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錯

四十一、錯

婚宴依舊是繼續著,夏冉音今日也是高興,一來是自己的兄長與薛瑾終是佳人能成,二來自也是為著一人。

「阿翊!」歡快的叫聲伴著跳躍的動作到了裴翊身側。

裴翊聽著聲音,緊接著便是覺著自己的肩膀被人借力往下一壓,蕭冉音便是出現在在了自己身側。

水紅的衣裙,在這一片玄色的蕭府內還是格外耀眼,垂髫一般的髮髻用簡單的紅色髮帶一束,不經意間便是幾分英姿豪爽流露出來。

蕭冉音見著裴翊身側的蘇黎,便是行禮道:「蘇將軍好。」

蘇黎見著兩人,心中也是瞭然,笑著應著:「一別幾年,阿音可是越來越出挑了。」

蕭冉音笑嘻嘻地接下蘇黎的話,道:「將軍可有事兒與阿翊說,若是沒有,便先借我了!」

蘇黎哪敢拘著裴翊,笑著招了招手,隨了兩人去了,慈愛地看著兩人遠去。

「蘇將軍。」背後一婦女的聲音將蘇黎的視線拉了回來。

蘇黎轉身一看,原是北麓侯府的夫人,裴翊的母親。

裴夫人今日一身墨藍袍子,隱隱浮現的暗紋有著幾分該有的一侯府夫人該有的貴重,卻又是低調著。

「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裴夫人淺淺笑著,但也正是這樣的笑容,叫人看不出裴夫人的真實想法。

蘇黎看著如此的場景,知道裴夫人是有要事的,便也是點了點頭。

兩人選了一處較高的走廊,那裡恰能看清蕭冉音與裴翊一道穿梭與期間的身影。

裴夫人定定地看著兩人,沒有說話。

不知多久,才是開口:「將軍覺得蕭姑娘與阿翊兩人之間如何?」

「郎才女貌。」蘇黎也只是看著兩人,沒有注意到裴夫人臉上的擔憂便是脫口而出。

裴夫人卻是嘆了口氣,蘇黎驚訝的回頭,只見著裴夫人滿面愁容,道:「我知道阿翊的心思,知道他們兩個的心思,若是北麓侯府還是二十年前的北麓侯府,這自然是一樁美事……」

蘇黎聞言反應過來,裴夫人的擔憂並不是杞人憂天,北麓侯府自從二十年前北麓侯戰死沙場時起,便是逐漸衰弱,現金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靠著祖上留下的北麓侯的爵位罷了。但是蕭氏與謝氏一樣,是大玥開國是流傳下來的開國功臣,蕭氏的先祖可是追隨墨氏先祖上戰場打下了著大玥的江山,一代一代下來,已然是大玥一等一的簪纓世族。

「阿翊自幼便是跟著將軍,最是聽將軍的話,我希望將軍能夠勸上幾句,蕭氏……阿翊不能因此為人詬病……」裴夫人也是甚為糾結,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找到心愛之人成婚,但是另一方面卻又是不想因為如此地位懸殊叫人看了笑話。

蘇黎有些不忍地開口道:「如今聖上正是提拔著阿翊,很是看重,北麓侯府在他手中自然能與之前一樣……」

「可是,蕭姑娘已行了及笄之禮,蕭氏等不起……」裴夫人何嘗不希望裴翊將北麓侯府重新振興起來后,風風光光地迎娶蕭冉音,但只怕裴翊願意,蕭冉音願意,蕭家二老卻是不願的。

蘇黎聞言一怔,也是惋惜,道:「回去我提點幾句,希望能勸著……」

「多謝將軍……」

天漸漸擦黑,蕭瀚被一眾公子灌著酒,好不容易才把墨昶從筠華身邊拉過來,給自己擋了擋酒。

時辰漸漸過去,墨昶也是連帶著喝了不少,一方面是為了蕭瀚這邊,既然是擋酒,自己自然是要喝些的,另一方面,那些人見著墨昶今日高興,膽子也大起來多灌了些酒,以至於墨昶到了回府的馬車上時,面色微紅的倚靠在筠華身上。

筠華失笑,在習珍與墨成的一道攙扶下,將墨昶扶回了瀾娰居,一道下車的安凝見著如此的場景,雖是想上前,但是墨昶身邊有人緊緊圍著,根本不能近身,只能在原地恨恨地看著墨昶又是去了筠華的院子卻是沒得法子。

