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不怕嗎

第五十七章 你不怕嗎

眾人知道,這是太子要將這個女奴送給木檀閣閣主的意思,不過是送出去前再多給她點兒苦頭吃。驚嘆之餘,又不禁覺得這個女奴,如此好命。

有人輕嗤,好命恐怕談不上,傳聞這木檀閣閣主可是貌如地獄惡鬼,無論男女,見他一面,登時都能被嚇暈過去。

還好狎玩童男童女,飲人生血。

南陌仰頭看了商鉞一眼,這樣的動作本就費力,可她還是那樣做了。

「哈哈」,饒是這種光景,那個女子竟然還能笑出聲來。她一個字都沒說,可是那臉上毫不遮掩的笑意,充滿了諷刺意味。

似乎是在嘲笑他將獵物拱手送人的無能。

奇恥大辱!商鉞貴為太子,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偏偏有人敢瞧不起他。

商鉞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是上了天大的當。方才這個女奴的軟弱,唯諾,似乎都是曇花一現。

是獵物營造給獵人的假象,而在這一役中,獵人看走眼了。

商鉞是誰?他絕不容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尤其是在遇到這樣新奇的獵物。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做出了承諾。

那木檀閣閣主,冪離下的桃花眼微挑,一手將南陌擁住懷中,白玉骨扇抬高她的下巴,一寸,兩寸……低啞似具引誘的聲線,貼著她的耳骨,「這算不算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

不待南陌反抗,他便點了她的穴,讓她不得動彈。身後那馬車夫很有眼色地快步過來,將人抱去馬車上。

商鉞見此,只能作罷,心裡卻給木檀閣記上了一筆賬。

車廂內。

「知道本閣主為什麼要救你嗎?」慕容弋放下了手中的杯盞。

他的另一隻手的指骨順著南陌的肩胛而下,絲毫不顧女子胳膊上的血色翻湧,最後從斑駁的袖口翻出一塊系著寶藍色瓔珞穗子的沉香木,約有拇指蓋大小。

他的尾指勾起那塊令,聲線勾人,「姬弒,堂堂第一殺手,因為你這麼一個小小女子在陰溝裡翻船。」

南陌看著他手裡骰子大小的沉香木,眸色一沉,「抱歉,我和你說的那人不熟。」

「你就不好奇他現在如何了?」冪離后的人把玩著手機的木檀令,狀似不經意道。

南陌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移開臉。心裡卻突然想起來曾經在景家救過的那個受傷的黑衣男子。

他還真是殺手啊?

不過她和他是真不熟,這點兒倒也沒扯謊。

「比起那個,我更好奇閣下。」南陌不置可否,身體雖然一動不動,眼珠子卻一瞬不瞬地盯著冪離后的人。

「你不好奇他,可本閣主好奇,蘇子阮和姬弒究竟是誰對你更重要呢?」他壓低聲線,攬過她的腰際,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頸間。

南陌的肌膚一陣戰慄。

慕容弋笑了,這個女子很是有趣,她太懂得人性。

怯懦或許全無生機,太過嘩眾取寵,也會被人毫不留情處理。所以只有把握好這個度,才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南陌無疑就是抓住了這點兒生機,先是和白獅搏鬥,引起商鉞的好奇心,當商鉞真的提起了興趣,她又表現的全無一點兒反抗力,讓商鉞興緻缺缺。

明明這些做法都是為了盡最大的可能性活命,卻半分委屈都不肯受,一旦有了出路,又回頭毫不留情嘲笑一國太子,膽大包天。

獵物和獵人,究竟如何對應?

所以即使他不出現,商鉞也未必會真的殺掉她。

滿意地看著懷中的女子,「當然,留在木檀閣,你應該不用擔心你的安全問題。」

他的扇骨熨帖在她的側臉,「因為,你沒這個機會走出去。」

為了讓生命變得有趣一些,慕容弋的好奇心很重,可他一旦決定了不去追查,就是不想費這個心力。

南陌此刻卻也在打量他,眸子里清冽無比,像是初春的春寒裡帶出的一點兒料峭。

下一刻卻陡然伸出手鉗制住他的扇骨,手腕翻轉,生生換了個方向。

尖銳的扇骨直對男子的脖頸,「那杯茶有點兒毒,毒性不強,但足夠讓閣主大人渾身無力,任人宰割了。」南陌貼著黑色的冪離道。

她是什麼時候衝破的穴道?明明沒有絲毫的內力,慕容弋挑眉。

不過那點兒毒對他慕容弋來說,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南陌不清楚他的底細,他倒也樂得陪她玩鬧,索性受制於她。

