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南北刺頭

蘇州太倉，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同學們，今天有一個新同學轉學到我們班，他來自南蘇市，叫華葉宏，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的同學了，大家掌聲歡迎。」

太倉第三小學四年三班的班主任介紹道華葉宏。當時校長和年紀主任已經和他打好了招呼，這個學生的來頭不小，父親是太倉當地出名的人物。不過當時還年幼的華葉宏還不懂這些社會的人情世故。

台下的同學們有人鼓掌，面露歡迎，有人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華葉宏，還有少數人帶著敵意的目光看著他。

華葉宏記得，當時在班主任的安排下，他坐在了第二組第三排座位，和一個文文靜靜的女生成了同桌。當時鄰桌前排，還有一個皮膚黝黑，體格高大健壯的男生看了看，略帶幾分敵意。後來華葉宏知道，這個男生是這個班上甚至年紀的「老大」。是個東北人，具體名字忘了，後來華葉宏和這個小東北屢次發生了衝突，但最後成為了朋友。

就這樣，華葉宏平靜的上了一上午的課，中午的時候，一些同學上來和他閑聊。

「葉宏同學，你來自南蘇市啊。南蘇市好啊，省會大城市啊。你們那裡好玩兒嗎？」

「南蘇是不是特別大？聽說夫子廟，中山凌，梅花山，莫愁湖之類的很有趣？」

「華葉宏，南蘇是不是特別熱啊？全國著名的火爐啊？」

「華葉宏，聽說你們南蘇人比較暴躁是不是真的啊？」

華葉宏哭笑不得，沒有想到這些太倉的新同學們對他們城市那麼感興趣，也讓他感到幾分自豪，於是耐心的一一回答了他們的問題。

「有什麼好聊的！？不就是南蘇來的嗎？走！打球去！」一個渾厚的桑音在同學們身後響起，是那個東北同學。眾人一聽到那個人發話，紛紛站了起來。

小東北往了華葉宏一眼，華葉宏也望了他一眼。兩人對視片刻，沒有說話，小東北就帶著同學下樓去籃球場打球去了。

華葉宏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敵意，但他不以為然。那個小東北雖然體格比同齡人健壯，但如果打架的話。華葉宏清楚，他絕不會吃虧。因為他已經在南蘇體校短跑隊訓練了兩年，身體素質力量基礎和爆發力已遠超同齡人，才11歲的他，100米成績已經跑進了13秒。在這個年齡中，這個成績是非常好的了。很多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高中生，連14秒都跑不進。

華葉宏坐在椅子上百般無聊，於是就出去準備逛逛，也算是熟悉下新學校的環境。剛走道樓道，忽然聽到拐角傳來一陣叫罵聲，走過去一看。幾個同學在欺負班上的一個小胖子。為首的男生喊道：「小胖！在抽自己兩個耳光聽到沒有！？抽完哥給你買可樂去！」

那個小胖子坐在地上，唯唯諾諾的看著幾個欺負他的同學道：「那你們，別再打我了，我再抽自己兩下你們就給我買可樂好嗎？」

華葉宏看到這一幕，不由一股無名火涌了上來。在南蘇城東小學的時候，也經常有人打架有人被欺負，但如此慫的，他到還真是第一次見。於是沖了上去推開那個男生，把小胖子扶了起來。然後指著帶頭的男生狠聲道：「去給小胖買可樂去！」

帶頭的那個人一看，樂了。說道：「呦！這不是咱們班新轉來的嘛！怎麼！想當英雄啊！」

「就是，就是！大城市來的了不起啊！敢管我們閑事！」另一人說道。

「趕緊滾開，我們欺負人關你屁事！你個小比！」另外兩人罵道。

華葉宏在南蘇城東小學的時候，因為他和李天洋，楊俞，楊璐瑤等人的團結和強勢影響，班上向來團結，沒人窩裡斗，更沒有同學這樣和他說過話。於是他說道：「你罵誰呢！你再說一遍。」

「哎呦！南蘇來的小比，罵你呢，怎麼啦！」帶頭的男生上去推了把華葉宏。

「草！」華葉宏二話沒說，在城東小學打架和看人打架成慣性了，他深刻記得，在太倉小學第一次打架。用的就是當時南蘇小學生們慣用的一招，上去就是一把抓住對方的頭髮，然後華葉宏把他一拉，一膝蓋就頂上了他的肚子。緊接著又如法炮製，用同樣的招數打了另外一個人。

轉眼之間解決兩人，另外兩個太倉小孩看呆了。太倉人不同於火爆的南蘇人。受蘇州地區文化的影響，江南人常常動口不動手，往往能吵架吵上20分鐘卻依然打不起來。

而南蘇人卻比蘇州太倉人兇悍了太多，南蘇人往往比較衝動火爆，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一點，到和那個來自東北的同學很像。

