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去向

第三十章 去向

大位這兩個字一出,紂的心中頓時一緊,心中那點脈脈溫情立即蕩然無存,一字一句的道:

「太師可否說得詳細一些?」

「眼下縱觀全局,我們幾乎將犬戎人的高位人馬一網打盡,經此一役,大殿下和二殿下的勝算已是不多了。那麼,除非他們束手待斃,否則一定會在其餘方面大做文章!」

「其餘方面?」紂有些詫異的道。

「比如…….可能會聯合起來,執行我們最初那個以逸待勞的計劃,或者是……殿下私納敵國蠻夷女人,還產下一子之事上。」

紂心中凜然,現在的商王帝乙平生最恨者有兩者,一是東夷的長陵侯,此人於他有奪愛之恨,另外則是這犬戎一族了,帝乙登基之初,便伐犬戎三次,次次均是大敗而歸,深為天下所笑。

自己臨幸犬戎蠻女本是風流罪過,但生下兒子便是不妥,往更深層次想,若認了這個兒子,當如何正其母名份?就算大王口裡不說,心中也必生嫌隙,值此大位爭奪最激烈的時候,任何一絲疏忽都會導致畢生之憾!

紂面無表情的聽著,雖然口裡不說,但心中顯然已有些動意。

朱海在旁邊聽了,臉色漸漸發白,他的心中已有強烈的危機感襲來,帝王家自來就無親情,根據自己的記憶,後來的兩個哥哥殷洪和殷郊也都是被紂王下旨意殺死,只是在推出午門時為闡教中人所救罷了。這便宜老子有如此惡劣的前科,這位史上有名的暴君會不會立即翻臉將自己殺掉也很難說。

好在聞仲雖然也是心狠手辣,城府深沉,但再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有道之士,也知人倫大道,別人父子初見數個時辰,就勸父殺子,此事於情於理都大是不合,馬上又接著道:

「老臣這裡倒有一個萬全之策。」

「哦?快說?」

「殿下既然能引動紫薇之力,自是天命所歸之主,大王的身子這些年一直就不好,照我看來,也就是這年余左右。」

紂聽了不禁喜形於色------身為人子,聽到父親的死期卻是如此高興,心性涼薄可見一斑------他知道這太師善卜能算,料事如神,既然肯親口道出一年之期,那麼定有極大的把握。卻聽聞仲接著道:

「此子眼下隨殿下回京,乃是憑添變數,不若由臣將其領去師門中照料,等到殿下登基之日便可召回,況且那犬祝一身巫術陰毒詭秘,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禁制也未可知,此去也正好由吾師就近照料,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聞仲此話說得頭頭是道,既兼顧了紂的親情,同時也算是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想那截教紫芝崖乃是天下三大洞天之一,法力高深的道德之士若過江之鯽,比比皆是,倘若朱海身上真有什麼古怪,自然是逃不過這些人物的法眼,紂只是略躊躇了一下,雖然有些割捨不得,還是首肯了此事。

而朱海在旁邊也是舒了一口長氣,若此時紂要殺他,那簡直是易若反掌,剛剛才重生的他自然不願意就此死掉。又想到能去那仙山洞府居住,說不定還有名師教導,神奇玄奧的法術,千嬌百媚的仙女…….整個人都已是想入非非了。

但是聞仲乃是何等人物,他定下此議看似讓步,其實乃是釜底抽薪的極厲害之著,親情於帝王家而言,乃是極其奢侈的東西,紂這時對此子頗為愛重,並不代表數年後還有此等感覺,再者,這次大戰以後,勢必有很長一段安寧時日,回到沫邑安定下來后,紂本性好漁色,日幸三五女也是常事,等到子嗣一多,這朱海自然就被拋到腦後了。

分離的事既然定下,帳篷中的氣氛也是緩和了許多,紂對面前這個瘦弱而怯生生兒子的印象頗好,興趣滿滿的問詢了他許久,行軍的時候也讓他跟隨在身側,最後還拉著他一道共同吃了晚飯,為這首次的相見披上了一層溫情脈脈的面紗。

