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舒服

第24章 舒服

「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

「睡了一覺,已經沒事了。」

「身體好了也得回宮。」

「那皇上是讓臣妾自己回去還是派人送回去?」

「自然是派人送回去。」

菖蒲語氣堅決:「那臣妾不走。」

「沒得商量。」

菖蒲回身看著他,雙眼氤氳。

孫聞湊到桌子邊上看了看:「這是你做的?」

「嗯。」菖蒲走過來給他盛了一碗,「行軍打仗沒什麼好吃的,皇上先將就一下。」

孫聞接過來:「好香。」

「嘗嘗看。」

看孫聞埋頭吃得香甜,菖蒲問:「好吃嗎?」

「朕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粥。」

「那皇上就讓臣妾留下來吧。」

孫聞邊吃邊說:「你想用一碗地瓜粥打發朕?等天亮了該回哪就回哪去。」

他態度堅決,菖蒲暗暗懊惱,她仍和顏悅色道:「臣妾真的想跟隨皇上御駕親征。」

見她語氣殷殷,孫聞不禁停下來:「唐菖蒲,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怕他起疑,菖蒲一臉無辜:「就當是臣妾報答皇上幾次三番相助也好。」

看到她的眼神,孫聞的語氣軟下來:「打仗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很苦的。」

「臣妾不怕苦。」

孫聞不響,忽然遞過碗:「再盛一碗。」

菖蒲大喜,接過來說:「皇上如果喜歡,臣妾天天變著花樣做。」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小心思。」孫聞半開玩笑半似警告道,「萬一被朕知道了,吃不了兜著走。」

菖蒲半歪著腦袋:「皇上不是說行軍打仗不比宮裡的爾虞我詐,臣妾又何必耍小心思呢?」

「那樣最好。」

孫聞的胃口出奇的好,將一大碗地瓜粥全都吃完,待天色漸明,大部隊快速收拾好準備重新整裝出發。

菖蒲跟在他身邊,是唯一一道風景線。

「換上。」臨行前他丟給菖蒲一套衣服,「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菖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束:「臣妾穿得很墨守成規啊。」

「朕是讓你女扮男裝。」

菖蒲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拿起衣服去換。

孫聞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特別長特別大,她特地捲起袖子,將腰帶繫緊,確保不會掉下來后才不自然地走出去。孫聞本來是不經意在沉思,順著聲音朝菖蒲一看,竟愣了。

見他一臉愕然,菖蒲不自然地囁嚅:「還是皇上想得周到,女扮男裝確實能省去很多不便。如果可以的話,臣妾想騎馬,那樣反而會好受些。皇上,可以嗎?」

他的目光仍定在她身上,有些失神。

「皇上?」

孫聞忽然說:「你跟她好像。」

菖蒲隱隱蹙了蹙眉:「誰?」

「是朕的……」

侍衛在帳篷外道:「皇上,一切都準備好了,該出發了。」

孫聞站起來:「等有空再跟你詳說。當務之急是驅除突厥。」

南涼的大軍在孫聞的帶領下,無數車馬賓士直驅北上,在距離突厥十公里的位置,是一片茂密樹林。南涼的大軍就駐紮在此。

接下來便由孫聞親自發施號令,實施作戰計劃。一路行程,菖蒲都跟在他身邊,細緻地照顧他生活起居。作息,言談,飲食,穿著……兩人漸漸形成默契。

幾次小攘小鬧之後,戰事越發告急,生死一戰即將開始。

孫聞和幾位大將軍在大帳篷里商榷作戰計劃,菖蒲則在外面煮著大鍋的大麥茶。

她已經在盤算著到時候如何順利逃脫。

趁著孫聞帶軍剿滅突厥的時候,是她離開的最佳時機。

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終於快要得以實現了。

越深想,她就越激動。

裡面的人走出來,聞著濃濃的麥香不由問:「什麼東西這麼香?」

菖蒲用木勺舀出來:「是大麥茶,幾位將軍可以嘗一嘗。」

前幾天她給孫聞喝過一次,他很喜歡這個味兒。

幾位將軍倒也不拘小節紛紛喝了一碗:「夫人煮的茶,口感特別好。」

在這裡,他們也不稱呼娘娘,而是喊夫人。

孫聞最後從裡面走出來,看到菖蒲與幾位將軍說說笑笑,亦露出鮮有的溫和:「等驅逐突厥,朕一定讓你們好好地品嘗夫人的茶藝。」

「多謝皇上!」

有人喊:「就算是為了喝夫人的茶,臣等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們意識到自己擋在孫聞和菖蒲中間,當即找借口退下。