就在另外兩個同學發獃的時候，華葉宏上去又爆發力十足的一拳打中一人頭上，連打幾拳，最後抓住用勁一摔，沒有用腿袢對方就已經被他摔倒。

幾年後，華葉宏領悟到了長期練習短跑項目對於打架的幫助。雖然他練的不是拳擊，摔跤之類專項格鬥的體育項目。但是短跑對身體素質的提高非常明顯，尤其是腿部的力量，和腰腹的力量。是人發力的根源，腿部力量足，下盤就穩，不容易被人放倒。卻利於出拳踢腿和摔倒對方。

有意思的是，多少年後。已經成年的華葉宏和李天洋，唐俊們在一起聊天時，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很多地方，那些體校體院里的運動隊隊員，在外面打架鬧事最多的，就是拳擊隊和短跑隊。散打隊摔跤隊反而內斂了很多，他們總結了以下幾點原因。

拳擊項目是實戰中最方便靈活的，長期練拳擊的人往往比較「手欠」遇到點衝突上來就條件反射的出手了。而練習短跑的，因為腿部力量和綜合爆發力十足，加上項目的特殊性，往往性子很急，所以也很容易一言不合就和人大打出手。

回歸正題，華葉宏打倒了這幾個同學后，扶起了小胖。沉聲道：「我們都是同學，今天不想打你們的，但你們如果敢再罵我，或者再欺負人，看我不揍扁你們！」

「是，我們再不敢了！」幾個太倉小孩應聲道。

「還有！去給小胖買可樂去！你們幾個真他嘛的丟人！還有誰也不準告訴老師！聽到沒有！」華葉宏繼續喊道。幾個同學連連答應，灰溜溜的跑了。

後來一個星期，一直風平浪靜。華葉宏除了正常上課以外，每周參加學校田徑隊的訓練，保持正常的訓練節奏。然後就是常被阿姨帶著，去父親華晨開的歌舞廳和卡拉OK玩。當時年幼的他，不清楚父親在99年就擁有這種規模的產業意味著什麼。

他只記得，當時他成了這些娛樂場所的「小明星」。來這裡玩的客人都知道，這些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場子長期有著一個小孩子出現，而且不怕生人還很活躍，後來得知，這個小孩子是老闆的兒子。

對於當時父親開的夜場，華葉宏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家「心跳一百」歌舞廳。在當時是全市生意最好的夜場，

有件事華葉宏記得最清楚，有天晚上。華葉宏在走廊里一個人玩，當時幾個新來的保安不認識華葉宏，華葉宏至今記得當時的場景。

「哎呦！你們看！哪裡來的一個小孩子！」一個保安看到華葉宏嬉皮笑臉的說道。

「小鬼！過來！你是哪個客人帶進來的！知道這裡小孩子不能來嗎！」另外一個保安粗聲粗氣的喊道。

「我不是小鬼！」華葉宏倔強的說道。

「哎呦，嘴還挺硬的！小鬼！我不管你是誰家的，馬上給我滾出去！」領頭的那個新保安喊道。

「你們憑什麼趕我走！？」華葉宏依然倔強道。

「小鬼，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保安道。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小鬼！」華葉宏憤怒了。

「我管你是誰！不走！別怪叔叔們不客氣！」保安上前開始推搡華葉宏。雖然華葉宏是體育生，但畢竟當時還只是個11歲的孩子，哪經得起這些20多歲青壯年的欺負。他憤怒的想還擊，結果小拳頭還沒打中對方，就被保安一把抓住。

「哥幾個！看到沒！這小子還夠狠的！哈哈哈哈！」就這樣，年僅11歲的華葉宏被這群無恥的保安們抱了起來，開始扔來扔去！這是華葉宏第一次遭遇強敵圍攻，也是他最憤怒，最無奈的一次。

「你們幹什麼！住手！」這時候，保安隊長趕到了。他是華晨的心腹，看到老闆的公子被欺負大怒。走了過去，挨個給了每個保安一個耳光。

「你們他嘛的不想活啦！他是老闆的兒子！」保安隊長怒吼道。

隊長這番話一出，幾個保安頓時臉色大變，驚恐不已。他們都知道大老闆財力雄厚，而且在太倉當地黑白兩道都很吃得開。他們很害怕欺負了老闆兒子后的嚴重後果。

同時他們對這個保安隊長更是非常畏懼，這個隊長本身就是個打架高手，又是三進宮的狠人，幾個保安頓時感到腸子都悔青了。

其中兩個膽小的保安更是給這個隊長跪下了下來道：「陳哥!對不起！我們真不知道他是老闆兒子！饒了我們吧！」

陳隊長臉色鐵青的說道：「你們犯了錯就得接受懲罰，想被原諒，問問葉宏肯不肯原諒你們吧！」

保安們聞言，紛紛拿華葉宏當起了救命稻草，懇求道：「小朋友，對不起！不！少爺對不起！原諒我們吧！」

華葉宏看了看他們，神情冷漠但語氣堅定的說道：「不要叫我少爺！」

說完，他又對保安隊長說道：「陳叔叔，你放過他們吧，不要告訴我爸爸。」華葉宏當時說出這番話，是因為他骨子裡的自尊和骨氣，年幼的他卻已經懂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仗勢欺人的道理。

