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切

四十三、切

墨堯宮中發出的旨意很快,安隋也是想著這回的狩獵事宜好好辦著,升回自己的官職,安氏也是安安分分的,裴翊在一旁卻是插不上什麼手,心下也是瞭然,畢竟安隋也是不敢。

墨昶原本是被任命安排秋獵事宜,但是出了那些子流言,墨堯安排了安隋,朝中又沒有什麼大事,這幾日墨昶在府中與筠華一道,也是樂得自在。

到了秋獵啟程那日,湛王府本就是早早地開始準備著,那日清早井然有序地將東西裝在馬車上。

安凝在門口早早地候著墨昶,石榴紅的衣裙在這秋日叫人瞧著多了幾分熱情,挽起的髮髻上面卻是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只是斜斜地插著一隻步搖便是了。

安凝原是等著墨昶過來,但是過了許久,見著一個方向,墨昶過來,只是面上的笑容在墨昶出現的那刻出現又快速地凝住。

筠華與墨昶一道並肩過來,月白的交領襦裙被銀線裝點著花紋,墨發並未完全束起,留出幾縷碎發在面頰邊上修飾著,發間垂下的流蘇隨著步子顫顫動著,在青絲之間,意外的好看。

安凝神情變化的原因不止是墨昶與筠華的一道出現,墨昶身上的衣袍赫然是與筠華相匹配的月白袍子,隨著步履隱隱可見的花紋,流露出幾分金貴出來。

「參見王爺,王妃。」因著安氏之前出的事兒,安凝此時在王府中規規矩矩的,倒也是尋不出什麼事情,見著筠華與墨昶情深義重,回屋摔杯子歸摔杯子,人前自是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來。

墨昶只是微微抬了抬手,筠華唇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見著安凝的衣裙,心下瞭然。

墨昶沒有多語,恰此時行裝都是打點妥當,墨昶領著筠華上了馬車,前往行宮。

浩浩蕩蕩的人馬出發,路上的行程將近有一個上午的時間,到了圍場已然是中午時分,墨昶與筠華簡單用了午膳,自個兒去了墨堯那邊,筠華先前在馬車上小憩一會兒,午後沒得什麼困意,恰此時蕭冉音過來。

此次狩獵,墨堯許了三品及以上的官員攜家眷一道前往,蕭冉音與薛瑾皆是在著。

「磨了阿娘好一陣子才是肯放我過來,想著我會叨擾你休息。」蕭冉音嘟囔著,親熱地挽著筠華的手。

筠華失笑,道:「也是你會磨人,換做其他的姑娘還不是乖乖聽話。」

蕭冉音瞥了瞥嘴,因是第一次來獵場,便是拉著筠華到處閑逛著。

「聽聞這圍場與山林相鄰,珍禽野獸是最多的,皇上擇了此處,真的是合了我的胃口。」蕭冉音望著周遭的環境,很是滿意。

筠華只是莞爾,心中有些許猜測,只是今日才到圍場,且又是在蕭冉音面前,有些話只怕還是不好說的。

「皇嫂。」筠華的視線被不遠處的一聲呼喚牽引過去,只見著墨嬛帶著一個嬤嬤緩緩走過來。

筠華瞧著墨嬛,倒是一愣,妃色的衣裙下墨嬛的身形是能看出的消瘦,比之之前的墨嬛,面色也是不大好,只唇邊的微笑倒是真實的很。

筠華微笑著,應著道:「原本聽著你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以為你會好好休養著,今兒上午舟車勞頓的,身子可還好?」

墨嬛聽著筠華的關切,心中暖意融融的,道:「多謝皇嫂關心,風寒而已,也是不打緊,明日還想與皇嫂好好策馬同游。」

墨嬛似是注意到了筠華身側的蕭冉音,剛才遠遠的望過去,蕭冉音的衣著一貫簡單,髮髻亦是用簡單的髮帶一綁就是好了的,墨嬛以為是個侍女,只走進一看,明明瞧著眼熟卻是記不起來是誰了去。

筠華見著墨嬛的目光,笑道:「阿音也破沒規矩了,見著文茵公主忘了行禮了?」

蕭冉音倒是記得墨嬛的,只是方才見著墨嬛與筠華說話,插不上嘴,便也是靜靜的不說話。

「參見公主。」

「蕭姑娘好。」墨嬛也是點了點頭。

「阿姒的馬術極好,明兒公主不如與我一道?」蕭冉音有些突兀地說出來,叫另外的兩人皆是一愣。

墨嬛遲遲沒有反應過來,許久皺了皺眉,道:「蕭姑娘是什麼意思?」

「臣女瞧著公主身子單薄,阿姒自幼在大漠長大,習慣了烈馬,公主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可怎麼辦?」蕭冉音卻是覺著沒得什麼,如是說著。

