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菊殤(2)
司淺旭在聽到「經常穿水紅色的衣服」的時候眼皮就跳了一下,越聽眸色就越來越深,只是表面上不動聲色罷了。
這個男人形容的,不就正是亡羈嗎?!
對方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若是來找百里夢鄢的還可以理解,因為他回到中國之後已經接到好幾個驅鬼鎮邪之類的任務了,但是,他找的是甚少出現在外人面前的亡羈,就由不得司淺旭多想了。
畢竟,他住在這裡這麼久,除了天曳大美人之外都還未曾見過有什麼人來找過隔絕世外一般的花妖男子呢!
而且,百里夢鄢以前還特地提醒過,要是有人來找亡羈的話,一定要告訴他。
黛眉墨眸的男人見衛家三少突然沉默了一下,有些奇怪:「先生,你是不是見過他?」
司淺旭斟酌了片刻,還是隱晦地問道:「他是你什麼人?」
對方眸中一喜,還是按捺住情緒,回答道:「他是我的一個故人,住在這邊,但是我不知道他具體住在哪裡。」
「那……我帶你去見他?」司淺旭沒有提他們現在是住在一起的,只是提議道。
男人似乎很期待,但是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神微微一黯,丰神俊逸的容顏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搖頭拒絕道:「不了,我還有事,先生你可以把他的地址告訴我嗎?我改天再去拜訪。」
面容靈靜的歷史研究者猶豫了一下,還是報出了家裡的地址,免得對方在這邊到處問人,再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長辮黑銀衣衫的男人致謝之後,客套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司淺旭皺皺眉頭,加快步伐回家。
……
沁泉路,小別墅。
司淺旭提著大包小包回到家裡的時候,驅魔師伊武千慕和陰陽師單非已經來了,前者在和百里夢鄢討論著什麼,後者則是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吃瓜子看電視,看到歷史研究者時熱情洋溢地撲了過來替他拿東西。
司淺旭清楚地看到那個面容溫雅風度翩翩的驅魔師臉色黯淡了一下的模樣,不由地暗地裡嘆了一口氣。
自從伊武千慕那次自爆但是被六翼大天使長Michael救了之後,單非雖然沒有再抱有什麼仇恨的態度了,也沒有說要關掉慕非事務所什麼的,就是和默契無間的拍檔生疏了起來,待在一起說不上三句話,說的還是不痛不癢的,擺明了迴避的態度,伊武千慕又不想逼他什麼,兩個人只好這麼不清不楚地拖下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哪個就拖不下去了,不是再度鬧僵就是和平分伙。
不過,不管怎麼樣,想必只要是單非做的決定,伊武千慕就不會有異議吧。
已經妥協隱忍了七年了,又怎麼會在乎繼續妥協下去呢?
拋開腦子裡的想法,司淺旭揉了揉胳膊,跟有些心不在焉伊武千慕打了個招呼之後看向自家愛人,問道:「夢鄢,亡羈在哪裡?」
「在房間里睡覺,怎麼了?」百里夢鄢奇怪。
「剛才,有人來打聽亡羈住在哪裡。」
面容陰柔的術士臉色一冷:「什麼人?!」
還真是怕什麼就給他來什麼啊……
伊武千慕和單非也顯得有些吃驚,他們從百里夢鄢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那麼久的時間,除了天曳之外就沒看過亡羈和什麼人來往過了。
司淺旭大概地形容了一下剛才那個男人的樣子。
在聽到頭髮編織成一條大辮子的時候,百里夢鄢和單非的眉心跳了一跳。
好像,有些熟悉的樣子啊……
「啊!」娃娃臉的陰陽師先生突然大叫一聲,恍然大悟的模樣,「夢鄢,是飛機上那個和亡羈是同族的妖怪,亡羈休眠期的那時候!」
「是那個傢伙……」百里夢鄢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怎麼回事?」不了解事情的司淺旭和伊武千慕一頭霧水地聽著他們打啞謎。
單非大略地將那時候的情況說了一下。
「淺旭,你再看到他的話立刻告訴我!」百里夢鄢扔下這句話,就跑上二樓了。
他要加固結界,若是那個傢伙敢出現的話,他就有多遠就把他扁多遠!
