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黑風高夜
轉眼十幾天過去，寧川生活在這個部落里，也一直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寧川每天除了跟著山塔巡邏，便是獨自一人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修鍊。
鐵甲龍犀的獨角一隻被他貼身攜帶，部落里的人都很好奇他背上的東西，但是沒有人有閑心去看看。
寧川也樂的清閑，每天就修鍊和巡邏，攔山拳和游龍步，寧川施展起來越來越熟練，而他的力量也已經達到了八龍馬之力的巨力。
不過，飛燕部落誰都不知道，他們只以為寧川是一個還沒有修鍊過的孩子。
而自從第一天的時候，寧川就再也沒有見過紅燕，據山塔所說，紅燕頭領一直在修鍊，就是為了在面對蠻牛部落的時候能佔據那麼一絲絲主動。
但是，光是聽山塔的敘說，寧川便知道，蠻牛部落不是那麼好想與的。
蠻牛部落據說有十三隊狩獵隊，二十間毛氈房，其部落人數足足數千人。
這一天，如同往常一樣，寧川剛剛修鍊回來，正準備吃完飯過後去休息，卻聽見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
飛燕部落的人瞬間起身，狩獵隊和巡邏隊的人站在最前方，而寧川則是和老弱一塊站在後面。
等到馬隊臨近，寧川這才看清，原來那是一隊騎兵，大約三十人左右，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若有若無的氣勢。
看著山塔和紅燕那滿面鄭重，卻又充滿哀愁的表情，寧川有些於心不忍。
他在此地只生活了十多天，但是這個部落卻是很難得的一個淳樸的部落，從紅燕到山塔，再到部落里的每一個人，雖然大家平日里很少交談，但是寧川能夠感覺到這個部落里和諧的氛圍。
就像北行氏部落一樣，不像其他的部落，充滿競爭，充滿了勾心鬥角。
「紅燕頭領，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麼樣，是跟我走呢？還是讓我帶你走呢？」
這一隊騎兵為首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事實上，山塔暗地裡告訴他，這人便是蠻牛部落的頭領，南山，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
寧川在看了看三十多歲的紅燕，這個南山已經七十多歲了，他還真是為紅燕頭領不值得，一個這麼溫柔的女人，心地善良，卻是因為弱小而……
紅燕沉著臉，一言不發，只有死死握緊的雙拳能夠看出，她的內心並不平靜。
一旁的山塔更是怒聲大喊：「南山，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都七十多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竟然還打我們紅燕頭領的主意？」
南山臉色不變，仍舊平淡的看著紅燕，對於山塔的話彷彿沒有聽見。
過了幾息的時間，場面一度沉寂，南山微笑的看著紅燕，搖搖頭道：「看來你是不願意了，沒關係，我也不勉強你！」
說著，紅燕聽著南山的這番話越來越絕望，而飛燕部落的其他人卻是很平靜，彷彿對接下來的一切有所預料。
卻見南山目光陡然變得森寒，冷聲道：「一個不留！」
三十匹烈馬越過柵欄，三十個騎兵手執長矛骨刺，沖入飛燕部落的人群，毫無顧忌的屠殺著。
山塔一時間怒不可遏，握緊拳頭便就要上前阻攔，卻被紅燕制止，紅燕眼角帶著淚水，對山塔搖了搖頭，道：「你也會死的！」
山塔卻是跪在了紅燕的身前，恭敬的說道：「頭領，謝謝你當初救了我，但我不能眼看著他們在我的面前殺死我部落的人，三年前我逃避了，今天我不能在逃避！」
話音一落，不顧紅燕的阻攔，從巡邏隊一人手中奪過一柄鋼刀便沖了上去，看著那群騎兵大喊：「有種就殺了我，你們這群廢物，只會欺辱老弱！」
三十個騎兵頓時轉身，那森寒的目光讓山塔身形一顫，但是憤怒和怨恨讓他狂躁起來，仍舊不停的辱罵著。
三十個騎兵冷淡的聽著山塔的辱罵，彷彿不為所動，靜靜的騎在馬上看著山塔，只是偶爾有人從他們面前跑過的時候，他們才會刺出長矛。
罵了一會兒，山塔似乎是罵累了，聽了下來，這時候那些騎兵才催促馬匹緩步上前，為首的人來到山塔面前，瞥了他一眼，問道：「罵完了？」
山塔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那人卻是彷彿陷入了回憶，自語道：「很久了，很久沒有聽到有人罵我了！」
旋即，手中的長矛陡然刺出，刺透了山塔的心臟，山塔頓時沒了生息，只剩下瞪大的眼睛，憤怒的看著那人。
那人用長矛一劃，山塔的頭顱滾落在地，那人卻又用長矛挑起，與山塔對視了一陣子，笑道：「我喜歡這個表情！」
