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始作俑者

宋文狠狠地揉著太陽穴，他感覺腦子都要炸了。

他站起身忽然往門外衝去，王景立馬跑過去拉住他。

王景抓著宋文的手都在抖：「你去哪？」

宋文回過頭認真的看向王景，道：「我要去學校看看。」

不看一眼根本無法安心。

王景臉色發白：「阿文，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她死不關你的事，她是自殺的。」

宋文笑了，笑的慘淡。

他無力道：「可事實就是我發了那個帖子，你也看到了，那麼多的人在底下留言，全是罵她的，網路上就這麼惡毒，更別說在生活中會怎麼對她。」

感覺王景捏的用力。

宋文頓了頓，繼續道：「阿景我不去看看根本就——」，他哽咽了下，「我不去看看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阿景—」

即使去看了，也沒什麼用吧。

人都已經死了。

王景閉了閉眼，放開手。

心裡一片麻木。

王景：「我陪你一起去。」

宋文點了點頭準備拉開門。

一拉開門看到門外站著三個警察。

「哪位是宋文，請給我們走一趟。」

宋文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

...............

「名字。」

「宋文。」

「年齡。」

「剛過完18歲。」

「與被害人什麼關係。」

「一個班的同學。」

做筆記的警官聞言看了他一眼，繼續道：「聽說她曾使用別的手段給你告白，被拒絕還被大肆宣揚？」

宋文臉色茫然：「是。」

「你們是否發生什麼矛盾？」

宋文實話實說：「沒有。」

確實，除了情書那件事，他和李鳶沒有任何交集。

警察放下手中筆，坐直：「可我們調查到你曾在校園論壇發了一個帖子，至於內容是什麼就不必多說了。而被害人更因為這個受到多次欺凌。」

宋文臉色慘白。

他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只是不想夏薇難過替白萱萱解釋。

宋文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警察看他那個樣子，知道問不出些什麼。

再說也沒什麼好問的，畢竟是自殺。

他道：「你可以先走了，有事我們會在聯繫你。」

宋文恍恍惚惚從椅子上站起來。

走到門口就看到一直等著的王景。

王景焦急的問道：「到底有沒有事！」

到底怎麼樣了！

宋文勉強打起精神，拍了一下王景的肩，笑著道：「我能有什麼事，我是誰啊~」

王景實在開心不起來，但看到宋文眉間的郁色，也跟著笑：「是是是，你是梁山好漢黑旋風李逵。」

這時候聽到消息的夏薇也趕過來了，看到完好無損的宋文，她鬆了一口氣。

連忙抱住他，說：「你嚇死我了。」

還以為你有什麼事。

宋文回抱著她，感覺到她暖暖的體溫，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王景一開始在旁邊圍觀，不知道看到了什麼，連忙大聲咳嗽。

宋文好不容易放鬆一下，就被打斷了，他不耐道：「你嗓子卡住屎了？」

王景拚命給他使眼色。

你媽來了！

你爸來了！！

快鬆開你抱姑娘的手！！！

可惜宋文並沒有讀心術。

然後他就被揪了耳朵。

「疼疼疼——」

宋父揪著宋文的耳朵使勁擰。

「臭小子，你就這麼對人家姑娘！」

夏薇一臉懵逼。

宋母看著夏薇笑的慈祥，溫和道：「沒嚇到你吧，小姑娘。阿文這小子真是的，有女朋友也不介紹給我們。」

夏薇有些臉紅，小聲道：「伯母好。」

宋母上下打量著夏薇，越看越滿意。笑道：「好。好。」

宋父使勁拍了一下宋文腦殼，問道：「你犯什麼罪了，能跑到警察局來！能耐了你！」說完又拍了一下。

宋文滿臉扭曲，他壓低聲音道：「爸，我女朋友還在呢！」

給我留點面子！

宋父看了一眼夏薇，有點不贊同。

這個女孩非富即貴，哪那麼容易修成正果。

但還是小聲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宋文道：「我們學校有一個女孩自殺了。」

宋父看他不準備說下去，道：「然後呢？」

宋文想了想，道：「她自殺前給我表過白，但我拒絕了。」

宋父懷疑的看著他：「你還有女孩子表白？」

就你這樣的？

宋文看到他爸那個眼神差點沒氣死。

宋父又道：「不會是因為你拒絕了人家，人家就自殺了吧。要是這樣，你就滾吧，我們家不要你。」

宋文：..........

