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歸帝京

第12章 歸帝京

邵詡緊握韁繩,馬兒一聲長嘶停在原地,他緩緩向後望去,究竟是何人追來?

經過近一月的路程,邵詡終回到了帝京,這曾是他心中最魂牽夢繞的地方,現在這一切恐怕也只能出現在夢中吧。在他身旁的邵析下了馬,一眾僕人立即迎了上來,把馬牽了去。此處正是滎國公府,僕人們看見大公子和三公子歸來,個個笑臉盈盈,其中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俯身彎腰說道:「大公子、三公子你們一路辛勞了,快些進去吧,老爺在正廳等著你們了。」這管家看了看他們身後還站著幾位姑娘,便又問道:「大公子、三公子,這些姑娘是隨你們一起的嗎?」

邵詡這時才想起楊縈鑰她們還在後頭,原來那些追來的人正是楊縈鑰主僕四人。邵詡愣了一下神,急忙回道:「正是,秦管家,你們快些去幫她們牽馬,拿行李,再去安排一些廂房,記得要整潔些的。」

秦管家忙應了下來,揚起手吩咐著家丁與僕人們張羅起來,邵詡與邵析則先入了門去,過了幾通石木拱門與長廊,穿過庭院來到了正廳。

「父親,我帶著三弟回來了。」邵析走進正廳中,對著邵祜躬身作揖說道。

「孩兒拜見父親。」邵詡跟著邵析一齊躬身作揖道。

「析兒、詡兒,你們一路勞累了,快些回房沐浴更衣,早些休息。」

「父親,那孩兒告退了。」說罷兄弟二人拜謝了父親,便退出門外,往自己宅院中走去。

邵析心下記掛妻兒,出門便徑直走了回去。邵詡則想到了楊縈鑰,便去找秦管家詢問她被安置在何處,得知后便尋了過去。到了房門前,還未來得及叫喚、敲門,門便開了。楊縈鑰也是心中不安,想出去找找邵詡,結果兩人來了迎面對視。

「嗯...縈鑰姑娘,我、只是放心不下,來看看你怎麼樣...如果沒什麼事,你早些休息吧。」邵詡有些不知所措,緩緩說道。

「邵公子,我...我怕自己會敗露,到時候不但幫不到你,反而會把事情弄糟了...」

邵詡嘴角微微一動,面露笑容,拱了拱手說道:「縈鑰姑娘不顧自身名節,肯幫我這個忙,我邵詡已不知該如何報答了。縈鑰姑娘你且放心,明日你只需跟著後頭依先前說得辦就行,其他的不需縈鑰姑娘費心。」

「縈鑰明白了,邵公子、不,詡郎、你放心,我會照你說得話行事的。」

「如此,那縈鑰姑娘、鑰兒你早點休息吧,那我就先行回去了。」邵詡恭敬地作揖說道。

楊縈鑰說了一句:「那邵...詡郎,我進屋了。」便輕輕地合上了門窗。

邵詡默然了良久在門前站了會,才轉身離去。他一路上想了許多,這縈鑰姑娘,本來是個天真活潑的直性子,這幾個月來,突然變了許多。不,應該是從自己從去軍營前的那一晚開始,沒想到自己無心的幾句話,竟然可以讓她變化如此這大,想到這他也不敢再往下想了,否則自己也將把持不住會...想到這,邵詡「啪」地一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次日午後,邵祜、邵詡、邵析三人在萃華閣中議事。邵祜端坐於書案前,手中拿著一些卷宗正閱著,邵詡邵析分別坐於兩側。稍過了會,邵祜放下手中的卷宗,稍稍抬眼看著邵詡說道:「詡兒,今日早朝時,陛下詢問起你與郡主完婚的事,不知你有何想法。」

邵詡從座位之上起身作揖回道:「父親,孩兒已與人訂了終身,那女子現在府中,此次就是帶回給父親知曉,她對孩兒有恩,孩兒不得不報此恩,望父親明鑒。」

邵祜頓了頓說道:「為父是問你關於與郡主完婚的事有何想法。」

邵詡望著自己父親那長年不變的嚴肅的神情,不禁心裡發怵,急急忙忙的回答道:「孩兒不、不能娶郡主,孩兒已有了心上之人。」

邵祜聽完神情仍舊未變,還是那般嚴肅,雙手卻緊握成拳,放於桌案之上。

邵析見父親如此,忙起身作揖,搶在邵詡之前說道:「父親,三弟的心上人我也見過,此次也隨我們一同來了。她與三弟相識於危難之際,算起來也有一年多了,三弟對其他人早就沒了心思了。」