慕容弋往身後的錦墊軟綿綿地一靠,好整以暇看著她。外面的車夫,不經過允許是不能進來的,這是規矩。

南陌直起身子,「你說的蘇子阮,姬弒,我們不過是泛泛之交。」

她的每一句都盡量壓低聲線,只是右手也沒閑著,上下翻動,掏出了他袖口的木檀令。

「不過別人送的東西,白白交出去可不是我的性格。」

揣好了東西,南陌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閣主大人救了我,我當然也要將救命恩人記在心底,好好報償一番。」

她出手太過迅速,饒是慕容弋都愣神了一番。

黑色的冪離被南陌隨意一丟,那一瞬,桃花眼迷離一剎,紫眸如波。

他秀挺的鼻樑為界,或明媚,或黯淡,計白當黑,分不清背景主次,或者說,這個男子的五官,一切都是奪目的。

他的下頜有著一道淺淺的美人弧,天生絕代傾城的美人兒。

眉梢微調,便是由淡至濃的油彩。

南陌覺得自己也算是有點兒見地的,江南的洛家女,月上妖的梵音姬,清貴如玉的景莫淮,尊貴無雙的小侯爺沈易笙。

可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俊美無儔,絳紫色的眸子勾魂攝魄,嵌在這樣的多一分偏濃,少一分則淡的面龐上。

幾乎沒有任何人可以拒絕這樣的極盡誘惑。

南陌的指尖伸出去,停留在男子的眼瞼,她的拇指滑過他的長睫,像是在觸碰著什麼稀世珍寶。這對絳紫色的眸子,彷彿濃墨重彩,麗到極致的一筆。

紫眸的人太少見了,南陌忍不住喟嘆。

「很漂亮,這是真的嗎?」她有點兒懷疑。

慕容弋怔住了,他可以輕易看進她黑琉璃般的眸子,沒有鄙夷,沒有恐懼。在這一刻,不同於以往的任意一個人。

他天生紫眸,母親自生下他后便自盡而死,為了生出他這麼一個妖孽而贖罪。

從出生到如今,二十四年,他見過太多的鄙夷的,害怕的,故作鎮定的一個個人。太能夠分辨出那刻意逢迎背後的厭惡恐懼之意。

但是像這樣由衷的喟嘆,幾近沒有。紫瞳者生而不詳,老國師曾經說過,紫瞳者,當以妖孽論處,天下莫不以為如是。

如果不是母親拚死的保護,這個世上也不會有慕容弋這個人。

「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南陌眨巴了一下眼睛,直觀道:「你這麼漂亮的一雙眼,遮起來,真是暴殄天物。」

他心底一顫,紫眸瀲灧了幾分。

喑啞的嗓音,惑人心神,「你不怕嗎?」

南陌拍了拍慕容弋的臉龐,嘟囔了一句,「你是對『怕』這個字有什麼誤解嗎?」

「長的這麼好看,還遮掩的又這麼嚴實,我以為你長的有多嚇人呢。古有看殺衛玠,你莫不是也在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才出此下策?」

南陌復又伸出手把他的髮帶拆開,髮絲揉亂,又將外衫費力撕成一條條的。不由腹誹了一番,這有錢人的衣服和她們這樣的平民就是不同。單看這衣服的質量,就可見一斑。

「我要是有這麼一雙稀罕混血的眸子,嘖嘖嘖……」南陌在心裡補上一句,殺人越貨就方便多了。」

再抬頭看了一眼慕容弋,她知道自己這是妥妥的仇富心理作祟。

慕容弋眉梢微調,秋水如波蕩漾,眸色深深,唇角更是加深了幾分。

頸下精緻的鎖骨若隱若現,一張禍國殃民的臉,漾起一個誘惑力十足的笑容。

「靠之」,南陌啐了一口,都弄成這樣灰頭土臉的了,還是難以遮掩這男子的絕色姿容。

他任她胡作非為,卻在馬車忽然顛簸之時,伸出手掌將女子擁入懷中。

南陌的頭狠狠撞向他的胸膛,那一下,驚天地,泣鬼神。

南陌敢打包票,因了這貫力,她的額頭砸在他的胸膛,一定足夠地疼。

「你這是投懷送抱?」頂著這樣的一張絕艷傾城的臉,不說話便已經是極致的誘惑,更遑論他刻意引誘。

「我叫慕容弋,我要你記住這個名字。」他半坐起身,將女子禁錮在自己懷裡。

南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明明中了毒,他怎麼還會有力氣?難道剛才這個男子就同貓戲老鼠一般戲弄她?

「你放開……」她咬牙切齒。

「本閣主的全部身家都給了你,你還如此不識好歹。」

慕容弋低頭,皓白的骨腕抬起小几的茶盞,「你這小野貓爪子當真鋒利,如此美味怎能讓本閣主獨享?」

他食指意圖掰開南陌的唇齒,南陌誓死不從。

慕容弋於是笑了,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牙來,他的食指從南陌的嘴角抬至自己的唇齒間。

「你是乖乖自己喝了,還是要本閣主喂呢。」男子的暗示意味極其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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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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