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當年事的怨氣
對於厲鬼來說，再也找不出另一樣東西能討厭過陰間的鬼差。回憶起讓被鬼差拘回陰間的那段日子，女孩身上的戾氣瞬間煞了起來，怨念而生的鐵鏈也因女孩的戾氣蠢蠢欲動，女孩陰惻說道。
「那些鬼差說真的，太礙事了，為了能從他們的眼皮底下跑出來，我可是費了不少的勁呢。」
明明是個女孩，最是天真無邪的年紀，阿九實在沒法將眼前的這個女孩跟這兩天和自己一塊的那個小女孩等同一起。難以相信，卻又不能不去正視眼前的一切，看著女孩臉上那與年紀不符的陰惻，阿九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進過黃泉？並且是讓鬼差用拘魂鎖鎖回去的。這麼說來，你一早就殺過人了，這幾個人剛剛提起的那個男人並不是你殺的第一個人。」
沒有任何的遲疑，女孩點頭回道：「是啊，那個叔叔的確不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我第一次殺人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那時殺了那個人的感覺，我現在還記著呢。當時要不是那個鬼差礙事，我早就要了這些人的命，讓他們給我償命了。這些大人都該死，一個個通通都該死，不過也無所謂，反正早死晚死他們都得給我償命，就算多活半年，也無所謂了。」
慘死於他們手下的怨早已抹去女孩最後的那份天真無邪，現在的女孩說穿了就是一口怨氣，一口因不甘和仇恨撐著出來替自己報仇的厲魂。
早在半年前她憑了那一口怨氣成了厲鬼后，就已經殺了七人中的其中一人替自己報了仇，後來因為被鬼差發現，讓鬼差強行拘回陰間不得已擱下了自己的復仇大計。拘回陰間，受了半年的懲罰，如今的女孩再一次回了陽間。
半年的懲罰並不能抹去她對這幾個曾經傷害過她的大人的恨，反而更加迫切的想要殺了他們，解了自己的怨恨。所以從黃泉深處掙脫拘魂鎖的女孩才會費盡心思，不惜一切也要接近他們，殺了他們。
他們的店，就是這個女孩接近這些男人的一個跳腳板，雖然阿九不知道她為什麼知道可以來找他們，不過這個女孩她做到了。
挑明一切，也說破了自己的目的，將一切說清后女孩也懶得在跟阿九廢話。不想讓阿九妨礙到自己報仇，女孩將左手抬了起來，鎖住四肢的怨鏈在女孩的驅使下又緊了一圈，一道從身後探伸過來的怨鎖繞過阿九的脖子，將她牢牢的控制住。
可能會妨礙到自己的外在因素已經讓她牢牢遏制在那，剩下的，就是替自己報仇了。
森森的涼陰，不對勁的詭感，當聽到那聲「叔叔們好像過得很不錯」后，躲在別墅做賊心虛的幾個男人全都驚了。驚恐的心，身體在恐懼以及鬼氣的雙重克壓下早已不屬於他們。沒法動，也忘記了逃跑，五個人僵在客廳中看著小女孩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穿過前廳，繞過樓梯處，女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紅色的連衣裙越發鮮紅，燈光之下好像還能反帶出一絲水水的光，像是衣服上的那層紅並非衣服本身的紅，而是事後染上一樣。在五個男人驚恐的注視下走了出來，女孩看著這五人臉上幾乎崩絕的表情，笑得更甜了。
甜甜揚起的笑，該是小孩最治癒的甜笑，偏偏此時落在那五個男人的眼中竟比魔鬼撒旦還要可怕。克抑不住心中的絕望和恐驚，雙重的心理壓力下，那個年輕人嚇得直接癱軟在地。
想要後退，想要逃跑，可是腳上的力氣早在女孩鬼氣出現的那刻就被抽空了。使不上力氣的雙腳如果不動還好，一旦動了就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直接摔在地上。
年輕人的這一記摔終於打破了客廳的詭靜，其他幾人也因年輕人的摔拉回了魂。瞪睜了眼看著女孩，西裝男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就定了心裡的恐，盡量壓下心中的絕恐，西裝男看著女孩的厲魂說道。
「小姑娘，你，你是那個小女孩？」
出聲的詢問，叫女孩看了過去，臉上的甜笑也因西裝男的輕詢蒙上一層陰灰。毒戾的怨從那猙獰的臉上現了出來，女孩看著西裝男冷笑說道：「看來叔叔們過得真的很好呢，好得都把我給忘了了。」
