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數十秒的對峙,天空中滾過隆隆的雷聲,雨在漆黑夜空與方寸天台之間密織起一張巨大的網。

「Surprise!(驚喜)」

隨着男生女生們的此起彼伏的歡叫,「啪」地一聲響,橄欖球隊更衣室內所有燈同時亮了起來。

與科學樓露台的冰雪世界相比,體育館地下一層更衣室里卻是一片融融暖意。一排排藍色鐵皮柜子中間,密密匝匝站了三十多個人。

薇薇安拗不過她,剛想開口,卻又不放心,囑咐道:「米亞可是咱倆的朋友,這件事你知我知,不能告訴別人。」

「當然,你還信不過我嗎?」文瑾說着強行拉起薇薇安藏在羽絨服里的手,跟她拉勾。

薇薇安看周遭沒人,清了清嗓子,終於言歸正傳:「有一天下午,具體哪天我忘了,應該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初的某一天,我去主樓找托馬斯商量報今年AP考試的事情,從他辦公室出來路過圓形大廳。那裏平常都沒人,你知道的,但是,那天我聽見裏面有動靜。我本來都走過去了,忽然聽見有人說『米亞,我喜歡的是你,真的。』」

說到這裏,薇薇安臉紅了,她欲蓋彌彰地掩飾著:「哎呀,我可沒打算去看,我明明都走過去了……」

「啊!」文瑾驚訝地捂住了嘴巴才沒讓這聲驚叫在靜靜地校園裏顯得太突兀,她的的表情,就像第一次看言情小說的小學生。

雖說還不到七點,天色已經全黑了,她們剛穿過藝術中心和語言學中心地教學樓樓,晚課還沒開始,走不遠總能碰上幾個嘰嘰喳喳的同學。

「誰呀?這也太直白了吧?」文瑾壓低聲音問著。

「別着急,你聽我慢慢說。」薇薇安從道邊旁逸出來的干樹枝上揪下來一杈,擺出一副且聽我慢慢道來的架勢,繼續說着:「……我走過去躲在一根羅馬柱後面,後來,我發現我的行為挺多餘,他們太專註,凝望,你見過什麼叫凝望嗎?就算我牽着我家Ms.Chri(薇薇安的馬)在他們面前噠噠噠來回跑兩圈,他們也未必能注意到我……」

「哎呀,又跑題了,到底是誰和米亞表白了?」文瑾一心只想知道真相,不得不提醒她。

薇薇安講八卦段子太不專業,本應大力渲染一氣呵成的情節,不但被她講得毫無色彩,還被割裂得支離破碎,也就是文瑾耐著性子聽。

「凱文。」她幾乎用氣聲把這個名字從口中推送出來,風聲太大,文瑾靠讀唇語才猜了出來。

她嗷地大叫了一聲,一把扯下頭上的羽絨服帽子,由於動作太大,眼鏡險些從鼻樑上跌下來,她心想,這大概就叫大跌眼鏡吧。

「什麼?凱文明明有女……」文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薇薇安一把捂住了嘴,「拜託,小聲點兒,你這麼嚷,到不了明天,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薇薇安剛一鬆開手,文瑾就迫不及待地問:「那米亞說什麼啦?」

「我們不可能!對,米亞就是這麼說的。」

聽了這話,文瑾就高興地鼓起掌來,米亞的決定讓她深感欣慰。

「……但是,神情特別傷感……」薇薇安後半句話很輕,又飄忽不定地散落進風中,文瑾卻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她鼓掌的雙手忽然停了下來。

另一面牆附近有一個三折鏡式屏風,屏風後面是一排宮廷風格的雕花餐邊櫃,陳舊的柜子上上面擺滿了各種五顏六色的肉類、芝士、水果、零食和飲料,那些時尚另類的酒瓶和色澤艷麗的水果,將餐邊櫃襯得神秘而破敗。

辰辰和鄭熙泰被領到沙發上坐下,阿曼達指了指茶几上的飲料和零食,說:「人還沒來齊呢,我們再等一等,你們別客氣,隨便吃,隨便喝。」

別看沙發背面破舊骯髒,正面卻被打理得光滑乾淨纖塵不染,辰辰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感覺這老式沙發進深寬闊,還是蠻舒服的。

傷感?她想起自己對辰辰的懵懂情愫他或許還沒有感知,一旦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會不會也帶着傷感的神情凝視她?

