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尊主離天宮,應龍說往事
夢梨雨含淚,在這世上她已無親人,唯獨師父可以依靠,不殺祖道實為憂心將來,若是師父敵對這孩子,有可用籌碼。
數月之後,討伐軍攻破石頭城,迎回成帝,師徒二人因受陶侃舉薦,封羽林衛將軍,殿前執劍中郎,官從三品。
此次下山實為復仇,如今大仇得報,一時不知去處,索性隱居深宮。
宮中藏書萬卷,師徒二人趁此時機,可翻看典籍,修養心性。
成帝性格軟弱,外戚庾亮把持朝政,九品官人法名存實亡,無從實施,朝廷中儘是庸碌之輩。
皇帝不政,宮廷中鮮有事迹,閑來無事便至皇家書院飽覽群書,為古今聖人所感,決意投效,以期整治四海。
翻一本《史記》在手上,深夜入宮,得見成帝「陛下,臣為官三載,知安天下唯賢才而已,現我晉國權臣弄政,朋黨結私,懇請陛下清肅冗員,廣納賢士,待國富兵強以定天下。」
晉成帝猶豫不決,敷衍說「卿所言朕怎會不知,然天下初定,唯恐此舉不能興國,反生動亂。」
「舉賢才,驅冗員,何以不能興國?」
成帝不語,擺手遣退禪勛。
天初明時,有宮廷執事領十餘美女至禪勛宅邸,恭敬行禮說「陛下念將軍辛苦,特賜佳人以供消遣。」
一時氣不過打了閹人,入宮面聖,成帝正縱聲酒色,見禪勛來得匆忙,喚道「將軍來得正好,與我共賞歌舞。」
龍椅上女子媚聲嗲語「聽聞將軍劍法入神,可否舞劍助興。」
成帝鼓掌叫好,將那女子推上前「若將軍劍術能博得殿中半數叫好,朕將佳人賜予你。」
那女子順勢倒在禪勛懷中「將軍可要我?」
一代劍衛,怎能受此屈辱,拔劍斬了女子,劍在成帝一尺之內「昏君,不思正天下,復山河,枉我一片丹心。」
成帝知曉禪勛之能,顫聲道「朕身為天子,朝政之餘與嬪妃戲耍,以解疲憊,有何不可?」
見他理直氣壯,更是怒不可遏「朝堂之上外戚干政,你何來朝政,後宮中終日歌舞,是解除疲憊還是因此疲憊?」
成帝無語,身旁侍者勸解「將軍息怒,陛下此舉亦是為天下百姓着想。」
「荒唐,北方蠻夷虎視眈眈,朝中大臣欺上瞞下,有功於國者,妻兒顛沛流離、食不果腹;枕邊言語者,光宗耀祖、雞犬入仕;戲子掌權,**弄政,身為君主,你有何顏面見天下黎民,見祖宗先輩。」
成帝羞愧,藏身於宮女侍者中,埋頭不語,終不能決肅清之策。
見其懦弱至此,禪勛憤而罵「似你這般,如何敢為龍裔至尊,如何敢言君臨天下。」
成帝畏而懼,藏身侍者宮女之後,終不言語,左右侍者不甘主上受辱,乃為呵斥「大膽劉鉞,可知此舉形同弒君,依律當滅九族。」
雙目圓瞪成帝,只需他說一句,即便是『誅其九族』,禪勛也能看到一絲希望,倍感欣慰,然成帝軟弱懼事,朝堂之上不能威懾大臣,朝堂之外無力約束下屬。
失望之極,一掌劈開龍椅,跪拜成帝「陛下,末將拜別,為天下人尋明君賢主去矣。」
禪勛出殿門,左右召羽林衛「羽林衛將軍反,今命爾等截殺宮門。」
眾人不動,待成帝聖旨,成帝坐龍椅上,思緒良久「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追。」
殿中皆明眼人,知成帝有心,不再言語,各自退下。
寢宮內,成帝徘徊難安,問左右「朕是否有愧天下。」
「陛下身為天子,自不能事事親力,天下大事有朝中大臣,守土安邦有戍邊將軍,耕作應是農夫,行腳多是商旅,此千古定律。」
這話看似解憂,實則更優。
禪勛回到府邸,師徒拿了換洗衣服匆匆離開建康城,再次流亡北上。
至後趙國境,官道上多有販夫走卒,師徒二人隱身其中,倒也看不出異樣,夢梨雨不習慣身上女裝,扭捏半天才勉強穿上,頗有感觸之聲問「師父,此去何方?」
「南國已無立身之地,吾今後四方漂泊,遍九州之地,為師知你有心光耀門楣,亦不阻你鴻鵠之志,自尋宦途去吧。」
「三載官旅,方知世態炎涼,況生女兒身,百家不待,倒不如跟在師父身邊,有個依靠。」
二人隨商隊北上,至魯地分手,向東邊去。
日近黃昏,遇一小鎮,名四象鎮,觀其規模建築甚是繁華,入之卻不見一人,甚是詭異。