筠華瞧著墨嬛依舊是緊皺著眉頭,知道墨嬛回錯了意,笑道:「阿音倒也不是那個意思,也是關心著公主。」

墨嬛卻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道:「如今倒是輪到一個堪堪相識的人來關心本宮了……」

筠華與蕭冉音皆是一愣,不知道這是該怎麼接話才好。

「公主,若是如此妄自菲薄怕只會將人推得越來越遠,公主的境遇於臣女而言並不是秘密,如此作繭自縛,一心妄想著他人關切著自己但是卻給他人冷臉,若不是因為墨氏的血脈,文茵公主的封號,何人會多瞧一眼?」蕭冉音本對著墨嬛帶著同情的意味在,只是見著墨嬛的狀況著實是瞧不下去,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便也是想也不想的說了出來。

「放肆!」墨嬛身後的衛嬤嬤厲聲喝道。

筠華即便是知道蕭冉音的話雖是不中聽,但卻是沒有惡意的,比之那些一貫只會阿諛的人,不知好了多少,只墨嬛現在是個敏感的,再加上這麼多年過來,誰不是順著墨嬛的,一下接受不了自是能理解的。

「你這老奴凶什麼!」蕭冉音卻是個不怕事兒的,直直地回了過去,「見著你跟著你家主子,知道你也是個衷心的且是你主子的心腹,你幫著你家主子在謝府走著,出了安晴那東西惹出來的一樁又一樁的事兒,但是你不在的時候,你家主子可是學到了一點半點的東西?我可是聽聞前幾日安晴差點小產,你家中有事便是稍稍離開一會兒,會來的時候公主可是在自己房中哭鬧不止的,這便是你教出來的?」

蕭冉音也是上了火氣,一口氣不帶著間歇的說著,筠華只見著墨嬛的面孔從紅漸漸轉為了慘白。

連蕭冉音都是知道了,那麼金陵還有多少人還在看自己的笑話……

筠華默默拉了拉蕭冉音的衣袖,但是蕭冉音本想不語,見著墨嬛低頭的模樣甚是窩囊,又是瞧不下去。

「你瞧瞧你之前,仗著自己是皇上的親妹,太后的獨女在金陵的作為,為何嫁為人婦便是什麼威風都是耍不起來了?謝景桓可不會因你的安生,不願惹事兒移情與你,瞧瞧安晴惹出來的事兒,謝景桓最後還不是吼著他罵著你,你若是拿出之前的模樣鬧一鬧,叫她們知道你墨嬛還是文茵公主,怎麼會叫你落得如此田地。」

隨著蕭冉音的話語的繼續,墨嬛漸漸張大的眸子,頗為不可置信地看著蕭冉音。

是了,自她嫁入謝府一來,哪一步不是規規矩矩的,哪有之前在宮中那股子刁蠻勁,旁人都說許是謝景桓喜歡溫婉的,她瞧著安晴倒也是個溫柔的,故而收斂起了自己的脾氣,但是收效甚微,倒是叫旁人覺得自己好欺負的一般。

蕭冉音見著墨嬛,卻是不願多說了,道了一句「臣女告退」便是拉著筠華走了,留著墨嬛一人獃獃的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走出了一定距離,筠華止住了蕭冉音的步子,失笑道:「你倒是什麼都敢說的,不怕她治罪於你?」

蕭冉音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道:「有的什麼罪好治的,阿姒在這她也不敢造次,且你看看他那副模樣,文文弱弱的,我十歲隨阿爹去南境,那時候她也有九歲了,可是將先帝賜給安太妃的琉璃盞搶去,后又是敲碎了,都是沒什麼的。」

筠華不過也是低頭一笑,腦海中,墨嬛因著自己自大漠回來無所顧忌地嘲諷甘棠與自己粗鄙的場景還是歷歷在目,只如今,原以為是嫁與了自己的心愛之人便能長久甜蜜,但是降臨的竟是如此脫胎換骨又令人心疼的變化。

蕭冉音卻是不再說話,筠華朝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見著了裴翊踩著步子緩緩過來。

蕭冉音卻是瞥了瞥嘴,只見著裴翊見到了蕭冉音,卻是擇了另一條小路走。

「這是怎麼了,他倒是一般,以往你見著早就飛奔過去了。」筠華不解地問著蕭冉音。

「我怎的知道!」蕭冉音惱怒地跺了跺腳,「自那日阿兄大婚見了一面,之後不論我去北麓侯府和蘇府都是尋不著人,不是去了軍營便是在宮中議事!」

筠華聽著也是覺著不對,照理而言,裴翊這段時日不過只是在旁幫著安隋安排狩獵的事情,應不會是如此忙碌才對。

若不是如此忙著,那便是……

「不說了!我先回阿娘這邊了!」蕭冉音像是想起了什麼,越想越氣了去,看著裴翊消失的地方,憤憤說著。

筠華只是點了點頭,見著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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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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