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hello，

「仿射聯絡空間……曲率運算元……」

「空間投影……分解……正弦函數……」

「概率矩陣……實空間……角動量……」

「該死，這群廢物腦子裏存的都是無用的消遣和娛樂……泡沫，都是泡沫……對弦理論和高等數學、物理的知識和理解太難查找了！」

「需要捕捉更多實驗體。」

「在貓城發現第四十八個穿越者，可以觀測到明顯的不適應。若是與這些試驗體的純靈魂穿越不同，也許他大腦里保存的知識會更完整。」

「但……她是誰？竟似比陰魂城主、陰影谷大賢者，甚至'L'都顯得危險！我不應當沒聽過，是永聚島隱居的高等法師；還是從奧斯或者克萊恩來到托瑞爾的？有可能，聽說過去現世之主就比陰影谷那位更強。若成立的話，那男子也不是從'地球'來的了？」

「不，剛剛想錯了。從古書中查到……那是一萬年前的……居然敢回到費倫，廢公主殿下的膽量真是不得不令人稱讚……還是說——有恃無恐？我需要小心推行計劃。」

——紅袍死靈首席暨賽爾攝政，不潔、不死、不聖之巫妖王

自己被囚禁在這裏已經多久了呢？

一個月？一年？十年？三十年？

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如何穿越到這裏，又是如何被發現、捕捉、審訊、研究的。

唯一能記住的是，法術能量灼燒靈魂時的疼痛，以及那些在試驗中死去人們的扭曲表情。

腦海中存儲的知識，被惑控系法術的反覆查找讀寫攪拌得破碎模糊，然後碎片又被重新整理收集。

關於在地球時生活的回憶，大多被當成無用信息刪除……

就連自己的名字，也快要不記得了。

「穿越者47」，自己是被這樣稱呼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些紅巫師似乎已確信他們汲取了大部分能獲取的知識和信息，開始進行各種試驗。

本來沒死或發瘋的試驗體就已不多，在他們嘗試對靈魂和記憶複製、修改、覆蓋后，正常的就更少了。

自己也會死在試驗中吧，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已經麻木的她這樣想。

反正已經回不去地球，也見不到家鄉和父母了。

但是心裏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哭泣著，在吶喊著：

「救救我。」

於是，「他」出現了。

那是我的俠客、王子、和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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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裹太多禦寒的衣服，女法師在睡夢中竟然熱醒了過來，於很久之前的回憶中。

輕輕扇了自己兩下耳光：「庫爾伽爾！你這小婊砸，又開始胡思亂想了。現在這處境，可容不得那樣鬆懈！」

「實際上，我應該也不算小了？不管這身體還是靈魂的年齡都是……學習奧術的道路，越朝後，難度越是以幾何級遞增——照這進度看，如果時間不夠意識上傳變巫妖的話，也許該考慮找個接盤俠安穩度日了。」她有點惆悵地想，自從遇到那老妖怪女聖騎后，庫爾就一直對自己的年齡充滿憂慮：

「剛穿越沒幾年就被紅袍法師抓住做研究，直到多年後才被救出來。什麼都沒開始，年紀就已經快比楊文理大了。」

確切說，按平均壽命九十歲算，相當於餘下的生命又過去了二十分之一。

人生在世，如白馬過隙，忽然而已。

眾神被放逐到凡間早就是很久之前的故事；魔法女神被殺引發魔法瘟疫也已是百年前；「他」在博德之門擊敗巴爾殺戮者化身，以及從紅袍實驗室中救出庫爾，雖然歷歷在目，但也已相隔數年。

被抓捕研究的經歷讓庫爾伽爾更加了解到魔法的強大和掌控這力量的必要性，使得她以比別人更狂熱的態度研習奧術。但是就算比那些人進步速度要快，太大的年齡和薄弱的底子，還是引來了年輕人「范進中舉」般的眼光和表情。

更何況莊子說：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所以她才鋌而走險，涉及了某些為常人所不恥的領域。那是比地球的中世紀女巫，比費倫的褻瀆祭司更人人喊打的……

