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假仁假義

第五十八章 假仁假義

南陌就著他的手喝下茶,順帶狠狠咬了他一口,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她牙口好啊。

「這樣才乖。」慕容弋為她擦去唇角的葯漬,絲毫不顧忌自己的手指已經被她咬出了血。

這場景要是在木檀閣的一眾人看到了,肯定是要驚出眼珠子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可有人偏偏就這麼做了,還毫髮無損。

木檀閣。

一個白鬍子老頭兒看著慕容弋上竄下跳。

「你忘了,當初那個自稱愛慕你的風家千金,看了你的第一眼后,當時就嚇昏死了過去。」

慕容弋若有所思。

「人言可畏,紫瞳者,生而不詳。」那老頭兒縮在一起,跳上凳子,雖然雞皮鶴髮,可嘴邊的八字鬍十分威風。

「你從太子手底下將一個女奴帶進木檀閣,她會給你生事端的。」

「你覺得她是誰的細作?」慕容弋不免覺得好笑。

那白鬍子老頭兒撇撇嘴,「老夫可沒這麼說過。」

……

「閣主大人帶回來一個女子,聽說是桑桐圍場的女奴。」淺棕色綢布衣衫的丫鬟低聲對馮碧道。

「怎麼會?」那種卑賤的奴婢怎麼可能進木檀閣的門?

「聽說那是個狐媚子,連太子那樣嗜殺的人,都沒能對她下得了手。」

人人都知道,木檀閣向來與王室沒有交集,閣主大人怎麼可能為了帶回來一個那樣身份的女子而開罪大晟王室?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個什麼角色?區區一個女奴,敢在木檀閣作威作福?

馮碧面色慍怒,這麼些年來,她是這唯一一個被木檀閣認可身份的女子。

她的父親曾經為了保護慕容弋而死,臨終之前將她託付給慕容弋,求其照料。

她以為,慕容弋終有一日會對自己心動,哪怕他不動心,她也相信,只要她不變,那麼鐵樹也能開花。

如今,下人們都在盛傳閣主他瞧上了一個女奴,還把她放在了上錦閣。

上錦閣,她曾經向慕容弋討要了很久的地方,他卻從沒答應過她,而那個所謂低賤的女奴,卻被安排在了那樣的地方,讓她怎能不生氣?

可氣歸氣,她還算是有點腦子的,很多時候,人不過是一時的興趣,並非長久。所以她當然要先試探一番。

在南陌折騰了一夜翻牆,撞牆等各式各樣的方法失敗之後,南陌的心態終於崩潰了。

木檀閣在一個不知曉名字的山內,奇門八卦,陣腳極多。

浣兒提醒她馮碧來訪時候,南陌卻極其抵觸。

「浣兒?為什麼不提醒你家閣主將犬拴好?」

浣兒微笑,耐心低聲解釋。

「慕容弋的小妾?」屋內的南陌似是不屑。

浣兒提醒,「並非小妾,只是自小被收留在木檀閣的一個女子。」

馮碧氣的鼻子都歪了。她從小跟著慕容弋,這木檀閣向來無女主子,即便尊她一句夫人又有什麼不對?現在不僅這個外來的女奴如此糟踐她,這個叫浣兒的丫頭更是踩低捧高,過分至極。

馮碧臉上抽了抽,她不確定如果跟這個女奴起了爭執,在慕容弋尚有興緻的境況下,會偏向誰。

在她看來,這個男子什麼事做不出來?如果不是自己的爹曾經拚死救了他的命,恐怕自己在這木檀閣一天都活不下去。

慕容弋雖然容顏俊美,可是在那雙詭異的紫眸下,誰能夠淡定處之?即便是她提前有了心理準備,在見到自己以後要追隨一生的主子的時候,還是被驚嚇到了。

幾夜的驚悸,失眠。紫瞳者,生而不詳。如果這個人是別人,她一定會選擇毫不留情離開,可是父親自小給她灌輸的思想,這是她要侍奉一生的主子。

即便傳聞令人恐懼,可她還是毅然決定留下了。

馮碧一進上錦閣的門,就發現這裡守衛極其鬆懈,竟然就只一個浣兒伺候。

她不知道的是,昨夜南陌以睡不著遷怒於人的方法摒退了一切人。

慕容弋仍是由了她。

可即便如此,她連木檀閣的內苑都走不出去。

「妹妹初來乍到,可還習慣?」

馮碧面上掛笑,她本就生的美麗,對自己的容顏有足夠的自信,如今看到南陌,也不過就是長相秀麗了些,沒什麼特別的。頓時,內心的氣也消了一些,更加確定慕容弋只是一時興起。

「妹妹?」南陌揚眉,「不敢當。」最近臉上因為伙食夠好,多了點兒肉,終於不像以前一樣瘦削,而是線條圓潤了幾分。

馮碧打量一番,發現此女的容貌並非什麼傾國傾城之色,只能勉強算作秀麗。真不懂得閣主為何要將她帶回木檀閣?

