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嘴遁
儘管張無為很努力的鼓舞了自己一番，但通往張顏房間的幾步路還是走得一步一停。
就在他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時，牛小娟的房間突然傳出了響動，嚇得他趕緊鑽進房間關上了門。
張無為一進房間就看見張顏背對著門，留下了約三分之二的空床，索性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側身躺到了床邊。
過了十來分鐘，張無為那條一直被壓在身下的腿傳來了陣陣刺麻感，癢得他不得不改換姿勢。
而當他翻過身來，赫然看見張顏也是臉朝上平躺著，而且臉上的一圈兒胡茬兒也不見了。
借著皓白的月光，張無為將枕旁這張熟悉又陌生的絕美俏臉盡收眼底。白皙的肌膚、細密的娥眉、高挺而又秀氣的鼻子和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嘴，這一切組合到一起簡直就是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缺點來證明這張臉是真實存在，而不是幻想出來的，怕是只有那一頭不太相宜短髮了。
張無為看著看著，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在張顏的臉上摸了一下。
張顏的身體隨即微微地抖了一下，嚇得他趕忙縮回手，閉上眼睛裝睡。
又等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動靜，張無為在心裡恨恨的罵道：「老天爺！你說你給我個跟美女同床共枕的機會倒是義氣，但她是我妹、我妹啊！你妹的……」
兩人急促的呼吸聲重歸平和時已是凌晨兩點多。
全身酸麻的張無為為了不吵醒張顏，非常輕緩的坐起了身。
只是他不知道，張顏也是從頭到尾都沒睡著過。
張無為站起來后回身看了張顏一眼，看到她正看著自己，連忙說道：「你繼續睡，我陪娟姐去拿東西了。」
「我也要跟你去。」張顏作勢就要起身。
「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上最不好惹的就是那些小流氓，既然這件事里本來就沒有你，當然不能再攪進去。」
「可是就憑哥你的功夫……」
「老妹兒你這麼聊天就不好了，我的功夫在你們面前是不行，但對付那些小流氓兒我還是有信心的。而且我說流氓不好惹可不是說他們厲害，而是因為他們會不停的惹麻煩，可你的情況恰恰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了嗎？」
「但是……」
「別但是了，這事你必須聽哥的。你快去幫哥把娟姐叫起來。」張無為寵溺的摸了摸張顏的頭。
張顏也明白張無為的一片苦心都是為她，便不再爭辯，坐到床邊粘起假鬍子來。
一出房間就看到牛小娟坐在沙發上，張顏驚訝的問道：「娟姐你不會一直都沒睡吧？」
「不是，我平時就是三點左右起床，這提前一點兒不算什麼。」
生活富足的張顏可想不到牛小娟是真的一直過著這種生活，還以為她是有心事睡不著，連忙回頭向張無為催促道：「快點，人家娟姐等你呢。」
「得嘞，咱們出發。老弟你乖乖在家等著，要是大壯醒了就說我陪娟姐去工作單位拿行李去了。」
張顏點點頭，叮囑道：「哥你小心，有事給我打電話。」
張無為擺出一個自信的微笑，說道：「放心，就憑你哥我這蒸不熟煮不爛之舌，有事兒也可以嘴遁化敵。」
夜色之下，張無為跟著牛小娟步行趕往雙金家園小區，一路上使盡了渾身解術的逗著她開心。
走進小區大門之前，張無為仔細的檢視了一圈，確定沒什麼可疑人物才牽起她的手朝裡面走去。
與之前逃離呵酒吧的時候不同，這一次牛小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手心處傳來的溫度。
一時之間只感覺前所未有的安心，彷彿再多出幾個於城也不會再讓她害怕。
到了單元門前，張無為一邊像做賊似的四處張望，一邊輕聲問道：「娟姐你住幾樓幾號？」
「二樓左邊那屋。」受張無為的影響，牛小娟也緊張了起來。
「你把鑰匙給我，我先上去看看。要是屋裡有於城的人我就大聲喊，你聽見了就趕緊跑，記住了嗎？」
「那你怎麼辦？」
「現在必須得聽我的，有什麼事之後再說。」不等牛小娟答應，張無為一把搶下她手中的鑰匙走上了樓梯。
只過了短短的兩分鐘，張無為就面帶尷尬的走了下來，問道：「我看應該是沒有人，不過娟姐你租的這是什麼房子，怎麼屋裡除了牆就是門……」
牛小娟輕嘆一口氣。「哎，你們這些城裡孩子哪會知道，這是人家房東自己砌的，把房子隔成好幾間小屋兒，租給我們這些打工仔，我們每人租那麼一小間也便宜些，房東也能多賺些。」
「好吧，是我沒見識了。我們快上去吧，其他的回我弟家再說。」
