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雙生(尾聲)

第一卷:雙生(尾聲)

那邊的亡羈看得憂心如焚,但是狄爵里絲纏得死緊,硬是將他攔了下來,進退維谷。

兩方對峙,除了狄爵里絲之外,沒有人發現原本站在岩石上一直冷眼旁觀的繆恩里絲一個閃身落到了雙生哥哥和花妖男子纏戰的不遠處,帶著純粹色澤的金色雙眸散發出詭譎的神采,其中神色風雲變幻,彷彿掠過了無數的記憶,又在一瞬那之間定格,一道血紅的光芒閃爍而過。

茶靡花化作的長劍橫刺過來,亡羈手中摺扇展開,擋下對方的一劍,另一手雙指成刃,暴起的鋒芒直取狄爵里絲的喉嚨!

後者也不避不閃,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千鈞一髮之間!

「沉血……」

一個溫柔到了極致的嗓音順著海風飄了過來,尾音帶著淡淡的嘆息,彷彿是懷念,彷彿是難過。

只是兩個字,就足以讓亡羈的腦海里轟然一炸,翻起滔天巨響,猛烈的餘波都能夠讓他被炸得體無完膚,面目全非,潰不成軍!

是記憶里那個刻骨銘心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沾染著彷彿滲入了骨子裡的溫柔,熟悉得讓人忍不住淚流滿面……

那是一個,本以為此生此世都只能在噩夢一般的夢境之中回憶的聲音……

摺扇啪的一聲落了地,無上的妖力失去了控制,徒然將亡羈水紅色的衣和墨色的發掀起,發出了裂帛似的響聲。

他知道,是假的。

他知道,那個人不可能再出現了。

他知道,他通通都知道。

可是,還是陷下去了,陷入了這個熟悉的聲音帶來的鋪天蓋地的記憶之中。

千年百載里,誰的音容笑貌,用最溫柔的方式,顛覆了整顆血淋淋的心臟?

只是瞬間的恍神,卻似已經經歷世事變更,滄海桑田。

帶有骨刺的花藤直接釘入了鎖骨,極致的速度激起一片血肉翻飛,骨骼裂響,貫穿了背部。

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推出數米之遠,卻也強硬撐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亡羈抬起頭來,雍容華貴的面容上一如既往的慵懶而漫不經心,筆直地看向戰場不遠處的繆恩里絲,妖力在身體四周暴走。

與此同時,一聲戾吼在海岸線上猛然驚起飛鷗無數!

受了傷的亡羈沒有心力再繼續維持得了那個法術,百里夢鄢壓抑不住,司淺旭體內的妖性瞬間涌了上來,眸子中紫紅色暴出了幾點血芒。

皮肉撕裂聲,在浪聲滔滔之中清晰得可怕。

百里夢鄢只覺得腹部一涼,下一刻,尖銳的劇痛才傳遞到大腦之中,溫熱的暖度在兩人身體緊貼的地方散開。

司淺旭的手沒入了他的腹部,對方體內滾燙的溫度讓暴戾的他不知道為什麼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血液流動的跡象,肉和骨貼在皮膚上的觸覺。

血腥,粘稠,滑膩。

明明是滾燙的,他卻有一種手腳發寒的錯覺。

一片空白的腦子裡似乎有人在拿東西一下一下地用力敲著,鈍鈍的疼。

他有些迷惘地看著自己的手從身前人的身體里抽了出來,帶起五指牽連的血線。

偏偏眼前這個人還微笑著對他說:「沒關係的,淺旭,我知道不是你的錯……真的沒關係的……」

那笑容,如同春日的萬丈冰雪消融,漂亮得不可思議。

記憶里,有誰也曾經這麼笑過?

記憶里,這個人佔據著什麼樣的位置?

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為什麼,會有難過到連呼吸都困難的感覺?

斑駁的血淚,緩緩溢出那雙艷曳的瞳仁,順著靈靜的容顏蜿蜒著淌下。

「淺旭……」百里夢鄢喚著他的名,霎時間心疼得難以復加。

不要哭,淺旭……

在受苦的人明明是你,為什麼要為我哭呢……

繆恩里絲低喃一聲:「失控了……」

狄爵里絲一步踏至雙生弟弟的身邊,攬住他的腰,竟是飛速遠離了海岸線。

亡羈想要過去百里夢鄢和司淺旭那邊,身體剛剛一動,還埋在鎖骨的花藤骨刺倏然暴漲幾寸,在體內橫衝直撞,幾乎逼近了喉嚨!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花妖男子腳下一個踉蹌,跌落在了稜角分明的碎石堆上。

「啊!!!」

血淚還未落盡,司淺旭雙瞳之中已經暴戾盡現,紫紅與血光相互交映,口中厲嘯慘烈猶如惡鬼!