馮碧見她又一言不發了,以為她剛才不過是虛張聲勢。

又開解道:「妹妹,你雖然身份低賤,可是木檀閣向來不在乎這些位分尊卑,妹妹只要好好服侍閣主。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嗎?」

「其實閣主挺好的,知道我喜歡吃蓮霧,專門遣人去東盛採摘的,今日給妹妹也帶了些。」

馮碧示意身後著淺棕色綢布衣衫的丫鬟婧兒將食盒放在桌上。

「其實姐姐如今這樣的待遇,和閣主夫人也沒什麼區別,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盡可告訴我。」

南陌心情不好,若是平時,她還能想著如何回復她,甚至逗弄她一會兒。

可是現在,她沒這個心情,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道:「你乾脆說,外面的天是你家閣主覺得你怕黑,特意變白的。」

馮碧氣結,這低賤不懂禮數的女奴,果不其然是桑桐圍場走出來的,野性難馴。

馮碧此次來,一為試探,二為打壓。

她要讓這個地位卑賤的女奴知道,自己在這木檀閣是個什麼地位。

現下,是因為慕容弋有點兒興緻,容他胡作非為,要是再過一段時間,她完全失了寵愛,就是她馮碧出手的時候了。

鵠城,箐陽酒樓。

兩個戎裝打扮的兵,在桌前吃酒。

「邊城無戰事,我們哥倆卻被發配到這等蠻荒之地。」其中一個道。

「得了吧,鵠城有鳳大將軍的名頭照拂,比其他的邊城不知好了多少,苦中作樂也是一種活法嘛。」

「鳳大將軍?」另一人從鼻孔里冷哼一聲,「若是十多年前,老子敬他是一條好漢,可是現在呢,早都被磨的沒血性了。」

「你這是瞎說了。」

「你是不知道,這鳳大將軍和鳳夫人,多年前曾有過一個女兒。在鵠城同洄烏人一戰的時候,被洄烏人心存報復,搶了那襁褓中的嬰兒去。如今這鳳夫人是愈發的瘋癲,結髮之妻,鳳將軍不惜揭開當年的秘辛,也要找到當年失落的女兒,以寬慰鳳夫人。可是這經年許久,哪能大變活人出來。」

另一個兵,眉間一跳,「你怎麼知道?」

「這天高水遠的,消息傳過來都不知道是幾個月後了。我一個遠方表哥在禁衛軍中當值,看上我那年紀最小的妹子,來信讓我跟家裡說和。信上順帶提了幾句,他們將軍的事兒。畢竟當年同樣是鳳將軍的麾下的兵,他絮叨上幾句也是正常的。

想當年鳳夫人,那可是毓秀大晟名門閨秀,巾幗女子,比之當今的皇後娘娘也是不遑多讓。誰料卻落得一個如此下場……親女失散在外……形容瘋癲……」

南庸一向小氣,只對賭大方。此刻卻掏出懷裡僅有的大錢,向兩位官爺走去。

他貌似和他們十分熟識,一屁股坐在方桌側面的長條板凳上頭。

那兩個酒喝大了的兵卒子回頭看。

只見一張規規整整的方臉顯出來,臉上兩隻眼珠子卻溜溜地轉來轉去。

南庸笑道:「出門在外,酒哪能喝的不盡興?今日官爺的酒,我請了。」

不待那兩個兵卒子說話,南庸又起身去了櫃檯處,對著掌柜的說道:「儘管上好酒,都算在我南庸的頭上。」

「南庸,你上次欠的酒錢還沒還呢。」那掌柜的咬牙切齒,要不是因為店裡頭客人不少,他都恨不能拿掃帚將這潑皮掃地出去。

可是十里八鄉誰不知道南庸這廝是個潑皮無賴,臭名遠播。誰要是給他尋不開心,這個無賴沒的給自己使絆子。

南庸壓低聲音道:「看見那兩個官爺了嗎?那是老子的朋友,仔細老子一會兒說上幾句,砸了你的店面,這大家面上可就都不太好看了。」

南庸見掌柜的隱忍不發,想著就這麼一遭,他可能即刻就要發財了,再也不會回鵠城這個鬼地方。

南庸回到了桌前。

那兩個兵卒子招呼他同坐,有人請喝酒,誰不樂意?都是當兵的,也沒什麼心計。

幾人醉著醉著,竟然稱兄道弟,胡言亂語開了,而南庸也把他想要打探的消息給探到手了。

聽聞帝京,大將軍鳳景玉尋找失蹤的女兒,賞金頗豐,又承諾榮華富貴。

南庸回憶起十多年前辛娘撿回南陌的時候的種種情景,心道南陌即是鳳景玉失蹤的女兒,將軍之後。

原來,當初鳳將軍因為建功立業被洄烏人為報復,搶走尚在襁褓中的女兒,此為秘辛,卻是和自己印證的半點不錯。

十五年前,辛娘抱回來的那個肩上有塊半月形胎記的孩子,極有可能是鳳景玉大將軍的女兒。

當初他還怪罪辛娘,自家人都吃不飽,還撿回來個孽畜來。

是辛娘非拚死護著,他才讓南陌那丫頭活到如今。

如今看來,這南陌不僅不是他的晦氣,還是他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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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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