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什麼叫做士大夫

正文 第五章:什麼叫做士大夫

?另一邊,孫世子已經微微有些清醒,左右稟報了這事。他猛地起身,走來走去,捶胸頓足:「如之奈何?鞭打了周府君?」

貼身黃門知曉自家君上曾經誇獎過周府君,也知曉范長史不法免了周府君主事一職。若是打了別人,大可不必在乎。現在世子如此緊張,看來君上不僅僅是臨時起意的一聲誇獎。於是上前道:「世子,何不命人替世子去問候周府君?」

「怕是我親自去,都難以平息周府君的怒氣。若是父親知道我打了周府君,那可如何是好?」

「世子,周府君雖然蒙君上看中,可到底周府君是晉臣,又不可能到富春去做官。況且他也僅僅是個縣令……」

黃門說到這裏就被孫世子一腳踹翻在地,「該死的奴才。來人,拖下去打。以後我府上不許有侮辱國士的人。」

另傳黃門來,伺候他清洗,更衣。準備郎中,十副藥品,一車米。到周府君家登門致歉。

到了周家所在的唐寧街街口下車,步行到周家門口。輕叩柴門,親自雙手奉上大紅全貼給開門的周家大公子——年僅五歲的周恆。

這條街住的都是一般小吏和家境殷實的普通人家。看到十幾輛馬車到來,領頭的是位英俊的白衣公子,紛紛出來看熱鬧——難道周主事要被中郎將請出山?

不一會周恆又被老女僕拉着出來,奶聲奶氣地回答:「孫將軍,對不起了,我家父親大人不在家。母親大人說男女有別,不方便招待將軍。禮數,禮數……」撓撓頭,老女僕又附耳提醒他,這才繼續說道:「禮數不周,請將軍見諒。」

「是孫某不是。」再拜,「孫某等周府君回來就是。小公子不必如此。」

「那,那恆兒在此和孫將軍……」再撓撓頭,「一起等……」老女僕忙再次附耳提醒。

「恆兒和孫將軍一起等家父回來。」

於是孫羽就站直了身子,以晚輩的禮節在這裏等候,全然不顧自己比周府君年長七八歲。

不一會周府君他們三人從郎中那裏乘牛車回來。到街口已經看到滿街都是軺車,從街口一直排到周家門口。

「世子果然信人。」司馬信舒了口氣,「望恩公能原諒世子魯莽。」

「聰早就不怨孫將軍了。」於是下馬車,和車夫道別。步行回家。

兩人遠遠相望,就一個作揖迎接,一個拱手向前。

「孫將軍客氣。」

「周府君受苦了。都是臣(對自己的謙稱,不代表身份關係)的不是。孫羽在此給周府君謝罪。」說着,行跪拜大禮。

周聰也回拜,「孫將軍不必如此,請進。恆兒,前面帶路。」

這一切,公孫甫一行人都化身平民在人群中看得一清二楚。

「十郎(公孫甫大排行第十,可惜九位堂兄紛紛去世,都沒有留下後代)以為這個周府君如何?」

「再看看吧。高元,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於是,到郡府去。光明正大以太子太師、中書令,出使山州西海州的身份去見唐太守。

「柏茂河淤塞,唐明府有何打算?」

「卑職已經派范長史處理此事了。」面對公孫令公,一郡太守顯然不夠看的,酒早就被嚇醒了,一身冷汗讓唐適之恨不得馬上出去透透風。

「依律。主事由郡守自己任免。縣令出身的主事由中書閣吏曹批准後任免。工商主事周聰是前山州淳化縣令,現在何處?」

更讓唐適之汗流滿面,他不停地拿袖子摸臉上的汗珠,心裏早就把長史范君嚴罵了個狗血淋頭:「做過縣令,由吏曹任命的主事你也敢免了?找死不是這麼找的。」但嘴上就是說不出話來。

「傳長史范君嚴。」

「范君嚴。周聰是縣令出身,也是中書閣吏曹任命的工商主事。你免他職務,可有吏曹的文書?」

范君嚴脫了帽子,光着腳從門外跪着進來,不停的磕頭認罪。

「范君嚴目無法紀。未經吏曹許可,擅自免京官職務。依律當斬,請天子詔書符節。」

「公孫令公,不可輕殺上士大夫啊!卑職有罪,罪不至死啊!」

「依律當斬?怎麼能說是罪不當死?怎麼?你願自裁謝罪?」

「公孫令公,請看族兄范軾的薄面啊!請看在族兄范軾的薄面!」聲音漸漸遠去。

「法不在誰人薄面。」公孫甫這次出使巡視,西海郡范君嚴是他斬殺的最大的官吏。

「給周聰復職,傳他來郡府述職。」

於是,又有三輛官制軺車,三批使者前去召周聰復職。

更使唐寧街增光添彩。人人都說周聰賢達,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周聰和孫羽從周家出來,兩人相互拜別。孫羽到街上向被他鞭打的百姓致歉,並賜百姓錢帛。