直覺的,百里夢鄢心裡有些不安,那個和亡羈一樣是百日菊花妖的男人的出現,似乎是某些事情開啟的契機。
觸碰上了,就無法脫身了……
北城,M市。
夜色漫漫,深夜的市區依舊燈火輝煌,車水馬龍。
吃過飯開完茶話會後,出了百里夢鄢的家,伊武千慕開著車和單非一起回位於市區比較繁華的地段的慕非事務所。
車上沒有了往日那個熱情洋溢的陰陽師的聲音,氣氛顯得有些凝滯,沉默得讓人不適。
在等紅燈的時候,面容溫雅的男人微垂了垂手,手裡起了一片粘膩的冷汗。
這樣的情形從他大難不死開始到現在,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了,但是伊武千慕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和單非改善一下眼下的狀況,平日里的八面玲瓏成熟穩重早已不知飛到哪處爪哇國里了。
溫雅風度翩翩的驅魔師看著紅燈轉成了綠燈,無聲地幽然嘆了一口氣,掛檔,踩油門,繼續開車。
單非目不斜視地看著車窗外的繁華夜景,時不時有深色的桃紅掠過,在那雙大大的眼睛里留下斑點絢麗的色澤,朦朧了其中的情緒。
伊武千慕從車後視鏡上偷偷地瞥了瞥那張可愛精緻的臉龐,心底有幾分慶幸,又有幾分苦澀。
在義大利羅馬夜宴總部大樓上因為不想傷了單非而自爆墜樓的時候,他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
反正,大多數的異能力者都不會安安穩穩地死在床上。
但是沒想到他的靈魂都快化成灰了,竟然出現了一個只有在神話聖經中才會現身的六翼大天使長Michael,並且將他復活。
能夠再度見到情願為他死去的心愛之人,伊武千慕自然是欣喜萬分的,只可惜,兩個人現在即使像以前一樣住在一起出入一起接任務也一起,但是,那種前所未有的陌生和疏遠,還是讓他覺得不知所措,心裡也像是被針一下一下地扎著似的。
疼,又無可奈何。
他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自己能夠堅持多久。
堅持不下去了怎麼辦?
再去愛另一個人么?
只是,如果那個人不是單非……
伊武千慕禁不住在心底苦笑一聲。
除了他,就誰都不行了,真是想起來,都讓人絕望。
有時候,愛情盲目得讓人恨不得從此扼殺了它。
但是,依舊有人心甘情願地,為了那個讓自己動了心的人,戳瞎了眼睛,封閉了五感,也要繼續盲目下去。
他想,他是不是應該開始學著,怎麼樣少愛一點……
慕非靈異諮詢事務所所在的公寓前方,伊武千慕將車停了下來,熄火,自然而然地替單非解了安全帶,看著他下了車,隨即才下車鎖好車門,拿出公寓鑰匙跟著他往前走,打開大門,進去,開燈。
單非一如既往地準備先行上樓。
突然,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的人兒停下了腳步。
「……非非,怎麼了?」伊武千慕猶豫了一下,心頭擔憂佔了上風,開口問道。
娃娃臉的陰陽師轉過身來,臉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動了動雙唇,卻沒有說話。
這段時間以來習慣了愛笑的單非在面對他時的面無表情,伊武千慕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免疫能力,可惜被他一看,又吶吶了起來:「有、有事么?」
陰陽師注視著在燈光下的擁有一張溫雅的容顏的男人,他身上有著一貫的成熟優雅,茶色的眸子泛著淡淡的光,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一分疲憊和輕愁,讓整個人顯得有些頹然。
曾經是一個何其風度翩翩溫柔穩重的一個人,想不到如今竟然會成了這般模樣。
單非暗地裡嘆息一聲,終是開了口,說:「慕慕,我們談談吧。」
……
五分鐘后,伊武千慕將司淺旭打包給他們的排骨湯熱好,端到客廳里遞給單非一碗,自己則是捧著另一碗,驅散春日手心的寒意。
看著驅魔師先生如臨大敵的樣子,單非自己倒是放鬆了起來,一張娃娃臉也沒有綳得那麼緊了,「慕慕。」
「嗯。」對方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只是應了一個單音節。
「你死過一次了,唔,應該是兩次。」單非有點像是呢喃道,眼底有著莫名的光亮。
「……」伊武千慕不解,沒有應聲。
他徑自接了下去,「那麼,你,還喜歡我么?」
沒想到自家拍檔會問得這麼直白,他一愕,茶色的眸子微微睜大,猜測不了對方的用意,只好把心一橫,坦白道:「非非,我一直都喜歡你,不,我是愛著你,從七年前,到現在。」
還會一直一直繼續下去,也許,會是一輩子。
單非的目光盯在濃郁的排骨湯上,抿了幾口,垂下的睫毛掩飾了眸子中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其中的情緒。
不算上那次醉酒的和瀕臨死亡時的話,這還是伊武千慕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對這位心上人告白,緊張到差一點就結巴了,手心裡全是冷汗,攥著身下的沙發,留下了斑駁的抓痕,茶色的眸子閃爍著,承載著滿滿的都是不安。
一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裡了,坐立不安的,就算是當日墜樓的時候都沒覺得這麼緊張。
單非卻像是在磨他似的,眼也不抬地緩緩地啜著湯。
眼看著湯喝下了大半,陰陽師才開口道:「我不會是一個好情人。」
伊武千慕心下一沉,臉色都煞白了幾分,這算是變相的拒絕嗎?!
