人兒體內可孕育著他林府的無價之寶,一絲也*勞不得。

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琴玉含笑輕道:「無礙,去吧。」

「是。奴才告退。」主母都如此說話了,哪裡敢違抗,輕緩地相攜跨出廂房。

「你們也下去吧。」

「是。」四名乖巧的婢女福身,憐利跟在總管、嬤嬤身後,離開廂房。

返回道路的綠荷嚇的快哭了,小心地朝並肩而行的紅衣婢女詢問:「紅葉,你知道環月姑娘是怎麼了嗎?」

一樣身段阿娜,臉兒亮麗的紅衣婢女搖頭回道:「不知環月姑娘是為何。」

綠荷聽聞不知,又朝另一邊的一名青衣婢女問道:「青梅,你知道嗎?」

「綠荷,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青衣婢女轉過恬靜的臉龐,若有所思的反問。

綠荷嚇了一大跳,雙手緊張地反握,害怕的強辯:「哪……哪有。」

她的話剛落地,同行的紫衣婢女凝看著綠荷緊張的神情,「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傳你怨恨環月姑娘,你真的沒有做什麼事嗎?」

「沒……沒有。」快哭的綠荷大搖著腦袋,不敢再吭出半聲。

三名服飾顏色不同的婢女凝看著她好一會兒,最後以紫衣婢女為首說道:「環月姑娘是琴主母的姐妹,你要好自為之。」

「我……」綠荷眼裡含著兩汪淚水,一顆心緊卡在喉嚨里,半聲也吭不出來。

天剛微亮,守了整夜的琴玉蒼白疲倦,當她看見床上這個可憐人兒的睫毛輕輕刷動,驚喜地湊上前細喚:「環月。」

猶如在鬼門關繞一圈回來的環月,聽到這聲聲的叫喚,睫毛動了動,一雙星眸便擰睜而開。

「琴玉?」

聽到這句沙啞的輕問,琴玉高興地拔掉她臉上的髮絲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一睜開眼便見到琴玉關切的臉龐,環月極不習慣,迷茫問道:「我怎麼了嗎?」

「你生病了。」

「生病了?」皺眉凝想了一會兒,昨晚上的記憶湧上腦海。感覺有什麼不對,又好像沒有什麼不對。

靜靜凝想了好一會兒,刷的一聲,環月的臉色白析如屍,猛然翻身坐起,手撫著肚子,「孩……」頓時住口,不安地朝一旁的琴玉投去眼眸。

肚裡有無孩,聰明的環月定然知曉。見她如此動作與表情,琴玉就得到了證實。哀傷地擁抱著坐於床上環月,悲凄輕喃:「因為你受重寒,又重摔於地,孩子……」停頓了一下,「已沒了。」

聽聞孩兒已卒,環月全身僵硬,無法開口的緊捂著嘴,任淚撕肝裂腸的滂沱。她的寄望沒有了,那個可惡的痞子大王會傷心嗎?他現在在哪裡,她好想見到他,想投入他的懷中,然後他會告訴她。別害怕,這只是一個惡夢而已。

摟抱她的琴玉感覺懷裡的嬌軀僵硬如石,眼裡也含著淚花喃道:「環月,哭吧。」

無聲的淚雨滂沱暴落,哭不出聲的環月依呀小聲輕泣,隨後號啕的撕肺聲便驟然大起,眼淚如江河決堤,恬靜的小臉凄愴悲涼,身體摩痙打顫,痛苦的心肝俱裂,一心被人活活刨了去。

當外面的鳥鳴聲起。房內的人兒還依然聲聲泣涕,直到哭淚了才又昏睡而去,醒來后那種撕裂心肺的痛苦又襲遍全身。

琴玉回去歇息,當環月再度從悲傷的夢境醒來,極大的苦痛隨之又至,無法相信,不想相信的她,行屍走肉的躺在床上,不敢驚動任何人地緊捂著自己的唇瓣,任淚水如脫閘猛獸,雙眼空洞無焦,感覺不到心臟跳動,失去整個世界地悲哀偷泣。

「朝夢痴等終尋茴,一寂寥靜斷腸淚。」哽咽偷泣的輕撫著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那未出生便夭折的孩兒,唇瓣含淚抽凄輕吟:「歡聲笑語始成灰,飛花落盡毒寒來。」

祭詩落地,環月猶如當場被人活挖心臟、活刨腸肝。巨大空靈的痛,痛徹心悱,痛的無法言語。咽淚悲泣里,雙手擱撫在平坦的肚子上,恨不得就此死去。

「緣盡的孩兒,黃泉之路多坎坷,黃泉之路多風霜,黃泉之路多荊棘。你會走的好嗎?嗚……」聲聲悲鳴,凄慘淚眸內浮出那個嘴角總是吮著壞壞微笑的痞子大王,千蒼百孔的肝臟緊糾在一起。他在幹什麼?李朝已收,為何還不回?是否又尋新歡?秋意滲人,穿的暖和嗎?

