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蘭芝盛會

第五十一章 蘭芝盛會

可惜拉肚子拉的的,整個人都虛脫了,山賊們叫苦不迭,茅房供不應求,哪還顧得上的她?

南陌閉著眼,在粗礪的木頭上磨著,一下又一下,在這些山賊們面前,可是不好做這些小動作,只能想個法子調開他們。

梨子和螃蟹同食會導致腹瀉,可是真正分給眾山賊的螃蟹畢竟是少的,南陌本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效果,只是權當試試。

沒想到,山賊們好飲酒,酒精本就有刺激的成分,只會催化那兩樣東西的涼性,讓那腹瀉來得更加勢不可擋,反倒陰差陽錯成全了她。

磨破了手上的繩子,南陌又迅速給明夕解了桎梏,兩個人按著沈易笙被帶走的方向尋去,找到一個空房子,才發現沈易笙昏迷在裡面。

幾個人趁著他們壓根無力防守,在馬廄牽了馬,拍醒同樣昏迷的福來一眾人。

明夕顧不得髮髻散亂,剛除了馬廄,想起來什麼便又回去了一趟。

南陌見那鹿皮戎裝的姑娘,雙手股勁兒抬起那口大鍋,將剩下的湯汁倒進馬槽里。

南陌回頭看一眼,這塔爾山的山賊們,並未真的對他們做些什麼。

在這個時代上,這四處都有餓殍的光景,還有民眾們心甘情願為他們送來螃蟹,可見這伙兒山賊,並非冷酷無情之輩。

明夕鄙夷地看了一眼同樣一個出門從不騎馬的沈小侯爺,一個稱自己不會騎馬的南陌,輕嗤了一聲,「蛇鼠一窩。」

福來認命套了馬車。

幸虧明夕聰慧,把那些山賊們吃剩下的梨子螃蟹汁倒進了馬廄裡頭的食槽,即便山賊們緩過來,那些食了加了料乾草的馬兒能攆得上的他們才是稀奇事。

明夕告別了南陌和沈易笙。

臨了,明夕在馬背上回眸,粲然一笑,「這位公子,你也不是那麼膽小。如此聰慧過人,和沈易笙配起來到底是可惜了。」

說完,韁繩一扯,策馬離去,身後的那些馬上的僕從也緊跟著追去。

南陌看著她一馬當先,絕塵而去的背影,由衷欣賞她的勇氣。

在這個時代里,不是你給予機會,就有敢於抓住的人。多的是畏縮不前,束縛於禮教之中的人。

像明夕敢於和男兒相比,光明正大去打理家族生意,不惜拋頭露面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蘭芝會,時長一共三日。

在江南洛家的宅邸里舉辦,並邀請名家品鑒。江南洛家和帝京的明家,同為純粹的商賈之家,世人美譽為「北明南洛。」

家主洛奎,是個附庸風雅之人,和隸屬於江南的大家們爭取了很多回,終於得了今年舉辦蘭芝會的資格。

洛奎好面子,半年前就開始準備相關事宜,小到一花一景,大到每道關卡的文題設置同誰相商,都是他要考慮的重中之重。

本以為是為了籠絡寒門士子的手段,結果沈易笙和南陌二人到了門口才發現,進門也是需要門檻的。

什麼貧寒之士?什麼商賈之家?全都是明面上好聽。

實際的情況就差門口沒貼個「沒錢不許進來,沒名氣的不許進來。」除非有名士大儒的推薦信,否則被堵在門口。甚至被趕出去的大有人在。

門口那小童見二人一副窮酸相,更是出言不遜,沈易笙就差沒和人掐架起來。

南陌示意他別衝動,她可不想因碰瓷而出名。兩個人悻悻而歸,虧得他們還刻意將自己裝扮成家境貧寒的有志之士,結果連門都進不去。

而去年的蘇子阮,同樣是貧寒之士,就拔得了蘭芝會的頭籌。

沈易笙關係網多,將福來留在客棧,取了能進門的手書信件,和男裝打扮的南陌再次嘗試進洛宅。

這次門口的小童,見了那推薦信,再未阻攔,反而一臉的巴結討好。

沈易笙拉著南陌的手腕趾高氣揚。

那守衛小童,見二人進了門,變臉極快,從鼻孔里哼出一口氣來,「呵,兩個死斷袖,誰這麼沒水準給他倆寫介紹信?」

南陌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終於意識到周圍人奇怪的眼神,似乎總是若有若無得飄到他們身上。然後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般,神色間有了抑制不住的興奮。神色曖昧而意有所指,又與同好,交流心得,視線更是落在沈易笙扯著她的手腕上。

南陌意識到癥結所在,一把甩掉了沈易笙的手,沈易笙不知所謂地摸了摸鼻頭,他做錯了什麼?