因為顧慮會遭到來自微子啟與微子衍的聯手攻擊,所以紂一行人等走得頗慢,每天只行幾十里地,早早紮營,盡量選取易守難攻之處,哨探盡出,這一天的營地就扎在了一處小山上。

吃過晚飯的朱海出了中軍帳,在附近散著步,旁邊值哨的甲士或許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紂對他的重視卻是有目共睹的,於是人人都對他保持著一種禮節性的尊重--------這已經讓朱海有些滿足的感覺了。

營地外面是一條小河,水草豐茂,這其中不乏毛葉苕子與黑鬏草,這兩種植物都是馬兒喜歡的食物,因此隊伍里的馬夫大多都牽著坐騎到此給馬兒飲水,食草,朱海走到溪邊想捧些水來擦臉,忽然見到旁邊一大堆馬糞,立即身上一陣惡寒,打消了這個念頭,直起身來向上遊走去。

他走出了數十丈后,見到所有放牧的馬兒都在下游,滿意的蹲了下去,澆了些清涼的泉水在臉上,讓那種舒爽的感覺快意的流淌過面頰,將一日的疲累都帶去不少,不禁舒適的嘆了口氣,然而不知怎的,心中卻忽然泛濫出一種沉重的感覺,似陰雲般籠罩而至。

「擦啦啦,擦啦啦。」朱海的耳中傳來這樣的聲音。分明是有人自蘆葦從中急促奔跑過來,他剛剛想起身來看個究竟。面前蘆葦一陣晃動,一張充滿了驚懼的臉就呈現在了朱海的面前。這正是先前還在旁邊牧馬的那名士兵,此時他的雙手無助的在身體兩側痙攣著,竭力彎曲抽搐似雞爪一般,似是想抬起來捂住咽喉。

朱海此時還是前世的心態,心中正想此人是不是痼疾發作,一手扶住他試圖探問,猛然聽得此人喉嚨中「格格」作響,咽喉上遽然炸裂出一個翻出嫩肉的血口,在這微涼清新的空氣里噴出一團粉紅色的血霧!

這一下變起倉促,朱海不及閃避,被鮮血噴了個滿臉都是,他此時的記憶大多還停留在那個前世的身份上,面對如此巨大的恐懼之下,腦海里一片空白,人也僵硬在了原地。然而不知為何,身體里卻生出強烈的熱意,更隱隱攙雜著激切與歡喜,似乎這血腥味道將身體中一頭蟄伏的凶獸喚醒了開來!

朱海在茫然間,不自覺的順手抽出那人身上的腰刀,用力在屍身上拉出幾道深口,接著將屍體順倒在小河裡,此時朱海其實是很想張口大呼救命的,但身體此時已不由他所控制,伸出舌舔了舔面上的鮮血,貓著腰踩著一種奇特的步伐,滑入了蘆葦從中,此時他所行的方向,竟是與軍營相反!

「毀傷屍體,將之放進河中,是要彰顯血跡,以便讓下游的人多了發現異變的機會。」

「張口叫救命的後果,那自然是立即喪命。」

「敵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先殺馬,再傷人,目的是要商軍的戰車跑不起來,失去機動力,此時大營方向已是危機四伏,直接逃回去能活下來的幾率只怕不到半成。」

在激烈的奔跑中,朱海的腦海里竟自動浮現出了這些念頭。此時他驚奇的發現,在這茂密的蘆葦從中,自己的奔跑卻帶不出一絲聲響,而雙手還在百忙中不停採摘著一些看上去異常普通的草葉,枝根,也不嫌其上的臟污,選擇性的將一些拋進口裡。

然而在奔跑出了數十丈之後,左邊的蘆葦突然一響,兩隻大手猛然伸了出來,用力一推,上面蘊藏著的大力立即將朱海弄得摔跌了出去,滾倒在地上老遠,一時間身上只覺得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多出了多少摔傷擦傷,緊接著一個盤辮赤身,頭戴銅飾的大漢踏了出來,他的脖子上懸挂了兩隻死白色的牙齒。

「犬衛!」這是朱海的心裡湧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只是他根本不及多想,那大漢已是獰笑著大步沖了過來,一把微泛出磷光的骨刀已持在左手上。這麼一個瘦小,羸弱的少年,根本就不被這人放在眼裡!

大漢一刀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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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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