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惹禍上身

第二天，王習如同往常一樣來到了學校，教室空了那麼多的桌椅，就連教室門外的集體照也被撤了下來，叫人真不習慣。

班主任知道這些桌椅的主人不會來學校了，也招呼同學們：「待會下課找幾個男生把空桌椅搬走吧」

就這樣，王習看着痞子們的桌椅被一張張搬走，最後，他也眼睜睜的看着馬布唐的桌椅被搬走了。

不知何故，他的淚水一下子就決堤了。

他離去不過那麼幾天，為什麼就那麼着急着抹去他曾經在這個班級里的留下的痕迹？

那一整個上午，王習都沒能好好聽課。

中午放學了，放學鈴聲也沒能給他送來一絲喜悅。他木然的走出校門，雙眼無神，面部表情僵硬，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巨大的悲傷，讓他身心俱疲，不僅失去了活力，而且幾乎放空了自己。

他走過馬路，只想着趕快回到家裏好好睡一覺，可就在這時候，他卻看到了極不和諧的一幕。

一個凶神惡煞又人高馬大的痞子攔住了一個身材瘦小的低年級學生：「五十塊錢你怎麼還沒交？一周交五十塊，很為難你嗎？」

「大哥，我，我也不是時時都有錢，我還要吃飯的……」那個瘦弱的學生顫抖著，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一周五十，我們就會保護你啊」那個痞子裝出一副講道理的樣子。

瘦弱的學生低下頭，嘟囔著抱怨了一句：「你們這些人能保護我母豬都會上樹了。」

「你tm剛才說什麼？」很不幸，那個痞子聽到了這句抱怨，他一把抓住瘦弱學生的領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啊？」

「饒命啊！大哥饒命啊！」瘦弱學生驚恐的求饒道，幾乎就要哭出來了。

旁邊已經有一些圍觀的學生了，他們只是麻木的圍觀，沒有任何動作。他們都說，如果二中的學生不抽煙喝酒打架鬼混，那這二中一定是假的。

王習在人群中看着這一切，他本不想管這種閑事，也沒本事去管，可在他看清那個低年級學生面容時，他並不覺得他能袖手旁觀。

因為那個被勒索的學生他認識！

那個學生是初一的，名字叫張嘉傑，是他的一個鄰居，這小夥子很有禮貌，每次見面張嘉傑都要喊他一聲哥，講話又幽默，所以兩人關係也不錯。

哪有看着朋友被欺負不出手的道理？

可是，那個痞子人高馬大，說不定還會有同夥，他要是管閑事，肯定免不了一頓暴揍，他稍稍退回一步，想趕快離開這裏。算了算了，勒索就勒索吧，誰讓張嘉傑倒霉呢？我自己也是有心無力啊。

走了沒兩步后，王習突然想起了蔡賀他們，他們不出手相助，有他們的苦衷，這一點他能理解。

可現在他不想做有苦衷就不出手相助的人。

他又想到了用生命和痞子鬥爭的馬布唐，又想到了那句一定要反抗，又想到了被痞子折磨欺凌的日子，又想到了滿地的書和碎紙……

那時候，他面對欺凌，滿腔悲憤而無能為力。

今天，他不願意再有人和那時的他一樣！

突然，他腦海中響起了馬布唐的聲音：「不要怕他們！反抗！一定要堅持反抗！」

那一刻，他感覺全身上下的血都在沸騰。

就是被痞子打又怎麼樣？我天天挨打，抗打擊能力強！我怕你啊？

沉默不是懦弱，忍耐不是麻木，忍無可忍之時，我會挺身而出！

王習終於是選擇轉過身，堅毅的朝着人群走了回去。

「你還嘴硬！老子打死你！」那痞子越罵越氣，就在那痞子高舉起手要扇張嘉傑的時候，王習突然一個箭步竄了上前，一把抓住了痞子的手。

氣氛頓時僵住。

「你是哪來的垃圾？不想死就鬆手！」那痞子惡狠狠的威脅道。

「他是我朋友」王習壓下心中的恐懼，盡量用鎮定的聲音說「大家都是學生，都是拿父母錢過日子的，就不要這樣為難別人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敢和我講條件？」痞子一把掙脫開王習「你替他給！？」