人都走完了,菖蒲才遞給孫聞一碗茶:「皇上,喝一碗暖暖身。」

接過茶碗的時候,孫聞看到她的手粗糙了許多,整張臉亦是脂粉未施,卻有著難以言語的嫻熟溫雅,心裡一動,道:「跟隨朕御駕親征的這些時日,你辛苦了。」

菖蒲不甚在意,轉過身去舀茶:「臣妾做的不過是最簡單的活,皇上和手下的將士才真的辛苦。」

「朕沒想到你能忍受戰爭的辛苦。」

這時菖蒲狡黠一笑:「臣妾說過可以的。」

「菖蒲。」

菖蒲轉過臉,有些愣怔。

他從來都是直呼其名,這還是第一次叫自己「菖蒲」。

孫聞隨手放下碗,從身後抱住她。

菖蒲忙環視四周:「皇上……會被人看見的。」

「等朕打贏了,要跟你說件事。」

「好,皇上先鬆手。」菖蒲捂著嘴,「臣妾覺得有點難受。」

孫聞問:「怎麼了?」

菖蒲蹙著眉撫胸:「聞著大麥茶的味道就覺得難受。」

「還好吧?」孫聞扶著她,「先進去休息一會。」

「臣妾還要給皇上做晚膳呢。」

「你別做了,朕來做。橫豎今天什麼也做不了,讓朕下廚輕鬆下心情也好。」

菖蒲險些站不穩:「什麼?皇上做?」

孫聞的倔勁來了:「怎麼?你覺得朕不會做?」

菖蒲忙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i」

「你等著,朕保管讓你大開眼界。」菖蒲看著桌子上一碗黑乎乎的東西,再看看孫聞那張沾著黑炭的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言語。

孫聞解釋說:「朕是想做蒸蛋的,但不知道怎麼就焦了。」

菖蒲起身用手絹給他擦臉:「皇上乃九五之尊,不用學會下廚。」

「朕如果連小事都做不好,怎麼君臨天下?」孫聞拿開她的手,「朕還不信連蒸蛋都做不好了。」

「還是臣妾去做吧,皇上用了晚膳早點歇息,明天一早就要赴戰……」

「你教朕。」孫聞說,「你在邊上說,朕來做。」

菖蒲知道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也不再言語,嘆了嘆氣:「那臣妾陪皇上一道去下廚。」

走進簡陋的廚房,菖蒲又是嚇一跳,裡面焦味瀰漫,鍋碗瓢盆更是東倒西歪,她一邊收拾一邊說:「蒸蛋先把蛋打勻,再加兌了鹽的開水……」

她想重新拿雞蛋示範,發現地上有很多打破的雞蛋。

看了看孫聞,他倒是難得很安靜地在一邊不說話。

菖蒲不忍心怪一個帝王笨手笨腳,笑說:「還是教皇上做最愛吃的地瓜粥吧。」

她教孫聞如何洗番薯,切塊,洗米,熬粥,加地瓜,添入蜂蜜……

等聞到地瓜粥的香味時,孫聞終於舒口氣:「朕沒想到下廚是這麼有學問的一件事。」

「都是從最簡單的學起,學會餓填飽肚子,再精益求精。」

孫聞樂呵呵地給她盛了一碗粥:「第一次下廚,先讓你嘗嘗手藝。」

菖蒲先是一愣。

孫聞迫不及待餵了她一口。

「啊!」

他很失望的表情:「很難吃?」

菖蒲吹了吹氣:「太燙了。」等咽下去她才說,「皇上的手藝快比臣妾好了。」

「真的?」

「真的。」

孫聞高興地笑起來,眼睛眯成彎,嘴角的弧度也特別歪。

他有很多種笑,今天這一次尤為可愛,令菖蒲也感受到那份喜悅,跟著笑起來。

在她即將離開的時候,他們總算可以和平相處一會。

夜裡,兩人共枕而眠。

菖蒲心裡七上八下,一直失眠。

孫聞在被窩裡握住她的手:「睡了嗎?」

「睡不著。」

他轉過身來抱住她:「為什麼睡不著?」

「有些擔心。」

孫聞問:「是擔心明天的戰事嗎?」

菖蒲含糊其辭:「嗯。臣妾希望皇上大捷歸來。」

孫聞沒有說話。

良久,他說:「菖蒲。」

「嗯?」

他輕輕吻她的脖頸,低語道:「你等著,朕一定會大捷歸來。」

好,她在心裡說。

她會期盼他勝利,卻不會等他回來。

「朕想抱著你睡。」

「嗯。」

他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深深嘆了口氣:「有時候想想,御駕親征或許是件好事。」

「為什麼?」

「讓朕和你都不再像刺蝟一樣互相蟄人。」

菖蒲只是笑。

孫聞把手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一陣暖意:「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嗯?」菖蒲臉紅了,「皇上怎麼問起這個?」

