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潤
菖蒲在他溫潤的掌心打著圈圈:「那臣妾明天就回東宮了?」
「你說怎樣就怎樣,朕都依你。」
「那皇上能另外賜個住處給臣妾嗎?」
「此事免談!」孫聞一口回絕,「東宮是最適合你住的,而且書房后的那一片花園,還得交由你打理。」
那滿園的劍蘭,也不知她知不知道他的心意。
「小氣!」
「誰讓朕是一國之君呢。」孫聞一把鑽進被窩抱住她暖暖的身子,「凡事都由朕說了算。」
自菖蒲回東宮后,對內侍局更是事事上心,年底派發到各宮東西都吩咐不容有絲毫差錯,加之撤了慧雲這個出納姑姑后,尚未找到合適人選擔當此任,她就更忙了。
有幾次,孫聞來都撲了空,心裡暗暗不痛快,倒也沒說什麼。
月色當空,內侍局一間屋子裡仍亮著燈,菖蒲坐在書桌前和古蘭、若容兩人商榷大年那日的事宜。
菖蒲問:「後天就是大年了,皇上說年三十那日和後宮妃嬪一起守歲,晚宴的菜式都要吉祥瑞和的,這一切都要做好準備。」
古蘭頷首:「奴婢都吩咐下去了。」
菖蒲點點頭:「其他的事進行地還算順利,應該沒什麼要操心的了。」
若容道:「奴婢聽說幾位王爺都會從封地趕回京,給皇上拜年來著。明天就要進宮了,內侍局是不是也該開始做準備了?」
菖蒲小心翼翼問道:「幾位王爺也要回來?」
若容答:「說是幾位王爺一起上奏請柬來著,皇上也應允了。」
看來孫聞雖有心阻擾幾個兄弟,但也忌憚他們合作之力。
菖蒲只覺得一顆心在往下沉,有點惶然,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輕輕道:「此事應該交由內務府處理,不然皇上的旨意早就到本宮這裡了。只是如果王爺和家眷都來,宴會上的事要多費心一些。」
古蘭和若容道:「是,娘娘。」
菖蒲站起來:「時候不早了,你們早些休息吧。本宮也該回去了。」
古蘭道:「這麼晚了,有沒有轎輦送娘娘?」
「不必麻煩了,有平兒陪本宮走回去就好。」
「夜裡風大……」
「沒事的,你們去休息吧。」說著,菖蒲從平兒手裡接過大氅裹在身上,平兒提過一盞青蓮宮燈走在身後,「娘娘,我們走吧。」
看著她們主僕二人一前一後離開,古蘭說:「她雖然是個女的,但是做起事來真的有條不紊。」
若容不屑一笑:「怎麼,你對這位內侍女官這麼上心?」
「是欣賞。」古蘭微微一笑,「她身上有一種東西,是別人所沒有。」
「是妖氣。」若容憤憤道,「她把內侍局掐的死死的,真有兩下子。」
古蘭朝她看一眼:「或許,這正是她與眾不同的地方。」
菖蒲一邊走一邊和說話:「前面要轉彎,不要磕到。」
平兒見她對每條路每個角落都熟記於心,不禁欽佩道:「娘娘真是記性過人。」
菖蒲呵呵一笑:「時間久了你也會記得的。」
身後忽然黑了,她轉身:「平兒?」
她轉過去摸索:「平兒?燈滅了?」
卻整個人撞到一團黑影上。
「你……」
那人捂著她的嘴就拉著跑。大氅在掙扎中掉落,冷風直灌入身體,菖蒲冷得直發顫:「唔……唔唔……」
那人拖著她一直走,好不容易停下來,她打著寒戰出聲:「你要帶我去哪裡……」話還沒說完,整個人被打暈過去。
這時從黑暗處走出一個人。
打昏菖蒲的男人問那個人:「現在怎麼做?」
那人身著黑色披風,只露出一雙眼睛,說話聲音輕細:「把她的衣服脫了。」
男人有些猶豫:「這……」
「你不願意?」
「我脫就是。」
他幾下子就將菖蒲身上的衣物褪去:「就讓她光著身子?」
「你可以幫她取暖的。」
男人語塞:「我是怕她就這樣死了。」
「現在死,不是太容易了嗎?」女人冷笑一聲,從身後拿出一件男人款式的大氅,「把她裹在這裡,就凍不死了。」
男人照著做了,問女的:「你費盡心機做這些事,無非是要她難堪。」
「我要她在他的心裡失去一切。」
男人很是失望地看著她:「難道這就會讓他愛著你?」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有這麼做。」女的轉過身,「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男人在身後道:「如果是我做皇帝,你會像愛他那麼愛我嗎?」
女的不說話,無聲消失在黑夜中。
男人低頭看了看菖蒲,繼而也離開了。
天明,冷霜凝結在裹著菖蒲的大氅上。
早起的宮女內監陸續聚在邊上指指點點:「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像是有個人,你們看,那是頭髮。」
終於有人大膽去掀開大氅,看見是個穿著褻衣的女子,扳過臉一看,都驚嚇住了。
菖蒲整個人都僵住了,屋裡的火盆燒得火熱火熱,幾個宮女不停地給她搓手暖腳,臉色才漸漸好轉起來。
孫聞在邊上看著她,自己提早下朝回來,連龍袍都沒來得及換下,他指著地上的平兒問:「怎麼回事?」
平兒不住搖頭:「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福榮寶見她說不出話,在邊上道:「皇上上朝的時候,底下人來報說發現娘娘躺在地上。」
「怎麼會躺在地上?病了?」
「不知道,說是身上沒穿衣服,身上只有一件大氅。天冷,大氅上都結了霜。」
孫聞心一驚:「她去做什麼了?身上怎麼只會有一件大氅?衣服呢?」
福榮寶低著頭,囁嚅:「而且……他們說那件大氅不是娘娘自己的。」
孫聞更是匪夷所思:「不是她自己的?」
「是……是男人的大氅。」
「拿來朕看看。」
福榮寶吩咐平兒:「快拿來給皇上看。」
孫聞接過那大氅一看,領子邊上綉著一個小篆的「啟」字,讓他氣得五指哆嗦。
福榮寶也覷到了,暗知不妙:「皇上,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啟王今天連早朝都沒來上,更不要說進宮了。」
孫聞死死捏著那件大氅:「立刻派人出宮,問啟王昨晚在哪裡。」
「要不要把啟王宣進宮?」
孫聞抓著大氅的手又暗暗使了勁:「暫時不用。」
035朕不是她的那個人(二更)
去了一趟驛館,福榮寶又趕著回宮。
孫聞在東宮的寢殿里陪菖蒲,聽說福榮寶回來了,忙起身出來。
福榮寶見到他忙行禮:「皇上。」
「孫啟他怎麼說?」
福榮寶神色嚴峻:「啟王妃說王爺昨夜一夜未歸,回來后說頭痛,正在休息。奴才便回來了。」
孫聞覺得一顆心空落落的,說不出的失望。
福榮寶見他那樣失望,輕聲道:「皇上,奴才覺得事情不是所想的那樣。」
「他一定是沒穿大氅,才頭痛的。」孫聞深深吸一口氣,「昨夜,是他進宮了。」
「娘娘不是那樣的人。」
「那你覺得她是怎樣的人?」孫聞自嘲道,「女人只有為心愛的男人守身如玉。朕不是她的那個男人。」
福榮寶還想說什麼,孫聞搖了搖頭:「不用再問了,再問就是揭了朕的自尊和顏面了。」
「皇上……」
「這件事,不準任何人提及。」
福榮寶頷首:「是,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