薇薇安沒有察覺到文瑾情緒的微妙變化,自顧自說着:「是吧,姐也覺得米亞就應該拒絕那個花心大少!凱文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從九年級入學就開始勾搭十二年級的學姐,一年多里,換了七八個女朋友……」

半天沒人應和,薇薇安用胳膊肘碰了碰文瑾,問:「小壽司,你到底有沒有聽姐說?」

「嗯吶,在呢。」文瑾回過神來吶吶應聲,一開口居然是義廷的東北大碴子味。

「注意啦,前方高能。」薇薇安說着,將手裏又干又脆的小樹椏一下子掰斷,忿忿地說:「沒想到,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居然一下子親上去了,米亞那個不長進的,也就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然後……就……沒羞沒臊地和他親了起來……」

文瑾臉刷地紅到了脖子根,張大了嘴巴說:「啊?怎麼可能?」

「是啊,姐心裏也氣啊,好好的一顆大白菜就讓豬給拱了,要是換了我,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去了,好好教他做人了!」

文瑾若有所思,道:「啊,我終於明白了,白馨蕊就因為這事兒,才會跟米亞過不去的!」

轉念一想,她又覺蹊蹺,自語道:「不過,奇怪啊,她整天被那些閨蜜圍得那麼嚴實,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

他拔掉手上的輸液針頭,拒絕進食,然而,換來的卻是被穿上一種叫「拘束衣」的東西捆縛住手腳。

在意識處於半清醒半昏迷狀態之時,醫生、護士和心理輔導師,甚至還有他的律師輪流過來看他,大抵是因為,拘留所里的一個重要原則就是要確保嫌疑人活着。

他們看上去很關心威廉的身體狀況,然而,誰也無法體會威廉的心情,對於現在的他來講,活着這件事本身才是最令他煎熬痛苦的。

威廉的情況稍一穩定,心理輔導師就大半天大半天地坐在他床邊,誦經般喋喋不休地對他進行安慰和心理疏導,並在話里話外警告他,一旦被確定有自殺傾向,他將不得不和更特殊的那一類嫌疑人關到一起,並接受更加嚴格的行動限制。

他當然明白,所謂「更特殊的那一類嫌疑人」,指的是什麼,多半是精神方面有問題的人。

威廉終於明白,在聯邦拘留所里求死是一條多麼行不通的路,於是,他不得不重新開始進食。

一直到他回到羈押的小牢房,父母也沒有來看過他一次,威廉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為自己入獄感到傷心難過?

他們對他不聞不問,因為他們沒有錢,也沒有多餘的經歷顧及他這個已成年的孩子,還有那麼多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需要照顧,更何況,對於他那個風雨飄搖的家庭來說,從得克薩斯州飛過來的機票價格不菲。

勞倫和丹尼爾倒是來過一次,在接待室里,勞倫一看到威廉形銷骨立的模樣,幾乎哭成了淚人,然而,兩人對威廉的現狀無能為力,只能不停地勸慰他。

臨走時,他們告訴威廉,在終端機上為他充值了2000美金,他想吃什麼就儘管叫獄警去拘留所的小賣部買給他吃,只要報出手環上的pin碼就可以。

校長農先生竟然也親自來看過他一次,老人神情十分沉痛,看起來也比先前憔悴蒼老了不少。

他告訴威廉:「你的事情,按照學校的慣例以郵件方式通報了同學和家長。因為案件涉及你和斯黛拉的私隱,校方同時明令警告,不允許擴散和外傳,否則會受到校規處罰。儘管這樣,州里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報道了這件事,目前,國內外的媒體都對這件事有不同程度的關注和報道……」

他要向她問個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會主動低頭請求她的原諒,請她說服自己的母親撤訴。他曾經將這個要求告訴了丹尼爾和懷特律師,不知道他們是否轉達給了斯黛拉。

威廉在寂寞和痛苦中沒有等來白馨蕊,懷特律師每周一次的到訪倒總是如期而至。他曾經不止一次說服威廉對他說出全部的實情,然而,威廉總是拒絕深談,那是他輝煌人生中的瘡疤和污點,他為什麼要將其袒露給這樣一個猥瑣而拙劣的男子?

今天,這個胖老頭兒過來的時候,看起來心緒沉重,威廉不知道他又將給自己帶來什麼壞消息。

懷特先生一進門就將一張《波士頓環球報》攤開放在桌上,頭版上赫然有一行醒目的大標題,《從東部著名私立高中學生成為性犯罪嫌疑人,看當美國代青少年的性解放》,報道旁邊還有一張他的大幅照片,他記得,這張照片是去年在州演講比賽中獲得冠軍后拍的,完美無瑕的臉上洋溢着青春的驕傲。

威廉沒有去看標題下面冗長的文字內容,即便不看,他也能猜到這些媒體會說些什麼,無非是斷章取義地肆意扭曲事實,然後,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痛心疾首地吶喊。

之前,儘管在學校成績斐然,威廉的名字卻還從來沒有在這麼有影響力的報紙上出現過。成為萬眾矚目的名人,一直以來都是他的願望,諷刺的是,這個願望卻是通過這樣一則臭名昭著的醜聞來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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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校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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