正因為如此，她懷疑自己被各教會的神職人員盯上了。

那女聖騎雖然因為年長，不會圖樣圖森破地玩「惡即斬」那一套。但是她一定在尋找我的罪證。不然，她的獨角獸為何多看了我兩眼呢？

但庫爾並不後悔，反而感到美滋滋：博德之門的查內姆，無冬之夜的卡拉查，能讓兩大角色扮演遊戲主角的靈魂伺候着我一個人，這點福氣還小嗎？

帶着一絲慵懶，活動了下因不良睡姿有些僵硬的脖頸和肩膀。

庫爾伽爾又摸出鏡子，仔細檢查了自己易容法術的美顏PS效果：

偷偷想冒出來的魚尾紋和小肚贅肉都修掉；胸不能太引入注目，要看起來比實際小一些；膚色之前都是從尼羅河流域調整到黃河長江流域，庫爾伽爾仔細想了想，感覺現在是在北地，於是又弄白了些；五官是現在立體化的比較好看，把眼睛調大嘴變小些即可。

這便是無冬之夜2主角「騎士隊長·卡拉查」的特殊能力中的一個——全天易容術了。她穿越前就不怎麼會化妝，這樣也省下學的功夫，極大節約了化妝所需時間。

原本在地球時她相貌撐死兩三分，現在的這身體加上法術能突破到六七分。就算一路受盡了苦難與折磨，庫爾伽爾感覺這穿越還是挺超值的。

目前庫爾伽爾手裏有三個「老爺爺」的靈魂殘痕，就數卡拉查最好用，因此選擇讓他出來透氣，享受她對外界的感官鏈接。

不過他也對自己學習奧術沒多少幫助。本來最近打算去找當年篡奪魔網許可權的那位大奧術師靈魂殘痕，可惜該死的紅袍法師們最近又垂涎欲滴在策劃對穿越者的陰謀。

據庫爾伽爾所知，當年被抓住的47名穿越者，除了少數幾個安分守己地宅在大城市。敢出外冒險的基本都死得飛快——可能也就剩下自己了？

所以她只能向北越過世界屋脊，打算趁大雪封路、冰風谷與世隔絕的機會，找到情報中的「碎魔晶」增強力量。

據說一百年前被摧毀的碎魔晶·克林辛尼朋最近又重見天日。雖然只是謠傳，但為了不被紅袍再次抓去當小白鼠、以及加強在奧術兄弟會的地位，庫爾伽爾還是立即動身前往冰風谷十鎮。

「大好頭顱，誰當斫之?」庫爾伽爾不再搔頭弄姿，收好梳妝鏡，慨然長嘆。

「化妝」完畢，她輕輕挑開了馬車窗口的皮簾朝外窺視。

天色已暗，原本寂靜的皚皚雪地被陰影渲染得越發冷寂，不再像日間那樣即便陰天也白茫茫的刺眼。

寒風氣勢洶洶地夾帶着大片雪花，橫向砸在她臉上。北地的風穿透力極強，即便在法術的防護下，也讓庫爾感到一陣輕微的涼意。

這是大篷車隊在野外的最後一天，明天應該就能到達十鎮的貿易中心。

陰雲和紛飛的雪霧掩住了視線，針葉林和兩側的山嶺都只剩下朦朧的輪廓，商隊篝火的輕微噼啪聲也淹沒在狂風呼嘯中。

在寒帶荒原上經歷了五天的艱難跋涉，冷風已經吹散了對溫暖地方的記憶。這些車互相圍成一圈勉強抵擋住寒風侵襲，中間一群人圍着篝火取暖。

今年的冬天要比往常來得特別早和猛烈，實際上按時間算，應該應該還只是秋天。

雖然還沒到落葉之月，但這極有可能是前往冰風谷的最後一支商隊了。

書中記載：南方的港口城市如深水城有暖流經過；無冬城旁邊有火山(是因為神器、火元素還是火山，學者們現在仍議論紛紛)也沒問題；路斯坎魔法瘟疫后的重建工作遠不如無冬城，先忽略不計；總之這些城市能做港口，就說明不會太冷。但是再朝北跨過世界之脊山脈就不同了，因移冰海的冷空氣被世界之脊擋住，就會變成亞寒帶寒帶的氣候。

庫爾伽爾計算了下，推斷冰風谷往年冬天的氣溫能低到零下四十多度，比東三省大部分地方還要冷一些。若是最低溫度，自己法術的保溫能力就要撐不住。今年預計會更低，需要穿上那些掩蓋身材的防寒衣物。

