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徐州風雲(二)

第二十七章 徐州風雲(二)

?鄴王的軍隊已經在建康城外列隊完畢,陳慶之也引軍與之會合。

「中書舍人幾日前便和那元景仲一起前往彭城了,我等也要儘快趕過去才是。」鄴王對陳慶之說道。

「請鄴王殿下先行一步,在下會晚半日出發,跟在殿下後面。」

「陳主書,哦,不,現在應該叫陳將軍了。」鄴王改口說道,「這是你第一次上陣,可千萬小心啊。」

「多謝鄴王殿下關心,在下感激不盡。」陳慶之作揖致謝。

鄴王率領軍隊出發后,陳慶之吩咐部下就地待命。

「徐晉,惠澤,你們趁這個時間,去和楊姑娘見個面,不過要注意時間,千萬不可誤了出發的時辰。」

「謝謝陳大哥,我們不會耽誤正事的!」徐晉和惠澤興高采烈,向陳慶之道了謝,飛奔著便進城去了。

「魚大哥,宋兄,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去陳三哥那裡一下,出發前,還想去見見陛下。」

「子云,你放心去吧,有我和老宋在,沒問題的。」魚天愍樂呵呵的拍著胸口說道。

「文才,自今日開始,要麻煩你做好每日的行軍記錄,以及物資、兵員的損耗記錄。」

「陳將軍放心,在下一定記得清楚明晰。」

一切交代妥當,陳慶之才往建康城裡而去。

到了朱雀棧,剛一進門,陳思保就沖了過來,一把抓住陳慶之的雙臂,綻放的笑容讓那張圓臉上的肉都不停的顫動著,「子云,成了!終於成了!」

「是啊,」陳慶之也難掩激動的情緒,「陳三哥,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啊!」

「你這是說哪裡話啊,」陳思保笑呵呵的說道,「倒是你,你現在也是做將軍的人了,看看你這身鎧甲,跟普通的士兵有什麼區別?」

陳思保說得沒錯,陳慶之只是穿了一身普通的士兵盔甲——這是韋洵幫忙定製送來的。

陳慶之卻並不在意,打趣的說道,「有鎧甲就不錯了,再說了,這樣敵人也認不出我是大將,我倒還安全了。」

「那我的鎧甲吶?」陳思保急切的問道,「現在咱們的目的實現了,我也要隨軍出征,咱們之前可是說好的啊,我是軍需官吶!」

「三哥莫急,」陳慶之安撫道,「你這朱雀棧的掌柜,哪能說走就走啊,不得做好交接嗎?再說,我們這次就是去走走過場,要不了多久就回來,到那時,你把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再來軍中不遲。」

「也是,這次出陣也來得太突然了,說走就走。」陳思保嘟囔著,「我確實得把賬目那些交接清楚才行。」

「是啊,我來,就是向三哥告個別,等我們回來,你也處置妥當了,你隨時可以來軍中!」

「行,這次你們就先去。」陳思保臉上又堆滿笑容,拉起陳慶之的手,「來來,咱們兄弟一定要喝一盞,我祝子云,馬到成功!」

「一會兒部隊就要開拔,可說好啊,三哥,只能喝一盞!」

「放心,這是壯行酒,等你們回來,我一定拉上幾車到軍營,和弟兄們一醉方休!」

徐晉和惠澤來到楊府,嫣然見到一身戎裝的二人,卻突然的落起淚來。這讓原本興高采烈的二人頓失慌了手腳,不知所措起來。

「嫣然,你這是……怎麼了?」徐晉試探著問道。

「是啊,咱們好久沒見面了,這麼一見面……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惠澤皺著眉問道。

「哪裡,我見到你們,高興還來不及吶。」嫣然忙擦拭著淚水,努力讓臉上浮現出笑容,「只是看到你們這一身的盔甲,想著你們就要上戰場了,我就擔心害怕得不得了……」

「嫣然,你看!這是你給我們做的鎧甲!」徐晉在嫣然面前轉了一圈,「你還沒看過我們穿上的樣子吧,多合身!」

「是啊,這鎧甲做得如此精細,一定會保護我們,不會受傷的!」惠澤也安慰道。

「嗯,是很合身。」嫣然破涕為笑,「能看著你們穿在身上,我很高興,你倆看起來,也像那麼回事,挺英武的!」

「不過啊,陳大哥都只是穿的和弟兄們一樣的鎧甲,我倆這甲顯得太好了些,搞得我們倒更像將軍了。」徐晉用手指撓撓臉頰,笑嘻嘻的說道。

「那你可得好好表現啊,沒準以後真能當個將軍呢。」惠澤調侃道。

「你去當將軍了,那我們怎麼辦啊?」嫣然也來湊熱鬧。

「惠澤就當副將軍,嫣然你就當將軍夫人唄!」徐晉不假思索,樂呵呵的從嘴裡蹦出這句話。

嫣然頓時臉紅得如晚霞一般。低著頭側向一旁。

徐晉反應過來,察覺到自己失言,急忙尷尬的解釋起來,「那個……我……不是,那個……我亂說的,別……別見怪啊。」

看著徐晉那笨拙的樣子,惠澤笑著搖了搖頭,出來替他打圓場,「這一場仗還沒打吶,相當將軍,不是那麼容易的。」

「當……當不當將軍,都無所謂。」嫣然也吞吞吐吐的開始說話,努力想緩和這奇怪的氣氛,「只要……我們……我們三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好。」

