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造舟為梁,不顯其光。

第三百二十七章 造舟為梁,不顯其光。

第三百二十七章造舟為梁,不顯其光。

沒有治理的河流地形,是十分嚴峻的。

因為日積月累而形成的河床是脆弱的,而且基本上都是流動的,一旦降雨或者地下水位變動,就會在短時間內改變河道的狀態和流域,尤其是對於降水量高於600mm的區域

遼河流域,剛好在這個降水區域內,過於充沛的水資源,讓遼河流域兩岸形成了大量的濕地,為水陸兩棲野生動物和沼澤生物提供了天然的聖地。

但是對於人類這種依靠農耕才能擴大族群的生物,是很不友好的。

不過好在東北平原遼闊,可以通過廣收薄種來維持食物來源,所以整個遼東地區人口分布散碎,基本上屬於夏商之前黃河流域的人口分布狀態。

人口一旦分佈零碎,就很難形成文明的快速進步,這也是古東北文明緩於中原的原因之一。

但是文明緩慢,並不代表完全落後,秦漢之時頻繁的內部戰爭,導致大量人口流入遼東,其中以箕子朝鮮為例,少數的殷商遺民,就造就了後期高句麗的崛起。

但是王詡還真是挺佩服東北先民們的,能夠在古遼東這片『水稻田』中繁衍生息。

自從第一場『春雨』來臨之後,王詡直觀的感受到古東北開墾的不容易。

其實按照王詡自己的算髮,現在應該屬於入夏五月份的時節。

但是秦初之時,正是華夏氣候變動最關鍵的時代,東北的氣候還處於亞熱帶季風氣候,夏季之前並沒有太明顯的氣候變化,但是一旦入夏,就能夠直接感受到溫差持續升高。

而這種氣候的另外一個特點,就是多雨而且連綿不絕。

連續一個星期的綿綿細雨,讓王詡有一種身處江南的錯覺。

作為一個後世的北方人,真的很難想象,兩千年前的東北,竟然有如此陰柔的一面。

但是在陰柔的背後,就是王詡深深的焦慮了。

遼河的水流明顯增大了,河岸線已經上漲十厘米了,雖然這十厘米看似微不足道,但是對於一條主幹河道來說,已經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了。

王詡將手機中所有的地形河流資料,加上從扶余本地人口中打聽的消息相互結合推衍,越來越不敢確定,面前這條河到底是後世的大遼河,還是歷上的遼水。

因為後世的大遼河是人工改道后的結果,所以能夠順流而下直接到營口入海口,但是如果這條河不是大遼河,而是渾河,那要是順流而下,很可能到達的不是營口入海口,而是雙檯子河。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王詡覺得順流直下可能會直接面臨箕子朝鮮的領域。

對於手底下兩萬孤竹精兵,王詡有信心在正常防守或者進攻的情況下,橫掃整個遼東所以部族勢力。

但是如果在河流中飄蕩三兩天後,王詡覺得就算了來三五千猴子,也能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即便現在孤竹人已經掌握一定的水性,但是依舊難以適應在河流中長期漂流。