尋一家客棧進去,小二迎上來「客官別處去吧,小店今日不做買賣。」
一路上來未見其它客棧,若此處不留人,今夜師徒二人就要露宿荒野。
夢梨雨推開小二,在櫃枱問「你這掌柜怎如此不懂世故,開店與人方便,又不是不給你銀子。」
掌柜的抬起頭,嚇得夢梨雨連連後退「你這妖孽好大膽,北海劍衛之前也敢放肆。」
禪勛也是一驚,按劍而忌,心下疑惑『此地並無妖氣,可這掌柜的卻又狐面人身』!其中緣由耐人尋味。
「我家掌柜的是人,遭人毒手才會至此。」小二泣聲與二人說。
放下戒備,夢梨雨轉身向小二,聲音柔和一些「且細細道來。」
請二人坐下,掌柜的開口道「四象鎮三面臨水,背靠大山,與外界少有往來,可說是人間天堂,半月前有一支番邦軍隊和十幾名西域法師闖進來,要徵收鎮子做立廟只用,鎮子上的人世代居住於此,當然不肯答應,雙方發生械鬥,引來海中神獸,誰承想這班西域人法力高強,神獸不敵落敗,被困海底之中,要在重陽日被用來祭天。」
聽聞此事與西域法師有關,二人心中驚訝不已,夢梨雨問「你所說西域法師,可是身着僧袍,手執金刀?」
「正是,這夥人心狠手辣,打敗神獸之後又施法將鎮上十幾個帶頭鬧事的人變得獸面人身,半人半妖。」
禪勛手結雷式『上通天,下請地,五行歸位,現』,一聲驚雷響后,掌柜的恢復原來模樣,竟是一白面書生。
恢復人身,喜極而泣,連叫廚房準備上好酒菜招待,三扣九首大禮「仙人,請救我族人。」
禪勛扶起他,點頭答應「不必多禮,有緣相遇,自不會袖手旁觀,你且去將獸面人都叫來。」
吩咐小二好生招待,匆匆出門去。
只一刻鐘,聽得鐘聲急傳。
師徒正吃飯,門外進來一大漢,右手手臂齊肩而斷,身後跟隨十餘名獸面人身之人。
禪勛替他們恢復真面,斷臂之人跪拜「請仙人救我全族性命。」
扶他起來,拱手道「在下禪勛,這是小徒夢梨雨,請教前輩尊號。」
「不敢在仙人面前託大,我本是這鎮上祭司,名殷善,借山海靈氣,修得微妙玄通。」
「我師徒乃是北海劍衛,路過貴地,有緣相遇,定當極盡所能,聞有神獸困在水中,可否引路去看,或能破除禁咒。」
「多謝恩公,我這就去準備船隻。」
乘船出海十餘里,借月光可見前方百米處有黑氣,必是神獸被困之地。
禪勛騰空而起,月光下只聽得數聲兵器碰撞,大海上頓時波浪滔天。
頃刻間黑氣盡散,一蛟龍飛身出海,傲嘯九天。
恢復自由身,化身人形來船上,殷善跪拜「大仙」。
扶起殷善,與他說「吾不過水中小妖而已,若要說仙,面前這兩位更能擔當。」
蛟龍拱手行禮,禪勛還禮說「你為神獸,有五百年修為,我師徒受不得。」
「善而行者為神,二位身負四方香火靈氣,便是小妖以五百年修為亦不能窺探,此等功德無不能受之物。」
「說笑了,此番得復自由,將何往。」
蛟龍面露難色扼腕嘆息「四象鎮奉我為神,貢食香火,斷不能棄它而去,然敵強我弱,真進退兩難。」
「方才破陣需駛出全力,如此看來晚生亦無能與之抗衡。」
蛟龍思緒片刻與二人說「冀州北冥氏與我素有淵源,若高人願去,或能求得援助。」
「如此甚好,我師徒去北冥求助,先生隱身水中,佯裝在困,待重陽之日兩路齊進,定能打得他措手不及,丟盔棄甲。」
「妙哉,妙哉,就依高人所言。」
被有五百年修為的蛟龍一口一個高人叫着,不能說不害怕「不敢託大,叫我禪勛即可,小徒夢梨雨。」
「蚺喻。」
各自客氣一番,蚺喻回去水中,幾人調轉船頭,回去四象鎮。
蚺喻施以法術,幾人瞬間便回到岸上。
早上,已過巳時不見師徒下來,掌柜的小心叫門「恩公,是否離床?」
十餘聲不見回應,推門進去才知二人不知何時離開。
師徒快馬加鞭至歷城,聽聞奇事,府衙內不知入住何許人也,自其入住,不開門,不辦公,有狀告者,輕則亂棍打出,重則當場斬殺,便是府尹,也不能輕易進出。
師徒好奇,便在臨近府衙一家客棧住下。
透過窗戶見府衙數仗之內鳥獸繞路、牲畜不近,夢梨雨萬分疑惑「何許人也,竟有這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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