這一笑是這群人第一次露出表情，落在寧川的眼裡卻是無比的猙獰，他知道山塔是必死無疑的。
飛燕部落之中，只有紅燕和三個狩獵隊的隊長乃是罡氣層次，其他人大多都是牛馬之力，而山塔也僅僅內氣層次而已。
而那三十個騎兵，每一個都是罡氣層次，那迅疾的速度，根本不是山塔能夠抵擋的了的。
那人挑著山塔的頭顱往後一甩，落在了寧川身旁不遠處，旋即那群騎兵又一次的開始屠殺起來。
寧川只能冷眼旁觀，甚至跟著人群四散而逃，他沒有別的辦法，若是只有一兩個騎兵的話，他還能上前搏鬥，但是三十個，還有那個一隻看著紅燕，尚未出手的南山。
寧川不能冒險，他還有父親的遺願，還有密林里的親人。
所以，哪怕他對這個地方再有好感，哪怕他對這些人再有感情，他也不能莽撞的去送死！
「好了，停止吧！」南山淡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三十個騎兵頓時停下殺戮，收回兵器驅馬趕回南山的身後，整個動作整齊劃一，彷彿經歷過千百次。
紅燕看著尚未瞑目的山塔，緊閉這的雙眼中淚水不停的流淌。
「怎麼樣，紅燕，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不喜歡強迫人的，我更喜歡你主動一點！」南山淡笑的說著。
紅燕回頭看去，飛燕部落原本一百多人，此刻還站著的只有三十不到，她的心裡除了凄苦還是凄苦。
紅燕張了張嘴，正想要說話，卻見遠方一抹火光升騰而起。
紅燕的眼睛瞬間明亮，南山猛然轉過頭，看著火光升起的方向，淡笑瞬間從他的臉上退卻，取而代之的暴怒。
「快，回部落！」甚至來不得帶上他想要的紅燕，帶著三十個騎兵快速的回去。
等到馬蹄聲漸遠之後，紅燕這才癱倒在地上，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屍體，失神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自責，她只是不想嫁給南山而已，卻死了這麼多人。
寧川來到紅燕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勸慰道：「你不必如此，他們理解你，就像山塔一樣，他們從沒有怪你不犧牲自己而救他們，他們只是恨自己太弱，沒能守護部落！」
聽到寧川的話，紅燕這才好受了一點，擦了擦眼淚，面容有些蒼白和憔悴，對寧川點了點頭。
「若不是蠻牛部落出來事情，恐怕我們都在劫難逃，不知道你會不會恨我？」紅燕忽然向寧川問道。
寧川一笑，「我又有什麼資格恨你，是你救了我，我沒理由再讓你犧牲自己！」
寧川的心裡卻是暗自說道：「是你收留了我，我有理由讓自己變得強大，然後報答你！」
入夜，所有人帶著沉重睡去，而月光下，卻是有兩道身影悄然從飛燕部落兩個不同的地方竄出。
他們的方向，赫然是不遠處升起火光的地方，而哪裡，正是蠻牛部落的駐紮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道火光，蠻牛部落此刻竟然沒有人巡邏，兩道黑影從不同的地方潛入。
其中一個，身形瘦小，正是寧川，他首先來到部落休息的地方，看著那些熟睡的人，拿出了山塔用過的刀。
施展游龍步，迅疾的在眾人的脖子間劃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這一片地方，大約八十多人便悄無聲息的死了。
寧川順著微弱的火光，一點一點的摸了過去，黑夜裡，只聽到刀鋒入體的聲音，而蠻牛部落上千人，竟然在一柄鋼刀之下，悄無聲息的死去四百之多。
天色朦朧，似乎是快要亮了，但是在黎明之前的時刻，總是最黑暗的時刻。
寧川沒有再去殺那些普通的人，而是沒入了毛氈房之中，鋼刀的寒光在沉寂的夜色之中根本顯不出來。
寧川皺了皺眉頭，現在太黑了，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更不要說殺人了，寧川用腳在地上跺了跺。
「誰？」忽然一聲質問，這座毛氈房裡的人瞬間驚醒，但是入眼的只有一片漆黑。
眾人一片嘈雜，起身那兵器，不停的詢問聲，寧川嘴角一咧，循著聲音便砍了過去。
卻聽到一連串的慘叫聲，十個呼吸之後，寧川走出氈房，用手摸了摸鋼刀，其上的血液已經結痂，足有獸皮那麼厚。
寧川的神色卻是平靜，沒有殺人之後的惶恐，更沒有所謂的噁心反胃。
早在他三歲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草原上生存的殘酷，人若想活，必定不能手軟！
「還有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天就亮了。」寧川看了看不遠處的幾座氈房，卻是朝插著旗幟的哪一座走去，喃喃道：「沒有時間了，便宜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