「恩。」
牛小娟帶著張無為躡手躡腳的上到二樓，如同給*拆線一般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她租的那一間小屋。
張無為還是第一次體驗這種做賊般的感覺，不可避免的有些謹小慎微，以至於進了這間沒有窗子的房間都沒敢開燈，而是選擇用手機照明。
不過僅僅是靠著手機的微弱光亮，他也能夠看清這間只有五平米左右的房間了。
屋裡的陳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剩下的地方也就能站兩個人或是放一張板凳，就連個簡易衣櫃都放不下。
這時牛小娟將地上的旅行袋遞給了張無為，接著就上床去卷被褥。
張無為急忙勸阻道：「被褥先放在這兒，等我替你轉租時再拿。」
牛小娟輕輕的恩了一聲，轉過身去從床頭的擱板上把裝著各種證件的小包挎到身上，帶著張無為離開了房間。
走出單元門，兩人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
完全沒料到事情竟會如此順利的張無為又忍不住耍起了他的小聰明。「對了娟姐，你這小區有後門兒沒有？」
「沒有，怎麼了？」
「太好了，我們往裡面走，然後跳牆出去。九十九拜咱都拜了，別最後一哆嗦讓於城給堵到大門口兒，那多冤。」
牛小娟此刻的心情也是不錯，輕鬆的應道：「聽你的。」
張無為又問道：「不過我看你這小區圍欄挺高的，你能翻過去不？」
牛小娟很得意的一笑。「哼哼，我這山村出來的野丫頭可不比你們這些城市的男孩子差多少哦。」
張無為微笑著點點頭，如同散步一般帶著牛小娟走向小區深處，一邊走一邊閑聊道：「娟姐你租這小區真是不錯，花草樹木都維護得這麼好。你說我要是也在這環境生活能不能變得比我弟帥？」
牛小娟毫不客氣的白了張無為一眼。「你？做夢去吧。你弟那小模樣簡直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你就是住到國外去也沒戲。」
在這萬籟俱寂的黎明時分，張無為和牛小娟這自然的說話聲順著一棟棟居民樓的外牆傳向了遠處。
幾十米外的二號樓里，一個一頭綠毛兒的小混混兒第一個聽見了動靜，急忙推醒身邊的於城問道：「城哥你快看，那是牛小娟不？」
於城定睛一看，低聲吼道：「就是她，快給我上！」
收到命令的小混混急忙去開單元門，結果沒控制好力道，推得單元門撞上了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猶如一道驚雷劃破了靜謐的夏夜。
張無為一眼就看見遠處樓道里躥出了好幾個身影。他想都沒想，拉上牛小娟就跑，一邊跑一邊罵道：「這什麼破小區，半夜還點這麼多路燈，等我回家了非得投訴你們浪費電！」
不過他也知道這麼跑下去不是辦法，便壓低聲音說道：「娟姐你聽我說，一會兒我帶你拐幾個彎兒，你找個單元躲進去，記住了嗎？」
「那你怎麼辦？」
「你不用管我！」
二人拼盡全力的跑了一會兒，拐了幾個彎，勉強甩開了於城和他幾個小弟一段距離。
張無為前後看了看，一把將牛小娟推進樓道，隨後慢慢的關上了單元門。
牛小娟躡手躡腳的上到二樓，聽見樓下傳來陣陣呼喝聲，當即像只受驚的小動物一般蜷縮起了身體。
這時張無為已經跑到了其他樓的樓下，回頭看見於城的幾個小弟正在牛小娟躲的那棟樓樓下徘徊，連忙喊道：「啊呀！」
於城等人聽到聲音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味兒的鯊魚，迅速朝著張無為的方向聚攏了過去。
張無為深呼吸幾下，大大方方的站到了最近的路燈下。
一直等到於城看到他，才故作自然的打招呼道：「城哥？這麼巧！」
於城盛怒的問道：「我巧你媽！她人呢！」
「啊？什麼人？」
「別他媽裝傻！你把她藏哪了！」
「城哥你別喊，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你這麼吵樓上鄰居會報警的。」
於城被氣得把牙咬得咯吱吱作響，但偏偏又很清楚張無為說得對，只能強忍著嘶吼的衝動，聲音顫抖的問道：「我問你最後一次，你說不說！」
張無為忍著想笑的衝動，繼續裝傻充愣的問道：「城哥你總得說清楚你問誰啊！」
「我問你媽！」氣急敗壞的於城抬腿就是一腳。
面對這種超慢速的踢腿，張無為微微一側身便躲了開。
再扭頭一看於城已經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他真的有些懷疑於城還在拿他當小舅子，此刻是在陪他鬧著玩兒。
三個小混混緊跟著沖了上來，張無為與他們幾個人打在一處之後只感覺應付他們的拳腳真是相當輕鬆。
既驚訝又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他不禁又胡思亂想到「怎麼韋小寶每次遇險都能用嘴遁退敵我就不行呢？差哪了呢？」