「月不落相思成淚,逐水浪邪君戲花。幼雛守巢頸項長,沾淚盼君仍無期。」悲切的痛心,無言可以明解。花落花謝又一回,原盼與君雙雙飛,春宵度一夜,換回的卻是肝腸血淚。蝶兒為花醉,良人一去何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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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清官不一定就是好的》

曙光四射,得到充份休息的所有人皆精神飽滿,神清氣爽地從夢魘中醒來。

阿真要死不活的跟著這群龜人,心情早急不可奈。昨夜巧遇向少雲這二愣,終於可以把身上這件破錦襖扔給他了。

一大早便啃油膩肉乾的向少雲,背後突然冷風颶颶。木訥地轉過身時,便見到阿真那狡詭的眼眸。如此熟悉算計的笑容,令向少雲心頭一跳,唯諾地小心疑問:「真……哥,怎麼?」

笑的親切的阿真慈眉善目,走到他身邊很關心的問道:「少雲啊,日初肚子那麼大了,很想回王廷去看看吧。」

「當然。」想也不想的向少雲收回手中的肉,想到他的初兒,心裡是萬分的挂念。

「嗯。」理所當然點頭的阿真輕拍著他的肩笑道:「出來體驗得也夠了,帶著人回廷吧。」

「可以回去了?」

「當然,讓你們出來便是要讓你們明白什麼是生命。既然了解了就行。」說畢,輕挑起眉頭,故意問道:「難道你們還想鑽山打動的去尋匪?」

「鬼才想。」能回廷,他比誰都還高興,那些匪土哪裡清剿得完,今天剿完一批,明天又冒出來一批。應該讓各地的官員去處理才對,他可不想活活累死。

含笑打量著他這副表情,阿真樂不可支地拍著他的肩,語重心長說道:「以後這三支隊伍就全交給你,你一定要慎重。」

「交給我?」向少雲剎異,感覺擔子很重。

「對。」阿真抱胸說道:「等我回廷時,弄個印符給你。」

疑惑的向少雲聽他此話,輕皺眉頭問道:「你現在不回廷嗎?」

「我要和貝妮回大理親家一趟,順便喝杯喜酒。」貝琪和段台是他一手促成了,這杯喜酒還真不能不喝。

向少雲有種上當的感覺,可是卻想不出哪裡有陰謀,愣愣看著他,努力的想也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交待完后,阿真便朝一旁的錦采燁說道:「采燁你與向少雲一起回廷。」比劃著已翻身上馬的三個老頭交待道:「收了聘禮后,辦幾桌酒席邀他們吃喝,別讓人說我小氣。」

