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荒野記(下)

第20章 荒野記(下)

我已經確認他可能是中邪了,但是我已經無力反抗了。我再次體驗到窒息的感覺。我兩隻手按在了他的臉上,使勁的想掙脫。儘管我怎麼掙扎,脖子的痛讓我感覺渾身越來越沒有力氣。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馬上就要思維混亂了。我開始眼睛不聽使喚的要閉上了,我感覺到自己很累,又很無助。心裡喊著,卻不說出來的痛苦。而天已經就要黑了,怎麼辦,怎麼辦,自己問著自己。終於,自己閉上了眼睛。都是黑暗,看不到任何色彩。就在這時,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痛了一下,從黑暗陰霾覆蓋心的最深處竄出了一股黑色的火焰,在氣的包圍下燃燒著。明顯的感覺到嗓子眼裡乾燥的很。我以為自己死了,但是這種感覺確實真實的,我發現我還活著,並沒有死。我不敢睜開眼睛去看,我怕看到的還是黑暗。直到耳邊開始能夠聽見河水的流淌聲,我確信我沒有死。我開始試著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邊。另一邊躺著一個人,是表叔。我趕緊起來,我感覺到渾身酸痛,脖子傳來陣陣的痛楚。我知道剛才發生的事都是真的。可是自己為什麼會沒事呢,我明明是被表叔掐了脖子。我在看躺在一邊的表叔,渾身濕漉漉的,臉色蒼白,嘴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我扶起他,用力的把他嘴掰開,裡面全是頭髮。我驚愕了,趕緊用手把他嘴裡的頭髮扣出來。我使勁一扣他的嗓子,只聽哇了一聲,他把嘴裡的頭髮全部吐了出來。一灘臟污帶著污濁的死人頭髮,我在一邊噁心的哇哇大吐。他幾乎都快把胃裡酸水都吐出來了。過了一陣,風一吹,他醒了,我給他喝了點水。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事,他看我脖子有一圈紅印,好像被誰掐了,他問我怎麼了,我沒告訴他,就說他剛才暈倒了。天已經黑了,他也沒再繼續問下去,我幫他穿上了衣服,問他還能不能走,他說自己沒事,我們倆個人拿著東西順著回來的路準備走。

走到壩的位置,這時候已經看不到那條石頭壩了,可能是漲水被淹沒了。沒辦法我們倆只能順著南山的路回家去。這條南山腳下的路,我是從來沒走過的。天整個黑了起來,我們倆寂靜的在荒郊野外的夜路上走著,誰也不說話。我很擔心自己在路上再看到了什麼東西。於是我撕下一塊布條,蒙在了自己額頭處。表叔看到我奇怪的舉動,皺了下眉頭,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來。我一路走著,除了我們的腳步聲,就是河水流淌和蚊蟲嘶鳴的聲音。似乎沒有人說話下靜的嚇人,我也是第一次在野外走夜路。我和表叔一前一後,快速的走著。到了東下坎了,在南山這邊往北面東下坎看去,有零星的亮光,也不知道是什麼。我們繼續走著,沒走多遠,突然發現好像又回來了剛才走過的位置。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好像迷路了。但是這個方向一直是往家走的方向。灌木叢在黑夜的里折射的影子,顯得那麼黑。走來走去,都是一個地方,怎麼會這樣。

「叔,我們好像迷路了。我們剛才剛走過這個地方,又回來了。」我嘆了口氣說道。

「小安,你不知道回家的路嗎,我們怎麼會迷路,這個方向不是正好回家的路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確定我們是走的回家的路啊。這個方向沒錯啊。你看河對面對面那塊,正好是我村頭東下坎兒。」