不過比起商隊里其他人好多了，夜裏巡邏的人睫毛鬍鬚上都有呼吸水汽凝結成的霜，圍着商隊轉一圈就要回到篝火處重新回血。

值得慶幸的是，大部分人都買不起全金屬的鎧甲。矮人雖少卻有錢，重甲下有綿襯；雜魚的布甲據說棉花和鐵片也能帶來相當的防護和禦寒能力。

但庫爾伽爾作為法師，還是不能理解他們是如何在這種低溫下披掛和手持寒冷鋼鐵戰鬥的。這就用舌頭舔鐵一樣，想一下就覺得太酸爽。

這不是說法師比武者有太多優越性，情況恰恰相反：法術位是否該用於禦寒，就算是現在法力高強的她也是需要考慮和斟酌下。

而像阿卡爾·凱梭那種法師學徒，被丟到冰天雪地里就只能等著活活凍死。沒能成為戰士的普通士兵，則會比嬌嫩的施法者生存幾率大許多。

對於凱梭出賣他老師——一百多年前奧術兄弟會北塔之主·赤紅之莫凱的行為，庫爾伽爾實際上並不在意，因為背叛是北塔的傳統美德。

她自己也曾經將前任北塔之主的情報送給替無冬城效力的某遊俠。可惜就算無冬城的軍隊擊敗了那隻瘋癲的女精靈巫妖，庫爾伽爾卻依然沒有得到北塔——或者說北塔的大部分權力。頂多只是作為外人被額外開恩，賞賜了調動部分法術池的許可權。

但是在《超能勇士》中，霸王龍曾經說過：「我可以容忍你的背叛，但是不能容忍你的無能！背叛，就需要絕對不出錯。」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他只是個蠢材。廢物就算得到碎魔晶，也依然是廢物！

「等我掌控了北塔，應該取什麼顏色好呢？」她瞟了瞟身上這件為汲取大地力量設計成土黃色的法袍，「那時力量就足夠強大了，可以考慮黑色顯皮膚白這種事情……漆黑之庫爾伽爾，聽起來挺中二酷炫的！」

一隻母矮子在神采飛揚地講述他的部落當年幫助冰風谷的人類對抗碎魔晶和阿卡爾·凱梭的故事，另外一隻公的矮子正在大眾點評十鎮各家酒館旅店的啤酒烈酒。

人類和矮子看起來其樂融融，庫爾十分懷疑這是因為他們畏懼自己這邪惡女巫和卓爾導致的抱團——當然這需要那女聖騎給予他們勇氣，不然那卓爾一人就能無雙掉他們。

待在她馬車車夫位上的卓爾聽到她出來的動靜，長耳朵微微一動，頭也不抬，繼續無聊地倚在那裏，翻看着他最愛的《風雲》小說。

天色已黑，他還繼續戴着墨鏡。庫爾伽爾好幾次有一種衝動，想塞給他一把二胡，然後兩人到天橋下賣藝。

最近他似有不穩跡象——在庫爾忙於奔命、無暇更新之後，就一掃低聲下氣敬佩討好的神情，轉而愛答不理了！

庫爾伽爾十分懷疑，自己再拖延幾天或者打麻將收集素材的話，自己的這位忠實讀者可能會採取暴力催更的方式——就好像他打上門來時那樣……

「嗯，這本再世情緣結束后，下本書無名就會再出場。你覺得如何？」

吐出的熱氣凝結成霧，卡拉查的能力讓她的聲音帶有顆粒感的沙啞，像是有低低的呢喃和嘶吼，水仙似的嬌慵、螞蟻般撓心。

「無名？」卓爾眼前一亮，隨即表情轉為不信任，透漏出一種她熟悉的看「短小無力」和「男人承諾」的眼神。

「怎麼？」庫爾伽爾一咬牙、一跺腳、叉著腰，挺著胸，撅著小嘴，以威脅的姿態逼過去：「老子外出取材有什麼不對，你聽說過打麻將嗎？等心情好的時候，我就要寫劍聖從地獄歸來呢！」

她的姿態和架勢很粗魯很驕縱，但人卻很軟很香很艷麗。

「熊、凶！」卓爾諾諾說着，被她氣勢和身上鬢髮衣袍的香氣所迫，身體朝後仰去，將腰彎到超過270度：「你這隻巨*怪不要靠近我……救命！」

「這裏的男人都是蘿莉控嗎？」庫爾無奈地想，其實她也知道，這只是卓爾男性常見的恐女仇女癥狀，恰巧卓爾女性大多身材誘惑而已。

但是這不妨礙那萬年蘿莉外形的女聖騎，比起自己這成熟誘惑的女法師，更加受到商隊所有人尊敬和信任。

真好啊，菈芮的獨角獸愛人，長生不老、神聖貞潔的女騎士。

和自己這個破鞋、邪惡的女巫正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