邵詡聽完忙接著邵析的話說道:「望父親成全,父親從小教導孩兒為人要知禮守信,有恩必報,孩兒不能辜負了鑰兒。」

邵祜聽完后,攤開了手掌,按在的桌案之上,神情好似鬆了幾分,緩緩地對邵詡說道:「這事為父不能作主,待明日你與為父一同上殿,奏明陛下。」邵祜轉念一想又說了一句:「那女子現在府中的話,就請她來此,讓為父見見。」

邵詡立即躬身作揖說道:「一切謹遵父親安排,那孩兒這就去叫鑰兒來。」誰詡說罷便先向父親告辭,走出閣樓往楊縈鑰住處而去。

邵祜見邵詡離開,便向邵析詢問道:「此次回來前,你三弟可有鬧騰過。」

邵析挺了身子,拱手作揖回道:「未有鬧過,三弟對潘妃之事未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就只獨獨對賜婚郡主之事,有所異議,想來三弟對這位姑娘很是在意。」

「恩,為父知曉了。」邵祜淡淡然說道,此時雙手已經自然的輕靠在桌案上了。不一會,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邵詡輕輕踏著腳步,一階一階的往上走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女子。」

邵詡躬下身來向邵祜作揖道:「父親,孩兒帶著鑰兒來了。鑰兒,快來見過父親。」

楊縈鑰一下子慌張了起來,不知要說些什麼,只微微彎身雙手輕扣放於腰前行禮道:「縈鑰見過邵大人。」只脫出了這一句話后,便愣在了原地。

邵詡趁邵祜欲言為語之際忙搶前一步說道:「鑰兒今日頭一回見父親,想來是緊張了,還望父親莫要怪罪於她。」

邵祜起身走至離邵詡約五尺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對著楊縈鑰詢問道:「姑娘何名何姓,是何處人士,令尊又是何出身。」

楊縈鑰驚魂未定,只顫顫的回了句:「我姓楊,名縈鑰...」其他的她已無力去多說,仍舊愣在原地。

邵詡在一旁替她說道:「鑰兒是從北地來的漢人,家中是在邊境經商的。父親,孩兒不管鑰兒出身如何,此生除了鑰兒,也不作他想。

邵祜轉過身去緩緩走向桌案,依舊坐於桌案之前,輕啟雙唇對著邵詡說道:「為父知曉了,這些事待明日見過陛下之後再作打算,你等且回去吧。」

「父親,那孩兒告退了。」邵析、邵詡齊聲說道。

三人緩緩走出閣樓,邵詡長舒一口氣,自己打小就懼怕父親,他那張嚴肅認真地臉上極少出現笑容,邵詡從未試過這樣欺騙自己的父親,心中忐忑不安。現在總算對付過去了,可明天要怎麼在陛下面前掙脫乾淨這事那?

邵析拿手摸去了額頭上汗珠,慢慢說道:「這齣戲,我們還得演下去。為兄剛剛真是生怕說錯了,與其這樣,不如你倆真的結為夫婦吧,不是就水到渠成了嗎。」

邵詡聽完之後只是默然,楊縈鑰臉上泛起一陣紅暈。這天氣將近要入冬了,這迎面撲來的風也帶了幾分寒意。邵析見這二人一言不發,他一想便知曉了其中緣由,會意的管自己向前走去,不一會就不見了身影。

邵詡與楊縈鑰幾乎並排而行,兩人雖近,但這一路走下來卻極少言語。此時邵詡心中想起自己先前答應要帶她去見識見識帝京最繁華熱鬧的街市,如今不如就兌現了吧。

「鑰兒...不,縈鑰,我帶你去市集上逛逛如何,現今方正無事,離日落也還有好一會時間,不如就去看看熱鬧,如何。」邵詡緩緩的說道,讓人聽著略顯有些刻意,他自己也覺得好像一口氣堵在胸口一般難受。楊縈鑰被這突然的一番話弄得竟不知所措,停下腳步愣在了原地。