「是啊,照你這麼說,那我們應該在這裡能看到村裡了,應該燈火通明啊。可是,你看河對面西北方向,一片漆黑啊。那村子呢,哪去了?」

「哎呀,我也不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有麻煩了。」

「什麼麻煩啊?」表叔問道。

「我說了你別害怕,我懷疑我們可能碰到髒東西了。」

「什麼,髒東西,你別嚇我啊。那我們怎麼辦啊?」他焦慮的看著我。

「我現在也不知道,我猜這東西現在給咱們打障眼法呢,給咱們面前做了一道屏障,也叫鬼打牆,我們看不出去,所以只能在原地打轉。」我認真的給他解釋著。

「不會吧,你這麼說我們難道碰到鬼了,葉安你可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啊。你是不是在嚇我啊。」他說完之後,更緊張了。好像相信了我說的話一樣。我們左右徘徊在原地,始終沒有離開。我躊躇著,看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和沒有光澤的天。風吹動了我蒙在額頭上的布條,劃了一下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突然間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我立刻把蒙在額頭的布條拿了下來。表叔看到我摘下布條,又驚異了一下。

「葉安,你這是幹嘛啊。我剛才那會工夫兒就看你把布條蒙在頭上,現在又摘下來,你沒事吧。」他看到我這種舉動很奇怪,因為不了解,而且也不相信我所說的和別人的不同之處。所以,我沒有理會他。隨著布條被拿了下來。我閉上眼睛,輕輕的再次睜開。驚奇的發現,我們眼前周圍都是霧,白騰騰的霧氣。我心想,怪不得我們什麼都看不到。於是,我拉起表叔的手,想要帶他走出去。對於,我突然拉起他的手,他很生氣,以為我真是病了不輕。而且讓他更加懷疑我的舉動了。他反覆問著我要帶他往哪兒走。我沒回答他,抓著他的手,就一直朝著霧氣里走,試圖走出這片霧氣。可是,進去之後發現,一望無際,看不到邊。這下給我急壞了。正著急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表叔,他瞪大眼睛看著我,想要說話卻不敢說。

「叔,對不起,我們好像走不出去了。」

「啊,我們走不出去了。難道真的,我就不信了,我帶你走。」說著他就拉起我的手,拖著往前走。

「行了,叔,都什麼時候了,別添亂了。我們就算走了,回來還是在原地打轉兒。我們現在方向感已經被蒙蔽了。」我朝著他吼道,可是吼完之後我就後悔了。這種情況下讓我無法在冷靜。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團團霧氣,將我們倆在籠罩在裡面,出又出不去,看也看不到邊。表叔突然間安靜了,不說話了。站在我身邊,好像想著什麼。接著,他開始了一系列的讓我覺得在他身上無法發生的奇怪的舉動。他脫下了褲子,朝著一邊小便。可就在同一時間,我發現周圍的團團的霧氣也開始往上浮動,冒著一絲絲的青煙。眼前開始慢慢變淡,可就當我覺得我們就要走出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幕,給我嚇得一下倒在了地上,心裡砰砰直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眼前居然站著一排人,手持著軍刀。當我徹底看清楚這些人的時候,我發現了這一排人打扮的跟電視里的戰爭片演的日本兵不太一樣。我心想,媽的不會遇到日本鬼子了吧。我說呢,我們怎麼走不出去了。我終於知道了,這地方以前聽老人曾經講過。說在早些年前抗日戰爭的時候,東北這是小日本的殖民地,日本關東軍的鬼子就曾經到過我們這裡,在我們南山這塊修建過靠山工事。因為我們這有花崗岩,也不知道小鬼子怎麼勘探到的,至今南山還有一個當年小日本採集花崗岩廢棄的大坑。後來日本投降了,村裡的民兵就發現這幫在這駐紮的小鬼子們就在這南山工事里剖腹自殺了。再後來,小日本在南山修築的工事就被推平了。那些日本兵的屍體就被當場燒了,據說一共有十多具呢。然後,填平了大坑。再然後,就被人家老百姓種上地了。可是呢,還沒有完,自從誰家種那塊地,到秋,都顆粒無收。所以那塊空地就荒廢了,國家政策「退耕還林」之後,這裡就被種上松樹了。可是種上了松樹,沒幾年下大雨,泥石流,就把這塊空地上衝出了一個大坑。前幾年,有放牛的還看到過這裡衝出了人的骨頭。可是,也沒聽說過誰真實的看到過這樣的場面。我吸了一口涼氣,這原來都是真的,老人說的那事還是存在的。我他媽怎麼這麼倒霉,第一個碰到這樣事的人。可是一想,沒辦法,誰讓自己遇到,怎麼辦呢。我盡量不去看眼前的一切,我趕緊用布條把額頭蒙住,眼前又恢復了一片漆黑的夜色,望也望不出去。我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表叔,小解完了,朝著眼前一頓亂罵。各種髒話,難聽的話都從他嘴裡一併說了出來。我被他的狀態簡直驚到了,從沒來看到他這一面。我心思,前面是過不去了,那麼只能往回走了。我抓起表叔的手,調頭想要往回走。