周聰到郡府述職。

公孫甫開門見山直接問周聰:「君為工商主事,而且以前在淳化縣也曾治河有成。這次柏茂河治理,你有什麼良策?」

「卑職沒有良策。」

「沒有良策?」

「卑職為工商主事期間,本來治河的事情該卑職負責。但是這次柏茂河淤塞,范君嚴是郡長史,他說唐明府把這次的差事交給他親自督辦,命卑職做好其他本職就好。所以這幾個月卑職並沒有參與治河的事情。」

公孫甫覺得周聰有些稚嫩了,如果范君嚴把責任推給你,你說得清嗎?於是有氣無力地問他:「如果事後治河無功,范君嚴反而把責任推給你,你該如何?」

「卑職已經把范長史給卑職的手令上報中書閣工商曹和司空府。」

「這還不算太錯。現在命你治河,趕緊準備準備吧。三天後回報。」

「不必三天後回報。卑職已經走遍柏茂河,已經有了治河方略,可惜真的如何下手治河,卑職實在沒有良策。」

「你呀。戲弄中書令,該當何罪?」

「卑職沒有戲弄令公。范長史的手令工商曹和司空府都有批文,命下官不要在插手此事。所以下官自然沒有良策。卑職閑暇之餘,常常沿柏茂河行走,詢問過各地老者和各地工匠,自然就有了方略。只可惜卑職位卑言輕,而且在這西海郡毫無根基,可紙上談兵卻不能臨陣調度。」

「好了,既然如此,你和我手下的治河良才潘友光商議,儘快辦理此事。我命郡守唐適之、中郎將孫羽協助你。總要把這差事辦了。我命你權知郡長史,這樣你辦差就更方便了。如何?」

周聰看着這位位高權重的首輔中書令,作為先王私生子的後人,天然就是君王的左膀右臂。世人說公孫令公單憑氣勢就能震懾諸侯,使亂臣賊子不敢妄動。也有人說公孫令公工於心計,長於權術,算計人不到臨死不知已入彀中。世人還說威風八面的諸侯領袖劍門侯和牛津侯見了公孫令公也跟一個童僕一樣低眉順目,大氣不敢一喘。可為何今天接見自己的公孫令公卻是個慈眉善目,性情溫和的老人?看來,十郎的真面目世人永遠無法知曉了。

那麼公孫大人為何要提拔自己這個寒門出身的人權知大郡長史?而且是把廷尉范軾的族弟殺瞭然後提拔自己?這是籠絡自己為令公他所用?罷了,當次多事之秋,邦有危難,天下有變之際。能少做一天官就少做一天,治理好柏茂河,就辭官歸隱,回家種田也好,尋個大戶人家某個差事也好,西海郡是不能待了。

於是再拜,接下了這份差事。

事成,中書令公孫甫回京,推薦周聰給昭王天子,說周聰有郡守之材,那唐適之因循懈怠,疏於政務,希望周聰接任西海郡守。昭王天子說:「周聰被司馬信、英晃視為恩公是在淳化縣做縣令。既然如此,就到淳化所在的雁門郡任長史吧。」

「陛下,治河一事剛剛開始,調周聰離開,誰人治河?」

「另給淳化縣免一年錢糧,就說我這個做天子的發現他們的恩公周聰這個人才有些晚了,也發現淳化縣的百姓日子過得艱難也晚了。免一年錢糧算朕的謝罪賠禮。」昭王沒有回答,反而不滿淳化縣百姓視周聰為恩公。

「陛下不可如此啊?」公孫甫免冠再拜,「國有賢臣,社稷之福,百姓之幸。百姓稱呼縣令恩公,那是感謝天子君父賜賢臣給百姓,。怎麼會怪罪天子發現賢臣晚了?」

昭王這才緩緩氣消,但仍舊不願意周聰留下治河,想「發配」周聰去邊關雁門郡。

「陛下,人才難得,百年樹人。望陛下妥善安排,莫失了人才。」

「人才?周聰這等畏手畏腳之徒也配稱人才?有膽量寫下治河方略,卻沒膽量調度一郡官吏去治河?這等人才,空談而已!」

「陛下,總要給他機會才是。臣已經打聽過,周聰是被家裏趕出來的棄兒,若陛下重用他,周伯一家肯定會重新接納周聰。到時候有了家裏人的庇佑,周聰自然就沒有了顧忌。」

「說,周聰因何被周伯出了家譜?」

「好像是說他盜嫂盜金。」

「說具體些。」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女王的顧命大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女王的顧命大臣
上一章下一章

正文 第五章:什麼叫做士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