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火羽之謎北衍破
青羽村方家。
方青羽坐在方阿奶為她準備的葯浴桶中發獃，昨日發生的一切好像過了一年那麼長。
人世間最悲痛的事情莫過於生離死別，她經歷過生離，本以為那是最痛苦的事情了，哪知道死別令這一份痛苦更加深刻。
起碼生離還有團聚的希望，不是嗎？
咚咚咚，後窗發出陣陣聲響，方青羽沒有心力再去想那會是誰了，她不想去知道，她就這麼獃獃地坐在浴桶中，任憑那水溫慢慢降下去。
順娘聽到聲響，從前屋過來，「青羽？」她叫道，那小女孩卻並不回應。
咚咚咚，那聲音又響起來，方青羽這才抬頭，「誰？」
窗戶紙被捅破，一根紅色的火羽穿窗而過，在方青羽屋裡盤旋一陣后，落在了小女孩的面前的水中。
方青羽連忙伸手去拿，發現它並沒有被水打濕。
「奇怪，外面沒人呀。」順娘透過那窗紙上的破洞往外看著，待回頭髮現方青羽不見了蹤影！
「青羽！你在哪？別嚇我呀！」她在屋裡四處找了一圈都沒發現人，急得就快要哭出來了。
嘩啦！方青羽從水中站了起來，臉上不知是淚還是水，她看著順娘拿著毛毯跑來，「他也死了！」聲已不成句，順娘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阿爹死了！爹爹也死了！」方青羽忽地嚎哭起來，任順娘將她抱到了床上。
順娘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抱著小女孩，輕輕拍著她的背。
今日她阿爹黎知文背著黎桑回來，一臉沉重，她像往常一樣來方家，卻發現方家的氣氛比黎家更沉重。
房門突然被打開，紋娘臉色蒼白地出現在門口，她看著方青羽，嘴唇發抖地道：「青羽，你爹他，真的死了嗎？」
方青羽帶著淚眼，愣愣地點頭，伸出雙手，哭訴道：「阿娘！」
紋娘支撐不住，扶著門框不知所措，聽到方青羽喚她，連忙踉蹌著撲過去，母女兩抱著哭作一團。
「阿爹，阿爹還在山上！」方青羽拖著哭腔說道，她一手抓著那根火羽，一手摸索著要下床。
紋娘抬手拭淚，「咱們去找你阿爹！」她幫方青羽穿好衣服和鞋襪。
順娘在一旁也是偷偷擦眼淚，見母女二人說走就走的樣子，她們一個身上還有傷，一個寒毒未清。那北衍峰上現在據說有神仙打架，怎能放任她們只身前往呢？
自己是勸不住的了，她搶在二人前頭跑出去找方阿奶了。
方阿奶得知自己唯一的兒子就這麼交代在北衍峰上了，也是老淚縱橫，方霏落在一旁不知怎麼勸，跟著一起流淚。
順娘見一家子都是這副樣子，揪心不已。方易死了，這個家的頂樑柱倒了，方家現在老的小的傷的病的，都沒了指望。
想罷，她決定回去找自己的阿爹黎知文來震場子，好歹他也是方家的姑爺。
才打開院門，順娘就撞在一堵肉牆上面，因為走得急，她只覺得自己的鼻樑都要撞斷了，險些站立不住，幸好有一隻大手扶住了自己。
待抬眼看去，竟然是楊陵滅，只見他拄著一根拐杖就這麼出現在了方家大門口。
傷成這樣，還想來看方青羽嗎？順娘忽地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這個念頭立馬又被自己打消了。
眼下方家情況特殊，誰來都不稀奇，更別說是與方家走得近的楊陵滅了。
「楊大哥！你的腿？」順娘關切地問道。
楊陵滅起初也是被撞的有點懵，但少女漸漸成熟的身體撞進自己懷裡，不知怎的，他的心跳加速了，他的上腹分明能夠感受到少女的兩片柔軟，令他好奇那究竟是什麼？
手握著那少女纖弱的肩膀，小小的，不似自己那般寬大。
「我？我的腿怎麼了？」他不知自己在說什麼，低頭看到自己手中的拐杖，才恍然大悟。
「我沒事，拄幾天拐罷了。」他傻笑著，忽地看見房裡出來的方青羽母子后又立馬換上了沉重的面容。
方青羽見到他，問他可知他阿爹在何處？
「北衍峰，青鸞墓穴里。」
楊陵滅話音剛落，一聲震天巨響從北衍峰傳來，眾人往那看去，那山上的景象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北衍峰了。
半個山頭被削了去，原本能夠依稀看到山上的神殿的，哪裡還有什麼神殿，光禿禿的山頭連一棵完整的樹都沒有了。
方青羽忽然撒腿往北衍峰跑去，身後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半道上被楊萬仇等人攔了回來，她哭鬧著想要甩開楊萬仇抓著她的手，任憑她如何蹬腿，拿牙齒咬，楊萬仇就是不鬆手。
「放開我！楊大叔，我阿爹還在山上呢！」
小女孩哭得很傷心，楊萬仇心裡其實也很傷心，但是他作為青羽村的村長，他並不能表現出他的軟弱，特別是他的爺爺——楊老已經為青羽村獻出生命之後。
「好好看看吧，北衍峰那是你現在能去的地方嗎？」
楊萬仇大聲說著，她將方青羽的身體擺正，讓她能夠正視北衍峰。
之前匆匆一瞥，她就不要命似的跑出來，這裡離北衍峰更近了，她擦掉眼裡的淚花，定定地向前看去。
雲霧繚繞之下，一道青中帶黑的影子在北衍峰上空若隱若現。圍繞著那影子的，是一道火紅色的身影，他比那道青影小的多，但總在青影要遠離北衍峰的時候，將她擊回去。
那是火鳳和青鸞在戰鬥！
是陸浩然和阿青在戰鬥！
是那個之前還背著她一路下山的小男孩嗎？他居然是火鳳。
無數個身影在方青羽心中重疊，那個髒兮兮張口就是某的陸浩然，那個舉手發誓要自己信他的小男孩，那個被她打中裝痛然後騙她的李布衣，那個在北衍峰上從天而降的火翼，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嗎？
還是說，現在那個與青鸞戰鬥的火鳳才是他？
方青羽忽地覺得那個人好陌生，她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不，不是的。那個人分明與她一起並肩作戰，怎麼可能是陌生的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一個人呢？
火羽！
從他接觸那根火羽開始，他就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正思索著，原本已經大亮的天際暗了下來。
一隻金色的大鵬鳥忽然從西方出現，加入了火鳳跟青鸞的戰圈，隨後又是一隻白色的大鳥從東方而來。
不過片刻，他們又全都消失在了雲層之上，天色又恢復了正常。
方青羽不解地想問楊萬仇，卻在轉頭之際看到了手中的那根火羽。
邪氣，她看到了邪氣藏在那根火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