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誰，我是誰（2）

?在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時分了，我呆坐在床上，估計已經昏睡了很久，渾身就好像剛剛長途旅行完那樣疲憊。我呆看着牆上的擺鐘TI-TOK……TI-TOK……忽然一驚，是了，就是這個擺鐘。我再環顧了這個房間，是了，是這些東西，是這張床。恍惚之間，我感覺到時間一絲一絲地在我肩旁手心上緩緩流淌，這是我莫名其妙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有了真實存在着的感覺。

對了，我得先找到大叔才行！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來過這裏的證據，我都想起來了！我要找他證實一下，讓他知道我沒有說錯。

我匆匆忙忙地穿好鞋，套了一件輕薄的外套，剛站直了身子，往門外走去，我的眼神就停留在了房門隔壁的鏡子上。鏡子裏的人，真的是我嗎？她的神情怎麼多了許多滄桑的感覺，眼珠凹陷空洞可怕，嘴唇乾燥破皮……我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不，先不管這個，先找到大叔更為要緊。

我撿起了丟在地上的毛毯，是大叔在車上給我蓋着的那張，我把他扔回床上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沖了出去。對，沒錯！我睡的房間是隔層，我又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樓梯口。樓梯拐角的牆壁上掛着一幅油畫，畫中描繪的是一隻紫灰色的蝴蝶和一個裸露的少女，蝴蝶張開翅翼擋在少女身前，少女張開雙臂抱緊蝴蝶。沒錯，就是這一幅畫。

「大叔！大叔！你在嗎？你在哪裏？」我一邊下樓一邊叫喊道。

「大叔？」一轉眼，我已經下到一樓了，我在一樓里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大叔的身影。

大叔不在一樓，那他可能在樓上或者樓頂，快，上去找找看。我一手扶著樓梯，一腳跨一階地奔上去，不費半分鐘功夫就上到樓上。我站在通往天台的門前，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忽然間有一點興奮，又有一點害怕，興奮我看到的眼前一切的的確確存在我腦海里，害怕我再一次頃刻間失去它。我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打開它吧，我迫切的想證實我來過這裏。

我雙手放在門把上，我深吸一口氣，用力將它們推開。熾熱的陽光刺進屋裏，也刺進了我的身體，刺進了我的所有的內臟器官。我眯起眼睛，模糊地看着外面的景象。我的心裏一直在祈禱，大叔你一定要在這裏。

「大叔！大叔！你在嗎？」我慢慢走出天台。

神啊！求求你，大叔一定要回答我啊！

「欸~姑娘，你醒啦？！」天台正中央放置著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右手邊的那一把椅子緩緩地轉了過來，大叔正坐在上面。

太好了，他果然在天台上。晃眼的白光漸漸散去，大叔的身影一點點地在刺眼的光芒中清晰起來。大叔見我，合起了手上的書本，站起身來向我走來。

「是啊！我……我醒啦！」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我感覺很好，就是喊你喊到渴了。」

「渴了？那好辦，來來來，過去坐，桌子上有水有水杯。」

我幾乎是跳着過去的，隨便挑了個透明水杯裝滿了水咕嚕咕嚕就灌了下去，實在是太渴了。這一杯水的清涼一下子由胃部傳遍全身，所有的疲憊和害怕一飲而盡。解渴讓我再一次有真實存在的感覺。水滋潤喉嚨，滋潤全身的感覺，我相信世上沒有任何一種感覺可以與之媲美，入口的水分激活了體內的每一個細胞，枯竭的身軀煥發生機，像是生命的誕生。不過，這水是怎麼做到的，在充足的陽光底下居然還能保持如此的清涼可口。

「姑娘，你慢點喝！還有，你才剛剛醒來，就別到處亂竄，別到時候又把自己搞暈了噢！我可不想再碰到你暈厥時的樣子啊，太嚇人了。唉，不過既然你已經醒了，那麼我也終於可以休息一下咯！」

「大叔，你等等……我想告訴你些事情！」

「小姑娘，你先別告訴我事情了，我先告訴你啊，你昏過去幾天，而我可是幾天幾夜沒怎麼合眼了啊！我現在、立即、馬上需要休息，你可別打擾我啊！」大叔邊說邊向門口走去。

「大叔，我昏過去了幾天？！」

「對啊，你昏過去幾天了！」

「我昏過去幾天了？！」

「噢噢，那個幾天，不多，也就三天。」

「三天？我已經昏了三天了啊。」

「三天不算多啦，在我們鎮上，睡個三天三夜已經算短咯。要不是照顧你啊，我估計也要睡上十四五天然後準備下一次出去採購。」

「十四五天？？」

大叔伸著懶腰，打了一個極大的哈欠。大叔剛在陽光下那儒雅充滿活力的神情，立馬變成疲憊不堪昏昏欲睡的低迷。

「既然你也醒了，看你應該能照顧自己，那我就去睡了。」

「欸，等一下，大叔，我要跟你證實一件事。」我跑到大叔的面前，擋住他繼續往門口走。

「哎喲，有什麼好證實的，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證實我自己……來過這裏！就這棟房子！」

