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南柯一夢

?江小煙的情況算得上穩定，穿著婚紗拍了許多照片，柳南風說是為了以後讓她知道他就是她老公這一事實。

江小煙雖然每天都覺得累得不行，可還是興奮的，嫣然活成了個小女人的模樣。

紅色嫁衣沒有穿過，江小煙堅持在婚禮當天才穿上，柳南風也同意。

終於到了結婚當天，陣仗雖然大，但是對於方圓幾公里都是柳公館的地盤辦下婚禮還是綽綽有餘的。

婚禮在老宅舉行，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進去，只有柳家人，以及部分親人，部分親近的朋友才能進去，而且都必須老實遵守規矩。

江小煙穿著一身紅色嫁衣，坐在主卧室的梳妝鏡前，想著那日她母親坐在這兒的樣子，鼻尖微微發酸。

「媽媽。」江小煙對著鏡子低聲喊了一句，老傭人手一抖，木梳掉到地上。

「怎麼了？」江小煙回過頭看她，正看到身邊的紅衣女人。

那女人臉色很白，人泛著冷氣，和她母親身上的氣息很相似。

江小煙愣了愣，起身伸手將老傭人扯到身後，看著那紅衣女人的眼，心裡雖然打鼓，但是還是堅持與其對視，她知道，這女人，不是人。

「謝謝您，讓我見到我媽媽。啊風和我說過您。」

江小煙語氣很柔和，那女人一下湊到她眼前，臉上只剩下眼睛。

江小煙的心猛地一抖，慌得後退。

「你搶了我的他。」她沒有嘴，但是江小煙能夠聽到她的聲音。

「先，先讓滿姨出去。」江小煙咽咽喉頭，眼睛瞪得如銅鈴。

老傭人壓根沒打算留下，朝門口以不符合她這年紀的速度飛奔出門。

「他是我的。」江小煙看著老傭人離開以後斬釘截鐵地對她說。

女人的臉忽然又變出嘴和鼻子，江小煙伸手想要抓些什麼，但是什麼都沒有抓到，她才發現自己回過神來，整個房間已經是黑暗一片，除了眼前的女人發著不自然的光以外她什麼都看不到。

「他是我的，這裡的所有都是我的，是你搶走了我的東西，都是你，都是你。」

一雙冰冷僵硬的手忽然出現江小煙的脖子上，江小煙的眼睛一瞬間被掐出血絲。

「其他一切都可以是你的，但是柳南風是我的，是我的！」

江小煙不知道自己從哪裡生出的力氣抬手就扯開她的手，又猛地推開她。

「我不知道你是說，就算你是神，你是閻王，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柳南風！」

江小煙咬緊牙使勁瞪住她，她不像她母親是沒有實體的，她有手，有冰冷的皮膚，有一雙能夠洞徹人心的眼睛，她江小煙從心底里怕她，但是她觸及了她的底線——柳南風！

「好，很好！那你就給我去死！」

女人的聲音尖銳刺耳，江小煙不得不捂上耳朵，而後似乎整個人瞬間跌進冰冷的湖裡，她無法呼吸，只能捂住嘴，被什麼東西拖著下沉。

江小煙感覺自己雙眼已經瞪開，嘴也張開喝進大口大口的水時，她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又轉瞬出現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里，她身上沒有濕，嘴裡也沒有吐出水來，而後她發現腳底很熱，好像是火種在她腳下燃燒，而後很快，整個空間都很悶熱，她幾乎能感受到身體的水份正在被蒸發……

「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也不會放手，要我放開柳南風，那你就讓我灰飛煙滅！」

江小煙朝四壁喊起來，最後聽到自己的回聲……

「那我成全你！」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小煙捂著心口喘著粗氣，最後雙腿一軟，傾倒下去。