伴隨著嘯聲震天,天空之中烏雲驟起,遮擋住了盈盈滿月,風起雲湧,兩人身側的大海洶湧澎湃,猛然翻起了數個近二三十米的巨浪,夾雜著半妖的力量,以雷霆萬鈞朝岸邊的兩人狠狠拍去!

這一擊,即使是亡羈在完好的狀態之下,也無法全身而退,更何況是攻擊重心中受傷了的百里夢鄢和半妖形態的司淺旭!

浪聲震耳欲聾!

花妖男子發狠將埋入體內的花藤連帶著血肉一併扯了下來,傷口之處,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和跳動著的脈絡。

「阿鄢!快帶著小鬼過來!」他急速地朝兩人衝過去,卻被巨浪澎湃的壓力彈了回來,怒吼聲都被風撕裂成了一塊一塊的。

百里夢鄢抱緊了處於狂戾之中的司淺旭,唇邊一抹苦笑。

他也想帶著司淺旭離開啊,可是,被巨浪鎖定了的他,根本沒一分有移動的力氣了,甚至連呼吸都被壓迫著,海風如刀,每一下,都像是對肺的凌遲。

百里夢鄢抬起頭,去看那個焦急得幾乎失去理智的花妖男子,那抹水紅色的身影在越發凜冽的海風中顯得單薄而狼狽。

吶,亡羈,真抱歉啊,讓你剛從休眠期醒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吶,亡羈,我答應過淺旭,無論如何,都要活下來的,所以,你不要擔心好不好……

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我不會再讓你,失去存在於世上的羈絆的……

亡羈在心急如焚之時,卻看到百里夢鄢揚手擲出一個東西,順風朝他砸來。

是他手上的伏地銀鏈……

花妖男子不解,一時失了防備,竟是被那伏地銀鏈砸了個正著,鏈身倏然化作一道空間陣法,轉瞬之間將錯愕的亡羈送出了千里之外!

百里夢鄢鬆了一口氣。

他不希望亡羈救不了他,又白白在這裡丟了道行,那麼還不如先行離開,等到這裡的一切平息下來之後,再來找他們二人更好。

懷裡的司淺旭雙目已經從紫紅完全轉換成了血紅色,幽幽的沒有瞳仁的眼睛散發出血紅的光芒,可怕得磣人,猶如那嗜血的羅剎。

他的臉上還有兩道斑駁的淚痕,暴戾狂躁地盯著百里夢鄢,抓撓著他的身體,嘶咬著他的皮肉,同時那半妖的力量也在一點一點地折磨著他自己的身體。

百里夢鄢任由他野獸一般將一塊一塊的血肉嘶咬下來,露出了森然的骨骼,血液污了他的唇齒,臉色蒼白的術士只是溫柔地用手拭去那殘留的嫣紅。

巨浪逼至了身前,響徹雲霄的浪聲覆蓋了整個世界的寂靜,海風凜冽,在人的身體上劃下千萬道細微的傷痕。

司淺旭咬住了眼前男人的手,死死的不鬆口。

艷紅的血液,在他唇邊緩緩溢出。

百里夢鄢也不動彈,只是更加摟緊了他,鳳眸深邃而溫情,溫柔的話語被浪聲覆蓋,他依舊輕輕地呢喃著:「不要放開我,記住,淺旭,死都不要放開我……我不會放手的,你也不準……」

情人一般的囈語,和兩個人單薄而堅定的身影一起被那一個接一個的漫天巨浪徹底吞噬……

天穹之中,滿月被烏雲遮擋,露出一半的豁口,就似那猙獰的笑臉,如此可怖。

……

………

與此同時,義大利,羅馬街頭。

一個面目儒雅的男人在街角一側突然猛地頓住了腳步,本能地朝南邊看去。

那個方向,有連綿不絕的海岸線。

他身邊那個被墨鏡遮擋了大半個臉龐的聖雅的白衣男子也停了下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儘管什麼都看不到。

他的口中滑出一句輕喃:「狄爵里絲和繆恩里絲動手了……」

Perpetual推了推金色細框眼鏡,那雙黑色的眸子中一如既往霧氣瀰漫,氤氳著擋下了所有的情緒,「看來,我的羅馬之行要結束了……」

「你去哪裡,Perpetual?」Michael看向正欲抬腳繼續走的儒雅男人。

Perpetual彎了彎唇,笑容是一貫的令人如沐春風,「買紀念品會中國。」

要知道他的對外身份可是中國北城M市重案組的組長啊!