單非卻有后話:「我很懶,也很單純,除了一身除妖滅魔的本事之外,連照顧自己都成問題,我不太喜歡去想事情,你不跟我講,就像你說你喜歡我一樣,很多事情我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出來,夢鄢都比我強……」
伊武千慕詫異地看著他,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插話。
陰陽師突然抬頭看他,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他,讓伊武千慕禁不住覺得有點眩暈,彷彿自己整個人都被迷惑,吸進了那雙眸子里似的,微微有些醺然的感覺。
那張精緻的娃娃臉上漸漸滲出了一抹紅,單非依舊認真地一字一頓道:「慕慕,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受么?」
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受么……
你也願意接受么……
願意接受么……
接受么……
單非的話猶如平地一道炸雷,幾乎把驅魔師先生炸得魂飛魄散!
他幾乎是整個人直接站起來沖了過去,抓著單非的手,失了平日里的風度翩翩,溫雅的臉龐上因為激動而泛起了細密的汗珠,嗓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非、非非,你是答應了嗎!?你、你你你是說真的么!?!」
儘管手被對方抓得有點疼,單非還是差點失笑,頓了一會兒才應道:「我可以試試看我們合不合適,如果你肯陪我試的話……」
「我肯!我當然肯了!」伊武千慕立刻欣喜若狂地點頭,一把將人抱入懷裡,幾乎是脫口而出:「我陪著你,試一輩子都可以!」
只要,你在我身邊……
單非微笑,「那我們說好了,只要覺得適合了,就這麼過下去吧,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
「不會不會!我怎麼會嫌棄你呢?」伊武千慕喜不自禁地眉開眼笑。
單非,答應和他在一起了……
埋藏在心底的七年的願望,在他以為已經絕望了的時候,竟然實現了!
伊武千慕想要吻他,想確認這是不是真的,又怕嚇到單非,只能越發地抱緊懷裡的人兒。
至少,那溫暖的身體告訴他,這是真實的……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陰陽師輕聲道。
「你說。」別說一個,就算是一百個現在伊武千慕也不會眨一下眼就直接答應了,哪怕是不讓他在床上碰他……咳咳!
「以後,不要瞞我太多的事情,不要擅自作主,不要隨便……死了。」最後兩個字,放得很輕很輕,彷彿風一吹,就會吹散了似的。
當日那個溫雅的男人微笑著墜樓的情景歷歷在目,連想起來,都覺得心口帶著某種撕裂一般的疼痛。
那種難過到連哭都哭不出來的感覺,太疼了……
伊武千慕一陣沉默,雙手撫住他的臉頰,茶色的眸子深邃幽不見底,注視著他的容顏,聲音都低沉了下來,「我答應你,非非。」
單非微微揚唇。
「非非,」那雙茶色的眼睛彎了起來,帶著滿滿的溫柔和深情,「地老天荒我給不起,至少,我能做到照顧你,愛你,一輩子……」
生生世世太過沉重,太過虛無縹緲,我們,把握好這一輩子就好……
「所以,非非,不要拋下慕非事務所,不要輕易就,拋下我……」
夜色,如水。
春風,醉了人心。
……
很久很久的以後,伊武千慕曾去問單非,明明他之前的態度還那麼堅決,甚至打算扔下一手建立起來的慕非事務所,為什麼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單非格外認真地說,在夜宴總部大樓的露台上,伊武千慕對他說『但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時候,他在那一瞬間就動了心。
夜空如墨,靈力成風,飄浮的溫雅男人眉目含笑,茶色的雙眸彎成了漂亮的下弦月,盛載著溫柔和深情,滿滿的波光粼粼,每一次開口,都伴隨著嫣紅的血液。
他依舊微笑著說,但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單非記得,這是在很多年前伊武千慕的生日Party上,他親口對他說的。
那天晚上,司淺旭在茶餘飯後的空隙,對他說,非非,愛一個人很辛苦,你如果真的不愛千慕,就讓他離開,若是動了心,就在一起試試,人一輩子,能遇到的真正的愛情,其實並不多。
很久很久以後的伊武千慕笑了,茶色的眸子里漾起了脈脈的溫情,他說,非非,曾經我也是因為這句話而動了心。
從此,無法自拔,愛戀成痴。
是緣嗎?
