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煙花燦然
白朔景伸手取下她臉上的那塊白紗,見到了那一張攪得他這兩日心緒不寧的可愛面龐。
「……」在看清阮綿綿的臉時他手上的動作陡然而止,眼裡升騰起濃濃的寒意,一張白玉俊容更是已蒙上寒霜。
只是這臉頰上的兩道血痕是怎麼回事?那鮮紅細長的傷痕在她細膩白皙如凝脂的肌膚上格外醒目,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平靜地扯下白紗,但攥著白紗的五指關節已泛白。白朔景面色不改,冷聲對身後說了一句:「出來,解釋一下。」
阮綿綿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怔住了,以為是讓自己開口好好地解釋一下。
「我……」她的話還在嘴裡,就見兩條黑色的影子從露台下嗖地竄了上來。
「主子!」兩個黑影抱拳單膝跪在白朔景身後,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白朔景投下的陰影。
白朔景並沒去讓他們起身,而是任由他們跪在那。
「主子,這是……是屬下辦事不利,沒有及時出手阻攔!」其中一個黑影說道。
「主子,當時出手的是沈府沈大小姐,我們……」
白朔景依舊沒說什麼,他修長五指輕捏上阮綿綿的臉頰,看似粗魯的端著力道卻極輕,生怕一不小心使了點勁她就碎了。
阮綿綿驚嘆道他們的憑空出現,看著兩人臉上都用黑布蒙著面,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這就是護衛!?」她好奇地想著,不勉探著頭多看了幾眼。
「別動,讓我瞧一眼你臉上的傷。」白朔景發現她不太配合自己,整個人注意力都放在他身後跪著的暗影身上,似乎有些不悅。
「額!沒事的,過兩天就會好的。」她不在意地沖著眼前的絕色男子說道。
「若是你臉上受傷了那才真叫人擔心!」阮綿綿沒頭緒的冒出這麼一句,說完自己都楞了一下。
「你會擔心嗎?」
「嗯。」她含聲應允著,那聲音像是從貝齒間擠出來的,極微弱如絲羽落地,但還是被耳力極好的白朔景聽見了。
「放心,我不會受傷。」他嘴角上揚,一雙星眸閃爍,對她柔聲說道。
「唔……我,我才不是擔心你!!」她只是擔心那張絕世美顏,是的!她是擔心這世間少了一張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顏!
「哦?可,我會擔心你!」白朔景正色說著,他冰涼的指腹輕輕地劃過阮綿綿早已紅透的溫潤臉頰,那兩道血痕因為她血氣上涌而越發鮮紅。
阮綿綿抬眼望著眼前的男子,他比自己高出兩個腦袋都不止,她大概才到男子胸口,「他這是真在擔心自己嗎?」她思忖著。
「噔——」阮綿綿心裡似有一根弦被毫無預兆地撥響了,原本退去紅暈的雙頰又燒了起來。
「阮綿綿,記住,我姓白,叫白朔景,你遲早都得冠上我的姓氏。」他說著緩緩地抬起她小巧圓潤的下巴,兩人四目相對。
「白……朔景……」她喃喃自語,原來他叫這個名字。
聽著她喚自己名字,白朔景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白朔景,他們……跪很久了……」
「……」白朔景提手扶額,他怎麼忘了這背後還跪著兩大活!
「主子,屬下……屬下……」一個黑影暗衛磕磕巴巴地半天沒反應過來,整個還沉浸在他家冷麵主子今晚笑了十來次不說,居然還抱著一個乾巴巴、丁點大的女娃子!?
「主子,屬下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另一個暗衛是之前被白朔景安排跟著青冽上西客雅苑的,對阮綿綿算是熟悉,但也對眼前自家主子的反差,有些難以消化。
「你們可以起來了。」
「屬下不敢!」他倆異口同聲道,把頭垂地更低。
阮綿綿的小腦袋從白朔景胳膊地下鑽了出來,看著地上跪著的黑影二人組,「喂,他說你們可以起來了,你們快起來吧。」她剛剛親眼看見這兩人施展輕功,從安合樓下飛身而來,想必身手不凡,心中不免有些佩服。
白朔景對她掙脫自己的雙臂有些不滿。
「你們沒有聽到嗎?」
「大黑、小黑,你們可以起來了!」阮綿綿沖著他們咧嘴一笑,似山花爛漫一般。
兩位暗衛,竟有些看痴了,他們自認為天天看著自家主子驚為天人的容貌,世間已無幾人可比,如今見了她的笑容,心中像是有一汪春水,暖暖地流淌著。
二人面面相覷,似乎也明白為什麼,自家主子會對她這麼特別。
「大黑?小黑?」白朔景輕笑出聲,這是什麼名字,他的暗衛從來沒有名字,只按離他周身遠近距離來分護衛。身後跪著的這兩人是他的近身暗衛,常年在他周身百米進行護衛。
「屬下在。」
「屬下在。」
「看來你們對這名字沒有異議?」白朔景轉過身,雙手抱胸,走到他們身前,看著地上跪著的兩位的近身暗衛,他倆武功極高,是才上千暗影中選拔出來的翹楚,大黑!?小黑!?
