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矯情的老頭
那突兀出現的詭異笑聲，好似從天際傳出，又好似近在咫尺，嚇得唐夜雙眸瞳孔猛得一縮。
「誰——誰在說話？敢嘲笑我，找死嗎？」
唐夜應了一聲，突然就感覺到腦袋變得沉重起來，一陣陣眩暈。
「嘿嘿嘿，小孩兒不必在意老朽是誰！老朽只問你，馬上要被人揍了，需不需要幫忙？」
沙啞中帶着詭譎的聲音再度響起，充滿了蠱惑的味道。
唐夜猛地有一種錯覺，這聲音好像是從他腦袋中發出來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此刻在唐夜腦袋的百會穴下，印堂之後的腦門深處，在所謂的「識海」第四層，如同黑色布幔遮蓋的幽深空間中，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正閃動着邪惡的寒光。
這雙綠眼的主人，身形全然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中。此時他桀桀怪笑，等待着唐夜回答。
力量，所有人類都趨之若鶩，他確信唐夜不會拒絕的。
「你到底是誰……真的鑽在我腦子裏嗎？」
這時唐夜感覺驚悚極了，他明明正跟盧凱威打得熱火朝天的，為什麼腦袋裏卻出現了陰沉恐怖的老者聲音。
天啊，難不成是人格分裂？
唐夜曾經看過一個新聞報道，說是國外某個精神分裂的男子，身上足足藏了二十四個人格，每個人格的年齡跟性格完全不同，或男或女，連國籍都不盡相同，而這些人格會在不同時段操控他那唯一的身體。
靠！如果真的是人格分裂的話，那就代表着唐夜突然之間就跨入了神經病的行列。
「小孩兒，此事解釋起來頗為繁瑣複雜，眼下你只需回答老朽一個問題即可……你想不想打敗這個盧凱威？」滄桑聲音再次回應。
「廢話，當然想了！我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按到菜湯裏頭。」
「桀桀桀……」
又是一陣怪笑聲，如同從九幽地獄傳出的鬼哭狼嚎，驚得唐夜頭皮一陣發麻。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當怪笑聲消失，唐夜的瞳孔再度聚焦，他看到了盧凱威的拳頭仍舊在他鼻樑前方一寸位置。
「怎麼回事，我跟那聲音交談至少有十幾秒，為什麼盧凱威的拳頭到現在還沒打中我……難道時間停滯了？」
此時唐夜已經顧不上考慮盧凱威的拳頭會不會讓自己鼻血直流，他滿心都在思索著剛剛的一切。
他嚴重懷疑是不是偶然間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在盧凱威看來，他的這記重拳定然能撞得唐夜的鼻樑狠狠塌下去，接着鼻孔中鮮血翻湧而出。
「哈哈哈，那幾個跟屁蟲幹得不錯，在最合適的時機束縛住了地攤阿迪，這下看他怎麼躲？」
盧凱威心中已經提前計劃着唐夜中了這一拳之後，他應該怎麼繼續連擊，痛打落水狗。
「呸——」
很響的聲音。
就在盧凱威滿臉得意獰笑的剎那，迎著那撲面而來的拳頭，唐夜卻詭異地張開嘴巴，緊接着一大口口水吐了出去。
此刻連唐夜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過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那口口水速度快得一顆小型的炮彈，咻的一下扎向盧凱威的右眼。
「啊——」盧凱威的慘叫聲響起時，唐夜的雙眼瞪得比牛眼還大。
就這樣，因為一口口水，盧凱威的拳頭莫名其妙打偏了一些，而唐夜又不由自主側了側腦袋，十分詭異地躲開了攻擊。
然而奇迹並未就此終止！
下一秒，唐夜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一聲爆喝之下，生猛地掙脫那幾個同學的手腳束縛，並把他們的身體撞開。
緊接着唐夜的身影飛快撲向盧凱威，右手握成鷹爪形狀，眨眼間就鎖住了盧凱威的脖頸。
此時此刻，唐夜的雙眼瞳孔顯得渙散，綠色光彩一閃而逝。
「唐夜，別再打了。」
宛如黃鶯出谷般的婉轉聲音，楚臨月的身影沖了上去。
當她衝出時，唐夜分明還處於劣勢，她是生怕盧凱威傷害唐夜。
而她根本沒想到，就那麼兩步距離，局勢卻峰迴路轉，唐夜一下子就把盧凱威制住了。
似乎是因為楚臨月的聲音，唐夜心神一個激蕩，雙眼立即恢復正常，瞳孔一縮漆黑雙眸變回原本的閃亮跟深邃。
「這……」
眼前的情況讓唐夜心頭一驚，他看到自己的三根手指頭死死掐在盧凱威的喉結上，同時還看到盧凱威的右眼眼皮一大片紅腫。
唐夜很快意識到這一切肯定跟那個滄桑老頭有關係。