「煙兒，煙兒，你別嚇我。」

柳南風的聲音好像一盆冷水，江小煙倒抽一口涼氣睜開眼來看他，此刻的柳南風戴著半面金面具，還是當初第一眼見他的模樣。

「啊風。」

就在江小煙即將倒下時，柳南風用力將她拉起，恍惚間眼前景色一瞬間幻變成紅綢緞布置的婚堂。

江小煙緊緊抓著柳南風，瞪大了眼看著高堂上端坐著的岑福和江一代。

柳南風咽咽口水，警惕地看著周圍的人群，不，不能稱之為人群！而是鬼群！

簡愛此刻正朝他們笑著打招呼，簡辰看她的眼寵溺而溫柔……

風間和一與他有著三分相像的女孩站在一起，時不時揉揉女孩的頭髮……

徐三兒和曹恩、吳姬站一起，彷如電燈泡……

夏光將江閔春攬在身前，江閔春的小腹已經能看得出是有了寶寶……

還有樊畫、岑子諾、霍凌添……

江小煙此刻也望著他們，兩行清淚一落，潔白的牙齒與紅唇間相得益彰，沒錯，她在笑。

無論此刻是真是假，在他們的大婚之日，所有離他們遠去的人，都回到了他們身邊，為他們祝福。

「這是……什麼回事？」

從外面湧進來的人都被這一幕嚇呆了，有人瞠目結舌，也有不相干的已經撒腿跑開，當然，還有那些放聲大哭和悄然落淚的。

「人都齊了，那就開始吧。」

那紅衣女人從房樑上飛下，柳南風的衣服瞬間變成紅色長袍，上用金線綉著龍身，而江小煙身上的紅色紗裙也瞬間生出一隻金線鳳凰。

柳南風抬手給江小煙擦了擦淚，吻了吻她額心，兩人眼神流轉間相互點了點頭。

柳老爺子見狀立刻拉著柳林和汪瀟往高堂去，看著他們落座，柳南風摟著江小煙走去，江小煙邊哭邊笑，不知作何表情才好，她真的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一拜天地~」

柳東雲學起電視劇里的橋段，裝腔作勢地扯起嗓子來。

柳南風看了眼江小煙，兩人一笑，全場人也都笑起來。

「二拜高堂~」

又是一嗓子，全場笑聲不斷，江小煙和柳南風看著高堂上本應不在了的岑福和江一代，心尖有些發澀起來，但臉上還是柔情笑著的。

「夫妻對拜~」

兩人轉過身面對面，對視一眼后各自彎下腰。

再起身時房樑上的紅衣女人提溜著一紅蘋果在江小煙面前，江小煙臉一紅，還沒來得及反應柳南風就猛地親下來。

頓時間響起一陣熱烈的鼓掌聲，兩人在這半夢半醒間吻得發了昏。

「啊風。」

「啊風。」

「啊風！」

江小煙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眼前是騰飛路的小屋卧室，身邊沒有柳南風，沒有任何人。

她……這一次是不是又忘了什麼？

那剛才的……是夢？

江小煙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藍色睡裙，垂下眼來，剛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啊風？啊風？你在哪？」

江小煙很疑惑，怎麼沒看到柳南風人。

「小煙醒啦！」

柳東雲推開門進來，手裡端著熱粥。

「呼，呼，來，哥給你煲了粥，怎麼樣，這次記得我嗎？」

江小煙肯定自己之前又失憶了，並且失憶中的事都忘了，但……柳南風呢？

「我想找柳南風，他去哪了？」

柳東雲扯了扯唇，在床邊坐下。

「先吃飽我再帶你去找他。」

江小煙雖有疑惑，但還是抵不過飢餓，老實給他喂著，不知為什麼，感覺弟妹是不該和丈夫的哥哥走這麼近的，但柳東雲喂她時知道她吃的什麼溫度，而她也覺得習以為常地接受著。

吃飽后江小煙匆匆洗了澡換了衣服，她晚上似乎是發燒了，頭髮里都是濕的，整個人很虛弱，眼睛也紅紅腫腫的。

坐上柳東雲的車，車子一路往她曾經熟悉的路行去。

「這個方向……」

江小煙揪起心來，看了一眼柳東雲，但柳東雲什麼話都沒有說。

一直到看到監獄時，江小煙再也沒有忍住，眼淚瞬間就湧出來。

她這些天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連柳南風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懂，她一直以為她和柳南風還好好的，他們都結婚了，還看到了她爸爸媽媽，簡辰簡愛他們都來給他們慶祝婚禮。

這麼多，這麼多的記憶，都是夢一場，都是夢一場！

「南風進去已經有一個月了，這個月你的記憶刷新了兩次，關於南風的什麼事都不記得，就昨天你發了燒糊裡糊塗的拉著我說要回騰飛路，然後去到那兒就開始發燒，一晚上又喊南風又喊媽媽的，我想你今天應該是會想起些什麼。」

柳東雲說的這些她都不在意，她此時此刻只在意什麼時候能見到柳南風！

「南風進去前交待過我，你想起他時再帶你過來，平時沒事就順著你，你喜歡吃什麼他都和我交待過了，文初生活能夠自理了，雖然不能進行劇烈運動，但是能走10多分鐘的路了。」

看江小煙無心聽他說話，柳東雲自知自討沒趣，停下不說了，下來領著她朝監獄里去。

這一條路江小煙走過，走過很多次，還記得柳南風曾離開她的背影，現在她才稍稍能理解柳南風走在這條路上的心情。

無論此刻是他，還是當時是她，都是那麼不舍，那麼不忍。

一女獄警壓著一女人過來，江小煙稍稍偏了偏頭，這裡的人她竟然都還記得，真是諷刺！

「我都打點好了，沒關係的。」

柳東雲明白她在想什麼，這麼說一句，這才看到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