「邵公子,我、我.....」

「縈鑰姑娘,我知道要你幫我演這齣戲,委屈你了,這份恩情,我邵詡此生難報一二!」

楊縈鑰聽得動容了幾分,輕啟微唇說道:「縈鑰敬邵公子是一位君子,能幫上公子的忙,縈鑰願意。」

邵詡默然良久,喧鬧的街市,嘈雜的人聲絲毫未打破他的思緒。楊縈鑰走在熱鬧的街市中,臉上浮現了久違的笑容,身上那股活潑的勁又回來了,俯身在熬糖的攤子前,活脫脫像個小孩一般。

「邵公子,這建安城比傳聞中還要繁華熱鬧,街市上什麼都有,北邊沒有一個地方能比上這。」楊縈鑰抿了一口手中的糖塊說道。

邵詡有些詫異的說道:「看來縈鑰姑娘到過北邊不少的地方,莫非姑娘是...」

「這...因為我父親是北地較出名的商賈,行南走北的,我聽得多了就自然知道了。」

邵詡點了點頭,眼前這少女究竟是何人,他心中起了疑慮,可眼下最緊要的是明日面見陛下了結與郡主的賜婚之事。

邵詡想了一會,見天色漸暗,便對著楊縈鑰說道:「縈鑰姑娘,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府了。」

楊縈鑰止住了剛邁向前的步子,點了頭回道:「好,邵公子,那我們回去吧。」

入了冬的夜裡漸漸寒冷了起來,滎國公府燈火也漸漸熄滅了去。

次日,天一蒙亮,四下里都透著一股寒氣,邵祜便攜著邵析、邵詡一同出了門,上了馬車就往宮裡去了。這馬車穿過三道城門到了明德門便停了下來,邵祜掀開轎簾走下馬車,邵析,邵詡也隨著緩緩下了馬車,父子三人往大門裡走去。進來門裡,邵祜側過身來對邵詡說道:「這裡進去再入了正陽門,前面就是正陽殿了,你不是朝官,你就在此等候,等下了早朝,為父向陛下奏明此事,等陛下宣見你,你再入內。」

邵詡躬下身來作揖說道:「父親,孩兒知曉了,孩兒在此等待便是。」

邵祜聽完便往內而去,一眾朝臣也陸陸續續走了進來,邵詡站在原地不禁覺得有些寒意襲來,自己也在衣服里墊上棉,可還是止不住抖了抖,冷,冷啊。

此時朝堂之上眾朝臣山呼萬歲,荊帝端坐於大殿之上。「眾卿平身。」荊帝話音剛畢,身邊一個宦官模樣的人忙高聲呼道:「奏事!」

話音剛落,田毅便起身向前躬身下跪說道:「陛下,臣斗膽在此替臣子弘覆謝陛下賜婚之恩典。臣子弘覆無德無能,有幸得陛下恩賜,顏寧公主下嫁,臣叩謝陛下大恩。」

荊帝微微擺了擺手,身邊那位宦官忙趨步向田毅而去,到了跟前便伸手扶他。這時荊帝才緩緩說道:「田愛卿起身吧,你子田弘覆在郢州兩年,立戰功無數,不愧於名門之後,其才貌與顏寧相襯。故朕才賜婚與他,以彰其功。」

田毅連連稱是,再三跪拜叩首,荊帝神色大悅,眾朝臣皆依附於田毅,開始「歌功頌德」。

此時荊帝本欲退朝,掃視四周時,看見邵祜站立原地,便問道:「邵愛卿你可有事要奏?」

邵祜忙挺正腰板,緩緩躬下身來,手持玉節向荊帝拜道:「臣無要事,臣子邵詡受旨回京述職,欲當面謝陛下恩典,現就在正陽門外候著。臣本想在陛下退朝之後,在稟明陛下。」

荊帝淡然一笑,心想這個老叟還是如此。邊上的宦官大聲呼道「退朝!」眾朝臣一一告辭退下荊帝也移步到了御書房,邵祜隨行而至。過了一會,邵詡被剛才那位宦官領著來到了門外。

「陛下,滎國公公子已在此候命了。」那位宦官緩聲呼道。

「宣!」御書房的門打開了,哪位宦官領著邵詡進了去。邵祜與邵詡都跪倒在前,荊帝對著邊上的宦官說道:「馮謙你留下,其餘人都退了吧。」

馮謙使了一個眼色,邊上的小太監們一個個的退了出去。荊帝這才對著邵祜,邵詡說道:「都起身吧。」

邵祜這才起身,躬身拜著說道:「陛下,臣有一事相請,望陛下成全。」

「何事,奕明,你且講來與朕聽聽。」

邵祜緩了一口氣說道:「陛下,臣想請陛下收回賜婚南城王郡主的成命。」

「砰」的一聲荊帝右手拍在桌案之上,高聲怒喊道:「放肆!賜婚之事豈是兒戲!」

邵祜忙俯身下跪道:「陛下息怒,臣初也怒斥臣三子邵詡,只是此子言自己在郢州時已有了婚約。那女子雖是商賈之女,但臣見其容貌端正,性情柔順,臣三子與其又十分相愛,不忍強拆,故來懇請陛下開恩!」

