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初破命案贏聲名(2)

第35章 初破命案贏聲名(2)

堂威示過後,知縣吳如熊冷哼一聲,再將驚堂木一拍,治問堂下所跪何人、因何事告狀、狀紙何在……連連三問,皆厲聲厲氣、官威十足。

原告席那少婦跪在地上,手舉著狀紙,泫然落淚,聲音悲戚道:「民女劉孟氏,二十里亭下廟王坡人。民女今天狀告的,乃是這對狠心謀命的豺狼夫妻!」說完,眼神裡帶著恨意,瞪向旁邊的中年夫婦。

那對中年夫婦,被她一瞪,嚇得立即渾身發抖,連連擺手道:「人不是我們殺的!縣官老爺……冤枉啊……人真不是我們殺的……青天大老爺……一定要為小民做主哇!」夫婦倆一邊說著,一邊忙不跌朝知縣吳如熊磕頭。

這時曹彬走過來,取走了劉孟氏手中的狀紙,將狀紙交到了宋廷的手上。宋廷微覺詫異,但很快想通其中關節,就將狀紙察看起來,看完后,心中泛起波瀾。

這狀紙所陳述的案情是:

昨日正午,劉孟氏從河邊洗完衣裳回來,發現兒子劉謀兒不見,到處都找不著。她呼親喚鄰一起找,直到晚上,才終於在王家門前的那口水井裡發現劉謀兒的屍體。

因前幾日劉謀兒和王家小子起過爭執,劉孟氏當面打過王家小子一掌,所以她懷疑是王家夫婦心中忌恨,故意害死了她的兒子,便求村裡學究寫了一紙訴訟,將王家夫婦狀告到縣衙來。

「果然是一樁命案……」宋廷看完狀紙,微微皺起眉頭,走進審案暖閣,將案情向知縣吳如熊轉述。

聽完宋廷的轉述,吳如熊也皺起眉頭,在宋廷耳邊小聲訴苦道:「我們當官的,最怕的就是出這種人命案子……宋師爺,眼下我們要如何審吶?」

宋廷躬身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您只管按流程審就是了,遇到不好決斷的地方,再來問我也不遲……」

吳如熊見自己的師爺胸有成竹,心中添了幾分底氣,朝台下高聲問道:「你夫婦二人,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士?」

那對磕頭的夫妻,聽了知縣吳如熊的問話,忙停止磕頭,那男的說:「回老爺的話,小人姓王,叫王福貴,二十里亭下廟王坡人。」女的說:「民女王韓氏,是王福貴的渾家。」

這二人便是狀紙上的王家夫婦。

知縣吳如熊突然將驚堂木一拍,怒瞪眼珠,大聲叱問:「王福貴!王韓氏!是不是你夫婦二人合謀害了這位……劉……劉謀兒?給我如實招來,如若不招,大刑伺候!」

當聽到「大刑伺候」這幾個字,王韓氏頓時嚇得臉都白了,哭喊道:「老爺!草民冤枉啊……草民從來沒有想過害死劉謀兒!」那王福貴更是連連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大聲辯解道:「小人如果存心要害死劉謀兒,又何必要投到自家井裡呢?望青天大老爺明鑒啊……」

「放肆!!不得喧嘩!!!」知縣吳如熊勃然將驚堂木一拍,台下兩排衙役立即喊「威……武……」,將水火棍敲地。

王富貴、王韓氏立即閉了嘴,一句話也不敢再說,身體微微顫抖,等待知縣老爺發話。

知縣吳如熊旋即又冷笑說道:「倘若不是你二人害死那劉謀兒,又還有誰與那劉孟氏有這般過節?」

「大人啊!我們真的沒有謀害劉謀兒啊!望大人明鑒……」王富貴、王韓氏又是一陣長長的磕頭,直把額頭磕到滲出血,在地板上留下血跡……

「還敢狡辯!給我重打二十大板!!」知縣吳如熊氣呼呼地抽出竹筒火籤,只要火籤一落地,這道命令就收不回。

看到這裡,宋廷已經清楚這吳如熊根本就是個一點兒也不懂審案的糊塗蛋,除了用刑用威,腦子是一點兒也不會用,見他要急著用刑,忙陪笑道:「縣尊大人,請等一等……」

吳如熊已經將火籤攥在了手中,突然聽到宋廷說這麼一句,忙轉臉看向了他,看他鎮定自若胸有成竹,就知道他一定有辦法審好此案,心裡的氣頓時消了大半,臉色和悅了許多,說道:「哦,師爺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朝吳如熊抱了抱拳,宋廷走下台幾步,先是看到鍾書吏在一旁坐著埋頭寫供,鍾書吏突然抬頭看他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驚奇。

宋廷走到劉孟氏身前,問道:「劉孟氏,我來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如實回答,不得有半句妄言。」

