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章 在末日的雙弓上

八十八章 在末日的雙弓上

?一行人強裝鎮定,走在前往發言人宅邸的路上。

這種堂而皇之的移動方式讓遊俠十分不自在,多年遊戲經驗和職業習慣讓他總覺得在暗處有人將自己套入瞄準鏡、或者下個拐角就會飛來幾顆手雷。

蜜奈就好像被拔掉炮管的坦克一無所知地巷戰泥潭,而自己則是一旁等待被爆炸物共同轟飛的步兵。

若是紅袍法師還在布林山德,如此行動無異於送臉下鄉。不過紅袍法師應當返回沒那麼迅速,庫爾伽爾又算是自己一方,不會走着路就有RPG轟過來。

範圍攻擊只是法師法術中的一部分,更可怕的是各種範圍控制法術。咒法系廣為傳頌的低環法術「油膩、光塵、蛛網、雪暴、臭雲、觸手、重霧……」正是因為範圍控制和無視法術抗力、泛用性強、攻擊手段多變而倍受歡迎。咒法系也因此被大多數法師視為最強最好用的學派,雖然高環法術就相對乏力,但大家都知道高等級法師的可怕。

托馬斯知道護法師高等級尤其可怕、尤其專門克制其他施法者,因此乾脆利落地落敗不是庫爾伽爾和侏儒的錯。

不管是誰和那種等級的法師單獨對上,都絕對撐不過半分鐘。也因此才需要只能力攻無法智取的蜜奈對其造成壓力,爭取那幾秒的主動。但現在她的衝擊力卻被極大削弱,下次再遇到就勝算渺茫了。

不過即便是聖騎士,面對手段多變的法師也總會被找到破綻。因此托馬斯不僅認為完全狀態的蜜奈打不過那紅袍,她和庫爾伽爾單挑也會輸多贏少。

當然,決定戰鬥勝負的因素有很多,單挑也並不能說明什麼。重點是必須要所有人齊心協力,才能有獲勝的希望。

對於蜜奈看在自己面子上沒有上來就跟庫爾伽爾翻臉,甚至委屈地與邪惡法師展開合作,托馬斯一直都很清楚。

只可惜紅袍法師都要施展渾身解數才能拿下的聖騎士居然被幾十名平民陰了,不得不硬撐著出來。我方失去了最可靠穩定的戰力,而捲土重來的紅袍不知道會準備怎樣的法術、環繞着怎樣的護衛。

遊俠認真地考慮著逃往艾凡索的選項,只是那裏對女法師和卓爾精靈來說無異於耗子進貓窩。不過蜜奈都能勉強容忍,求情的話她說不定也可以高抬貴手?

這名聖騎士本是唯我獨尊飛揚跋扈的性子,自己卻屢屢讓她改變主意,難道?在這朝不保夕的情形下,托馬斯依然產生了人生錯覺之一,他帶着笑意望向蜜奈。

沒有理會自作多情的遊俠怪異眼神,聖騎士憂心忡忡地望着焚燒中的木製民居和街上已經落上薄雪的屍體。

雖然托馬斯知道她不會鑽牛角尖,不過還是有些擔心:

「生命從來都不是能做選擇題的,聖騎士也不能。我們都知道,選擇一部分生另一部分人死的只會像自以為正義的切絲粑粑一樣墮落。但是你已經儘力了,在被暗算的情況下已經不可能靠自己踏平暴亂……」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錯!」小小的聖騎士有着大脾氣,蜜奈暴躁地打斷了他:「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什麼陰險的敵人沒見過?這點挫折算得什麼?我是不會像年輕人一樣輕易墮落的!」

「不,錯的就是你!」中學課本和《三國演義》告訴托馬斯要說服對方就需要開頭故作驚人之語:「你太平了。只有匈懷天下的女性,才能夠拯救所有人!當然,我這樣的大英雄也可以……」

「你喜歡濫用的那段話已經忘記了嗎?」早就準備好理論武器的聖騎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任何對匈部還要論大小的人,都不是真的愛匈部!而用匈部大小判斷女性價值的男人,毫無疑問就是最垃圾的人。」

穿越的前輩太多,據說還有費倫人去卡拉圖朝拜接受灌頂,但是有沒有帶火焰刀龍象般若功大手印人骨法器阿姐鼓之類的回來就不知道了。托馬斯其實不能確認自己有沒有說過,畢竟不懂裝懂用這段裝13的行為太普遍。

遊俠的話猛然噎住,蜜奈沒有像以往那樣投來「噁心」「差勁!」「你想死?死幾次?」的惱怒眼神,反而一副戰勝后不屑再多說的姿態,這讓他覺得興趣全無。

索然無味。

不過這也說明蜜奈並未因受挫而沮喪遲鈍,她的心思一如既往地犀利。

訕訕地望向周圍,無人清理的街道上積雪都已有半人高。百花在同樣有着厚雪堆積的房頂上跳躍滑行,房頂的雪再堆積下去可能會讓許多建築承載不了。有人作亂縱火的現在反而成了緩衝火勢的道具,讓那些被點燃的木製建築至多悶悶地燃燒、無法快速蔓延。