從洛宅進朱門,長廊曲折,曲徑通幽,直達子欽堂,沿途杜鵑花開,好一幅美景。

多少合了這幫文人志士的雅趣,一個個三五成堆地吟詩作對,竟一點兒也不著急進入長廊盡頭的子欽堂。

子欽堂是此次蘭芝會的第一關,算是入門的關卡。

以詩會友,題材不限,只要將心中所感慨書在指定的紙頁上,再由專門的小童送至「留譽堂」,請當世名家品評,入選者將進入別驚閣,擁有和文人雅士會晤比試的資格。

南陌和沈易笙,自然是沒有跟著這些人附庸風雅賞花吟詩,而是一路直達子欽堂。

沈易笙自詡風流,搖搖摺扇,便提筆在小葉宣紙上寫下即興之作。

因為他本就生的一副好樣貌,氣質風流,面若冠玉,眉目熠熠,一顰一蹙,都是奪人眼光。

是以皮相欺騙了一大批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他的一旁,南陌反而被擠出了人群。

沈易笙大筆一揮,眾人目不轉睛。

只見沈大少,提筆便是一隻烏龜。龜殼圓潤,龜目目光炯炯,好不精神。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從方才的興緻盎然,轉至如今的鄙夷。

這一看便是哪家的風流紈絝子弟,憑著家中關係,來這兒戲耍於他們。

頃刻間,文人皆散去,沈易笙便興緻勃勃又給烏龜添了個須子。

此時的「留譽堂」,也是口舌大爭之地,對於一篇詩作,除非頂出色的,否則免不了各花入各眼。不同於菜市口買菜論斤,討價還價的面紅耳赤。這裡的名士們品茗焚香,不急不慌,等對方陳述完自己對於送上詩作的觀點,再究其錯誤,一擊必中。娓娓道來,面露微笑,正所謂殺人不見血之戰場。

午時一過,夾了玉蘭花瓣的詩作被送回來,由地位高一些的小童,進行宣讀,能進入通過留譽堂評選資格,進入別驚閣的文人志士。

下午,一百多人被邀至別驚閣的一層。

別驚閣有四層樓閣,底為長方形,每累加一層,便旋九十度,疊至第四層時,已婉約成方形,可謂錯落有致,玲瓏格局。

南陌一首「東亭」獲了進入別驚閣的資格,只是她沒想到,沈易笙交上去的那隻烏龜竟也入了選。

沈易笙洋洋得意,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時候文采並不能代表什麼,而錢財則可以。

進入別驚閣的人,驚異的發現,別驚閣的一層,不過是掛了一副美人賞花圖,園中有芍藥倚夜風而飄搖,五彩鳥枝頭相立應和。

「這是洛家主給諸位出的一道題,請人畫了這副畫,將洛小姐沉魚之姿融於畫中。諸位公子,若是有人能將此畫以詩才道出,洛小姐願邀其小敘,以名茶相斟。」

有人哈哈大笑,「洛家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功名何用?浮名何用?及時行樂才是真性情。」另一人道。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洛奎是藉此給愛女選親,更有人沉醉於美人兒圖中,不可自拔,一雙眼都給看直了。

一幫文人將這別緻的相親看像,吹捧的風雅無比,賭注多了一注,還是最富艷色的一注,誰不想攜美而歸?甚至有些大膽的,還將洛奎的愛女同帝京的梵音姬相較。

南陌捏了捏沈易笙胳膊,壓低聲音道:「你就不想試試?」

「在小爺看來,畫中人不及你半分,不如我們試試?」

他本就猖狂慣了,自然沒有收斂,離得近的,被他這狂悖的言語給渾身一驚。

這是明目張胆地打洛家的臉。

沈易笙不屑,洛家在江南的財閥勢力首屈一指,可惜每年帝京所指派的官員下來,頭一個便是打壓以洛家為首的財閥。明面上的稅收已是重稅,私底下的收受賄賂更是不計其數。

無奸不商,下派的官員卻是一年比一年不知饜足,獅子大開口更是常有的事,所以洛奎只得另尋辦法,甚至不惜用愛女來籠絡各路人傑。

這點南陌明白,朝中有人好辦事。若是直接攀結京都權貴,江南洛家未必能入得了權貴的眼。即便只為圖財,洛汀也只會成為高門之妾,而非明媒正娶的嫡妻,那洛奎的打算就會大打折扣。

蘭芝會廣為帝京所關注,奪了這蘭芝會的頭籌,就好比是登高望遠的踏腳石,日後的前程指日可待。

而此時,以洛汀作為籠絡寒門士子的手段,不僅會增加蘭芝會的噱頭,更是利用大好的機會,在未曾及第之前,就定下了日後的女婿,洛奎可謂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伊人閣內,那位在文人面前的美人圖,成了現實版。

但凡見過洛汀之姿的人,不得不說,那幅畫上的美色才真的是大打折扣,因為這洛汀身上的氣質極其典雅端莊,芍藥入眼,暗香浮動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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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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