「哎,小安,你要幹嘛,你要帶我上哪兒。你沒看到我正、、、」他叫我跟他一起開罵,告訴我其他人告訴他如果走夜路遇到這種情況,就用他剛才那一招。我狠狠的拽了一下他的手,他根本不知道,我剛才看到了什麼。如果他能看到,我估計他早就嚇死了。我倒是沒那麼大反應,因為從小這些東西在我的眼睛里存在,也註定我的世界里,會有這些東西陪伴。所以這麼說,但看到從沒來沒見過的東西,也還是會嚇到。這些日本鬼兵跟電視里人扮演的基本差不多,唯一不同的看上去這些日本鬼兵裝束上有點不和諧,在電視上沒見過,但我猜測這些人穿著是防禦工兵的衣服。我拉著表叔原路往後走,走了一會兒,以為自己可能走出來。可是轉過身一看,還是在原地沒動。

「叔,我們這次是真的走不出去了。」我蹲了下來,此刻我有想抽一支煙的想法,雖然我不會。這種心態真是邪惡,可以讓人瞬間就頹廢,墮落,絕望。我開始感覺到自己正在被這種心態給逐步侵蝕著,我甚至有開始絕望,立刻就死在這裡的感覺。表叔看到我一臉愁容,他也很著急。他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用力的想把我拉起來。我感覺的到他的手很溫暖。

「小安,站起來,相信我,我們一定會走出去的。」他很認真的說著,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黑漆漆的,雖然只能看到眼睛一閃而過的一點亮光。但是,這一句話讓我很感動。我站起了身,望了望天。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真的心底的那份久違的勇氣終於湧上來了。

「對,你說的對,我們一定能夠走出去的。」我堅定的說著。似乎渾身都散發著使不完的力氣。我不再感覺到那份讓我放不下的恐懼,更多的是堅信。我們倆不停的向前走,也反反覆復的回到原來的地方。我索性再次把布條從自己頭上拿下來。眼前又再次出現了之前的情景,一排日本鬼子工兵,整齊的站在我眼前不遠處,幾個人拿著軍刀。注視我們這個方向。我們倆慢慢的走進他們,離他們越來越近了。我清楚的看見了前一排日本鬼子工兵的臉。統一整齊的外表,一張張蒼白的臉,這他媽就是一張罪惡的鬼臉啊。我雖然不願意看到他們那張臉,但是該來的總是的正面去面對啊。這些鬼魂看上去,也沒那麼可怕。我們倆站在他們面前。我發現了一個細節,他們這幫人居然身體一動不動,面部毫無表情可言。我們準備從他們身體走過去。我心思,表叔眼裡看到的只有他面前的黑色,他要如果真的看到了,他可能真的會承受不住,嚇破了膽子也說不定。可是,就當我們倆準備從他們身體穿過去的時候。卻怎麼也走不過去,還在原地沒有移動過。當我們再次走過去的時候,還是原來這樣,保持在原地沒有移動過。表叔是看不到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我們現在到底在哪兒個位置。我有點著急了,在走不出去,家裡人現在一定擔心著呢。我朝著面前的日本鬼子工兵瞪了一眼。