「他果然幫了我，不過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的！」唐夜心頭思忖的同時，雙眼卻神采綻放。
哈哈，死敵就在手中，是時候實現心中夢想了。
不等其他同學反應過來，唐夜放棄鎖喉的動作，手掌迅速切換到盧凱威的後腦勺，接着用力拉扯。
桌上的菜湯盆子如同西瓜一般大小，盆中湯水只剩下一半，溫度不算太高。
盧凱威正在掙扎，唐夜毫不客氣緊拽着他的一大撮頭髮，麒麟臂的威力徹底展現出來，猛猛地把那顆腦袋摁入菜湯盆。
嘩的一聲，湯水四濺。
周圍幾位女同學尖叫着躲閃，臉上神情無不驚恐萬狀。
那幾位拉偏架的男同學本想繼續拉扯唐夜，但他們沖近時，卻也被眼前的情況嚇傻了。
「盧孫子——特么的，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那一刻，唐夜如同鬼神附體，嘴角笑得詭譎冷冽。他把盧凱威的腦袋拉起來，吼了一聲后，又再度摁下去。
咚——
湯水已經沒剩下多少，盧凱威那張臉正跟盆底親密接觸，發出一聲脆響。
「給臉不要臉的畜生！」
咚——
咚、咚、咚！
撞了七八聲后，唐夜這才撒手。這時候盧凱威的上半身就如同死狗一般趴在桌上，桌上的菜肴七零八落的。
那服務員小妹躲避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在唐夜轉頭的瞬間，四目相對，她對唐夜投去濃濃的感激眼神。
「天啊——唐夜，你這是……」
「神經病，唐夜你這個農村粗人，你居然把盧凱威打成這樣！」
「快快，送凱威上醫院。」
李明珠帶頭指責，其他女生也紛紛附和，幾個人衝到盧凱威攙扶。
被架起來的盧凱威，臉上多少還是被水溫灼傷了，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來，他的兩個鼻孔不斷流出鮮血，身子晃晃悠悠的差點沒站穩。
看到這幅景象，其中一個男同學飛快掏出手機，也不知道是想撥打急救電話還是報警。
唐夜並未留下來欣賞戰果，他邁開步伐安靜走出餐廳，沒有任何人阻攔。
「唐夜——」
楚臨月追了出來，她的目光快速打量著唐夜身上，確定唐夜沒有受傷后，緊繃的臉色才緩了一些。
「給，這是我的電話，記得打給我。」
把名片塞往唐夜手中后，楚臨月立即返回餐廳內。她畢竟是這次聚會的組織者，出現這樣的事情，她肯定要幫忙善後。
當然，她還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阻止其他同學報警，把這場打架定義成老同學間的磕磕碰碰。
……
唐夜從停車場取出他的自行車，雙腳飛快蹬著，臉上顯得一片凝重。
夜風呼呼吹過他的臉頰，他仿若未覺，滿心都在思索關於那個滄桑老者的事情。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波瀾不驚地活了二十二年，今晚腦袋裏怎麼就蹦躂出了這種老怪物？
「喂，老頭，出來——我有事想問你，這特么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迎著風，唐夜大吼了一聲。
「桀桀……小孩兒別嚷嚷了，老朽可不是什麼玩意兒，老朽乃是你們下行世界羽化門的聖祖。諒你無知，剛剛的辱罵老朽不予過問。」沙啞的聲音突然在唐夜的腦袋中響起。
「羽化門……聖祖……靠，要不是平常我也經常看玄幻科幻小說，我特么差點就信了。」
光聽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唐夜就覺得這老頭不是什麼好人。
「你——你這小娃真是不識好歹。」在唐夜的識海深層空間中，綠眼老者差點被一口氣噎住了；他稍作停頓，這才又道：「莫忘了，方才可都是老朽幫你的。」
「好吧好吧，你是聖祖！那你快點告訴我，你是怎麼鑽入我腦袋的？還有羽化門是怎麼回事……」
「哼，算起來老朽可是你們的老祖宗，你的言辭間頗為不恭敬。老朽心情不暢，暫時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靠，那你還要我怎麼樣，喊你一聲老祖宗嗎？」唐夜突然發現當他跟老頭交談的時候，他的嘴巴是閉着的。
也就是說，他們的交流應該是在腦子裏完成的。
「好吧好吧，我喊我喊，老祖宗，請您指點迷津吧。」說真的，唐夜從來沒見過這麼矯情的老頭。
「桀桀桀——」
「卧槽，老祖宗您能不能別笑了，難道您就沒察覺您的笑聲很難聽嗎？」
搞不懂為毛這老頭每次開口都要笑上兩聲，這究竟是什麼毛病？
笑可是會傷脾的，他這是想炫耀他的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