陳隊長看了看華葉宏，滿意的點了點頭。於是對保安們說道：「他叫華葉宏，是老闆的兒子，你們今天給我記住了。還有你們幾個欺負一個小孩子！要不要臉啊！扣你們一個月的工資！」

陳隊長冷厲的目光從每個保安臉上掃過，這幾個人沒有一個敢與他對視。

陳隊長開始送華葉宏下樓，這時候，華葉宏說了句讓在場每個人震驚的話。他非常冷靜但是戰意十足的說了句：「我不會仗勢欺人，現在我小，有本事，你們等我長大后在來和我單挑。」

這就話，後來陳隊長轉告了華晨。當時的華晨久久的無語，心中感慨，兒子此時的氣魄，和他年輕的時候是多麼的相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

就這樣風平浪靜了很久，到了1999年11月，四年級上學期，星期一的早晨，華葉宏照常去學校上課，卻沒有想到，今天遭遇了去太倉上學時期，印象最深刻，也是最搞笑的事件。

華葉宏20歲以後和結拜的兄妹五人聊天，依然記得當時的場景，和班主任老師的語錄。

當時第二堂課下課，華葉宏在走廊里看著樓下學生們熙熙融融的場景。忽然上次被他打的一個男生又帶來三個五年級的學生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那個同學對五年級的男生說道：「哥！上次就是他打我的！外地人！南蘇來的！」

那三個五年級男生一看就是學校里的痞子，各個抱著肩歪著腦袋看著華葉宏，說道：「小子，就你打我弟弟啊！跪下來磕個頭這事就算了！」

華葉宏看到眼前的場景，頓時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了。他不明白，同樣是痞子，為什麼差距就那麼大？他們南蘇城東小學，就連那個最被人看不起的「吳哥」吳維明都看上去比他們邪氣，比他們兇悍。他們幾個就這樣，也能當小混混？

「走吧，我不想打架。」華葉宏已經懶得搭理他們。

「你他嘛跟誰說話呢！你一個外地來的小比崽子嘚瑟什麼呢！」幾個五年級的學生罵罵咧咧道。

華葉宏皺眉，他確實比較好勇鬥狠，但他不是地痞流氓，不喜歡尋釁滋事。但遇到這種挑釁和辱罵，他絕不會退縮。他明白，此時不打趴這幾個人，他們還會沒玩沒了的挑事。

華葉宏清楚的記得，當時下課，他想的是短跑訓練的技術問題。他分析他在跑100米和200米的時候，如果加大了每一步的步伐，會不會提高成績？不得不說，短跑運動員除了爆發力強，柔韌也是非常好的。華葉宏10歲的時候劈叉已經可以輕鬆的橫批豎批了。

於是心血來潮，狠狠抬起腿就是一記側踢，勢大力沉的擊中第一個五年級學生柔軟的肚子，這一踢，把平時練短跑的爆發力全發揮了出來，那個男生當場倒地。

華葉宏剛剛站穩，又是一記高抬腿，柔韌極佳的他一腿踢中了另外一個男生的頭部。最後華葉宏順勢轉身，竟然來了一個炫目的反身側踢，再次踢中另一個男生的頭部！

很快，三人被打敗，第一個被打倒的男生居然哭了！這讓華葉宏震驚不已。

這時候，華葉宏的班主任在幾十米外的走廊目睹了眼前的一幕，趕緊跑了過來喊道：「住手！你們是哪個班的！誰讓你們打架的！」然後，說了一句至今讓華葉宏回想起來非常搞笑的一句話。

「華葉宏！原來你會武功啊！？」班主任用極度誇張的語氣質問道。這是華葉宏的真實經歷，當時老師真的用極度誇張不可思議的語氣問了這樣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後來，華葉宏和五年級學生都被帶到了教務室。教導主任弄清楚了事情經過，責罵警告了五年級學生和華葉宏的同學，並且告誡華葉宏不要再打架了，有事告訴老師。

後來當同學問起：「華葉宏，你真的會武功嗎？」他都笑而不語。說真的，那時候的華葉宏還從沒練過什麼武術搏擊之類的運動。當時能夠把腿踢得那麼高那麼重，純粹是練短跑帶來的力量和柔韌。

從此之後，華葉宏和那個東北同學成為了四年三班出了名的刺頭，全年級再沒有人惹過他們兩人。從此在太倉第三小學四年級，人人都知道四年三班有兩個狠人，一個來自南蘇的華葉宏，一個來自北方的小東北。不過華葉宏和小東北之間很少說話，一直沒有爆發過矛盾，不過短期沒有爆發過，不代表永遠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