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煞破萬物辛魂逝
一時間各種風雷水火在落霞隘出現，懷無雪的武器被楊二爺牽制住，她無暇回擊，唯有自處躲閃。
眼看清微七星即將得手，懷無雪擲出一枚煙彈，放棄她的細齒軟劍。
刺鼻的煙霧令眾人有一瞬的晃神，唯有楊二爺還死死地盯著那個黑色的纖影。只見她回到原先狂影倒下去的地方，再想看清，卻被煙霧擋住了視野。
拂塵抖落那把無主的細齒軟劍，劍落將地上剛高過人腳踝的青草斬斷一片。
楊二爺按住拂塵柄上第一個機關，瞬時那拂塵就伸出四五丈長，直接將懷無雪卷了過來。
另一邊清微派子弟見狀，紛紛各顯神通，將自己的拿手本領往懷無雪身上招呼。
待煙霧散盡，地上只餘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哼！天荒不老教欺上瞞下，壞事做絕，該有此下場。」一弟子恨恨地道。
楊二爺覺得此戰贏得太過輕巧了，堂堂天荒不老教教主這麼簡單就死了？
「那背著她的人不見了！」有人發現狂影失蹤了。
「螻蟻不足為懼！」最年輕的那個弟子道。
楊二爺看向一邊剛剛被細齒軟劍斬落的青草渣，那上面空無一物，暗道不妙。
他還未作出反應，一個黑影就破空而來，細齒軟劍如蛇形一般割下自己腹部一大片肉。
若不是他有所警惕，恐怕腸子都要被攪爛了。
「金蟬脫殼！」眾人驚呼。
懷無雪忽然又出現了，她手中的細齒軟劍舞得密不透風，招招必帶出一片肉。
清微派弟子之前已經將自家秘術施展殆盡，此時只能持劍與之對抗。
「我天荒不老教與你們清微派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竟要將我趕盡殺絕！」懷無雪聲如清鈴，她的暗衛狂影護她多年，為的就是像今日這般以身殉主。
可是，她怎可甘心就此而去。狂影死了，天下不會再有第二人會為她獻出自己的生命。
她雖為一教之主，靠的不過是心機與手段，又有誰真心待她呢？
她要報仇！要讓這一代清微七星徹底隕落。
又有三名子弟倒下，楊二爺強撐著挪到落下隘邊上的山腳邊，就著腹部流出的血，在那山壁上開始寫符令。
這是他們事先布好的誅仙陣，原本他是不想驅動這誅仙陣的，畢竟是誅仙而不是伏仙。
道家萬事都講究留有餘地，若非到不得已，是不會使用這絕命的術法。
這懷無雪當了天荒不老教教主這麼多年，她若動了殺心，他們清微七星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落下隘了。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即使誅仙陣誅的可能不光是懷無雪一人，她手中的辛玉成之魂魄也會被誅殺。但是兩害取其輕，年輕一代的清微七星和一個邪神，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速速出陣！」眾人見到楊二爺在山壁上畫符之時，就開始有意地與懷無雪保持距離。此時，餘下二人雙劍齊出，將懷無雪壓制在陣中。
懷無雪心知他們還留有一手，想要速戰速決，奈何自己畢竟只有一雙手，以一敵五終歸還是有所顧及不到。
待見五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想要去追擊，卻被一股妖風纏住了腳，任憑她如何使力，就是無法再邁動一步。
懷無雪看著陣外的眾人，他們臉上或恐懼，或憤恨，或不忍的表情一一落在她眼裡。
「今日我懷無雪死於清微七星之手，他日天荒不老教定要踏平你清微派！」她說完之後，仰天大笑，眼裡止不住的風情令人動容，偏偏她說的話又令人憤慨。
金色劍光從陣中四起，懷無雪看著手中的瓷瓶，輕聲道：「看來他們連你也要誅殺了。」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看向青羽村的方向，此次來青羽村，她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呢。
「雖有遺憾，但能與你魂歸一處，好像也不算太差。」話落，懷無雪打開瓷瓶，瓶中緩緩流出邪氣。
辛玉成從瓶中出現，在空中一陣盤旋，那陣外的清微派弟子紛紛跪了下來。
「請七師叔原諒我等。」楊二爺強忍著腹部的痛道。
辛玉成也不理他們，見懷無雪痴痴地望著他，終是不忍。
「今日之果，當年之因。」他落在懷無雪身前，懷無雪伸手去碰他，卻碰到一團黑煙。
「我不悔當年，亦不悔今日。」懷無雪輕笑，有些失望。
她將她最好的時光都給了這個男人，卻得不到他一句憐惜。他擁有過太多女人了，而她只不過是其中最無關緊要的一個。
一道道金色的劍光穿過懷無雪的身體，她面上沒有露出一絲痛苦，坦然地接受這一切。
這誅仙陣，誅的是仙，仙以下的凡人與魂魄又如何能抵擋？
辛玉成心有不甘，落入天荒不老教他並不擔心，可是神形俱滅並不是他要的果。
可是，若是他不再死一次，又如何救她呢？
他雙眼掃過清微派眾人，他們將頭埋得更低，不敢直視辛玉成。
只要辛玉成還沒有被清微派除名，他們今日所作所為與欺師滅祖並無二致。
「阿雪，不要放棄。那人可教過你煞破萬物？」辛玉成轉頭問懷無雪。
懷無雪已經被金劍擊中好幾處，口中鮮血不止，她蹙著眉回想著，搖了搖頭。
「答應我，放他們一命。」辛玉成伸手替懷無雪擦去嘴角的鮮血，眼裡忽地充滿了柔情。
懷無雪不明白他說的，卻被他那一眼柔情震住了心神，痴痴地點了點頭。
辛玉成得到答案，化作一道黑煙衝到懷無雪手中的細齒軟劍上。
那原本銀光閃耀的利刃一瞬間變得通體泛黑，煞氣四溢。
這煞氣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生畏懼，那幾個清微派弟子更是將頭埋在膝上，半分不敢再抬頭。
「破陣！」一個聲音在懷無雪心中響起，她不知何意，卻發現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看著那手舉起黑色的細齒軟劍划空而過，金色的劍光被她劍上的煞氣吸收。
腳上纏住自己的那道妖風不知何時已消失，懷無雪不受控住地向前邁步，無人亦無陣再敢阻攔她。
她最愛的那個男人，辛玉成。他用自己的魂魄為她開出了一條破陣之路。
她原先心底對辛玉成的那一絲失望被傷心取代。這世上，原來還有一個人肯為她而去死。
雖說辛玉成早就死了，但是魂魄化作煞氣，是真的神形俱滅了，那是比死還徹底的湮滅。
淚水偷偷落在了她的臉頰，她舉起那把纏繞著煞氣的細齒軟劍，想要把這些害死辛玉成的人都殺光。
楊二爺他們已經閉上了雙眼求死了，他們敗了。從他們發動誅仙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配為清微派弟子了。
劍遲遲沒有落下，那個黑衣女子腳步踉蹌，眼神迷離，就這麼哭著離開了。
「師兄，追不追？」一旁有弟子問他，楊二爺一拂塵甩上去。
「糊塗！」他看著那女子消失的方向，一陣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