「呦，小姑娘，你可真有趣，你來過我家？姑娘，這二十幾年來，這屋就我一個人住。得，你什麼時候偷偷跑來我家了？」

「哎呀，不是偷偷來的，總之我有辦法證實。」

「好啊！你說吧，你要怎麼證實。」

大叔來了興緻，眼神里透露著一點好奇，不過嘴角微微的上揚肯定是在心裏實打實的不相信我，準備好好地嘲笑與打擊我。不過我知道，不過幾分鐘之後，他那副震驚以及難以置信的表情，一定是百年難得一遇的。

「大叔，你可聽好了，隔層的房間門口對着的樓梯牆，從右面數起的第三塊到第七塊木板……」

「什麼！！「瞧吧！還不是被我說得驚訝到眉毛都要跳出來了！

「裏面有一個……哎……你幹嘛！」

還沒等我說完是什麼，大叔就已經捂着我的嘴，把我推進屋內，然後用腳狠狠的把門踹上。屋裏沒有了光源，變得黑暗無比，他把我推到牆上，我緊緊靠着牆，一時間不敢動，而他則是一步兩步地在我面前徘徊，肯定是被我所說的事震驚到。我順手摸到牆上的開關，咔嚓一聲，燈亮了。我看着大叔走來走去身影，他轉過身來對着我，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臉上寫滿的不是震驚以及難以置信，而是恐懼，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額頭鼻尖脖子都在冒着冷汗。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雙眼充滿血絲瞪得像兩粒大紅棗，他想問什麼，可是又好像害怕着什麼，沒敢說，就後退了兩步。低着頭，叉著腰，一滴豆大的汗直接從他的鼻尖垂直下落，噠的一聲在這狹小的空間不斷反響。

我懵了，我沒有猜到大叔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可是在我的昏睡時做的夢裏，隔層的房間門口對着的樓梯牆，從右面數起第三塊到第七塊木板，是可以拆開來的，裏面是一個不是很大的暗格，暗格裏面不就是一個……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說道。

「因為我來過，這能證實我來過吧。」

「不！這不能證實你來過！！」他激動地用拳頭捶在了牆壁上。

「如果我沒來過，我怎麼知道這間房子那裏藏了東西。」

「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不過你立刻馬上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大叔的狀態倒是讓我震驚以及難以置信了，那裏藏着的東西有這麼讓人神經兮兮的嗎！他走開兩步，示意我馬上離開，可正當我要向前走一步的時候，他又將我推回去。我的背猛地撞在牆上，很痛。

「不不不！你不能走！對！不能走！！」

大叔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神里充滿的是恐懼和絕望，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越抓越緊根本沒有讓我鬆開他的機會，而且完全沒有考慮我的感受一邊把我往樓下拽去一邊碎碎念道：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

轉眼間，我們已經到了隔層，大叔狠狠地把我摔進房間，我整個人跌倒在地上。他鎖上門，環顧四周之後，蹲下來，一聲不說盯着我。我揉着被他拽疼的手腕，生氣地也看着他。四目相對，兩個人眼睛之間好像有一條電光在碰撞，誰也不向誰認輸。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他怒吼著。

「我有什麼企圖？我連自己為什麼會來到在這裏我都不清楚，我能有什麼企圖！」我無奈地搖著頭說道。

「呵！你最好給我說實話！」他用手指着我，眼神里充滿了兇狠與殺戮。

「我說的就是實話！我能肯定我來過這裏！從我告訴你的還不足以證實嗎？」

「證實？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假裝昏過去，然後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搜到的。」

「我……我假裝昏過去？拜託大叔，你不是醫生嗎？還不能分辨我是真昏還是假昏的嗎？」

「醫生？你果然是他們派來的！你！你到底有什麼企圖！」他邊怒吼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推倒在地上。

「大叔！你放開我，你掐我……脖子……幹嘛……我在樓下……看到抽屜里有件白大褂！還有一副聽診器！！」我用力地掰開他的雙手，不可思議地盯着他。

「呵呵，自作聰明！看來和那傢伙差不多，果然是一派的。」

「拜託……大叔！我的的確確是才醒來沒多久啊！我知道那裏藏着東西……是因為！因為在我昏過去間，我模模糊糊……做了一個夢！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踉蹌地站起身來，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你先聽我解釋！我想起來了以前的的事情，雖然只是一些小小的片段，但我能肯定那些片段是真實存在的，我來過這裏，我親眼看過那個暗格打開過！」

「不可能！這世上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那裏！」

「大叔，你先冷靜，我知道我說的你不一定相信，但你先聽我說完，等我說完再決定相不相信，好嗎？」

他情緒依舊很激動，雙手插著腰，在我面前走來走去。

「說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回來到這裏，完全好像記憶斷軸一般，我能想起來的，就從大叔你叫醒我的那一刻起。可是就在昏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了很多與我相關的事。」

他依舊不理我，背對着我，不想聽我說任何的話。我看着他的後背，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說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最重要的是，我的名字裏有一個瓊字。」

「瓊？你想起來了？」他轉過頭來，瞪大雙眼。

「對，還有我說要找的那個他，我想起來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