本想打破這詭譎的氣氛，沒想到這話非但沒破了氣氛，反而惱了女孩。毒戾猙獰的臉，怨鏈蠢蠢欲動，知道緊張的自己說錯了話惹得女孩不高興，西裝男的氣息瞬間屏了。嚇得身上直接爆出一層汗，搶在女孩動手之前，西裝男急忙開口再道。
「不不不不，小妹妹，叔叔們沒有忘了你，那件事後叔叔們也很愧疚，也都覺得非常的對不起你。真的，那件事叔叔真的覺得很抱歉，叔叔們也沒想過事情最後會變成那樣，我們真的很抱歉，所以後來叔叔們不是也給你燒過紙錢了？小妹妹，叔叔們真的沒忘了你，這半年來我們也一直活在煎熬里，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好，真的。」
努力的說著，試圖讓女孩原諒他們，放過他們，西裝男的話字字都是祈憐，希望這番看似真誠的話能從女孩手下換回自己的性命。他不想死，從來就沒人真的想死，就算做過那種事，他也不想就這麼死了。
祈憐下的胡言亂語，大人們最擅長了，小孩如此天真不懂事，哪能懂得大人話里的巧言和虛假。心智還沒全開尚且殘留童真的小孩是聽不懂大人話里的真真假假的，不過女孩早就不是那種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了。
現在的她就是一口怨氣，一口從黃泉的最深處掙脫拘魂鎖誓要回來報仇的怨氣。
大人口口聲聲的虛偽，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一會兒陰詭，一會兒甜美，看著西裝男一臉真誠，女孩說道：「所以叔叔的意思是，叔叔從來沒忘過我，心裡頭一直都很愧疚，是嗎？」
彷彿看到了一絲出路，西裝男急忙說道：「是是是，我心裡一直很愧疚，這半年來我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小妹妹，叔叔真的很對不起你，求求你原諒我吧。」
祈求著，腳也跟著軟了下去給女孩跪下，活著的時候那麼橫的一個人，法律天道都不懼怕的人，竟然會懼怕一個死後小小女孩的怨鬼。
只要能活命，西裝男不介意這一時的祈憐，只是他雖想祈憐矇騙女孩，換得自己的一條活路，可這樣的祈憐根本化不了女孩心中沉積半年的怨恨。看著西裝男說著抱歉求憐的話，而女孩的臉上明顯有些鬆動，其他幾個人彷彿得到真傳，也紛紛跪了下來想求女孩原諒。
半年前的事他們很抱歉，那樣的事誰也不希望發生。
誰也不希望它發生，說得好像她的死，她的遭遇，全都是因為天命。
平時一副高高在上好像天生就高人一等的幾個人，現在居然擺出這些噁心的嘴臉，看著這幾人噁心的嘴臉，聽著他們嘴上討求的話，女孩心底的怨徹底被激發了。
激怒的怨，怨氣直接表現在怨鏈上，鐵鏈拖移發出當刺的聲響，小女孩的雙眼已經被鮮紅和憤怒充滿了。破碎的衣服，漂漂亮亮的紅色連衣裙裙擺扯破，原本扎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頭髮像是被什麼人拽過一樣，此時凌亂不堪，用來扎住頭髮的頭花鬆鬆垮垮掛在發尾上，此時此刻的小女孩現出她生前最後的那副模樣。
狼狽，慘憐，這樣一個花季般的小女孩此時此刻竟現出如此讓人心痛的一面。
嘗試斷開小女孩的怨鏈，想搶在女孩動手前攔下她以免她為這些畜生再添手中的怨債的阿九在看到女孩生前最後的模樣時。
整個人都驚了。
生前的記憶，死後的怨氣，沉積多年的不甘心。
那一刻直接襲湧入心。
忘記了掙開，也忘了要去阻攔，阿九睜著眼睛看著女孩破碎的背影。
這種事就算沒有身臨其境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痛，更何況阿九她是曾置身其中的。女孩的怨，女孩的仇，她知道女孩的戾氣一定要得到化解。
大人的虛偽從來都是如此，總覺得小孩傻，隨隨便便糊弄幾句就行了，卻不知小孩遠比他們所想的更加聰明。
西裝男和其他幾個人的祈求，為了活命睜眼說出的瞎話，一點一點刺激著女孩存下的那口怨氣。生前的凄慘模樣徹底暴露，用那副生前最後落入他們眼中的模樣，女孩陰著聲音透著恨回道。
「叔叔們一直覺得對不起我？叔叔們就是這麼覺著對不起我的？八卦鏡，克鬼的符咒，叔叔們的準備很充分啊。只是可惜了，叔叔們的準備雖然很充分，不過找的那個道人好像沒什麼本事，就他的那點能耐，呵呵，可是保不住叔叔們的命的。所以叔叔們的命，不好意思，今天我是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