「小鬼子們,你們日本已經投降快60年了,你們現在還敢在我們土地上興風作怪。我告訴你們,別把小爺我惹急了,我他媽讓你們魂飛魄散,你信不信。」我自己說完之後,我都懷疑剛才說的話是自己說的嗎,心裡一陣發涼。那時候,經常在電視上電影頻道看到播放香港拍的殭屍鬼片,裡面的殭屍道長林正英是我的偶像,台詞更是我的最愛。所以就把他說的台詞自己用過來了,再經過自己改編,就出來剛才自己都懷疑不是自己說的話。表叔在一邊聽完我說的話,大為驚愕,還以為我中邪了呢。我心想,我就那麼不正常嗎。他沒有看到,你可以想象他看到了之後的表情,我想他一定會嚇死自己。剛說完我自認為有史以來這麼牛B的鬼話,再看眼前那一排鬼子兵,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難道這幫鬼子兵是傻子嗎。我一個人走到他們跟前,看著他們。表叔在一邊完全看傻了,他認為我可能是真的嚇傻了。我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裡完全是摸不到頭腦啊。可就在這時,站在最前面的那個鬼子兵,他好像是這排鬼子兵的頭目,我看見他手裡的軍刀動了一下。然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簡直意料不到。那個站在最前面的鬼子兵的頭目說話了。剛開始說了幾句日語,我完全聽不懂。而後,從一排鬼子兵後面走出一個大頭兵。跟那個鬼子兵頭目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前排的鬼子兵,開始向我走了過來。我看著他們面無表情的朝著我過來了。我這心裡開始不聽我使喚了,不停的跳。我強忍著,馬上就要靠近我了,我向後退了幾步,擋在了表叔的前面。

我偷偷小聲的說了句,「叔,他們來了。」表叔四周望了望,什麼也看不到。不停問我,什麼什麼來了。我已經來不及告訴他了,況且就是說了他也不相信,還會再出現什麼亂子。我推著表叔一步一步往後退。他只好不說話,只能忍著我,任憑著我一步步往後推他。可就在我們往後退的時候,我掃了一眼後面,那排鬼子兵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可就在認為我們安全的時候,另一邊,一個拿著軍刀的鬼子,站在一邊。向我倆這邊迅速靠近了過來。我趕緊拉著他向另一邊跑,可另一邊站著正是那排消失的鬼子工兵。心想,完了這次,沒有退路了,只能等死了。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表叔跟沒事似的,問我怎麼了,看到什麼了。我沒有回答,拉著表叔站在那裡不動。我不敢睜眼看,我怕我會控制不住內心。這幫鬼子兵正準備要害我們的時候,只聽從一邊空氣中傳來了一陣鈴鐺的響聲。而且好像離我們越來越近了。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個聲音就在不遠。我立刻睜開眼睛,四周很平靜,除了風聲,而那幫害我們的鬼子兵也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真是奇了怪了。

「小安,你看後面過來一個人。」表叔喊道。我順著他說的方向也看到了,一個人影從東朝著我們這塊走了過來,我甚至可以清楚的聽到他走道的腳步聲。我心想,這是誰呢?慢慢的人影離我們越來越近,鈴鐺的響聲也就在耳前一樣。

「你們倆個怎麼在這裡呢?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家。」那個人影朝著這邊說道。聲音很清脆,但是到了跟前一看,卻是一個老頭,表叔立刻驚呆了。跟我偷偷小聲的說,這個人就是下午跟他說話的那個老頭。

「我下午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讓你們天黑之前趕緊回家。」我一聽這話,跟表叔說的,加上剛才遇到的事情,終於可以對上了。這人是誰啊,他怎麼知道的。我開始懷疑這個人的身份,他為什麼要幫我們,而且剛才又救了我們。總之,這個人真的不簡單。

「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你為什麼要幫我們。」我帶著諸多疑惑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你叫葉安是吧,你想知道我是誰嗎?目前我還不能告訴你,等以後你會知道我是誰的。」他剛說完,我就更疑惑了,這到底是誰,還知道叫什麼名字。表叔在一邊聽的則是雲里霧裡的,完全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謝謝您剛才救了我們,我們剛才遇到了。」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他似乎好像都知道了似的。

「你們倆跟我走,我帶你們出去。」他說完,就在前面帶著路,我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跟在他的後面一路,看著他的背影。終於,把我們帶到了我們村大橋對面南山的砬子腳下。

我們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了我們村裡,燈火通明的。

「好了,你們快回家去吧。」他停在了那裡表示讓我們走。我們謝過了這個幫了我們的卻不知道是誰的人。我們倆就順著小道往村裡走去了,就當我回頭再去看那個人還在不在那個地方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前後也就幾秒鐘的時間。我在心裡默默的謝了這個讓我覺得神秘的人,他到底是什麼人,是人還是鬼還是、、、,可能誰也無從知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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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陰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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