「那我呢?」變成普通人模樣的六翼大天使長跟上他的腳步。

「Michael,你打算在人間逗留?」Perpetual挑了挑眉。

「天堂有Godlislight和Mercyofgod替我掌管著,我已經有兩千多年沒有度假了。」Michael審判長大人非常淡然道。

「那好吧,我邀請你來中國。」Perpetual笑了笑。

「謝謝。」

「狄爵里絲和繆恩里絲怎麼辦?」

「有些事情,並不一定需要有一個結果。」Michael輕聲道,和Perpetual一起,漸漸淹沒在了重重的人流之中。

直到今日,他依然記得在千年之前,天堂那一對倔強的雙生天使,在審判時站在他面前,那麼執著而無怨無悔地告訴所有在場的天使,即使像是撒旦Lucfer一樣墮落地獄,兩個人也一定要在一起。

因此觸怒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神,被拋下人間,被命運之神詛咒,從此不得回歸天堂,也無法墮落地獄,只能以一個活死人的形態,借別人的鮮血和生命,帶著一身的罪惡,不知明天是否就已經是盡頭地活下去……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選擇,不管多麼艱難,都要繼續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下去……

生命共享,生死與共,那時候的兩個人,必定也像當初那樣,無怨無悔吧……

……

義大利,羅馬,海岸線上的其中一處。

一片狼藉。

這是亡羈拖著還滴著血的傷口回到這裡時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這一片怪石林立的沙灘已經完全被毀了,偌大的一堆歷盡的千百年來的風風雨雨的沖刷的岩石被那巨浪拍得粉身碎骨,化作了滿地大大小小的石塊,以剛才百里夢鄢和司淺旭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半徑百米之內成了一個深達七八米的巨坑,海水漫了進去,填成了湖。

空氣之中海風依舊凜冽,吹在人的臉上,割得生疼生疼的。

亡羈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太可怕的力量……

這已經不全然是司淺旭半妖的力量了,亡羈能夠感覺到空氣中徘徊的鎖靈扣和星六墜的靈力。

詛咒,的代價啊……

阿鄢,小鬼……

忍下左臂上承擔一部分詛咒的力量而被咒印腐蝕了的第三道傷口的劇痛,花妖男子催動妖力,霎時間,各色絢麗的百日菊在眼前的深坑之中拔水而起,代替靈識搜尋百里夢鄢和司淺旭的身體。

亡羈已經感應不到另一個契約之體的靈識波動了。

但是,在這個被巨浪拍出的深坑裡沒有他們的蹤影。

烏雲拂散,滿月重新現出了它的身影,月色盈盈,映照在夜幕之下的一望無際的深海上,折射出粼粼的光芒。

亡羈也顧不得其他了,以精血代替所剩無幾的妖力,灑落大海之中。

一瞬間,這一整片海域都被花團錦簇的百日菊覆沒,滿天的瓣葉凌亂地飛揚出一道道媲美的弧度。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也許只是短短的一刻而已。

長及落腰的墨發也失去了生氣地軟軟搖曳著,亡羈不敢去想最壞的結果,只是跪坐在海邊,等待著百日菊花帶來的消息。

幾乎快要暈厥過去之前,他才欣喜若狂地看到海面上一個淺藍色的身形!

……

夜宴衛家大少爺和二少爺衛君池衛君陌實在是不放心,又聽到手下報告說這一帶出現了奇異的異象,他們就忍不住帶上幾個親信趕了過來,恰好看到那個一身水紅古衣的花妖男子抱著一個失去知覺了的淺藍色風衣的男人從海里爬了上來。

那兩個俱是一身傷痕見骨的人,正是亡羈和百里夢鄢!

