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自殺

因為這傷，宋文和王景都沒去學校，請了假在租的房子里等待淤青消下去。

請假的時候還被班主任逮著問了好幾次，畢竟都快高考了，在節骨眼上請假，尤其宋文成績還頂尖。

宋文找了好些借口，免得班主任打給他爸媽。

宋文和王景家都在這所城市，但是離學校遠，他們倆就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

在家修養的時候，學校發生了一件大事。

..................

學校女廁所。

李鳶被一群女孩堵在廁所。

「你今天的地好像沒拖乾淨。」

女孩們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馬桶上的李鳶。

李鳶的手輕輕在抖。

她垂下眼，抿上嘴不說話。

這個時候不說話最好。

「嗤——」

有人嗤笑了一聲，然後突然把廁所門關上，把外面鎖死。

李鳶慌亂地站起來撞門。

馬上就要上課了，如果被鎖在這裡的話——

她使勁的撞門。

然後嘩啦啦被澆了一身的水。

從頭到尾。她抬起眼只來得及看到女孩頭頂的粉色發卡。

上課鈴響了。

「哇哦~」

「你還真潑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外面的女孩嬉笑著回去上課了。

李鳶站在門前，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半響，她坐到馬桶上，捂住嘴嗚嗚哭了。

課堂內。

一直對李鳶另眼相看的數學老師注意到李鳶沒來，出聲問道：「李鳶呢？」

有女孩率先舉起手。

「老師，我看到李鳶去宿舍了，估計是身體不舒服吧。」

數學老師皺了皺眉，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跟她請假。

對李鳶的印象下降。

隨即她拿起粉筆，「同學們，今天我們講——」

.........

李鳶一直到下午放學才被放出來。

她渾身濕噠噠，走出走廊招了無數的眼神。

她垂著眼走到寢室換了換衣服。

去食堂吃飯的時候，食堂已經沒了平常最喜歡吃的土豆泥。

可是平常根本沒人吃的。

沒辦法她去小賣部買了些麵包。

等她再回寢室的時候，寢室門已經鎖住了。

李鳶抽了抽鼻子，靠在門上，抱住膝蓋，逼自己睡覺。

她有點慶幸宋文請假了不在學校，不然被看到這個樣子真是丟人。

她決定明天就找個租房搬出去，不然這樣根本無法生活。

此時李鳶一點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變本加厲的對她，她根本不知道宋文在論壇發表了什麼。

因為她那個號早就被封了。

她也沒在申請，何必自討人厭。

很快一夜過去。李鳶又迎來了不美好的早上。

今天的一天依舊難過。

比如剛灌好的熱茶會被灑到寫好的筆記上。

比如起來回答問題凳子會被抽走，然後摔倒在地上。

比如現在。

李鳶看著面前的男生，緊張道：「我只是從那裡經過而已，我沒有拿你的錢。」

面前的男生盛氣凌人，他道「你從我那裡過了一下便沒有了，不是你是誰。」

李鳶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堅持道：「你不信可以調監控。」

剛說完就引來一陣嘲笑。

白萱萱嗤了一聲，聲音不大不小。

「你說調監控就調監控，監控是什麼人都調的么？」

「就是，你以為你是誰啊。」

李鳶眼淚嘀嗒嘀嗒掉下來。

白萱萱無趣的塗指甲。

動不動就哭，真煩。

剛好夏薇抱著作業進來，剛進門就看見這一幕。

她皺緊了眉，把作業放下。走到那男生面前，淡淡問道：「你丟了多少錢。」

面前的男生看著夏薇，猶豫了下，還是道：「150.」

夏薇直接拿出錢包，抽出150，遞給那個男生。

那男生臉色直接爆紅，李鳶愣愣的看著夏薇。

男生有些慌亂，小心的看向白萱萱。

白萱萱站起來，把錢推回去。跟夏薇道：「薇薇，這不關你的事。」

夏薇看了一眼那個男生道：「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頓了頓，把錢遞給他，繼續道：「不就一百五么，我不差錢。」