王習愣了愣：「我沒錢」

「那你tm在這幹嘛？逞英雄？滾！」痞子大罵着，一拳轟在王習臉上，這一拳真夠狠，王習只感覺眼前直冒金星，便踉蹌兩步倒在了地上。

「哥！」張嘉傑連忙扶起王習。

王習勉強站穩了身子，直直的盯着痞子看：「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不為難他？」

那痞子打量了王習一番，笑了笑：「你這人也有點意思，這樣吧，你給我下跪磕三個頭，我就放了你朋友！」

聽到這樣侮辱人的條件，誰都無法忍受！張嘉傑氣的沖了上去：「有什麼你沖着我來！」但那痞子直接給了他一巴掌：「沒你說話的份！」

氣氛再度僵持。

王習沉默了約莫十秒，便艱難的開口了：「好，我答應」

「哥！不要！」張嘉傑叫道，卻被那痞子狠踹了一腳。

王習一聲不吭，撲通一聲跪在了那痞子面前。

四周是一片刺耳的嘲笑，那痞子也大笑起來，笑得尤其難聽。

旁邊還有一些惡毒的語言飄進了王習的耳朵：「我跟你講，那個慫貨就是我們班的王習，年級第一有什麼用，照樣是個廢柴！」

王習低着頭，沒有說話。

「磕頭呢？三個啊！快磕！」那痞子樂了。

張嘉傑在後面流着淚，話都說不清楚：「哥……我們走吧，我給他錢就是了……」

「我當然磕」一直沉默的王習終於開口了，他的視線從地面轉移到一旁的大垃圾桶上。

「我要你現在磕！」痞子的氣焰愈發囂張。

「好啊」王習說着，身體趴了下來。

四周是看客的嘲笑聲，前面痞子的挑釁聲，後面是好友的哭聲。

內心深處，卻是他堅定的話語——「一定要反抗啊！」

就在這時候，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一直卑躬屈膝的王習，突然大吼一聲沖向一邊，拿起了那個大垃圾桶，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地將垃圾桶往痞子的頭上扣了過去！

「卧槽！」那痞子哀嚎一聲。

「磕頭磕頭，磕你mlgb！」王習又怒吼一聲，抬腳惡狠狠地踹向痞子的襠部！連踹足足五腳后，他又一腳踹在痞子的腹部，瞬間，重心不穩的痞子整個人都倒了下去撞到人群中，圍觀的看客們匆忙散開，垃圾桶掉在一旁，裏面散發着惡臭的垃圾散落一地，剛剛還囂張無比的痞子此刻卻躺在地上，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一個勁的哀嚎。王習本着「宜將剩勇追窮寇」的精神，立馬沖了上去猛踢倒在地上的痞子。

憤怒，是唯一能趕走膽怯的東西，仇恨，是讓一切都害怕你的力量！正如之前面對欺凌時發起狂來拿課桌砸痞子一樣，此刻，怒火中燒的王習早就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忘記了眼前的人是個人高馬大的痞子，他頭腦一片空白，只是不斷的重複踹和踢的動作。

旁邊的圍觀群眾也開始發表新的評論。

「你不是說這是慫包嗎？怎麼那麼能打？」

「我，我鬼知道啊」

「這小子真勇，把飛車幫老三打成那樣，剛剛裝慫原來是迷惑他的，扮豬吃老虎，可了不得！」

「幹得漂亮，早就看飛車幫那些傻冒不爽了，天天騎車以為自己很牛掰啊」

「我靠！王習你在幹嘛！」就在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讓王習緩過神來，他回頭一看，正是他的朋友趙林，趙林叼著一根辣條，目瞪口呆的看着暴打別人的王習，和那個他認識的被暴打的人，在他的印象里王習從沒有那麼猛過。

「這痞子，剛剛勒索我學弟」王習簡單的說。

「你曉得，這是誰嗎？」趙林半天才問道。

「誰啊？」

這時候，那痞子卻扶著牆痛苦萬分的站了起來，面目扭曲猙獰的他死死地瞪着王習：「王習是吧？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王習拿起垃圾桶，又朝他身上砸去：「記個哈麻批啊！」那痞子被砸后，踉蹌兩步后，繼續艱難的行走，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好了趙林，你說吧，那是誰？」

趙林的表情不知何故，變得驚恐萬分：「那是飛車幫老三，王偉啊！」

「飛車幫是啥？王偉啊又是誰？」王習作為一個埋頭讀書的書生，對於這些混混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

「你無知，你無知，真是無知者無畏啊！」趙林搖搖頭，嘆了口氣：「飛車幫，是清湖鎮最強大的幫派之一！他們的老二高博，名列清湖鎮三皇之一！他們的手下遍佈清湖鎮的四所中學，以清湖實驗中學為主，飛車幫幾乎人手一架摩托車，戰鬥作風彪悍迅猛。王習啊王習，你惹上了這種幫派，你覺得你還有活路嗎？」

王習聽后，驚出了一身冷汗。完了，這下子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王習啊王習，誰讓你好死不死想當英雄，看看呵，這就是英雄的下場。他無奈的自嘲道，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又有什麼辦法呢？

「咋辦啊？」王習轉頭看向趙林，問道。

「應該是我問你這話吧！」趙林幾乎要咆哮了，但畢竟是朋友，總不能看着人被飛車幫那些混賬給折磨吧。「這樣吧，我去找飛車幫的人說說好話。」

「你去說好話？」王習有點不可置信。

「人緣好這一點，我說我是清湖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趙林擺擺手「最近你低調點做人，有事沒事都待在家裏就好了，放學了就趕快回家就是了！剩下的包在我身上。」

「謝謝了，謝謝了」

「是朋友就別這麼客氣啦！快回家吧。」趙林一打響指，便大步流星的瀟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