筠華吩咐了卉秋去準備醒酒湯,習珍見狀立馬端了熱水上來,筠華解了墨昶的衣袍,擦了擦身。

待一切都是好了之後,屋內又是只剩下筠華與墨昶兩人,筠華失笑,推了推墨昶,笑道:「都回府了,別再裝了,起來。」

墨昶嘴角上引,起身將筠華圈在懷裡笑道:「怎的發現的……」

「那些人似是見你高興放心地灌酒,但是也是拿捏著分寸,不過是四兩烈性不高的春日釀,也能將你灌醉了去,說出去你這湛王的臉面還是要不要了。」筠華戲謔地調笑著墨昶。

墨昶抱著筠華的手不願鬆開,頭放在筠華的脖頸處,呼吸間的氣息盡數在筠華那邊的肌膚上,很是酥癢。

「今日嬛兒與你說什麼了?」

「道了歉,後來安晴打斷了,掌摑了習珍,我叫嬛兒還了回去。」筠華簡單說著。

「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墨昶失聲笑道。

「被安氏的庶女欺負得這麼狠,何況平妻也不是什麼登得上檯面,倒不如安安分分的妾室,哪裡便是這麼猖狂了去,將嬛兒放在了哪裡。」筠華的話也是頗為墨嬛不平。

墨昶只是輕笑,道:「嬛兒的事兒衛嬤嬤在旁幫襯著,不必擔心,安晴就算真的有什麼動作,吃虧還是安晴。」

筠華見著墨昶胸有成竹,也不多做糾纏,筠華先前給墨昶擦了身子,換了中衣,自個兒還是沒有沐浴,所幸墨昶雖是沒有大醉,但是被灌了酒懶懶地也不想動彈,便是放了筠華前去沐浴。

不多時筠華回來時,便是攬了人在懷中入睡。

第二日,蘇府。

裴翊在蘇府的日子比在北麓侯府的時間都是要多,裴夫人雖是想念自己的孩子,但是也知道裴翊差不多可以說是在蘇黎膝下長大,不論是感情還是蘇黎能給裴翊的東西都是遠勝於裴夫人這個深宅婦人的,這也便是為何昨日裴夫人會是找上蘇黎的緣由。

蘇黎見著裴翊過來,腦中總是裴夫人昨日說的話,看著裴翊意氣風發的面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

「阿翊,許久沒與你打拳了,去比試一番如何?」

裴翊雖是不知蘇黎這般突然的請求是什麼原因,但是也不想其他,便是應了下來。

兩人到了比試的場地,裴翊的出招從一開始的防守到漸漸地開始出擊,卻又是顧念著蘇黎,最後敗下陣來。

蘇黎看著裴翊,心中滿滿地嘆息,原本不顧一切的少年已然是漸漸長大,知道了什麼叫顧慮。

「今日是怎麼了,你的水平我可是清楚的。」蘇黎也是這麼一來清醒了過來,知道改與裴翊如何說。

裴翊不自然地別開了視線,道:「許是昨晚喝了酒,今晨起來有些頭痛,沒在狀態……」

蘇黎自然知道裴翊的搪塞,心中劃過一個猜測,問了出來:「你阿娘找過你了?」

裴翊驚訝地看著蘇黎,面上儘是「你如何知道」的神情在。

蘇黎嘆了口氣,道:「昨日裴夫人也是找過我,叫我勸著你一些,可是這種事兒哪裡是勸勸就好的,你們的心意我不想知道的清楚,可我知道阿翊你,心中既有蕭姑娘,也有北麓侯府,但是一個人心不該這麼大……」

裴翊哪能不知道,昨夜回府後的話還是清晰在耳邊迴響著,多年以來,這樣的抉擇一直束縛著裴翊,知道不該兩全,卻是依舊不甘心想要一試……

「將軍當年……是如何去了夫人的……」裴翊的聲音少見的低沉,其中的沮喪不難發現。

蘇黎一愣,沒有想到裴翊會是這麼問,但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似是陷入了什麼回憶一般,道:「當年我不過是窮鄉僻壤出來的,空有一身抱負,參加了武舉,卻是因為文試不行落了榜,說來也是幸運,得了當地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的青眼,招我為關門弟子悉心教導,隨後成了乾帝三十二年的武狀元,與先生的女兒成了婚,後來我才知道那位先生正是王氏的家主,王凌之先生……」

裴翊聽著蘇黎口中如此簡單的故事,但是心中明白這事兒遠沒有如此簡單,他知道,如果蘇黎不是開國先祖墨綰手下親信蘇展的第二十四代玄孫的關係,王凌之怎麼肯把自己的二女兒交給蘇黎。

說到底還是個家世……

裴翊亦是清楚地知道,蘇氏比起安氏來根本不值一提,為何安凝只能屈身於筠華之下做個妾室,只因著墨昶的位高權重,墨昶對著筠華的寵愛足以如此……

蘇黎看出了裴翊的思索,嘆道:「你阿娘昨夜原話是怎麼樣的我不知,但是必然也是為了你,若是不願錯過自己心中之人,唯有儘快的強大,你阿娘想必也是與你說了,蕭姑娘是能等,但是蕭家二老也是不願的……」

裴翊望著天,秋日的天意外的湛藍,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眼中的迷茫在一瞬間便是不見,暗暗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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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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