氣氛漸漸緩和一些,嫣然喚來廚娘,讓她們趕快去做些飯菜。

「還有些時間,在家裡吃頓飽飯,上了戰場,可就要吃苦了。」嫣然憂心的說道,「我雖然沒見識過戰場是什麼樣子,但聽父親說過,那真的是九死一生,你們可千萬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啊!」

「不用擔心,嫣然,我可是打小就跟著爹上陣殺敵了,我不怕!」徐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

「但惠澤是出家人,他哪裡見過戰場的殘酷啊。」

「放心,我會保護他的!」徐晉拍著惠澤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

「小僧那棍子,可不是用來拄路的。」惠澤微笑著對嫣然說,「放心吧,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御書房內,陳慶之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叩拜梁帝。

梁帝過來親手扶起陳慶之,笑容可掬的說,「子云,你的初陣,你的軍職,朕可都給你了,現在,朕就要期待你在戰場上的活躍了!」

「微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的厚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朕說過,你的初陣,一定要立功獲勝!你是朕的心腹,此戰關係到朕的顏面,絕不能讓那些對你有非議的高門士族們落下口實!」

「陛下的苦心,微臣清清楚楚。微臣寒士文職,私下募兵,若不是陛下的信任,微臣有再多的腦袋,怕是也不夠砍的。」

「此次去徐州,如你的分析,應該不會有大礙;又有鄴王兩萬兵馬在前,彭城也有上萬人馬。所以朕認為,此戰作為你的初陣,風險極小,你可一定要好自為之啊!」

「陛下為微臣考慮得如此周詳,實在是讓微臣感激涕零。」

「出發之前,朕還想聽聽你的意見,這徐州的後續處置,你認為該如何?」

「徐州地位重要,不管元法僧願不願意,把他弄回建康后,必須馬上派人前往鎮守。」

「嗯,朕要問的,正是這點。你認為,誰人可擔此重任啊?」

「徐州四戰之地,必須是極為忠誠可靠,還得有治理與統御之才的人,方可指派。」

「那你認為,朕的至親之人,可否前往?」

「至親之人?陛下的兄弟?」

「哼!朕的那些兄弟,可擔不起如此重任。」

「難道,陛下要派一位皇子去?」

「嗯。」梁帝微微點頭,用手輕輕捋著鬍鬚,「你認為,皇子中可有能當此任的啊?」

陳慶之突然明白到了些什麼,他試探著問道,「知子莫若父,諸位皇子皆是人中龍鳳,才華橫溢,陛下認為,哪位皇子最為合適啊?」

「誒,朕是在問你吶。」梁帝笑著說道,「你只管大膽說,朕要聽你的意見。」

「豫章王?」陳慶之以一種探詢的語氣,輕輕的說道。

「哦,你也認為豫章王合適?」梁帝眼中放出欣喜的光芒,「看來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不知還有誰,和臣的看法一致啊?」陳慶之心中已經猜到了答案,但是他還是希望從梁帝那裡得到印證。

「就是朱彥和向朕舉薦的綜兒嘛!」梁帝笑呵呵的回答,「他不是要出使徐州嘛,臨走之前,來拜見朕,提起了元法僧來建康后,徐州何人鎮守的問題。」

「豫章王確實體魄強健,又有才華,更是在諸皇子中,少有的做過地方刺史,有過治理與統帥經驗的。」

「如此看來,綜兒確實是最佳人選啊。」梁帝高興的說道,「他是皇子,必然忠誠可靠;加之以前做刺史的時候,勤政愛民,相信他一定會把徐州治理好的。」

「可徐州必然會被北魏攻打,豫章王雖統過兵,卻從未打過仗,這也是隱患啊……」

「這點,朕和彥和也考慮到了,等你們把元法僧帶回來,朕自會有所安排。」

從台城出來,陳慶之心頭一直縈繞著些許憂慮。他也不知道這憂慮究竟為何而起,原本舒朗的心情,也無端蒙上一層陰霾。

回到軍中,弟兄們也齊聚完畢。將士們分組列好隊伍,在齊整的步伐聲中,向著徐州,向著無法預料的前程,向著不知生死的命運,義無反顧的邁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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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瀾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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