錦采燁覺的不妥,輕聲勸道:「少爺,我同你一塊去。」

「有能武在你放心。何況是去我老丈人家裡。」輕拍他的肩,意有所指笑道:「何況你還要親自收聘禮呢。」

錦采燁聽完這番話,老臉微紅。

阿真見他這副模樣,樂不可支朝一旁的向少雲調侃道:「少雲你看采燁這樣子,怎麼像個娘門似的。」

「哈哈哈……」向少雲爽朗的徹笑,搖頭侃回道:「真哥,你的臉皮厚,可是別把人家的臉皮當成你的臉皮來使。」

大掌一攔,緊勒著他的脖頸,「我嘞個去,你小子竟然調侃起我來了。」

差點被勒死的向少雲掙脫他的利爪,挑眉問道:「真哥,風揚下來聘禮,你打算下什麼物飾把楊揚訂回來?」

「三百多萬兩的嫁妝,肯定要有一個價值相當的東西來訂人了。」煞有其事地說道:「不然風揚那小子會說我小氣。」

「有什麼東西能價值三百萬兩?」難嘍。

「嘿嘿嘿……」心早有腹案的阿真嘿嘿陰笑,「婉兒的虎扳指。」

「風揚給你的虎扳指?」

「沒錯。」搖頭嘆笑道:「一直找不到籍口還回去,趁風揚下聘,這次就名正言順的還給他。」

知道虎扳指的向少雲大力點頭,「以此虎扳指來訂楊揚,風揚絕對不會說你小氣。」那扳指何止三百萬兩,三千萬兩都有了。

老臉訥訥的錦采燁心裡雖然歡喜,可是自認配不上楊揚,很是不好意思說道:「少爺,采燁不配。」

「沒有什麼配不配的。」轉身板著臉向錦采燁慎重詢問道:「采燁你告訴我,到底喜不喜歡楊揚?」

「這……」

「別這不這的,如果你打死都不願娶楊揚,那我也不*你。」

他剛說完,向少雲急插嘴:「真哥,都到這時候了,詢問他幹什麼?」只是一名家奴,老大說了算,哪有家奴作主的權利。

阿真知道向少雲想要說什麼,搖頭說道:「門當戶對對我來說是狗屎,相愛成眷侶才是天經地義之事。強扭的瓜不會甜,如采燁不願,強行*他,最後苦的還是楊揚。」

雖然大家都不太能理解他的超前思維,但是卻也不便作聲。家奴是他的,他要做什麼,誰能左右得了。

錦采燁被禮教深深束縛著,聽到這一席話不由的也感動萬千,一顆心是矛盾之極,他喜歡楊揚,可是他拿什麼去配得起她。

阿真見他不開口,非常慎重地問道:「采燁不要去想什麼配不配,你坦白告訴我,喜歡楊揚嗎?」

錦采燁深嘆了一口氣,含蓄道:「柳小姐善解人意,貼體可人,能娶她是三世之福。」

「既然你們相互喜歡,什麼的困難就不再是困難。」擲地有力的說道:「等我回廷會安排你官職,如覺的配不得楊揚,那便戰戰兢兢為百姓謀福利,只要做到無愧於心,縱然淪為乞丐,楊揚也會拿著竹竿幫你趕狗。」

「是。」

「嗯。」輕捶了他一下肩膀,看著眼前這個年青俊美的少年,板著臉說道:「答應我,絕對不要辜負楊揚的一片赤誠,要一輩子疼她,憐她,愛她,保護她。」

「采燁起誓。」錦采燁手掌舉天。

拉下他的手,笑道:「起誓就免了。我相信你。」

「謝少爺。」錦采燁感動的無以言表,他何德何能。

吩咐完后,阿真巡看了眾人,微笑說道:「好了,大家都等久了,你們上路吧。」

「真哥保重。」向少雲抱拳。

「去去去。」揮了揮手,牽著貝妮的小手,自顧朝馬兒走去。

翻身上馬的阿真,抱起貝妮摟在懷中,輕輕在他的小酒窩上啄了幾啄。

很癢的貝妮揮開這隻色蒼蠅,甜甜問道:「郎君,我們回去喝貝琪的喜酒。」

「不。」撩起一陣*笑,隔著衣服,色掌往她身上輕搓,對著她的耳邊呼氣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進城,然後開房間,蹂躪你的小屁屁。」

錯愕的貝妮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色,仰起小臉與他的*眸對視,兩顆小酒窩深陷,「郎君整日都在想這事嗎?」

「親親小可愛,我快憋死了。」阿真的臉大哀。

貝妮見他這猴急的表情,頓時樂的咯咯直笑,「色狼郎君,那你還在等什麼。」

「駕。」聽到這話阿真頓時如吃了偉哥中的哥王,哪裡受得了。直接掛上五檔,腳踩九七汽油,與閃電俠有一拼的向那昆明城狂奔而去。

人言昆明四季如春,花團錦簇,步步飄香。

可當阿真狂奔進城內時,俊眉便高高撩起,不可思議地看著人來熙往的人流。

「郎君,這是怎麼回事?」貝妮疑惑不已,熱鬧是熱鬧,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乞丐縮在街頭各處。

阿真也是疑惑不已,落馬抱下貝妮,望著熙往迎來的來百姓,這些人身上的衣裳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最好的也有三四個補丁,最差則穿著補丁累累的夏季溥衫,別說冬天未到,單是秋天就冷的縮在街頭巷尾直哆嗦。

「今年大收,無發生什麼災情,照里說不應該呀。」看著滿城的破爛,狐疑的兩人牽著馬後向熱鬧的街上遛達而去。

阿真愛吃梨子,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當他站定在一攤梨子攤鋪面前,一張俊臉頓時緊皺在一起。

「老闆,你這梨子能吃嗎?」手指頭下的梨子已不能說是梨子了,非要叫的話,應該叫梨乾。可是梨乾可以吃嗎?