花妖男子看到他們的時候明顯的眼前一亮,急趕幾步走到他們面前,氣若遊絲道:「找非非過來,夢鄢撐不住了,小鬼還在海里……」

大驚失色的衛君池和衛君陌還未說話,亡羈就栽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

整整兩天的時候,夜宴的人搜尋遍了這一片海域的每一個角落,就差沒有將每一條魚的肚子剖開,看看是不是他們藏了人了,但是始終還是找不到司淺旭。

兩度遭逢親人巨變的衛君池和衛君陌簡直快要愁白了頭,他們眼下還要擔心的是怎麼開口告訴好不容易度過危險期的百里夢鄢這個消息,以防他盛怒悲痛之下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情。

而伊武千慕倒是在一天之前就醒了過來,單非和他「相敬如冰」地講述了聖誕節那夜開始一直到現在的事情,伊武千慕聽得頭疼,對單非的態度更是頭疼。

……

眨眼之間,半個月就快過去了,眼見的就要到一月下旬了。

羅馬的天空還是時晴時雨的,夜宴和迦迪門的局勢依舊很緊張,暗地裡的明面上的打得激烈,攪得整個歐洲都不安寧。

夜宴已故BOSS衛盟早已經秘密下了葬,最近衛君池正托慕非靈異諮詢事務所的兩個成員伊武千慕和單非找一個風水寶地,等和迦迪門的對決平息下來之後再將父親遷移過去。

而這段時間裡伊武千慕和拍檔單非表面上和氣融融的,但是私下裡的關係卻是一片冰封。

伊武千慕不知道該和單非說些什麼,對方甚至也沒有給他說些什麼的機會,只能像現在這樣拖著。

至少,還能看到他就好啊……

伊武千慕在單非身後,總是忍不住流露出幾分苦笑,如是想道。

自從百里夢鄢醒來之後就一直追問著司淺旭的安危,眾人商量之下,還是決定讓亡羈告訴他,司淺旭失蹤了的消息。

因為兩個人身上有著詛咒的關係,所以既然百里夢鄢都沒事,那麼司淺旭想必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只是,始終不知所蹤,也不知道有沒有落入狄爵里絲和繆恩里絲的手裡。

或者,發生了其它的什麼事情。

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百里夢鄢並沒有多麼震怒,只是從此更加面無表情渾身冰冷而已。

時常一個人踏遍了羅馬大大小小的街頭,走遍了羅馬整條長長的海岸線,甚至走到了周邊的城市,偶爾站在夜宴總部大樓的頂層,整夜整夜地俯瞰這個古老的城市,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默下去。

連最看不順眼百里夢鄢搶走了自家幺弟的衛君陌也忍不住找到亡羈,問他需不需要給百里夢鄢弄一個心理醫生。

他怕自家老三還沒有找回來,百里夢鄢就已經心理抑鬱到了崩潰了。

亡羈也無能為力只是陪著他一起走,兩個人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相依為命四處奔波的日子,行行走走,猶如那飄浮無根的浮萍。

只是,如今的司淺旭是他的根,他答應過百里夢鄢,絕對不會放手的……

漂亮得不可思議的年輕術士總是習慣性地仰望天穹,他想,每當一個新的黎明開始的時候,他就會到一個新的地方,尋找那個他所愛的人。

也許,會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

也許,會走很長很長的路。

也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司淺旭就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

……

………

水聲淙淙。

金髮纏腰金色雙眸一身狂狷的男人打下了最後一個結印,看著那個沉睡中面容靈靜的男人的發色中褪去了最後一分紫紅,變成了原本的淺褐色,只是長度變不回去了,柔軟地鋪落至了膝蓋之上,散發著錦緞一般的光澤。

不遠處,一個和金髮金眸的人兒一模一樣、唯有眉心多了一道滿月狀淡色圓紋的男人舒了一口氣,又微微有些嘆息,「繆恩,你還是心軟了啊……」

繆恩里絲挑了挑眉,滿不在乎道:「哥哥不也是么?」

狄爵里絲寵溺地朝他笑了笑,然後拿出一個由五色絲綈系著的白色環結狀玉佩,折射著柔和的微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的玉佩表面光滑,沒有一絲紋雕,卻讓人看了就心生喜意。

「淺旭之前說得到那個東西,是這個吧?」

這的確是放置在嬰兒冢鑲嵌在牆壁之上的,當日挖掘工人阿夫鷗在半夜聽到動靜去察看情況情況的時候,他發現了Sculpture和娜紗希清算時遺漏的這個玉佩,於是起了貪心,打算佔為己有,但是這不是什麼如同的文物,阿夫鷗帶著它出了嬰兒冢,就被那裡的茶靡花精魅盯上,給活生生嚇死了,這個東西就被那精魅得到,後來狄爵里絲為了試探百里夢鄢他們的實力,就利用了那茶靡花精魅,然後就順手把東西帶走了,一直放著,近日才回想起來。

繆恩里絲盯著這玉佩看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該是吧,反正都差不多。」

隨即就接了過來,系在司淺旭腰上,當作是臨別禮物了。

看著男人靈靜安穩的睡顏,繆恩里絲忍不住惡作劇地掐掐他的臉頰。

吶,淺旭,其實我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啊,你為什麼就對我們這麼好呢?

