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難

三十二、難

筠華倒沒有如何,只是輕輕將手抽了出來,輕聲說道:「安隋在」

墨昶一愣,方才他雖是瞥見了,卻只道是與謝家恆有些故交吃杯喜酒罷了,之後卻是並沒想的那麼多。

謝氏極為看重這一婚禮,來往的家丁中不乏有晴衛喬裝的,生怕出了什麼岔子,遭了罪。

謝宅此時人來人往,見了安凝與安隋一道,卻是知道遠遠避了開去。

「你可看見了?」安隋的目光安放在不遠處的墨藍身影上,言語間的冰冷與周遭初夏的熱浪格格不入。

安凝自然知道安隋在說什麼,雖只是遠遠望著,卻不難感受到她的怒意在,不知為何,自筠華回王府起,墨昶似乎總留在瀾姒居那邊多些,瑤光閣這邊屈指可數,如此一來安凝不得不懷疑筠華那邊使了什麼手段叫墨昶迷了心竅。

「安晴這幾日如何?」安凝卻是不提筠華與墨昶的事兒,只這臉色依舊不好看。

「不大好,平日里安安靜靜的,這幾日動不動就摔了杯子,暴躁得很。」安隋亦是頗為暴躁得說著。

「今兒,阿娘關著她沒叫她來?」

「阿爹也不敢,畢竟文茵公主身後的唐太后,皇上,誰敢確保安晴能不出岔子,不給安氏惹禍,不過說到底也是她心大了,一個庶女罷了,謝景恆是何身份,也敢想。」安隋頗為不屑地冷哼著。

安凝面色沉了沉,壓低了聲,對著安隋說了幾句,換來安隋極為震驚的臉色。

「那是文茵公主!」安隋皺了皺眉,頗為不贊同的看著安凝。

安凝只是冷笑道:「不,不過是謝景恆心中有旁人,薛氏的嫡女配謝氏的大公子,綽綽有餘。」

安隋心中左右權衡了許多,隨即點了點頭。

「參見湛王妃。」筠華聞聲回頭,原是蕭冉音喚的,伴著薛瑾笑嘻嘻地站在筠華身後。

墨昶此時亦是在筠華身側,見著兩人過來尋筠華,自個兒便也只是靜立著。

「湛王」薛瑾反應過來這兒還有一個墨昶,隨即福身行禮。

「好些日子不見,在金陵呆著確實圓潤了不少。」筠華打趣著素冉音道。

蕭冉音嗔怒道:「哪裡就是了!」隨後又是拉著筠華道:「阿娘想著你許久了,可得隨我去見見。」

筠華被蕭冉音拉著,回頭看墨昶點了點頭,便也放心地隨著蕭冉音的步子走開了去。

墨昶看著筠華離開的背影,吩咐了身後的墨成:「好生護著王妃,別叫她發現!」

「蕭夫人當真要見我?」筠華對著蕭冉音笑著問道。

蕭冉音果然是不好意思笑笑道:「阿姒到底還是聰明,許久沒見你了,這回好不容易見著了,又是被湛王那東西拘著,看你也是悶得慌。」

筠華輕笑。

「可是薛姑娘?」薛瑾原本也是笑著,卻見著不知何處走上來一人,侍女的模樣,極是恭敬地喚著、

薛瑾點了點頭,問道:「何事?」

「這是一位公子命婢子送過來的。」說著便是向薛瑾遞上一紙條。

薛瑾打開一看,一旁的蕭冉音湊上來,輕聲念道:「流心小築,一見。」

「是阿兄的字跡。」蕭冉音很是歡喜的叫道,「他定是看著今日的場景頗為觸動,故而想叫你過去說話來著!」

筠華一旁看著卻是覺著有些不對了去,在一旁對著習珍道:「碧環,好生照看你家姑娘。」

薛瑾聞言一愣,身後原本的碧環亦是一愣,隨即都是反應過來,這是筠華不放心,擔心其中其中有詐,故而將自己身邊的會武的習珍保護著薛瑾。

薛瑾點了點頭,便是隨著那侍女的步子往前走去。

筠華見著薛瑾的前行的步子,心中卻還是隱隱有些不安,對著蕭冉音道:「阿音,你去瞧瞧你阿兄在何處,左右是你兄長,你尋他是不會有事的。」

蕭冉音點了點頭,沒有問其他的,便是去尋蕭瀚。

「碧環,去尋裴少帥。」筠華又是沉靜地吩咐著。

薛瑾這邊跟著那侍女的步子,只覺著自己周圍的人聲越來越少,愈來愈僻靜起來。

那侍女在一處院子門前停下,恭敬道:「薛姑娘,蕭公子吩咐叫姑娘一人進去,婢子與碧環姑娘在此候著。」

薛瑾聞言,與習珍對視一眼,卻也是只點了點頭,進了裡頭。

薛瑾邁出的步子十分小心翼翼,忽的不知哪個方向出來了一人,薛瑾聽到聲音,猛地轉身,卻只見著一抹玄色。

「怎的是你?」謝景桓在薛瑾不遠處皺了眉頭,沉聲問著。

薛瑾亦是皺了眉頭,瞬間明白了什麼,來不及回了謝景桓,便是往門那邊跑,但是卻聽見遠處傳來的聲音。

「謝大公子這是跑哪去了,怎的酒宴要開始卻是不見了人?」

薛瑾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但是知道若是被自己與謝景桓在一道,不知道會編排出怎麼樣難聽的話來,污衊兩人。

