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末日降臨5

陽光照在室內的地板上，可以看見沙發上，有兩個人倒在上面，氣氛靜謐。少年身旁隨意靠著一柄刀，支著額頭正睡得香甜，呼吸輕細，膝上枕著一個青年，青年的手背放到額頭上。良久，他眉頭一皺。

當王明檁睜開眼，就感受到少年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頭被放到她的腿上，王諾蕭支著頭淺寐，臉色睡得微紅，軟軟糯糯的模樣足以勾起任何年齡段的男女的呵護欲，哪裡有一點拿刀時的乾巴利落脆的彪悍樣子？

王明檁這才恍恍惚惚的意識到，哦，王諾蕭原來還是很小的啊。

正當他看得入神，少年突然毫無預兆的睜眼，與他兩兩對視，王明檁愣住。

「好了？」她首先說。

王明檁愣愣點頭：「嗯，看來好了。」

王諾蕭立即雙眼亮亮：「快快，坐起來，試試異能，讓我看看是什麼！」

「異能？」

一個新名詞，不過王明檁很快就聽明白了，他遲疑的伸出手指，「霹啦！」一聲，一絲淡藍色的電流在指尖一閃而過，「是指這個？」

雷電！

王諾蕭點頭：「好，果然夠強，竟然是自然力系異能之中，號稱攻擊力最強的雷電異能。你以後可以自由的使用雷電之力了。」

「霹啦！」又是一個電流游過，「真神奇……話說以後可以不用交電費了。」

王諾蕭：「……」

王明檁保證，他剛剛絕對看見王諾蕭的嘴角有一閃而過的抽搐。

「如果還有人有閑心找你要電費的話！」少年咬牙切齒的惡狠狠將他的頭掰下去，「給我下去。」

「哦。」王明檁老老實實地起來，看少年活動活動發麻的腿：「王諾蕭，那你的『異能』是什麼？」

這人根本沒考慮她不會有異能這事兒。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和你很熟嗎？」王諾蕭沒好氣的道，的確，他們之間說到底就是萍水相逢，王諾蕭於他有恩，更何況在王諾蕭的觀念里，「哥哥」早就成為了一個蒼白的稱呼罷了，最多王明檁算是她的「熟人」

聞言，王明檁垂下頭，一陣失落，低聲道：「也對啊……」

看他這麼一個可憐樣子，反倒是王諾蕭首先不太忍心了，她扭過頭不耐的道：「咳，行了，告訴你就是了。」

「真的？」王明檁抬頭驚喜，「太好了。是什麼？」

前世的空間現在變成了非異能的外掛，自然不算是異能，王諾蕭剛一醒來便緊忙慢趕地跑去救王明檁去了，一直沒來得及認真測試一下。

她感受了一下，心裡有了底，「身體強化，」她頓了一頓，補充說道：「變異系。」

「是嗎，聽起來很厲害。」王明檁說。

身體朝某一個方向所進化的異能，如力量、速度、視力等等之類，被稱為力量進化者、速度進化者，這些異能是所有異能之中，最為常見和普遍的，這些異能在末世前期的確是出盡了風頭。但到了末世後期，各種奇異的異能競相長成，百家爭鳴，這種後期沒有發展空間的異能，就成為了沒有絲毫優勢的炮灰級異能者，身份也只比普通人好上那麼一點罷了。

看起來，王諾蕭的身體被無際空間里的海水改造，充其量只是一個身體進化異能者罷了。但是，自己的身體王諾蕭自己最清楚，不單單隻是單一某個方向的進化，她的速度、力量、及其他方面，都有顯著提升，絕不是普通的身體進化，而是號稱發展潛力最不可推測的變異系，身體強化變異系異能！

變異系，無論是多麽普通的異能，只要和變異系沾上邊，也將變得不在普通，變異系的異能者出現的概率，比號稱王者的自然力系異能還要少。

但這些不是目前還是菜鳥一枚的王明檁所能知道的，他只知道能作為王諾蕭的異能，那一定不差。

王諾蕭突然完整地叫了他的名字，「王明檁。」

「啊是！」

王明檁立馬在第一時間回應道，頓時嚴肅起來，這還是第一次，王諾蕭完整地叫了他的名字啊。就差沒立定報告了。

其實他大可不必，說到底，正如王諾蕭所說，他們本來什麼關係也沒有，可王明檁還是忍不住倒貼上去。

他看著少年有些嚴肅的臉，探著頭猶豫問道：「有什麼事嗎？」

「的確有事。」王諾蕭注視著青年慢慢道：「這關係到你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所以你給我用心去聽，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