小攤老闆身上的補丁累累,理所當然回道:「當然是梨子。」髒兮兮的手拿起一顆說道:「便宜。」

這是便宜的問題嗎?買來了不能吃再便宜有個屁用。

轉頭四周觀望的貝妮很是狐疑,朝張口結舌的阿真小聲說道:「郎君,此城太奇怪了,才中午鋪子就關的七七八八的了。」

轉頭四周觀望了一番,果然如貝妮所說,城內雖然人流大量,可是店鋪門卻關的七七八八,未關的幾家店面,卻是門可羅雀。

「這……」不明白到底昆明發生了什麼事,阿真朝貝妮再慎重的詢問:「妮兒,最近有發生什麼災情嗎?」

「沒有。」一直幫盈盈處里朝政,貝妮對全國大小事都了如指掌,酒窩不在地疑惑說道:「今年我吐蕃大收,昆明城首司空納蘭廷報,昆明的糧稅高於其它州府近二倍余。」講到這裡非常的迷糊,「如照此來推算,昆明應該繁華昌盛才對,怎麼會有如此殘破景像?」

聽到司空納蘭上報的稅收,阿真的眉頭頓時深深往死里擰。「妮兒,這個司空納蘭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司空納蘭原是四品閣重,為官之時戰戰兢兢,一絲不荀。盈盈考核他后,便放到昆明任首府。」講到這裡貝妮搖頭道:「是位勤政清廉的好官呀。」

「哼。」板著臉的阿真重哼,「不是不貪不拿的官就是好官,照妮兒所說,他也只是一名清官而已。」

聽聞郎君重哼,貝妮為這個司空納蘭捏了一把汗,「郎君此話何意。」

大手往滿街補丁累累的人群比去,「一名好官不會讓他的子民生活的如此貧瘠,而是會殫精竭慮地想去改善子民的環境。」指著不遠處縮躲在街頭的貧民道:「你看他們個個面黃肌瘦,比乞丐還不如,別說冬來要來了,恐怕秋未過,他們早就餓死和冷死了。」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貝妮的心裡著實替這群人可憐,但是司空納蘭勤政的成績,就連盈盈也讚頌不已,可是……

「郎君,這些人也有可能是別城來的。」極不願相信這個司空納蘭是貪官。

「別城來的?」搖頭的阿真不屑地哼道:「是石城郡?還是秀山郡?是善闡府?還是威楚府?妮兒倒是說說。」

貝妮啞口無言,默然搖頭。

「你出廷之時,難道沒有人彈頦這個司空納蘭,或是聽到昆明什麼事嗎?」

「沒有。」

「好。」不荀笑言問道:「今年秋收除昆明上報大豐外,鄰近的郡府是不是也大豐呢?」

「昆明與秀山郡大收皆高於其它郡府。」

「高多少?」

「秀山一倍余,昆明近二倍。」

話落,阿真臉頓時陰霾,低聲斥責:「這個盈盈到底在幹什麼,如此虛假竟看不出來。」

突聞他斥責,貝妮很是疑惑道:「昆明與秀山,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著了。」他吐蕃去年才剛引進種植,縱然已完全掌控技術,為什麼弄棟、威楚、石城這三座相鄰的郡府卻輸於昆明與秀山?就算他昆明與秀山的百姓沒日沒夜的耕神,可一年也就一個秋季,哪來的如此大豐。

聽聞此兩城府有問題,貝妮不相信地說道:「郎君這次恐怕錯了,此兩人皆是盈盈御筆外放,身家清清白白。」講到這裡貝妮遲疑了一下,「十日前盈盈當廷對此兩人讚賞有加,大肆表揚。不會……」

話還沒說完,阿真便阻止道:「妮兒,不要被那一紙奏章蒙了雙眼。是誰告訴你清官不能為禍的?」

嘎然而止的貝妮聽他這一席話,愣怔疑問:「清官也能為禍?」這不全亂了嗎?

「高高坐於那張金椅上,看著的全是不會講話的奏章,聽著的全是盛世昌隆的謊言。既然來了就好好的親眼看看。貪官縱然可恨,可是有時清官卻比貪官更令人咬牙切齒。」牽著她的手走離梨攤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被先入為主的思想蒙住了雙眼。」

「嗯。」既然出來了,好看的要看,難看的也得看看。貝妮小手讓他牽著,向這群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的百姓擠了進去。到底清官該如何的為惡?

信步於熙熙攘攘的街頭,身遭那些潦倒的百姓皆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眼眸,打量的不是他們的臉,而是他們身上的高級華貴,與腰掛的金銀飾物。

轉了一圈,阿真把大概的事情瞭然於胸后,便朝縮在牆角的一名所著小孩的老大爺走近。

「老大爺,你有什麼困難嗎?」

不知該怎麼活下去的蒼蒼老人抱著唯一的孫女,雙眼無神地仰靠於城角,突聞有人詢問。緩慢地抬起蒼涼的老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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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混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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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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