「前頭那院子里去瞧瞧。」

謝景桓跟了上來亦是聽到了這話,看了看薛瑾,薛瑾卻是發現方才那侍女說是守在門口,此時卻是連習珍一塊不見了去。

「謝公子與我在這隻怕不好,裡頭可有廂房?」薛瑾在短時間內只能想出這樣的對策,自己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的,但是謝景桓不同。

「裡頭隨意找一間就好。」謝景桓此時也是大抵明白了過來,自己走了出去,薛瑾則是提了裙擺跑進了裡頭的房間。

謝景桓一出去便是碰上了安隋與裴翊以及身後還有些人。

安隋見著謝景桓出來,卻是一愣,立馬笑著道:「景桓原是在這,可讓我們好找,不知有什麼事兒惹得我們的駙馬爺來了這麼偏僻的地方?」安隋說著便是想往裡頭走。

謝景桓不動聲色地攔著安隋前行的步子,笑道:「方才從那邊出來,原本想抄了近路,但是一時間記岔了,走錯了。」

若是不知情的必然是信謝景桓的說辭,但是安隋不然。

「原是如此……」安隋卻是向裡頭張望著什麼,但是謝景桓卻是拉著安隋離開此地,算是絕了安隋的心思。

一群人離開了這裡,裴翊對著裡頭額方向,明顯是鬆了一口氣。

薛瑾在屋裡,雖是不安,但是同時也不敢走出去,拚命平復自己的心緒,靜靜聽著外頭的動靜。

突然,門外響起腳步聲,薛瑾一驚,心中本就是頗不平靜,以為是歹人過來想帶她出去潑些髒水上去。薛瑾掃視了一眼屋內,急忙將不遠處的凳子舉在手上。

門被推開,薛瑾將手上的凳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砸出去,卻沒想到被一股力量生生遏制住,停在了半空中。

「阿瑾!是我。」來的人一把將凳子奪過來,看著薛瑾驚慌得慘白的臉,心中宛如一千把刀子在劃一般。

薛瑾看清了來人的連,是蕭瀚。

蕭瀚將手中的凳子扔在一旁,接住了薛瑾不穩的身形,再也是不顧什麼將其緊緊地抱在懷裡。

「對不起……」蕭瀚顫抖的嘴唇說不出其他字,只能手上加大的力道,緊緊抱著被冷汗浸濕的薛瑾。

不知過了多久,薛瑾離開了蕭瀚懷中,雙手卻還是緊緊地抓著蕭瀚有力的雙臂,輕若蚊蠅的聲音漸漸響起:「我知道被人發現意味著什麼……薛氏的名聲不能毀在我手上……阿瀚……我真的怕……」

蕭瀚在薛瑾額上落下一吻,平復了自己的心緒,道:「不會的……」蕭瀚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薛瑾極是鄭重地說道:「阿瑾,回去,我就讓阿爹阿娘提親……」

薛瑾聞言,抬頭看著蕭瀚,入目的是記憶中一樣的少年乾淨的笑容,帶著一直有的寵溺,沒有風花雪月的情話,只有一句鄭重的承諾,帶著雙耳微微泛起的羞澀的紅暈。

淚珠順著薛瑾的面龐蜿蜒而下,半晌,才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夜幕漸漸降臨,許多人在婚宴結束之後皆是回了府。

謝景桓站在廊前湖邊,月光灑在湖水上,又是映在謝景桓微醺的面龐上,化不開沉重的面色。

墨昶緩緩走進謝景桓,沒有說話,靜靜站著。

謝景桓不知道立了多久,唇邊牽起一抹苦笑,道:「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墨昶只是輕笑,道:「還是放不下?」

謝景桓點了點頭,道:「不是她不好,只是我心中,已然有了人。」

墨昶同樣望著湖面,回憶似的說道:「去年的今日,我與你思考著一樣的問題,我不愛她,但是我不得不娶她,給她名分,如此,是否對她公平,對我心中之人公平。」

「你說,我該如何?」

「嬛兒……會是個好主母……」墨昶只能嘆了一口氣如此說道,其餘的卻是多說不了……

謝景桓只是依舊苦笑著,連墨昶的離開都是沒有做出反應,不知站了多久,終究還是一拂袖,朝著自己那新房走去。

墨昶轉身離開的剎那,痛苦地閉了閉眸,大步離開。

阿姒,你終究還是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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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窗月孤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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