也虧她想得出來,這怎麼都像是在叫……小貓小狗?!
「主子,屬下多謝姑娘!」黑影二人組又一次異口同聲道。
「不用謝,你們快起來吧!跪久了膝蓋涼,等年紀大了會得老寒腿就不好了。」阮綿綿一副老中醫附體,語重心長的對著他倆說。
白朔景差點失笑出聲,這算是哪門子理由,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又覺得很有道理。
「你們退下吧。」
「是!主子」兩個起身,小步後退,當退至黑暗處后,便完全隱身再也找不著其二人的身影。
「他們不見了。」阮綿綿看著兩人消失的地方,眯著眼似乎想看出些他們行跡的端倪。
「嗯,他們離我不會太遠。」
「這是你的護衛嗎?」
「嗯。」
「你說他們之前跟著我去了醉花亭?」
「其中一個跟著去了。」
「噢,那你別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讓沈嵐芷抓傷了我的臉,但是她也沒討好,跌進水池和錦鯉洗了澡。哈哈哈——」想到這裡阮綿綿就覺得解氣,沈嵐芷臉上青白相間的樣子,真是太有趣兒了。
「你還笑得出來,一般女子不是極為看重自己的容貌?」
「這個啊?我看過了,傷口很淺,就是刮破了點皮,我去配點葯擦一擦就好了。」她曾經可是擁有一家中藥美容護膚品公司的CEO啊,這點小傷算啥,就算是裂一大口子,給她足夠時間和藥材,她也能給修復如初!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白朔景在心中低嘆。
阮綿綿正在思考著,是否要告訴白朔景,他的白玉環佩被青冽從她手上給搶走了。呃,雖然這裡面有些誤會,但是瞞著他似乎不好,但是告訴他不知道會不會更不好。
正在阮綿綿左右猶豫之際。
「嘭——」
突然,安合樓上空的天際發出一聲巨響!一大朵璀璨艷麗、五彩流光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
「啊!」阮綿綿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嚇到了,下意識地往白朔景身邊靠了靠。
白朔景對她這個小動作頗為滿意,看向她眼中多了幾分暖意。
「嘭——嘭——」天空亮起,猶如白晝,一朵朵煙火在夜空中怒放,奼紫嫣紅,此起彼伏。
「好美啊!」
「嘭——嘭——」伴隨著巨響,是華美絢爛的夜,安合樓五層的拂曉閣是最佳的觀煙火位置。阮綿綿一邊捂著耳朵,一邊對著身後白朔景喊道:「白朔景你看,好漂亮啊!太美了!」早已被眼前震撼的煙火華彩完全吸引過去,而忘記了要告訴他那枚白玉環佩已不再自己身邊的事情。
白朔景將她重新拉回自己懷裡,他看出她害怕那煙火升空炸裂時的巨響,於是將自己的雙手附在她捂住耳朵的小手上。
阮綿綿感覺到自己又被圈進了那個高大寬闊的懷抱里,他的手有點涼,但她似乎再也聽不到震耳欲聾的煙火聲,眼前那片炫目的天空。
煙火的色澤,由深至淺,由耀眼至黯淡,最後消散,再也沒有一絲蹤影。
如煙花般絢爛,驚艷了她的此生時光。
前生、此生,這是她第一次看如此美麗的煙火。
「白朔景!這真的太美了。」不知為何,她突然鼻腔一酸,眼裡升騰出一股熱流。
「你很喜歡?」他輕聲問道,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嗯,喜歡。世上的女子想必都會喜歡。」
「是嗎,可是她並不喜歡。」
「嗯?」阮綿綿似乎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後腦勺抵著他的胸口,揚起小臉,看著他。
「太美好了,也太短暫了。」他望了一眼空中的綻開的煙火。
「但你,卻驚艷了我的餘生!」白朔景低下頭對著她繼續說道。
天空中的煙火還在繼續綻放著,晃動著那繚亂的花影,一朵朵絕美的華光在空中轉瞬即逝,留下如夢般飄忽,讓觀望的人平添了幾分痴迷。
………………
煙火結束。
兩個黑影凄涼地坐在安合樓的頂層,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對著慘白的月亮長嘆。
「唉——」
「看來我們要窮很長的日子。」
「怎麼說?」
「這姑娘對主子比較特別,她臉上的這兩道血痕,你覺得我們得賠上多少月錢才夠?」
「呃,幫我勒緊腰帶!!」
「大黑!」
「小黑!」
「唔……我們終於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