宋文：「沒事少看點肥皂劇。」

宋父一看兒子這樣就知道不是，道：「那到底是有沒有事。」

宋文有點猶豫道：「應該是沒事。」

那邊宋母還在跟夏薇嘮家長。

一張巧嘴把夏薇祖宗十八代都套出來了。

看眼前的女孩落落大方的樣子，覺得兒子真是踩到狗屎運了。

送夏薇來警察局的黑色轎車裡。

夏睿處理好文件，抽空看了一眼夏薇那邊。

看到夏薇抱的那個男生，忍不住挑眉。

這就是白萱萱說的那個夏薇的男朋友？

嘖。什麼眼光。

宋文絲毫不知道他被嫌棄了多少遍。

他東拉拉西扯扯總算把宋父宋母送走了，夏薇也接到了她哥的電話，上車之前親了一下宋文。

萎靡不振的宋文立馬滿血復活。

王景：呵呵。

王景道：「還去學校嗎？」

宋文：「去。」

一定要去看一眼，不然的話心裡真的不舒服。

只是現在因為這件事，學校給放了假，現在學校大門鎖著。

兩個人合計一下，就去翻牆。

王景：「到處都有監控怎麼辦。」

宋文：「大不了被記大過。」

兩人翻過兩米高的大門，王景的褲子還被掛了一下，差點蹭住蛋。

來到了圍著黃色警戒線的地方。

還有血跡已經清理乾淨了。

宋文緩緩蹲下身。

感覺到有點窒息。

他哽咽道：「阿景，是我害了她，我對不起她，都是我的錯。」

王景道：「不是你。是我。是我慫恿你乾的。」

宋文霍然扭過頭。

王景淚流滿面，他使勁擦了一下眼淚道：「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給你出這個主意你就不會這麼做。」

宋文道：「不是你的錯。」說完他扶著頭，「不，不是，我們都錯了。」

宋文跪在地上狠狠給李鳶叩了個頭。

王景也跟著口頭。

是他們對不起李鳶。

可惜。

現在說對不起也晚了。

人死不能復生。

扣完頭，宋文感覺心結解了，他拉著王景原路返回。

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

A市最好的高中死了一個學生。

對於這個學校來說，這個學校即將遭受到來自社會各方面的批駁和關注，聲譽下降。

對於這個家庭來說，這個家庭失去了一個女兒，家庭支離破碎。

對於李鳶個人來說，她失去了生命卻也擺脫了現今這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再也不用擔心吃不到喜歡的飯。

再也不用擔心喜歡的男孩子會怎麼看她。

再也不用擔心來自眾人的欺凌。

而對於曾經狠狠欺負過李鳶的人來說，即使沒有牢獄之災，這下半輩子也將受到道德的譴責。

...............

宋文回到家裡沖了一個澡，他使勁的搓了搓臉。

洗完之後，王景進去洗澡。

宋文圍著浴巾坐在沙發上，頭髮都沒擦。

任憑水滴沿著稜角滴下，然後拿出手機拉黑了白萱萱。

這輩子都不想要在跟這個女人有任何聯繫了。

他已經看了校園論壇，問了許多同學，已經了解到李鳶在校園過的是什麼生活，包括李鳶被強姦這件事。

惡毒的女人。

操。

然後又拿起王景的手機準備拉黑，找了半天沒找到，忽然想起來王景壓根就沒加。

王景一出來就看見宋文拿著他的手機一臉迷茫。

他一把把手機奪過來，把毛巾甩給宋文，道：「我覺得我該換密碼了。」

宋文翻了個白眼：「你換來換去不還是那麼幾個。」

出生年月日加一生一世。

王景沉默，好像真是這樣。

擦完頭髮，宋文把廚房裡的兩份雞蛋面端出來，端端正正擺好招呼王景。

兩個人吸溜著面，面的香氣瀰漫。

宋文眨了眨眼睛，感覺眼角有些濕潤。

他哽咽道：「我還想吃。」

王景抿了抿嘴，認命去廚房給他下面。

宋文吸了吸鼻子，把剩下一口面吃完。

看著在廚房僵硬著下面的王景，笑了。

活著真是太好了。

那邊。

白萱萱圍著被子在房間里，任憑怎麼喊都不出去。

她的腦子裡一直回蕩著李鳶掉下樓那一瞬間。

她爸白成浩一把把門踹開，走過來掀開她的被子，氣道：「你這是幹什麼！下去吃飯！」

白萱萱把被子重新蓋到頭上，悶聲道：「我不想吃，你吃吧。」

白成浩拉開被子，目光嚴厲：「下樓！」

像什麼樣子！

白萱萱忽然紅了眼眶，大聲喊道：「我不想吃就是不想吃！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啊！我就想睡一會！」

白成浩看著白萱萱這個樣子，到底是心軟了。

他可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啊，從小就當接班人來養的，現在因為死了一個同學就成這個樣子，以後在商業上還怎麼得了。

可是也捨不得吼她，算了，讓她適應一下。

白成浩嘆了口氣，軟下聲音道：「那你餓了叫李嫂。」

李嫂是她的私人廚師。

白萱萱躲進被子不說話。

白成浩揉了揉太陽穴，把門關上。

............

夏家。

夏睿漫不經心的問夏薇：「那就是你男朋友？」

夏薇點點頭，道：「他很好的。」

夏睿沒接，他繼續道：「你們班今天有個女的自殺了。好像跟他有關係。」

夏薇臉色一白，顯然是想起了當時的場面，她道：「死者為大，宋文和她沒有關係。」

夏睿淡淡的噢了一聲，但不在多問，轉身上樓了。

夏薇坐在真皮沙發上，有些摸不透夏睿的想法。

摸不透就不摸了，反正她這個大哥的想法她從來沒摸透過。

夏薇拿起手機給宋文發了一條消息。

——晚安，別想太多。明天見，好好休息。愛你~

一分鐘后還沒有人回，夏薇想他應該是睡著了，便不再等了。

忽然想到什麼，滑開白萱萱的電話，最終也沒有撥過去。

夏薇看了一會兒，便關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