劉孟氏磕頭道:「民女絕不說半句假話。」

宋廷問道:「你家劉謀兒今年幾歲?體格如何?如何與王家小子起的爭執?請一一道來。」說完,往鍾書吏的方向看一眼,示意他全都記下來。鍾書吏點頭。

劉孟氏道:「我兒今年九歲,自小體弱多病,他爹走後……」說到此處,哽咽了一下,「他爹走後,我們孤兒寡母含辛茹苦過日子,誰知道……卻總要受人欺負。」

嘆一口氣,劉孟氏續道:「我兒天資聰慧,就是村裡的老先生,也誇他詩寫得好,有詩才,是讀書的好苗子。」她聲音忽然變得激動,「就因為這一點,家家戶戶的孩子都對我兒有偏見。平日里,不是偷他的東西,就是結夥欺負他。上學的時候,自有先生管著,可一到下了學,他們就……就肆無忌憚欺負我兒……」

說著說著,她眼眶轉紅:「我平日里給人家浣洗衣裳、拆洗被褥,掙兩個銅板,買米買鹽,供我娘倆生活……也就沒法時時刻刻照看我兒。前幾日,我從外頭回來,在坡前撞見王家小子掐著我兒喉嚨,說什麼『一定要弄死你』,看那小子兇狠的樣子,我心裡委實氣不過,就衝上去給了那小子一巴掌。誰知道他爹娘剛好撞見,愣說是我打了他家孩子,可明明就是他家孩子先欺負我兒的。」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變得凄涼,眼裡的淚水也開始啪嗒嗒掉落:「我和王家夫妻大吵了一架,王韓氏指著我鼻子大叫:『就是要弄死你兒』……嗚嗚嗚嗚……」說到這裡,她實在忍不住,痛哭起來,「我兒平時受先生禮教,別人打他他都不還手……他到底犯了什麼錯呀!我可憐的孩子……嗚嗚嗚嗚……」她哭聲悲慟,喪子之痛讓她心如刀剜,幾欲暈厥。

大堂門口的觀眾漸漸多起來,聽了劉孟氏的哭訴,一個個聞之落淚,見之傷心。眾人皆對劉孟氏投去同情的光,而對王氏夫妻,則是怒目以視,深深為這對孤兒寡母的遭遇而感到憤憤不平。

宋廷自然能理解劉孟氏的苦楚,但他的職責是查明真相,而不是讓真相被情緒左右。他不是一名觀眾,他不能代入觀眾情緒中,所以他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又走到王氏夫妻的身前,指著王韓氏道:「接下來,我問你話。你也不能有半句假話,否則,治你的罪,明白么?」

王韓氏忙不跌點頭:「明白,明白。」

王福貴眼睛看向他渾家,想說什麼,欲言又止,宋廷將他一指:「我沒問你話,你不許多言半字。否則一樣治你的罪,明白么?」

王富貴點頭道:「小人明白!」

「嗯。」宋廷輕哼一聲,指著王韓氏問道:「方才劉孟氏說你曾威脅過『一要將劉謀兒弄死』,我現在問你,你是否說過這句話?」

「我……」王韓氏剛開口,就被王福貴偷偷撞了一下胳臂,急忙搖頭道:「大人明鑒,民女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宋廷早看穿夫婦二人的把戲,厲言正色道:「王韓氏,我要提醒你。根據我《大梁律例》,出言威脅只是杖二十,以示警告;而蓄意殺人,是要償命的。你可得想好了再說。」

「沒有沒有沒有!民女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王韓氏聽不明白宋廷話里的意思,急忙搖頭道。

王福貴聽了宋廷的話,獃獃想了一想,似領悟到那麼一點意思,但又不敢斷定心中所想,此時見渾家已經忙搖頭否認,就也跟著搖頭。

「好!」宋廷再次走到劉孟氏身前,問道:「既然他夫婦二人否認曾經出言威脅要害死你兒,那你可有其它證人可以證明王韓氏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劉孟氏舉袖擦擦眼眶,竟有幾分梨花帶雨之姿,她強自收斂悲傷,想了一想,獃獃呢喃:「其它證人……」想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搖搖頭。

「好。」宋廷轉身到三尺法台前,拿起驚堂木一拍,朗聲道:「既無證據也無證人可證明王氏夫妻是謀害劉謀兒的兇手,那麼……孤證不立、疑罪從無。王氏夫妻自然是清白的,王福貴、王韓氏……你們走吧!你們現在就可以走!」

「這……」

不止是觀眾一臉懵然,就是知縣吳如熊也驚呆了。什麼孤證不立、疑罪從無?此案分明就屬王氏夫妻嫌疑最大,將他二人收監關押幾天,然後再嚴刑拷打,自然就招了。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師爺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剛想開口說話之際……

「我可以作證!」忽然從觀眾群里擠出來一個垂頭散發的中年瞎子,他拄著一根木拐,手中牽著一條老狗。他在老狗的帶領下,走近大堂,大聲道:「我可以作證王韓氏說過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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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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