尤其是在船隻還十分簡陋的前提下。

但是如果等把水路探查完畢,汛期也差不多到了,到時候不但河流的情況更加惡劣,連現在陸地的情況也不會太好。

才剛剛斷斷續續下了一個星期的小雨,王詡感覺踩在地上都彷彿感覺到能從泥土中反出水來。

如果再拖延一段時間,王詡感覺整個墨羽港都會被淹沒,變成一座『威尼斯水城』。

越是無法做出選擇,王詡越是心情焦躁。

王詡的焦躁就會化作一種無形的巨大的壓力,籠罩在整個孤竹上空,壓在所有人身上。

沒心沒肺的禺春也不再整天在濕地河塘中探索新的食物種類了,而是帶著於夷巨人和神奴門加班加點的建造由公輸矩設計的『蒼兕舟』。

蒼兕是一種水中神獸的名字,同時也是商周時期舟船的圖騰以及掌管造船部門的名字。

公輸矩是一個正統傳承了造船術的專家,比王詡這種只能談理論,上手就懵的學者自然專業,而且不但從造船的技術,連禮儀規格也是專業的。

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庶人乘泭。——《爾雅》

這是商周定下的船隻規格,天子出行的船叫做造舟。

普通的一條船,可以叫做舟,是士人貴族能做的。

兩隻舟並在一起,叫做舫就是最早的木板船,更加穩定,排水量更高,可控性更高。

這種舫就是大夫可以乘的規格。

諸侯的維舟則是四隻舫並在一起的。

而天子所乘的造舟,應該就是八隻維舟並在一起的巨型舟船。

傳說周文王成婚的時候,所乘的造舟能夠當做橋樑,橫斷渭水,場面宏大。

可見造舟的規模,容納幾百人應該壓力不大。

經過了近千年的工具和材料進步,經驗積累,華夏的造船技術自然日新月異,春秋吳越之時,吳國戰艦分為,大翼,中翼,小翼,三主類,其中大翼能載百人,承重200石,吳王乘坐的艅艎戰艦可以承載近千人。

所以公輸矩設計的這支蒼兕號,預計能夠乘千人。

雖然他是如此信誓旦旦的吹下海口,但是王詡並不相信,因為在現在這種材料,時間都十分緊迫的情況下,就算能造出來,王詡也不敢做。

在沒有精細的放滲材料和充足的曬船料時間下,承重十萬多斤的船,估計下水沒一會兒就沉了。

不過當公輸矩把成品擺在王詡面前的時候,王詡覺得他還是有點腦子的。

公輸矩造蒼兕號的方式就是,把十幾艘能容納五十多人的舫船,用鐵鏈和浮橋鏈接起來,簡直就是三國演義里的鐵索連舟。

「會不會船船相撞?」王詡用長矛戳了戳甲板。

「帝君放心,船尾以鐵杆相連,即便水流湍急難以控制方向,也保證不會相撞。」赤著上身,露出一身精壯腱子肉的公輸矩信誓旦旦的說道。

「簡諧振動?」王詡微微挑眉,有些詫異。

「帝君是說?」公輸矩疑惑道。

「就是當這支船動的時候,鐵杆會帶動所有船隻擺動,保證其頻率一致,最終使物體所受的力跟位移成正比,並且總是指向平衡位置。」王詡蹲在甲板上又扣了扣木板縫隙,隨口答道。

公輸矩聽得雲里霧裡,和身後的幾個公輸家弟子茫然對視。

「對於羨門是一個簡單的物理公式,但是對於沒有精良數據評測的你們,我還是抱有懷疑態度的,為了避免意外,在船頭內側加一些獸皮囊減震。」王詡搖搖頭「現在造有多少只大舫了?」

「按照帝君要求,一舫十人,以有三千只可下水了,只是畜牧所需的巨舫還有些欠缺,那些畜生一上船,就躁動不安。」公輸矩有些頭疼的說道。

「別說是那些牲口,就算是咱們上船也躁動不安。」王詡輕笑著跳下船。

公輸矩縮了縮肩膀,沒感接話。

「從今天開始,把所有畜牧趕上船,能適應的就適應,不能適應的,就宰了吧。」腳踩在軟泥中的深陷感讓王詡有一種莫名的煩躁。

跟在身後的公輸矩等人倒吸一口冷氣,越發不敢搭話。

趁著王詡去趙禺春問話,公輸矩將蓋華拉到一遍,賊兮兮的問道「帝君近日似乎心情不太好啊,殺伐之氣也太重了。」

蓋華笑了笑「天氣燥熱,加上陰雨連綿,內火虛旺,難免。」

公輸矩目光怪異的看了眼遠處的王詡,壓低聲音「這麼熱的天,還一身內甲,內火不旺就見鬼了,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君王,把自己密封的有些駭人了啊。」

「慎言。」蓋華瞪了眼公輸矩「天子自律乃蒼生之幸,夏桀無德,放欲縱奸,則塗炭生靈,商.....」

「兄長慎言。」公輸矩連忙打斷蓋華,臉色鐵青聲音微顫「這位可是殷商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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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孤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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