街道上零星散佈着屍體,和燃燒的灰燼一起因太多的白雪而變得不明顯。被暴力打開的民居木門「吱呀」地搖擺,風聲中隱隱有女子和小孩輕輕抽泣,似乎是怕再引來歹人。

風聲鶴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托馬斯想。

蜜奈強忍住自己衝下去慰問安撫的感情,她知道自己一動就會暴露出太過虛弱的實質,讓布林山德看到她的人也失去希望。

托馬斯代表她去慰問了一下狀況,和侏儒一起使用天鵝姑娘那拿到的治療魔杖救治沒斷氣的平民。

安逸生活的平民和出生入死冒險者的差距極大,一發魔杖對強者的傷勢來說是杯水車薪,對正常人來說就是起死回生。

為了鼓舞倖存者士氣,遊俠還特意背上了遊盪天空顯示自己的強壯。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冰風谷大部分人的看法就是用大劍大刀大爹的才是萬夫不當之男的好漢。

沿着道路繼續朝發言人宅前進,獨角獸魔法馬蹄鐵上的氣旋讓它可以懸浮走動,托馬斯和百花必須加持了雪上滑行的法術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它漫步速度。

小短腿的侏儒完全放棄了步行,找到死去兒童遺留的雪橇讓獨角獸拖着,只是飛濺的雪塊讓他不得不閉上嘴停止長篇大論。

「正如我所押注的,我們的遊俠完全對那黑肉法師沒感覺,喜歡聖騎士都多一些。果然愚蠢的高人男性有一種奇特而幼稚的習性,會樂於逗自己喜歡的女孩生氣。」

侏儒在雪橇上閉着眼睛,暢想着矮人歸來后要如何嘲笑他。

「前面是北望旅館,」托馬斯說,「我們去看下那裏的冒險者們如何了?」

沒等蜜奈答應,他已滑了過去。百花從路邊屋頂翻飛下來,輕捷地跳到他身邊。

這裏可能是城裏冒險者最多的地方,因此戰鬥格外慘烈。冒險者們個個眼高於頂,怎麼也想不到原先隨手捏死的人會忽然擁有將他們置於死地的能力。

分辨冒險者和暴民屍體的方法很簡單,出來過着危險生活的強者大多面色紅潤體格健壯,他們精良的裝備則都已經被奪走,因此屍體反而可能是斷指空手。

死去的冒險者一個比一個強壯,若是平常的話恐怕只要幾個人就可以輕易沖潰數百烏合之眾。只是現在卻沒斬殺幾個就被蜂蛹而上的對手淹沒,荒謬地死在人群扭打和踩踏下。

雖然強弱懸殊,但在這危險的世界上沒有誰能夠保證自己是永遠安全的,就算是眾神也不能在安逸地在寶座上掌控天地四方、眾生的命運。

一名身材極其魁梧高大的紅髮野蠻人壯漢被釘在旅館門上,他依然保持着怒髮衝冠的姿態,四周堆積的屍體圍成半圓。

「他也中了詛咒,才會被後續的人群殺死。」侏儒偵測魔法后說道。

托馬斯的注意力停留在他屍體上那些標槍似的巨大箭矢上。

侏儒疑惑地說:「這是標槍?怎麼有箭羽?」

「可能是巨人或食人魔使用的巨弓,」托馬斯逆着箭矢方向望過去,那是一處很適合對門口傾斜火力的房頂。

配合默契的百花跳到了屋檐上,彈出爪子固定住自己。托馬斯助跑幾步,抓住貓姑娘長蹆,沿着凹凸不平的她爬了上去。

正常的偵察兵是兩人配合,其中一個墊腳,讓另一個先上去。但是百花跳躍力極其驚人,只在早晨或者少數情況下才會踩踏他。

房頂雪中有數個速射時插箭袋造成的凹坑,但是都集中在那雙腳印的左側。

怪物的腳印穿過積雪,四隻強健的指爪將它牢牢釘在房頂。但是看起來體型並不大,頂多有兩米多高。

「使用那樣巨大的強弓,而且精通速射,可以瞬間傾瀉大量彈藥的怪物……」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托馬斯喊道:「蜜奈小姐,麻煩您你過來感覺一下這房頂上。」

蜜奈眯起眼睛:「上面曾經有一隻強大魔物,來自深淵的惡臭異常濃烈。看來,這就是紅袍法師獻祭的成果了?」

托馬斯跳下房頂:「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可能就是她要我注意的那種惡魔——箭魔!」

「箭魔,他們究竟殺了多少人獻祭,才召喚出這種怪物?」蜜奈也深知箭魔的厲害,雖然這種惡魔並不是深淵魔物中力量頂尖的那種,但它們的破壞力絕對不容輕視。

「箭魔是無底深淵中的王牌ADC,發動的遠程攻擊極其致命而危險。如果說我拿着的是突擊步槍或衝鋒槍,那傢伙就是手持兩把機槍!根本無法與之抗衡。不僅如此,它們還自帶無限位移,簡直是ADC中的霸主!」

不是很懂他說的「ADC」具體意思,但蜜奈能猜出大約是一種弓箭手的榮譽稱呼。

「唉,沒想到他們這麼會挑。我之前還想着頂多召喚個用作肉盾的狂戰魔,然後被你衝過去一槍戳死。」

「不過,」侏儒一改常態面色凝重地說,「這也說明那傢伙可能與紅袍法師合作了?但是為何沒有襲擊我們那裏……可能是忌憚與你對射會受傷,或者有着更重要的目標。」

「發言人有危險!」托馬斯叫道。

「不好!我們快去三聖之殿!」蜜奈說。

「唉?」托馬斯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蜜奈說,「三聖之殿有兩位大人物的兒子,抓到他作為人質的話……說不定連寒冬女神的信徒都要聽從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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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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