我們最後,還差一點讓你和百里夢鄢死掉啊……

他們本就是活死人,被詛咒了的雙生之子,只能將每一對被他們用各種方式導致最終相互殘殺后死去的情人餘下的生命轉接到自己身上,這樣一年又一年地活下去,直到盡頭。

包括,當年的人類公爵拉莫修俟和血族冥連一事中,也有他們兄弟的參與。

千年之後,半吸血鬼赫費傑之所以會用九九轉生術,也是繆恩里絲一時對當年那個逃脫了他們設計的血族的感興趣,才順手教給赫費傑的。

吶,淺旭,你知道這些的話,會不會覺得我們很十惡不赦?

繆恩里絲彎了彎唇,和狄爵里絲相視而笑。

呵呵,肯定不會的吧……

從第一次以托賽羅的身份見面時那個男人用那麼溫柔的眼神微笑著說他不怕他是怪物的時候開始,從那個面容靈靜的男人明知道他有什麼目的卻依舊總是不經意地關切著他開始,繆恩里絲就知道司淺旭對於他和雙生哥哥來說,會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是他們千百年來惟一的,朋友。

……

二月一日,離中國的春節還有三四天的時間,而今天,是司淺旭的生日。

衛君池和衛君陌在夜宴BOSS辦公室里加了一夜的班,此時都有些無精打采地翻閱著彷彿沒完沒了的文件。

當然,沒精神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他們失蹤了的寵愛的幺弟司淺旭身上。

若是往年的話,他們早就眉開眼笑地開始準備親親小弟的生日了,但是今年人都不知道在哪裡,連選禮物的心情都沒有了,不知情的一些和司淺旭交好的手下還把一堆禮物送到BOSS辦公室來讓他們轉交。

嘖嘖,是不是專門來刺激他們的!?

衛家兩兄弟怨念衝天。

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

衛家老大臉色一黑,衛家二少青筋暴跳,暗自決定,要是對方還是送禮物的話他就給那個不識相的混蛋穿小鞋兒!

「進來。」新任BOSS大人忍下怨念道。

門,被來人推開了。

……

又在頂層露台吹了一夜的風的百里夢鄢才睡了沒多久,就被衛家大哥二哥的奪命連環CALL叫上了夜宴BOSS辦公室,精神明顯不足地向第一秘書尼可森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尼可森,是大哥和二哥叫我過來的。」

「早上好,鄢少爺。」尼可森想到剛才那兩位雞飛狗跳地跑去說是要買禮物的少爺大人,禁不住黑線了一下,不過語氣還是分外愉悅道:「少爺在裡面等您,您直接進去吧!」

沒有察覺到秘書先生的異樣,年輕的術士淡漠地點了點頭,朝裡面走去。

BOSS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他禮貌地敲了兩下,推門而入,卻是正好對上裡面沙發上那個人望過來的視線。

一個,出乎意料卻心心念念著的人。

下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下來,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唯有那個人才是真是的,鮮活的。

百里夢鄢僵在門口,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熟悉到了極致的身影。

依舊是那靈靜的容顏,依舊是那溫和的眼神,依舊是一身的黑色衣衫,依舊是幹練利落從容不迫的模樣,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大盒的巧克力,笑如明媚的日光,只是那一頭淺褐色的長及膝蓋的柔軟緞發和以往不同了,顯得格外引人注目,給男人添多了一分柔和的神采。

他勾著唇,微笑,就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連聲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沾染著淡淡的喜悅:「嗨,夢鄢,我的生日禮物呢?」

那笑顏,澄凈如二月新始的春色。

永恆之城羅馬的上空,暖暖的陽光高垂,灑落了整個城市。

男人被晃花了眼,收起了驚詫的神色,露出一個冰消雪融的笑容,燦爛而驚艷四方,漂亮得不可思議,帶著脈脈的溫柔:「歡迎你回家,還有,生日快樂,我的淺旭。」

~~~《雙生》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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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愛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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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雙生(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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