荊帝這才平緩了怒氣,清咳了一聲說道:「即使如此,朕也不強求。只是這南城王是朕的皇弟,幸好此事尚未傳出,不過你也得親自上門向他謝罪才是。」

邵祜與邵詡皆跪下謝恩,邵詡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心中忐忑難安。

荊帝平和的說道:「起身吧!」邵詡緩緩起身,荊帝則仔細的上下打量著邵詡,突然對著邵詡說道:「你生得如此挺拔俊朗,到有幾分你父親年少時的模樣朕到想看看如此俊朗的少年,究竟是怎麼樣的女子能迷倒你,朕明日就擺架你府上見見那位女子。」

邵詡突然被詢問,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愣在原地,口裡只說一句:「謝陛下...」

邵祜見狀忙接過話來說道:「臣三子久在邊關,今頭一回見陛下,難免有些驚慌,望陛下見諒。

「無礙,無礙,若都像你這般老道就怪了。奕明,朕明日去你府中用午膳,你準備準備就是,無需大作鋪張。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邵祜向荊帝告退後,便領著邵詡出了門去。到了明德門外,邵析已在此等候,邵家父子三人便一同乘馬車回府。邵詡一路之上都在想為何荊帝獨獨對邵祜能有求必應,自己的父親不是朝堂中最沒話語權的那個嘛。就拿此次來說,震怒之下的荊帝竟被自己父親一番話就消去了怒火,私下無人時,荊帝對待自己父親就好似親兄弟那般親密,此次這樣順利,是他萬萬未想到的。

馬車在滎國公府停了下來,邵祜先行下了馬車,邵析,邵詡隨其後下了馬車。邵祜一入了府便命人備好一切器具與食物,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被調動了起來,府內各處都親掃了一番,直至到了天色快暗下了,才總算打掃完畢。

次日,荊帝悄悄來到了滎國公府,邵家上下都列在府門口迎著荊帝御駕。邵析、邵刻、邵詡、邵鄱依次站在邵祜邊上。不一會,馮謙與三個小太監在前引著路,另有一書生模樣的人在其身後跟著,荊帝身著便裝身側陪同著一位年輕的少女,雖只著一身淺蘭色的棉披子,但仍掩不住天上仙子般的姿貌。邵詡不禁抬起頭偷望了一眼,臉色驟然一變,五臟六腑一陣「翻騰」,口中小聲地自念道:「憐兒,真的是憐兒。」

邵祜與邵家老小一同跪拜在地,邵祜稍抬起頭說道:「臣邵祜,攜家中老小拜見陛下和娘娘,請陛下和娘娘先往正廳小歇一會,臣已命人準備午宴。」

「奕明,你這是為何。今日是私訪,朕與你就同普通兄弟一般,不必居禮。」荊帝和顏悅色緩緩說道。

「謝陛下,讓臣子邵析為您和娘娘引路,臣先去看看菜品準備的如何了。」

邵析躬身一拜說道:「陛下,娘娘,請往這邊走。」

不一會,荊帝已到了正廳中,邵析將荊帝迎向正中的主位之上,潘憐兒坐於荊帝身側的座位上,馮謙站在身旁。荊帝看到一旁的邵詡,便對他說道:「邵詡,今日朕就要看看你那位「佳人」,她可在啊!朕要看明白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比得過朕的皇侄女!」身側的潘憐兒面露驚訝之色隨即便斂回,神色自若的端坐著。

邵詡先是愣了一愣,隨後急忙回道:「回陛下,鑰兒已在偏廳。鑰兒自小在邊地,不懂什麼規矩,恐掃了陛下的雅興。」

荊帝淡淡的說道:「且去喚來。」邊上的馮謙見邵詡一動為動,忙使眼色小聲說道:「邵公子,陛下叫你快去!」

邵詡這下才緩過神來,急忙趨步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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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謀.子暮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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