說完轉身就走了。

那男生感覺心碎了一塊一塊的。

被美女討厭了。

後面的張子健聽到了，連忙記下來。

夏薇最討厭欺負女人的男人。

白萱萱看夏薇生氣了，連忙跟上去。

小聲道：「李鳶是罪有應得。」

夏薇道：「可是他並沒有證據不是嗎？」

說完就開始發作業，明顯不想再談下去。

白萱萱有些懊惱，收拾一下李鳶，竟然被夏薇看到了。

她本來看到宋文在論壇發的道歉信，把她的名聲洗清了，沒有人再罵她裝了，感覺最近心裡積的鬱氣都舒了。

但是有人代她收拾李鳶她還是喜見樂聞的，畢竟這個女人她看不爽。

可是被夏薇看到了，她一定會以為是她指使的。

真是失策。

夏薇發著作業，仔細留意了一下宋文那篇沒寫，等他回來給他補。

經過李鳶的時候，跟對待其他人一樣，沒有任何小動作就把作業給她了。

李鳶悄悄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謝謝。」

夏薇嗯了一聲轉身發下一個。

夏薇對李鳶沒什麼感覺，不討厭也不喜歡。

情敵算不上，只是利用了白萱萱讓她感覺有點不舒服。

其他也沒什麼。

剛剛幫她一下，並不是因為可憐她，只是討厭那個男人

做的事情，換了別人，她也一樣幫。

李鳶看著夏薇的背影，想。

長得漂亮，家境殷實，善良，前途無量。

難怪宋文會選擇她。

李鳶自卑的低下頭。

又想哭了。

有夏薇的介入，男生沒有特意再針對李鳶的了。

不管夏薇的感覺，反正李鳶很感激她。

一個下午都沒有再出什麼事情了，李鳶過了一個最近最舒心的一個下午了。

就在她以為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的時候，晚上她被拉到了小樹林。

李鳶被強姦了。

被不知道幾個男人，或者說是誰。

她覺得記憶出現了斷層。

她記得她心情愉悅的打了喜歡的土豆泥。

她不想看到別人嘲諷的眼神，帶著飯盒準備回到寢室吃。

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麼呢？

在路過樹林的時候，有一雙手捂住了她的嘴。

有誰綁住了她的手。

李鳶眼淚落下來。

她最後看到的一眼是黃昏燦爛的晚霞。

校服被撕爛，沉沉夜色中有粗重的喘息和少女痛苦的呻吟。

有少女站在寢室樓，看著被拖進樹林的女孩輕輕笑了。

然後進了寢室。

夜黑了。

第二天早上，李鳶被強姦的事情再次傳滿整個學校。

校領導通知李鳶退學。

不管這件事是真是假，學校的名聲不能被污染。

學校已經通知了李鳶的父母。

李先生進來就甩了李鳶一巴掌。

李鳶她媽媽疼惜的摸了摸女兒的臉，有些氣又心疼。

然後李鳶她爸媽跟校長爭吵。

「我們的女兒在你們學校發生了這些事！你們必須負責任！」

「李先生李太太請冷靜，關於李鳶這件事我們剛開始並不知情，她最近..........」

李鳶頭昏腦漲。

她下體有種撕裂的痛感，她看著面前對她斥責的父母和眼前的退學書。她想起手機里所有的辱罵簡訊和無數嘲諷的臉。

她想起宋文。

李鳶站起身，笑了笑。

A市最好的高中，學校教導處在七樓。

明晃晃的落地窗旁擺著含苞待放的花朵。

校領導的楠木桌子有著淡淡的香氣。

她的父母還在向老師們追究責任。

李鳶站在窗戶邊，摘了一朵花苞。

有點可惜的摸了摸。然後跳了下去。

入目一片紅色，血液蔓延，驚恐了在底下看熱鬧的學生。

「快來啊啊啊啊死人了！！」

「死人了啊啊啊啊啊！」

辦公室忽然一片寂靜，然後李鳶的父母慘叫一聲，衝出門跑了下去。

校長有些頭暈的扶住桌子，然後打電話叫救護車，深呼吸了一口氣，也報了警。

隨後他跟著下去。

原本整潔的地面已經被血液染紅，李鳶她媽媽剛看到就尖叫一聲暈倒了。

警察很快就來了，圍起警戒線。

救護車的醫生用擔架將屍體搬上車。

無數欺負過李鳶的人都慘白著臉。

白萱萱感覺心臟都跳得慢了，她冷汗不停的落下。

她閉上眼，然後沖入廁所不停嘔吐。

夏薇頭皮發麻，然後趴在桌子上深呼吸。

.................

宋文在家還不知道這件事，他現在正在跟老爸打電話。

「爸，真沒事。我就是不舒服想在家待幾天——真沒事真沒事，錢？夠啊。哎，不是。好好我不跟你說了啊，我掛了，考試有把握，放心——」掛了。

宋文有些無語，都找了這麼多借口，班主任還是打電話給老爸了。

還有什麼叫錢夠就是說明還沒有女朋友。

他當然有女朋友，女朋友自己有錢！

嘁，宋文忍不住鄙視自己這樣的想法。

宋文看了看身上差不多消下去的傷痕，走出卧室，跟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王景道：「阿景，我們明天去學校吧，這傷消的差不多了。」

看王景沒理他，走過去拍了一下他。

看他忽然清醒過來，挑了挑眉道：「怎麼啦？擼多了？」

王景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反駁宋文，他有冷汗一滴一滴落下來。

他咽了咽口水，看著宋文的眼睛道：「阿文，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做好準備。」

宋文看他那個正經的樣子，也正經起來：「說。」

王景深呼吸，用手按住了宋文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李鳶死了。」

宋文感覺一道刀從自己的天靈蓋砍了下去，砍得四分五裂。

他道：「你說什麼。」

王景忽然哭了，他說：「阿文，李鳶死了，她死了。」

宋文感覺心怦怦跳的快，他冷靜問道：「怎麼死的。」

王景抽噎道：「自殺，從校領導辦公室跳了下去。」

宋文感覺頭有點暈，他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封道歉信。

他立馬拿出手機滑到論壇，看到論壇無數李鳶死的照片和消息，還有底下無數罵她的留言。

他頓時慌亂關上手機，用手抵著頭，他深呼吸努力冷靜下來。

宋文感覺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將他吞噬。

這場寒冬，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