他又問:「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臣妾沒想過這個問題。」

「那你好好想一想,待明天大捷而歸后告訴朕。」

菖蒲又好笑又好氣:「臣妾喜歡什麼,皇上就能變什麼嗎?男孩還是女孩,更多是機遇。」

誰知孫聞說:「一個不行,就再生,總會生一個想要的。」

菖蒲「噗嗤」一聲笑出聲。

孫聞去撓她痒痒:「朕一本正經,你反而覺得好笑?」

菖蒲躲避著:「明天還要作戰,真不知道皇上精神怎麼這麼好。」

「朕有信心可以打贏這場仗。」

「看來皇上已經做足了準備。」

兩人斷斷續續絮叨了好久,等菖蒲有了睡意,孫聞要起床了。

他不讓她起來:「還很早,你睡著吧?」

月光透過帳篷上的薄幕隱隱約約映照出孫聞的身影,等他穿好衣服轉過身來,如芒的眼睛看著床上的人:「菖蒲。」

「皇上?」

「等朕回來。」

菖蒲看著他走出帳篷,外面響起吹號聲,馬蹄聲,還有明亮綽約的火把。

孫聞帶著人在黎明初時直衝突厥軍營,對方措手不及一下子難以抵擋。

南涼的軍隊個個都是勇士,以一敵十,突厥兵將全都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皇上!四處找過了,沒有見到突厥王子察哈爾。」

「擒賊要擒王!」孫聞威嚴著臉,「徹查每個角落,一定不能有漏網的大魚!」

孫聞環視四周,看著南梁的軍師身上沾慢鮮血,那是勝利之血。

他高舉起寶劍:「南涼軍士,銳不可擋!」

「皇上你看!」邊上的將士猛地一指,「南涼駐紮的地方在冒煙。」

孫聞騎著馬,緊皺著眉:「火!那是火!」

「不好了!有人偷襲我南涼駐紮地,燒光我們的帳篷。」

孫聞忽然想起來:「菖蒲!」

他鞭策著良駒,策馬奔騰,冒汗如雨。

等他趕到之時,火勢熊熊。

孫聞毫不猶豫地跳下馬背,沖向那間最大的帳篷:「菖蒲!菖蒲!」

火勢吞噬著每一個角落,焦灼,刺眼。

還沒等他跑到,帳篷的頂瞬間坍塌。

「菖蒲!」

後面追趕上來的兵將攔住他:「皇上,到處都是火,您不能去!」

孫聞整張臉都是汗:「她在裡面,她還在裡面!」

菖蒲低頭看了看,誰知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腳踝:「拿命來!」

她嚇了一大跳,忙一腳踹開他。

那人實在沒有氣力,身上又有傷,被菖蒲一踢更是說不出話來。

菖蒲又急又怕,欲要逃跑,看見邊上的馬,躊躇了一會俯下身:「你還好吧?」

轉過臉的是個男人,臉上有血污,顯然受了重傷。

菖蒲試探他:「你還能騎馬嗎?」

「水……我要水……」

菖蒲忙去河邊捧了一撮水給他。

察哈爾漸漸睜開眼,看到是一個陌生女子,一把掐住她的喉嚨:「你是誰?」

他受著傷,菖蒲使勁推開他,一臉鄙夷:「就憑你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還想對付我?」

「你!」

菖蒲看了看他的馬匹,說:「依你現在的傷勢,應該騎不了馬吧?」

從未受到如此侮辱,而且還是從一個女人口中說出來,察哈爾憋足氣:「我騎不騎得了關你什麼事?」

菖蒲拿出一錠銀子:「我想買下你這匹馬。」

「你休想。」

她不分由說將銀子塞到他手裡:「相信這些銀子比這匹馬對你更有幫助。」說完,她一縱躍上馬背手持韁繩,揚塵而去。

察哈爾死死攥著手裡的銀子,一臉的不甘和憤慨。

一路顛簸,對路況又不甚了解,菖蒲心生戒備,特地喬裝成一個男人的模樣,路途不甘多做停留,直往南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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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難纏:王爺在上,妃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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