王明檁頓時收斂心神，點點頭，靜靜地聽著。

「現在我所說的，都是別人無法得到的忠告，你最好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王諾蕭沉著嗓子說。

「如你所見，這個世界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你明白什麼是生化危機吧，世界末日已經來了，對於這個世界的殘酷你應該已經有所體會，首先發生變異的就是人類，以後就是動植物，這些東西的真實性不需要懷疑。我是專門來救你的，如果你想活，我可以帶你一起走，但條件是你需要能夠適應這個世界，雖然，你有了很強的異能，但是如果你還有一顆弱者之心的話，是不能夠活下來的，如果真是那樣，我就當做是白救你了。現在，我給你選擇權，如果你敢於面對會吃人的喪屍，能直視日後那些為了生存，而暴露出的自己。或者他人的劣性根，願意跟隨我，我就願意和你一起在末世中拼搏。王明檁，你認真考慮，你要告訴我你最嚴肅的答案。」

「如果是YES,」她指指身後緊閉的卧室，「進去幹掉那個你應該是很眼熟的傢伙。」

「如果是NO,」她站起來，「那就再見。畢竟是第一次，我給你三分鐘時間好了。」

……

「什麼？」王明檁慢慢搖頭，「你讓我殺我媽媽？」

「不是你媽媽，是喪屍。或者也叫行屍走肉，活死人，供你選擇。」王諾蕭雙手抱胸。

王明檁不敢置信的後退幾步，「我做不到！」

這種事情……怎麼能做到啊！

「不要輕易地說做不到。」王諾蕭此時臉色如冰，冷漠道：「其實你是能做到的，去吧，這是你生存的第一步，連它都下不去手，你要如何面對外面數不完的喪屍？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這麼幫你了。」

「我媽媽跟我活著沒什麼關係啊！」

「王明檁我這是在為了你好。你給我聽話！」

「我不能這麼做！」王明檁回以大吼。

很奇妙，王明檁此時心裡頭很憤怒，然而也是極致的冷靜，好像他現在的怒火只是在應該爆發的時候順應規則出現而已，這種狀態其實並不是在真正的憤怒。

王明檁的心裡十分清楚，王諾蕭所述的一切都是對的，但長久以來的道德枷鎖讓他拒絕這些「罪惡的誘惑」。舉一個例子，大家看見有人殺死了一個惡貫滿盈的大惡人，所有人都大快人心，面上卻都是在說，「這是不對的。」一樣——這就是人的偽善。

王諾蕭是動了收人的心思，因為王明檁有雷系異能，也因為他依賴她，也因為那是曾經待她很好的前世兄長。但是末世之中，生存的巨大壓力之下，人類道德淪喪，王諾蕭不可能讓王明檁如此天真下去，這是在害他。

她所要做的就是撕掉那層偽善，讓王明檁清楚地意識到末世的殘酷性，至少不要太天真——

偽善值幾個錢？

為了活著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也在所不惜。這是末世的真理！

長久的沉默。

少年靜靜的注視著他，那種無形散發的壓力默默籠罩過來，在這股壓力之下，王明檁不敢離開她的視線，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夠了。」王諾蕭說，她的語氣是淡淡的，她的眼神是平靜而失望的，「可能，做錯的是我吧，王明檁你是活不下去的。你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生存的慾望，你不適合末世。可你偏偏是幸運的，遇到喪屍時，有我來救你，被感染上病毒，反而因禍得福得到異能，對一切一無所知，卻有我願意幫你。你知道此時此刻，這個世界有多少人正在遭遇著比你還要悲慘的事情嗎？他們沒有你幸運，他們拚命活著，一無所有！是我錯了，因為有我在，使你遠離了危險，反倒是害了你。算了，王明檁，再見。」

少年勾起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提著自己的刀，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去。

王明檁恐慌的上前一步，伸手想扯住王諾蕭，「你……」

她真的，真的要放棄他？怎麼會……

眼底倒映著王諾蕭透著決絕的清瘦身影，他的心中好像有什麼裂開了。

為了一隻只會吃人的喪屍，而放棄王諾蕭？

憑什麼……憑什麼要為了它失去王諾蕭啊！

「啪！」

一道裂縫瞬間迸裂在王諾蕭腳尖的地板上，她頓住身體，後面傳來青年的一聲大吼，「你等我！」返身朝卧室衝去，因而沒有看見王諾蕭較好的臉上猝然展開的一個得逞的笑容。

沒錯，她明白只是那一番的話，就想要讓王明檁豁出去是絕不可能的，她還沒有那麽看得起自己，所以她用自己來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