誰知道呢。
……
幾天後。
伊武千慕和單非那邊是說開了,甜甜蜜蜜開始嘗試新生活,但是百里夢鄢、司淺旭和亡羈這邊卻是有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麻煩。
北城,M市,沁泉路,小別墅。
這天,亡羈去了鷹妖美人天曳的紫宛居那裡,百里夢鄢準備去一家私人博物館,那裡的館主說是鬧鬼,請慕非靈異事務所去看看,據說還挺嚴重的,伊武千慕一如既往將這類比較有挑戰性的任務交給百里夢鄢,結果專業歷史研究者先生司淺旭聽到博物館三個字就兩眼發光,不會拒絕愛人的術士先生被看了三秒,就耳朵發紅地繳械投降,答應帶他去了。
兩個人準備妥當,剛出了大門,百里夢鄢還未去地下小停車場拿車,突然就被司淺旭扯了一下衣袖。
「怎麼了?」年輕的術士回頭,看到自家愛人的一臉凝重,不禁困惑起來。
「那個人,就是說想找亡羈的……」司淺旭指了指別墅前方庭院的外面,那裡有幾棵成蔭的大樹遮擋了整棟建築,其中一棵樹下有一個來回踱步的黑銀色身影,似乎有些遲疑不決著什麼,長長的髮辮在胸前搖搖曳曳,一下一下地撞到膝蓋上。
黛色蹙緊的眉,幕夜一般的眸子,丰神俊逸的容顏,霸氣尊貴的氣質,黑銀色華紋唐裝,正是前幾天跟司淺旭打聽亡羈住處的男人!
百里夢鄢抬眼一看,發現那果然是那日在羅馬國際機場將花妖男子抱下飛機並且表現得很了解亡羈的模樣的百日菊花妖,不由自主地臉色一冷,大步跨了過去,一身都圍繞著冰冷無比的寒意。
司淺旭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因為自家愛人的樣子實在是太像打算去扁人的了。
男人正在樹下躊躇不前著,一時沒有留神,直到百里夢鄢都走到十步之內了才聽到動靜,匆匆抬頭一看,發現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之後鬆了一口氣,又有微微的失落。
百里夢鄢的確是有扁人的衝動,但是勉強按捺下來了,氣勢洶洶地沖在黛眉墨眸的男人面前,劈頭劈臉就冷聲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從義大利羅馬追到中國來了,到底是有著什麼樣不為人知的目的!?
對方被亡羈的契約主人沒好氣的態度弄得一愣。
「啊、抱歉,先生,他的脾氣不太好,你不要介意!」後面匆匆趕上來的司淺旭連忙道歉,結果被自家愛人不滿地瞪了一眼。
對方看到他又是一愣,眸底掠過一抹若有所思,隨即恢復了常態,道:「沒關係,其實是我沒有知會一聲就前來拜訪,還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才是。」
司淺旭這才發現他的話語聽起來總是很溫文客氣的,帶著一點古風的味道。
百里夢鄢就不吃他禮貌的這一套了,也不問他的來意,便不耐煩道:「這裡不歡迎你!快走吧!」
男人倒是很沉得住氣,動聽的嗓音里聽不出不悅,道:「我想見一見沉……亡羈。」
「他不在家!」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不會見你的!」
「我想見他。」男人抿緊了唇,但還是很是堅持,彷彿剛才的那些躊躇不前都消失了。
「你非要來攪亂他的生活么!?」百里夢鄢有些火了。
「我沒有……」
術士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容顏上多了一分嘲諷:「你自己都清楚,他不會想要見到故人的。」
「故人」兩個字特意咬了重音。
眼前的花妖男人神色一暗,幕夜一般的眸子里沾染上了一分黯然神傷,還有深深的哀慟,片刻之後,紛紛掩去。
頓了一會兒,在百里夢鄢以為對方會放棄了的時候,沒想到尊貴如他,卻出乎意料俯身懇求道:「亡羈的契約主人,我以百日菊花妖一族族長之名,請求你,讓我見亡羈一面,可以嗎?」
他微微彎下腰,以一個懇求的姿態。
一直插不上話的司淺旭噎了一下。
百日菊花妖一族的……族長?
Oh,God,他和亡羈到底有什麼關係?
百里夢鄢深深地看了這個丰神俊逸的人兒一眼,比他更為堅決地一口咬定:「我不會答應的。」
給讀者的話:
不好意思上課上晚了,我不得不說:啊啊啊!亡羈他們互攻吧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